第16章 幫幫我

男人緊盯着的他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從骨髓深處冒出來的寒意,讓寧韞迫切的想要離開,想要遠離男人的視線,可柯弋喝多了酒,身體正沉甸甸的壓着他,他不能丢下柯弋。

感覺到他的驚懼,池元白臉上露出得體的笑容,問,“他的同學都走了,你是來接他回家的嗎?”

“……”卡座裏只餘下了他們三個人,盡管酒吧裏烏煙瘴氣的吵嚷聲不斷,可寧韞還是會體驗到曾經和男人獨處的絕望。

他做人向來踏實本分,要不是奶奶住院了,他實在是太缺錢,他斷然不會去那種場所,昧着自己的良心和靈魂,就好像他淪為了一個用金錢就能買到的商品,從此不具有屬于自己的人格,只餘下一身皮肉供人挑選。

還好,柯弋就在他身旁,從少年身上傳來的溫熱給了他一些支撐。

“……嗯。”寧韞應了一聲,他早就不是盛世的服務生了,也和男人再無瓜葛,酒吧裏人來人往,對方總不可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對他發難。

池元白故意問,“他是你的親戚嗎?”

“……”寧韞沒有回話。

池元白話鋒一轉,又道,“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

寧韞心裏一驚,目光下意識的朝柯弋挪動過去,少年微阖起眼眸,臉頰泛着酒醉後的潮色,應該是沒有聽清他和池元白的對話。

他不敢再過多停留,費力将柯弋從酒吧裏攙扶出來,在路邊等車。

這條街是星城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到了零點至淩晨兩點,馬路上更是被堵得水洩不通,即使是深夜,街邊仍有不少賣小吃的攤販在營業。

四處閃爍的霓虹燈,人潮洶湧的煙火氣,擁堵車輛的鳴笛聲,感知到這些,寧韞才逐漸意識回籠。

那些苦難他早已熬過去了,現在的他有了自己的營生,雖然算不得經濟條件富裕,但好歹衣食無憂,能滿足溫飽,有了一處落腳的地方……

思緒至此,他又貪心的想,或許他也有了能陪伴自己的愛人。

寧韞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見他們兩個男人摟抱在一起,還是剛從夜店裏出來的,臉上不由多了一些唏噓。

車裏太悶了,寧韞将車窗打開了一小截,從縫隙裏灌入熱風吹拂過他的發梢,他隔着透明玻璃窗,目光仿佛在看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又仿佛是在看着裏面疊成重影的人。

也許池元白是這家夜店的老板,柯弋恰好落了單,為免發生意外池元白才會守在柯弋身邊。

他已經想好了自我安撫的理由。

似乎是被灌入進車內的風吹的清醒了一些,少年不知何時朝他貼了過來,嘴裏呢喃道,“叔叔……”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道,“你們還是稍微注意點,別在我車上亂來。”

寧韞羞赧的面紅耳赤,他何時遇見過這種情形,兩個男人到底是不被大衆接納的,更何況他們還有十多歲的年齡差。

怕影響到柯弋,他連忙回道,“你誤會了,只是他喝多了酒我過去接他。”

聽聞此話,司機臉色才轉好,“唉,那不好意思了,我就說他這麽帥一大小夥,怎麽還……”

後面的話司機沒好意思說完,但寧韞聽懂了大概。

“……”

松山在星城最南邊,寧韞過來就坐了将近四五十分鐘的車,司機應該是剛交班的,精神抖擻的很。

司機又問,“我看你們定位的星城大學,他應該是那裏的學生吧?啧,長得跟明星似的,肯定很讨小姑娘喜歡。”

“嗯。”

“他有女朋友了麽?我女兒也在星城大學念書,一直不讓我省心,說不定還能介紹他們認識認識。”

“我不知道……”

寧韞手指攥得發白,其實他之前也勸誡過自己,柯弋喜歡的人應當是年齡相當的女生,也不斷告訴過自己和柯弋沒有可能,可等他逐漸陷了進去,再由別人來提醒他,于他而言都是一種殘忍。

柯弋朝他嘟囔道,“你不就是我的對象麽?”

司機立馬鴉雀無聲,臉上的表情堪比川劇大變臉,精彩絕倫。

“……”

常人都說酒後吐真言,這便是柯弋內心的真實想法麽……

盡管不會被衆人接納,但至少柯弋是站在他這邊的。

接下來的路程,司機再也沒有開口找他們攀談,路上柯弋已經清醒了幾分,時不時想要貼近他,将他們送到說好的位置後,司機連忙讓他們下了車。

等到了家,寧韞伸出手想将燈打開,卻被柯弋握住手指翻身抵在了門邊上,柔軟的頭發朝他的身上蹭了蹭,猶如一只離不開主人的大型犬。

細膩的皮膚被發梢磨蹭得發癢,寧韞想往旁邊躲開,可少年的擁抱太密窒了,他問,“怎麽了?”

“叔叔,我好難受啊……”

“……”

“幫幫我好不好?”柯弋的聲音帶着點讓人無法拒絕的撒嬌。

其實他沒有喝多少酒,更何況他經常混跡于夜場,酒量自然也不差,原本他還怕自己表現得太過分,會吓到男人,可當他從池元白口中得知,男人以前在盛世工作過,他就清楚男人其實并不需要他的憐憫。

剛才和池元白的交談他都聽見了,原來他們以前也有一腿嗎?

可笑。

他也不是什麽小白,在池元白提出把人讓過去的時候,他就隐約覺察到不對勁,池元白的愛好在圈內衆所周知,眼前的這個老男人,別看裝得生澀,指不定和池元白什麽花樣都玩過。

池元白,他爸,以及那些不知名的客人,寧韞的閱歷當真是豐富得很,以至于他連燈都沒有打開,不想看見男人的模樣,只把男人當成一個物件。

他嫌棄男人髒得很,也不知道有沒有那些令人惡心的病,便用了一種極其羞辱人的方式,讓男人曲折起了膝彎,半跪在他的面前。

隐匿在黑暗裏的面孔陰鸷得讓人不寒而栗,但寧韞看不清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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