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夏璨沒回家,他去了在他名下的酒吧REAL等發小于恪。

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如繁雜無解的噩夢,覆得他幾乎透不過氣。吃過晚飯他就把于恪約着,打算要來個“一醉解千愁”,另外打聽一下于恪那日抵達山頂有沒有見過不對勁的家夥。

去之前他特意讓經理清了場子,以免人多煩亂。只是這樣一來,于恪未到時,屋內空落落的,叫他總生出不自在,仿佛那幫沒抓住的綁匪正在哪處角落裏盯着。

思來想去,夏璨喊來倆身強體壯的安保,囑咐他們今晚看好了,不準任何人過分靠近他。

因此于恪進酒吧,首先看到的是夏璨身後不遠站着的兩位安保大哥。那畫面,像極了帶刀侍衛護着夏小少爺喝酒。

于恪笑說至于嗎,什麽時候你夏璨變得柔弱不能自理了。

走近一瞧新開的酒,不太對,看是沒等他來已經獨自喝了好幾杯。

要知道,夏璨雖然開酒吧,但本身對酒精的承受力不高,他起初單純是為了打造一個相對自由與真實的空間。他喝不了太多,平日卻蔫兒壞地喜歡看別人喝多,直等客人朋友們醉醺醺,或哭着或笑着說出一堆心事,再被他當成樂子聽了去。

今天二話沒說先把自個兒灌醉,不是夏璨的風格。

“一下子喝這麽多,發生什麽事兒了?”于恪想了想,他近日是有些怪,發消息完全不回,傍晚倏地提一句要喝酒,連帶着把安保大哥也叫進來陪,“是不是誰惹你了?”

他坐下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苦口婆心道:“小璨,有什麽你得說,說了我們才能知道。像那天,提前下山你好歹知會我一聲,說一聲也不費時間……”

夏璨始終沒多大反應,聽見于恪提及“那天”,他才被戳中哪條敏感神經似的,皺着眉把杯中剩餘的酒仰頭飲盡。

帶着最後一絲清醒,他打斷于恪,告訴他:“我好像要結婚了。”

講出“結婚”二字仿佛用盡夏璨全身力氣,嘴巴跟着話語委屈地癟了下去。吧臺暗黃的燈光映在他臉上,半阖不阖的眼皮和輕顫着的睫羽顯得模樣着實可愛,擰緊的眉頭又襯得他莫名有種抗戰片中視死如歸的悲壯感。

于恪曾經仔細思考過,究竟是什麽能讓夏璨極度受挫,沒收他心愛的跑車,還是使這間他用心經營的酒吧倒閉……

答案衆多,沒想到最後竟是結婚。

他太想笑了,想拍張照片留下這一刻夏小少爺被馴服的珍貴影像,但又深知夏璨醒來後的性子,不敢,只得強強憋着。

“哦…是嗎,哪家姑娘?”

其實閃婚在于恪看來不算稀奇,商業聯姻不求培養過多感情基礎,促成利益最大化才是重點。不過這事兒放到夏璨身上,任誰看了都會感到震驚,好奇得是誰才能讓他答應。不僅沒大鬧特鬧,還一個人跑回自己的地盤默默買醉。

面對于恪的疑問,夏璨眼神飄忽,不講理地擡起杠來,反問幹嘛認定結婚對象是姑娘,為什麽不覺得他是要跟一個男人結。

越說越來勁兒,“你,于恪你歧視同性婚姻是不是。你歧視……我要跟男人結婚,所以你也要歧視我了是不是!”

“怎麽生氣了。”于恪無奈,索性順着話往下接,“我不歧視,我尊重您,行不行。”

被尊重,夏璨卻更委屈,悶着聲音說:“你尊重我,還不是貪我有錢,貪我好看……”

他好看,所以一段短視頻被要價五千萬。

十段視頻,得五個億了。

可惜,他的價值夏常銘不懂,賣視頻資源的好色之徒也不懂,反而得是那做盡壞事的臭綁匪懂。

于恪被他的胡話逗樂,這回倒是真心認可:“是好看,長睫毛大眼睛。要沒這張臉,小時候壓根兒不帶你一起玩兒,就你這臭脾氣。”

話音剛落,夏璨“咚”的一聲倒到吧臺桌上,徹底醉了。

怕他摔着,于恪伸手要把他攙去沙發長座,結果安保大哥動作更快,迅速上前來攔:“等等,小夏總說了,今晚誰都不許碰他。”

于大直男無語,“我一男的能對他幹什麽,要不然你們來。”

他們也尴尬,哪敢上手,支支吾吾地解釋:“正因為您是男的才更得攔。小夏總強調了,‘尤其是男的’。”

“……”

于恪無言以對,擡聲把外面的值班經理喊來。好在經理認得他,沒多問,趕緊給賠了不是,順便把兩位盡職盡責的安保一起帶走了。

人全走了,于恪把夏璨拖到沙發邊緣,聽他發出“嗚嗚嗚”的傻聲音,随後話痨一般低聲念叨:“完了,我真要跟他結婚了。”

“不對不對,我已經……”

“已經……”

已經什麽不接着說,手跟貓爪子一般,對着周圍不斷拍撓,邊撓邊惡狠狠地呲牙威脅“離我屁股遠點兒”。

于恪左手慘遭毒爪,疼得不行,正納悶兒誰靠近你屁股了,右胳臂就被人從後面用力拽住。伴之而來的是一句生冷的警告:“別碰他。”

“行行,你來,你扶他到沙發……”于恪以為依舊是剛才的安保,力氣大到像要把他胳臂卸下來,便反手把人推了出去。

不用扶了。

夏璨準确無誤地投入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

“我靠,你誰啊?”看清楚,于恪吓了一跳,不敢貿然上前,畢竟以來者的外貌體型,動手他肯定幹不過人家。

這人眉骨高,眼眶深邃,昏暗燈光下面無表情的樣子生丢出一種強硬不好惹的感覺。個子也高,估摸着得有近一米九。夏璨不矮,趴他懷裏簡直像只爪子沒長齊的小醉崽子。

偏這小醉崽子一過去就聽話了,被他單手環過後背,束在原地,沒再怎麽亂撓。

于恪瞄了一眼門口,安保大哥不知所蹤。沒辦法,他嘴上發發狠:“你哪位啊,快把我們夏璨放開!”

傅季庭眼神凜冽,不但沒放,而且把夏璨摟得更緊了,簡要表明身份:“我是他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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