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第二十三章】春節
收拾完東西回老家的時候離春節已經沒有幾天了,韓硯跟“陽光滿屋”的奶奶打了招呼,被慈祥的老人塞了一袋子小蛋糕說是給他路上墊肚子,一個人拉着行李箱踏上回家的路。
從重慶江北機場下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他深深吸了口氣,與西安那種異常厚重的歷史感不同,重慶似乎永遠是這樣奔放熱情。
他的老家是四川,然而小學左右就搬來了重慶,認識了段君這個竹馬,也習慣了重慶永遠熱情歡樂的城市特點,下飛機走到取行李處的時候滿耳都是熟悉的重慶話,“幺妹兒”“幺兒”之類的親熱稱呼叫得滿機場都能聽見。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劍三的唐門,滿口“日你仙人板板”“瓜娃兒”的唐門炮哥瞬間由神秘莫測變得異常熟稔親切。
韓硯為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囧了一下,趕緊乘坐軌道交通離開了機場。
高中後為了上學搬過一次家,因此跟段君便不再是鄰居,原本想着買些年貨路過對方家去看看的心思因着行李箱的沉重也死了一多半,只想趕緊回家放下行李就把自己埋進厚厚的被子中睡個天昏地暗。
從輕軌下來,打車回家,卻碰到過年時分用電集中,住宅樓電閘掉閘正在檢修,問了工人,說是電梯先開應急電源,還要半個來小時才能用,整棟樓通電估計要好幾個小時了。韓硯拉着行李沉默了一會,自己一個人扛着箱子一點一點搬上6層,擡手時摸到防盜門上一層厚厚的灰。隔壁家鄰居已經新換了對聯,紅彤彤的“福”字顯得極是喜氣,他關掉手機上自帶的手電筒,從随身的單肩包裏掏出鑰匙開門。
連開門都不順,他捏着鑰匙往裏捅了三四次才捅進鎖眼,開鎖進門,滿鼻子灰塵氣息。
韓硯下意識去開燈,手都摁到了開關上,才反應過來底下工人說是沒電,于是又把開關關了,關上門後把箱子立在了一邊。
他那位母親大人或許已經兩三個月不着家了,他在餐桌上伸出一個指頭試了一下,抹了一指頭薄灰,于是去廚房拿抹布,試着開了下水龍頭,不禁慶幸還沒停水,把已經幹成硬邦邦布塊的抹布放到水龍頭底下淋濕了,又用洗潔精好好洗了一遍,半幹半濕的去擦桌子和凳子,擦過一遍後去擺抹布,他就着廚房窗口黯淡的光線看着抹布上顏色深重渾濁的水流,昏暗天色中看不清究竟是什麽表情。
洗過一遍抹布又擦了一遍,韓硯重新擺淨抹布後把它扭幹,把餐桌和椅子上殘餘的水分擦掉,總算給自己找了個暫時能做的地方。
卧室是不用想了,客廳尚是這般田地,卧室被褥上的灰估計能把人嗆死吧。
他打開手機鏡頭對着房間拍了一張,然後發微博,其實自己也說不清是表達什麽或是想讓誰看到。
@錦衣【畫聲】:到家了。[圖片]
他伏在餐桌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覺得胳膊有點發麻,看到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一看手機,居然已經是淩晨4點。
韓硯起身用手機照明摸索着去開燈,不過試了一下,燈還是沒開,不知道要檢修到什麽時候。
他有些嘲諷的想,過個年能過成這樣,倒真不如不回來了。
開手機刷微博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微博下面有了幾十條回複,大多是【王孫府第】的妹子,說他怎麽練燈都不開,求爆照之類的,韓硯笑笑,沒有回,然後看到段君的回複,異常直白明确。
@策馬天涯為斷君:我靠,這麽黑你鬧鬼啊!明天過我家吧,給你留着客卧呢。//@錦衣【畫聲】:到家了。[圖片]
他給段君回了條短信,婉言謝絕,然後把手臂曲起來趴在餐桌上繼續睡。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11點,手臂徹底發麻,他看着外面刺眼的陽光漠然伸手開燈,“啪”的一聲,客廳吊頂上古色古香的青瓷燈開了,暖暖的橘黃色燈光照下來,韓硯心說來電真夠“及時”,然後關掉燈準備收拾東西過年。
之後幾天基本上是在忙碌中度過,打掃衛生,準備年貨,忙裏忙外不得閑。等他最後把大紅的“福”字貼在門上的時候,已經是除夕。
陸女士只給他卡裏打過一次錢,連條短信都沒有,要不是銀行到款通知短信提醒,他覺得她大概真的忘了他吧。
或許過年這幾天家家都忙的要死,除了段君還來過一條短信以外韓硯覺得自己簡直要與世隔絕。臨淵的微博和QQ都好久沒上了,韓硯握着手機反反複複的看那個愈發熟悉的電話號碼,卻始終沒有撥過去。
——撥過去你要說什麽?
他這麽問自己,又或許只是怕一次又一次的無法接通,直到最後聽見電話那頭冰冷的電子聲,“請在‘哔——’聲後留言”,這事已經有過一次,他真的怕了。
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他開着電視随耳聽着,同時挂上了YY,不過此時該是阖家團圓的春節,他又沒有去那種正在開跨年歌會的大頻道,【王孫府第】的頻道裏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黃馬挂在上面,他只在頻道裏挂了一會,說了一句誰都沒有聽見的“新年快樂”,随即下了YY。
春晚不過是每年差不多的老樣子,主持人也是看得眼熟的老面孔,他心不在焉的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有一眼沒一眼的看,在【王孫府第】的QQ群裏也說了一聲“新年快樂”,不過快500人的群裏只有那個幾個名字是亮着的,他等了一會,沒有一個人回複,韓硯又在底下刷了個表情,随即關掉了QQ。
之後是基三,他剛進去就看到快馬飛報,有人放了“真橙之心”。
【江湖快馬飛報!】
【[春秋筆]俠在揚州 對[傲血天下]俠士使用了傳說中的[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告:[春秋筆]對[傲血天下]之愛慕,奉日月以為盟,昭天地以為鑒,嘯山河以為證,敬鬼神以為憑。從此高山不阻其志,澗深不斷其行,流年不毀其意,風霜不掩其情。縱然前路荊棘遍野,亦将坦然無懼仗劍随行。今生今世,不離不棄,永生永世,相許相從!各位俠士可火速前往揚州共同見證[春秋筆]俠士這段驚天地泣鬼神的真誠告白。】
是鐵筆君和非狐。
倒頗為趕巧。
“真是土豪啊……”他對着電腦笑,把那段系統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莫名覺得有些酸澀。
——或許是嫉妒呢。
好友列表中一共三個名字,只有【傲血天下】是亮着的,說要游戲見的段君【洛筠風】不知道死哪去了,臨淵的【李如淵】更是長久的灰暗着。
韓硯覺得有些無聊,鼠标點過去密聊了非狐。
【你悄悄地對[傲血天下]說:恭喜你,嫁出去了。】
【[傲血天下] 悄悄地對你說:滾!他是個補天,是他嫁我!】
【你悄悄地對[傲血天下]說:……等等!鐵筆君居然玩奶號?!】
【[傲血天下] 悄悄地對你說:對,還是張嘲諷臉= =】
【你悄悄地對[傲血天下]說:……喜(sang)聞(xin)樂(bing)見(kuang)】
默默感覺鐵筆君之前在他心裏的高大形象被非狐兩句話擊了個粉碎。
在春晚漫長而無聊的幾個小時,韓硯做了一次瞿塘峽采仙草,然後一個神行奔了純陽宮。
純陽宮萬年皚白,入目皆是雪色,身邊不時有藍色道服的純陽子弟來來往往,他用輕功跳上華山論劍臺的時候上面人挺少,的确算是等人的好地方。
不過段君那小子大概被父母還有老哥押着看春晚,沒時間上游戲了。
他在論劍臺上随便操作着人物四處跑跑,藏劍二少爺那一身黃色在白皚皚的雪色中的确十分搶眼,他雙W+空格飛起來,然後跟三段跳,按着D轉了個方向,再接三段跳,然後……意料之中的從天上吧唧一聲摔下來,不同的是,這次前面坐了個人,周身淡藍光彩,估計正在挂機打坐。
血被摔下去一截子,人物倒是血厚不少,這次還沒死,韓硯按個V原地打坐,在回血的間隙他瞄了一眼那位90級氣純道長的ID,【蜉離】。
心說這ID略眼熟?仔細想想,似乎是前兩年服裏有名的浩氣指揮?不過貌似挺久沒見了……現在不做新年任務跑這挂機幹嘛。
韓硯回滿血準備過去看看,剛按着W站起身往前走,就看到名為【蜉離】的8號臉道長也站起身,身上是已經有點過時的南皇套,似乎是開了裝備欄,身上的衣服一下子換成了更普通的蚩靈。蜉離左右轉了一下,似乎是在看那套套裝,韓硯趁他正面轉過來的時候Ctrl+A/t+A截了圖,剛保存完圖片,就看到對方輕功幾步,從論劍臺上跳了下去。
“……什麽情況= =”名叫【葉錦衣】的小黃雞往前追了一步,最後停了沒動。
春節的第二天,韓硯收拾東西把吃剩的盒飯扔掉,準備走兩條街去以前那家音像店租碟。雖然網上都有,不過他還是習慣小時候那種放碟的感覺。
音像店老板還是沒多大變化,開着臺小電視随意抽店裏的碟子放,他進去問老板買了盤《三國演義》,老板給的是新版,韓硯低頭看着後面那兩人策馬并肩的圖,默默笑了一下,然後又翻了翻,扒拉出來一盤《七俠五義》,一并付錢走人。
出音像店的時候看時間還早,便幹脆往前走一些去買菜。
天色變得突如其來,先是烏雲遮天蔽日,随後轟隆一聲雷響,大雨傾盆而下。
韓硯那時剛買完菜,身上沒帶傘,站在農貿市場裏等了半個多小時見雨沒有轉小的跡象,幹脆咬了牙一路冒雨沖回家。
生活不規律加淋雨的後果就是當天夜裏發起高燒,韓硯抱着電腦窩在被窩裏跳集正跳到那場《火燒赤壁》,覺得自己這場發燒真是深井冰一般的相得益彰。只是滿江血色半川烽火中,他看着年輕的都督,莫名就皺起了眉尖。
記得新版三國,周瑜追孫策追了八百裏,最後兩人并肩而笑,結局卻不過落得個十年生死兩茫茫。
韓硯摸索半天從枕頭底下扒拉出手機,看都不看的撥出那個異常熟悉的號碼。
漫長的手機彩鈴把每一秒鐘切割得如同十年般漫長。
他終于聽到對面那聲“王孫,怎麽了?”,用他所熟悉的溫柔語調,所熟悉的溫潤嗓音。
韓硯突然再忍不住。
“……我想你。”他在發燒所造成的昏沉說的無比含混,急促的、微弱的、略有些嘶啞的聲音通過電話分毫不差的傳過去。
“……臨淵,我很想你。”
——TBC——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裏了!逼王孫表白真不容易啊……
嘛~因為時間寫的是2013年,今年春晚是神馬窩肯定不知道啊= =況且春晚挺無聊的真的……于是王孫你就去游戲裏面過吧~
其實窩就是一游戲渣,還是個韓嫣黨,本命CP策瑜+鼠貓……所以寫文的時候這些都會成為我的素材,如果不萌歷史同人的妹子看文估計看得是雙眼一抹黑死活看不懂是吧【默默捂臉】。
我覺得策瑜最虐的地方就是十年生死兩茫茫,建安五年孫策将兵赴喪,留給江東大好河山,予公瑾卻只是滿堂白幡。
然後浮罹美人(游戲ID蜉離)會在面基時出現的嗯嗯,我覺得每次寫文總會有個意外偏心的配角類角色……最開始寫的時候以為會是非狐,現在覺得應該是浮罹了~
王孫這章算小虐吧大概?不過後面不會怎麽虐了(窩盡量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