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桌上手機震動,來電顯示——媽媽。

林晚掃過去一眼,放下手中的果汁,在屏幕上點了接通的同時,将免提打開。

“媽。”她空出手,拿桌上的三明治吃。

“晚晚。”母親嗓音溫柔,帶笑的話語通過聽筒傳輸過來,“要是最近沒什麽事,就過來爸媽這邊,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林晚經常在外地拍戲,而且一去往往就是好幾個月,待在海城的時間其實很少,所以只要她一回來,母親就會找機會叫她過去。

今天恰好沒有工作上的安排,林晚笑着答應說:“好啊,一會兒吃了早餐就過去。”

“好哩!好哩!”母親聽到她答應,連聲音都透着開心。

**

和助理一起吃完早餐後,林晚換了身外出的衣物。

開門出去時,隔壁的門也恰好在這個時候打開。

三個男人陸續從裏面出來,除了領頭的陸既沉,緊跟在他身後的人她也認識。

“小陸總。”她微笑着主動打招呼。

畢竟是公司老板,禮貌她還是懂的。

陸宴之微微點了下頭,盯着她辨認了下。

此時的林晚穿着簡單的T恤長褲,戴着鴨舌帽和口罩,手裏除了手機,還抓着一副墨鏡。

雖說不是特別紅的明星,但林晚在觀衆那的口碑還不錯,這些年也積累了一定的粉絲數,為了避免在外面被認出來,進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每次出門都會像現在這樣,稍微裝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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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晚吧?”随着距離拉近後,陸宴之認出她來。

林晚笑着點點頭,在電梯前站定,“是。”

藍迪已經将電梯按開,蔣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前面去了,擡手攔着敞開的金屬門,回頭請三位先上。

五個人,陸陸續續進去。

電梯中途走走停停,終于到達負一樓的地下車庫。

林晚領着助理跟老板道別,轉身往自己的保姆車去。

陸宴之雙臂抱胸,倚在自己的跑車上,望着林晚離開的方向,突然問:“你們覺得,這個叫林晚的藝人怎麽樣?”

旁邊停着臺銀灰色的賓利,蔣易剛剛拉開駕駛室車門,聞言動作一頓,迅速轉頭看了眼身後自己的老板,“小陸總,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該不會是看上林小姐了吧?他面露驚恐,睜大着雙眼,生怕他接下來的話會驗證自己的猜想。

陸宴之摸了摸下巴,還沉浸在對自家藝人的分析上,“自身條件其實挺好的。”

如若不然,他也不能在林晚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情況下,還能那麽快就認出她來。

畢竟他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傳媒集團少東家,旗下藝人數不勝數,真正能讓他記住的沒有幾個。

“可惜就是不紅。”陸宴之說着,不由得替她惋惜。

見他不是對她有意思,蔣易瞬間松了一口氣,然後又悄悄瞄了眼自己的老板,扶了下差點吓掉的眼鏡,說:“那您還不多給她些機會,多捧捧她?”

“但是聽說她不怎麽求上進呢。”陸宴之換了個姿勢,手肘抵在自己的跑車上,一手掐腰,眼神依舊落在林晚那邊,“美則美矣,卻沒有多少野心。”

“所以你說這種情況下,我再怎麽捧她,又有什麽用呢?”他轉過頭,看向蔣易。

蔣易鏡片後睿智的眼睛轉了轉,漂亮話說來就來,“人家林小姐那是視金錢如糞土,不為功名利祿折腰。”

但是這話,陸宴之卻并不認同,“笑話,這麽清高,還進什麽娛樂圈?”

在他看來,那種對功名利祿毫無興趣的人,就不該進入像娛樂圈這種人人都像冒出頭的名利場。

蔣易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說:“那她指不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你這麽了解?”陸宴之聽樂了,偏頭審度起他來,“怎麽,你是她粉絲啊?”

“不是,我……”他不是林晚的粉絲,但是他老板是,可是他不敢說。

蔣易欲言又止,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老板。

“你看你老板幹什麽?”陸宴之忽覺疑惑,看看他,又看看陸既沉,“在他面前承認自己是女明星的粉絲,會被克扣獎金嗎?”

陸既沉沉默不言,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

“诶,我說老陸……”人人都稱呼陸宴之為小陸總,是為了跟他的父親老陸總區分開來,而他稱呼陸既沉為老陸,是因為陸既沉個性沉穩,讀大學那會兒,就表現出了那個年紀不該有的城府,所以他私底下喜歡叫他老陸。

陸宴之轉身趴在敞篷車的座椅靠背上,笑着揶揄他,“你這苛刻得有點變态了,連下屬追個星都要管?更何況……”

他話還沒講完,陸既沉啪的一聲,用力将車門合上了。

陸宴之:“……”

**

林晚一家并不是海城人,老家在榆洲。

至于一家三口來到海城後,為什麽又沒有住在一起……

林晚雖然一直不溫不火,但到底是個女明星,而明星都需要維護自己的形象,公司那邊不建議她跟父母待在一起,畢竟她的父親現在,是個貨真價實的賭鬼。

倘若哪天被外面的人知道,少不了又要上負面新聞,這對她自然不力。

而且在她家破産負債,父親染上賭瘾後,母親長年郁郁寡歡,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需要有個好的環境養身體,所以林晚最後,跟經紀人商量着在郊外給父母租了套獨門獨戶的房子。

大約用了一個多小時,林晚乘保姆車來到了郊外的這處房子。

她剛從車上下來,就撞見父親正疾步往外走,母親追在後面,勸他不要出去。

“哎呀,你煩不煩?”林家勇甩開她的手,一擡眸,對上林晚情緒複雜的眼神。

林家勇微微一怔,“來了?”

林晚眉頭微微蹙着,“嗯。”

“晚晚。”見女兒到了,汪明玥也顧不上自己的丈夫了,注意力一下轉移到自己女兒身上來,上前拉過她的手。

“又瘦了。”她擡手摸上她的臉,滿眼心疼。

林晚微蹙着的眉頭松開,“還好。”

這時,林家勇默不作聲,埋頭大步往外走。

汪明玥轉過頭,沖着他的背影挽留,“晚晚來了,你還出去?”

林家勇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最後沒辦法,汪明玥只能再度叮囑一句,“別又去賭!”

林家勇依舊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林晚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曾經,他的父親也是個頂天立地、能夠為這個家為她們母女撐起一片天的男人,可是公司破産後,他就心态失衡一蹶不振了,甚至還在後來,染上了賭博這項惡習。

那個曾經的好父親好丈夫,似乎就這麽死在了九年前。

而林晚這些年變得愈發佛系,除了本身對名利沒有太大的渴望以外,有個沉迷賭博的父親,也是她不想努力的原因。

掙再多的錢,也永遠填補不了父親賭博的窟窿。

甚至她掙得越多,父親就敢賭得越大。

以前她還是十八線小明星的時候,林家勇也就玩點小麻将,後來她把家裏的債務還完,掙得也越來越多的時候,父親成了澳門和地下賭/場的常客,一夜就能輸掉幾十上百萬。

汪明玥直嘆氣。

“外邊熱。”她轉過身,拉着林晚往院子裏面走,“我們先進去。”

房子前面帶了個小院子,種了些鮮花植被。

經過時,林晚嗅到一陣清新濃郁的香氣。

她往旁邊掃了眼,見一叢金銀花正開着,長勢茂密。

林晚回想了下,說:“我上次過來,它就開花了吧?”

汪明玥回頭看了下,順着她的目光,說:“是啊,這個花的花期很長的。”

“我曬了些,到時候你帶回去,可以泡茶喝。”汪明玥說着,又朝那叢花走去。

林晚跟着過去,一起把那些開了的花都摘下。

摘到一半,保姆過來喊人,見到林晚過來了,熱情地跟她打了聲招呼。

保姆是林晚托蘇佩雯請的,叫紅姐。

當初,蘇佩雯在那麽多保姆裏面選中她,只因為她名字裏有個紅字,而她希望林晚大紅大紫。

好在紅姐各方面做得不錯,跟父母相處也融洽,這個人算是沒選錯。

見母女二人正在摘花,紅姐很快從屋裏拿了個小籃子過來。

“食材也都準備好了。”她邊遞給她們籃子,邊跟汪明玥說。

“好。”汪明玥将抓滿了兩只手的花放進去,“我先去把菜做了。”

平常都是保姆做的,但是林晚過來,汪明玥會特意為她下廚。

畢竟家鄉菜這方面,還是她做的更地道些。

“我來就好了。”林晚從紅姐手裏拿過籃子,“你去看看媽媽那邊還需不需要幫忙。”

“好哩。”紅姨笑了笑,轉身跟上汪明玥。

金銀花開了滿樹,已經摘了大半,林晚換了個位置,繼續将剩下的摘完。

之後又在花園裏逛了逛,随手拍了幾張照片,林晚這才拎着裝滿鮮花的籃子進屋。

她摘了口罩和墨鏡,紅姨端了鍋湯出來,放在餐桌上後,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林晚又摘了帽子,進廚房去洗手,經過餐廳時,見桌上都是自己愛吃的。

“辛苦媽媽。”她走進廚房,看着母親忙碌的背影說。

汪明玥将最後一道菜裝盤,笑說:“不辛苦,你多多回來,我高興。”

林晚洗了手,順帶把菜端出去。

母女二人在餐廳坐下,紅姨給每人盛了碗湯。

林晚道過謝,又關心了下汪明玥的身體,“媽媽最近身體怎麽樣?”

她前幾年之所以把父母接過來,就是顧慮到母親身體不好。海城畢竟是國內一線大都市,醫療水平自然比老家榆洲那邊高,可以為母親提供更好的治療。

“沒事。”汪明玥往她碗裏夾了塊排骨,“都好了,你多吃點。”

她不想她擔心,總說得特別樂觀,林晚扯扯唇角,“那我就放心了。”

中午吃完飯,林晚在這邊休息了會兒。

醒來又看到母親在廚房忙碌。

她泡了些金銀花茶,還做了些糕點,給林晚當下午茶。

母女二人坐在客廳裏享用過後,林晚又該走了。

臨走前,她給了母親一張銀/行卡。

“不用。”母親推遲,“你之前給我的錢還沒花完呢。”

“再說了,一會兒又被你爸拿去賭。”她說着,将卡片塞回到林晚手裏。

林晚默了默,還是将卡片放在桌上,“總比他去跟人借高/利貸好。”

先前,母女兩個為了讓林家勇不要再去賭了,曾經試過斷了他的經濟來源,結果他去跟地下賭/場的人借,還被忽悠開各種信用卡,借網貸,差點就上了失信名單。

事态一旦嚴重,他甚至會影響到林晚的聲譽,畢竟她現在是個公衆人物,負面消息容易導致她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沒辦法,汪明玥只能直嘆氣。

“您也別替我省。”林晚端起茶杯飲下最後一口花茶,“該花的就花。”

反正不花也是被林家勇拿去賭了。

**

夜裏,陸既沉應酬回來。

一開門,貓咪便蹲在鞋櫃上,沖他喵嗚一聲。

那叫聲和姿态,仿佛在指責他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陸既沉猜它可能是餓了,換上拖鞋後,打開櫃子将貓糧取出來,倒了些進它碗裏。

貓咪立即從鞋櫃上面跳下來,埋進碗裏狼吞虎咽。

見旁邊還有水,暫時不用添,陸既沉扯着領帶,穿過客廳往浴室去。

等他洗完澡出來,貓咪也吃飽喝足了,正在自己追着一只球玩。

陸既沉邊拿毛巾擦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邊踱步到餐廳,準備倒杯水喝。

他剛倒好,貓咪正在玩的那只球滾到他的腳邊。

他垂眸看了眼,拿腳尖踢了下,正要沖過來的貓咪來了個急剎車,然後又飛快轉身,朝那只球追了過去。

陸既沉看着它靈活的舉動,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後端起桌上的水杯,沉默地喝了幾口。

他放下杯子,繞過餐桌,朝那只沉迷玩球的貓咪走去。

随後,他抱起地上的貓,并撿起那只球,踱步到陽臺上。

難得被他抱一次,貓咪疑惑地擡起頭,沖他喵~了聲。

“乖。”陸既沉垂眸對上它漂亮的眼睛,擡手摸摸它的腦袋,言行舉止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溫柔,“好好表現,給你買小魚幹吃。”

**

考慮到當天吃了太多,晚上閑着沒事的時候,林晚在客廳鋪上瑜伽墊,準備練會兒瑜伽。

畢竟是女明星,保持身材是基本素養。

就在她練習完,坐在瑜伽墊上冥想的時候,身後的陽臺突然出來幾道異響。

她睜開眼,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陽臺連接客廳的玻璃門沒有關,燈光傾斜出去,只見一只綠色的小球從眼前滾過,然後一只貓跟着追過去。

林晚立即從瑜伽墊上起來,赤着腳走出去。

她打開陽臺的燈,因為這貓的美貌實在出衆,讓人印象深刻,所以她一眼認出來。

“你又來了。”她笑着走上前,蹲到地上去跟它講話。

先前她決定租這裏,就是因為沒封陽臺,風景好,沒想到,還能有意外之喜,竟然能夠時不時地有貓跑進來。

那貓扭過頭,雙手還抱着自己的球,望着她眨了下眼睛,像是在辨識她,然後喵~了聲。

林晚再度被它的可愛俘獲,唇邊笑意加深的同時,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它。

人和動物之間大概存在着某種磁場,相比冷冰冰的新主人,貓咪自然更喜歡林晚一些,所以它一如既往并不排斥她的撫摸。

林晚越撸越上瘾,到後面直接将它從地上撈了起來,抱進懷裏。

“不過你這麽厲害的嗎?竟然能從陽臺上直接跳過來?”林晚抱着它從地上站起來,想好好看看它跳過來的路徑。

她走到靠近隔壁鄰居的那頭,探頭往外看了眼,突然怔住。

此時的陸既沉也正站在陽臺上,他背靠護欄,頭發微濕,身上裹着浴袍,手裏端着杯白開水,正微揚起脖頸喝着。

由于他是面向客廳的方向,燈光從裏面傾瀉出來,明晃晃的照亮在他的臉上,五官立體又清晰,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了下……

原來私下的陸總,這麽的……性感?

跟應酬場上見到的他全然不同。

而就在這時,懷裏的貓突然喵了聲。

下一秒,隔壁的男人轉頭看了過來。

林晚:“……”

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尴尬在空氣中蔓延。

畢竟,林晚正盯着對方看得出神。

好在她立即反應過來,笑了下,說:“陸總你的貓……”

她頓了下,擡高手臂,把貓展示給他看,“又跑到我這裏來了。”

陸既沉垂眸,順着她的示意看向她懷裏的貓。

他像是才發現,微凜了下眉,“你怎麽又不乖了?”

喵:?

“真是抱歉。”他正義凜然地說着,擡眸對上林晚的眼神,“又打擾到你了。”

“喵~”懷裏的貓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委屈的叫喚了一聲後,轉過臉,埋進林晚的胸口。

陸既沉:“……”

林晚:“……”

作者有話說:

喵喵:您怎麽還有兩幅面孔呢?

生活不易,貓貓嘆氣。

陸總:小魚幹給你安排!不過……先把你的貓臉從她胸口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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