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提起高中同學, 林晚其實大多數都不記得了。
記不得他們的名字,記不得他們具體的長相,可是, 李希言是個例外。
即便他和她只做了大半年的同學, 可是她對他就是印象深刻。
畢竟……他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李希言是個偏沉默寡言的性子, 平常幾乎不怎麽跟人言語, 但是林晚每次向他請教學習上的問題,他都會積極幫她解答。
其實林晚向他請教的那些問題,對他來說應該是再簡單不過的,但是他從來沒有取笑過她, 反而是給足了她耐心,有時候還會主動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那會兒林晚是公認的校花, 而李希言又是學神般的存在, 兩個人都在一個班裏, 且兩個人經常有互動,于是很快, 便經常有人開玩笑将他們湊成一對。
而作為當事人的兩位, 在這種情況下,卻一致地沒有要避嫌的意思。
後來關于兩人的傳言,自然也就愈演愈烈。
而林晚必須承認的是,那個時候的她, 內心深處隐隐地期盼着——那些美麗的傳言可以成為現實。
所以要問李希言對于林晚來說,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答案是——當然。
可她現在都要跟陸既沉結婚了, 兩個人正坐在民政局的大廳裏, 辦理着結婚登記手續, 卻反而去承認自己青春年少時對之前的男同學有意, 是不是不太說得過去?
她剛剛, 也是一時之間沒有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才順嘴跟陸既沉提起了這個話題。
所以林晚默了默,搖頭說:“沒有,只是看着你的證件照,突然想起來,也就随便問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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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到結婚證後,兩人并肩從民政局大廳走出來。
陸既沉擡手看下腕上的時間,說:“今晚一起吃頓飯?”
剛剛領完證,是夫妻了,吃頓飯好像是應該。
林晚從善如流地點了下頭,說:“好。”
去吃飯的路上,林晚又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問她晚上回不回家裏吃飯。
“我在外面吃了再回。”林晚這樣告訴母親。
“好的,早點回來。”母親說。
林晚應了聲:“嗯。”
随後,陸既沉驅車帶林晚來到本地人開的一家餐館。
林晚覺得挺意外的,雖然這家店開了很多年,加上口碑也不錯,當地人幾乎都知道,但是因為位置相對偏僻,一般外地人過來并不容易找到。
陸既沉昨晚才過來的,今天一早又帶她去民政局,想必沒有時間熟悉這座城市,那他怎麽會知道這裏?
“你來之前,還特意做了攻略嗎?”林晚想到這個可能性,轉頭問他。
陸既沉和她一起往餐館裏面走,默了下,還是順着她的問題嗯了聲。
“你其實可以不用這麽麻煩的。”林晚笑了起來,口罩上方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你想吃什麽,去哪兒玩,都可以問我,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陸既沉再度沉默了下,說:“好。”
一會兒吃飯得摘口罩,鑒于林晚的藝人身份,陸既沉讓老板開了間包廂。
在包廂裏坐下後,服務生恭敬地送上餐牌。
作為從小在這邊長大的當地人,這餐牌上面的每一道菜,林晚都吃過了,所以她覺得,主要還是得看看陸既沉想吃什麽。
于是,她将餐牌遞給了他,說:“你來點吧。”
陸既沉應了聲好,将餐牌接過去後,從第一頁開始點起。
他每一頁都點好幾道菜,林晚有些震驚,聽到後面實在忍不住了,不得不提醒他說:“我們就兩個人。”
言外之意,他點的實在太多了。
陸既沉已經九年多沒有好好吃過一頓地道的家鄉菜了,所以一下子沒收住,被林晚提醒過後,他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看起來好像是不太合常理。
“難得來一趟。”他擡眸看向林晚,表面上看起來仍舊不顯山不露水,“都想嘗嘗。”
他話都這樣說了,那……
“那你點吧。”林晚也不好再攔着他,“想吃什麽就點。”
不過浪費也不好,所以陸既沉最後再點了道餐後小吃,然後阖上了菜單。
但即便是點到為止,陸既沉前面已經點了七八道菜了。
服務生将一道道送上來,每一道,陸既沉都認真地吃着。
林晚時不時擡頭看他,最後得出結論,道:“你很喜歡我們這邊的菜品?”
陸既沉嗯了聲,給了個肯定的回答。
點的菜太多,兩個人慢悠悠地吃着,不知不覺時間就晚了。
等他們買了單從餐廳出來,家裏又打來電話,問林晚什麽時候回去,需不需要接。
“不用。”林晚握着耳邊的手機說,“正要回去。”
待她挂了電話,走在她身邊的陸既沉轉過頭,問:“家裏催了?”
林晚點點頭,“嗯。”
随後,陸既沉驅車将林晚送回到她家裏。
車子在樓前停下,陸既沉狀似随意地問:“你在這邊待多久?”
“明天就走。”林晚低頭解安全帶,“後續戲份需要到國外去拍。”
“國外戲份多嗎?”陸既沉邊給她解開車鎖邊問。
“還好。”林晚擡起頭,拿上自己的東西。
“需要去多久?”
“十天半個月。”
“這麽久。”
林晚:“……”
這話林晚有點不知道怎麽接了,因為她往常到外地拍戲動辄好幾個月,十天半個月對她來說,算是時間相對較短的了,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認為時間太長。
林晚眨了眨眼,轉移話題問:“你呢?”
陸既沉沉吟了片刻,說:“我也明天回去。”
“你從南洲飛嗎?”他轉頭問她,“還是先回海城一趟?”
榆洲是個小城市,只有國內航班,搭乘國際航班需要去附近的大城市。
林晚再度驚訝于陸既沉對榆洲的了解,看來他的攻略做得很到位?
“從南洲飛。”林晚下意識回答。
“那我們順路。”陸既沉說,“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有他來接,林晚就不用再另外打車了,不過她還是客氣地問了一句:“會不會耽誤到你的時間?”
“不會。”陸既沉微微搖了下頭,“而且……”
他頓了下,好像是在跟她特別前調後面這點:“不要怕耽誤我的時間,我是你的丈夫,你有花費我時間的權利。”
他嗓音沉沉,溫柔中帶着缱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廂內光線昏暗的緣故,他此刻的眼神看起來也格外深邃,像是飽含深情。
林晚和他對視着,倏然有一種被他珍視和寵愛的感覺。
“哦,好的。”她得多虧車內光線昏暗,否則就要被陸既沉發現她悄悄紅起來的臉了。
“再見。”她怕自己在這裏繼續待下去,會在他面前暴露無遺,趕緊轉身推開門,“晚安。”
陸既沉看着她下車,嗯了聲,“晚安。”
等林晚快步走進樓房裏,陸既沉這才收回視線,重新啓動車子離開。
林晚從樓梯上走上去,聽到樓下引擎啓動的聲音,在經過樓梯轉角時,她不自覺停下腳步,通過牆上的窗戶往外往望了望。
目送車子走遠後,她收回視線,轉身沉默地繼續往樓上走。
她也是突然意識到,兩個人雖然結婚了,但兩人之間的相處好像跟之前并沒有什麽不同。
這個婚結得,跟假的一樣。
也不知道陸既沉圖什麽,林晚邊上樓,邊費解地搖了搖頭。
**
次日上午,陸既沉如約過來林家接人。
林晚收到他到了的消息後,便抓緊時間從家裏出來了。
父母都要送她下樓,她本來想說不用,結果林家勇拎着她的行李箱,先一步下了樓。
眼看着父母無可避免地要跟陸既沉的碰面了,林晚只好硬着頭皮趕緊跟上。
車裏的陸既沉看見林家人從樓裏出來,立即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林家勇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倏然看見他,眼睛不由得一亮,“陸總?!”
他特別驚訝,陸既沉平靜地走上前,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說:“我來。”
林家勇怔怔地站在原地,後面的汪明玥走上前來,邊盯着陸既沉打量邊問自己的丈夫,“你認識他?”
林家勇投資失敗,合夥人卷款潛逃的事汪明玥還不知道,父女兩個都怕她受不住氣出病來,林晚趕緊幫着打圓場,說:“是我朋友,爸爸見過。”
而這時,陸既沉将她行李箱放好後,已經繞到前面的副駕駛,拉開車門,視線越過車頂,落在林晚的身上,提醒她說:“我們該走了。”
“好,馬上來。”林晚應聲,跟父母道別,然後快步繞過車子,來到副駕駛。
等她坐進去,陸既沉幫她關上車門後,又繞過車頭回到駕駛室這邊。
“路上小心。”汪明玥叮囑了他一句。
“會的。”陸既沉沖她微微颔首,末了,還禮貌周全地跟她道了聲再見。
汪明玥看着他一表人才,笑彎了眼睛。
車子開出去一段路後,林晚的手機震動了下。
她垂眸點開,看見汪明玥給她發來消息:
【晚晚,你跟媽媽老實說,這個陸總是不是你男朋友?】
看着這個問題,林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
而母親的消息緊跟着又跳了出來:
【難怪你之前說這個不合适,那個不合适的,有這樣的男朋友,誰還看得上其他人啊?】
【你也真是,不早點跟媽媽講。】
林晚:“……”
怎麽她什麽話都還沒說,母親已經認定陸既沉就是她男朋友了?
【您之前不是看好梁南生嗎?】
林晚問她。
【不是想讓他給您當女婿?】
【還特意做菜送給他吃。】
現在怎麽好像挺看好陸既沉的樣子?
汪明玥:【哎呀這個,小南也是極好的,但是這位陸總嘛,哈哈,看起來是更加的不錯啊!】
【你爸對他也是贊賞有加的。】
竟然就這樣倒戈了?林晚看着母親發來的這些話,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
陸既沉時不時抽空往後視鏡裏看林晚,見她看着手機發笑,跟着嘴角輕揚,笑問:“什麽事這麽開心?”
他問,林晚就下意識答,擡起頭說:“我媽誇你了。”
“哦?”陸既沉略微意外地挑了下眉,“誇我什麽?”
誇他……
林晚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沒過腦。
“不告訴你。”她故作神秘了一把。
雖然沒有聽到具體的誇贊,但陸既沉好像看起來挺開心,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過。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性格,雖然車裏放着輕音樂,但車子行駛了一段路程後,林晚多少覺得有點尴尬,于是就想找點事做。
“哦對了。”林晚拎起自己放在腳邊的一只包,打開從裏面拿出兩盒吃的。
這是汪明玥怕她路上餓着,特意給她打包的家鄉小吃。
她邊戴上一次性手套,邊問旁邊的陸既沉,“你吃嗎?”
“吃。”陸既沉笑着抽空看她一眼,“你喂我的話。”
他開車能怎麽辦呢?
“嗯,我喂你。”林晚答應得爽快,抓了一塊餅,遞到陸既沉的嘴邊。
不知不覺,林晚已經能夠自然地給對方喂食了,像是平常的夫妻情侶那樣。
陸既沉唇邊含笑,張嘴吃了一口。
然而很不幸,那餅有些酥脆,有一小塊從陸既沉嘴邊掉了下來。
“哎呀。”林晚下意識,就伸手要去幫他把碎屑清理,然而手伸過去的瞬間,她忽然反應過來——這掉落的位置也太尴尬了!
而就在她伸手過來的那一下,陸既沉兩條敞開的大腿明顯緊縮了下,整個人脊背挺直,握着方向盤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緊。
林晚小臉一紅,趕緊将手拿開,端坐回自己的位置。
“好、好吃嗎?”她趕緊轉移話題,以此來掩飾正在蔓延的尴尬。
陸既沉也悄悄紅了耳朵,往車窗外看了一眼,說:“嗯,好吃。”
“那就好。”林晚抓起手裏的餅,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口。
也沒注意到這張餅剛好是陸既沉剛剛吃過的那張。
不過兩個人就當适才那事沒發生過,默契地很快将它翻了篇。
中間去了趟休息區,幾個小時後,兩人順利來到南洲。
林晚需要趕飛機,陸既沉先是将她送到機場去。
大廳入口前的車道上,陸既沉将車子靠邊剎停。
他下了車,将行李從後備箱取出來,遞給林晚,“一路平安。”
“好的,謝謝。”林晚伸手接過。
兩個人道了別,林晚推着行李箱往機場大廳裏面走去。
順利地辦理好登機手續後,林晚坐在VIP室裏等待。
坐下後沒多久,她收到陸既沉發來的消息。
先是一張圖,然後緊跟着說:【這是我的行程表。】
林晚:“?”
她不太理解,這是什麽意思?
【你發錯人了嗎?】她回問道。
然而,陸既沉去給了個否定的答案:【是發給你的。】
【我們現在既然已經是夫妻,那麽不在一起的日子裏,我想我有義務讓你知道,我這個丈夫在哪裏,在做什麽。】
原來,是這個意思。
林晚笑了笑,只覺得陸既沉還真有——身為丈夫的自覺呢~不用她要求,他自己就能夠主動報備。
作者有話說:
可憐陸總剛結婚,就要跟老婆分開。
不過陸總這主動報備的自覺性,簡直是男德學院畢業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