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月底, 《同居》順利殺青。

為此,劇組還籌辦了一場盛大的殺青宴。

除了劇組工作人員,各投資人和媒體也應邀參加。

當天下午, 陸既沉從南洲飛往海城, 傍晚五點左右, 從路邊的車上下來, 踏着夕陽的餘輝走進酒店裏。

很巧,在電梯裏,遇到了同樣過來參加另一場飯局的陸宴之。

此時此刻,在這裏遇到陸既沉, 陸宴之自然不難猜到他過來的目的。

電梯上行的過程,陸宴之終于忍不住, 撇了眼鏡面上的陸既沉, “你就那麽看好這部劇?”

參與投資不說, 還頻繁到劇組探班,現在呢, 又還親自過來參加殺青宴。

而陸宴之跟他認識那麽多年, 清楚地知道他內心其實是個非常冷淡的人,幾乎沒有看到過他對哪件事那麽上心過。

所以,他得多麽的重視《同居》這部戲?

而接下來陸既沉的回答,也驗證了他的猜想, 他說:“是。”

“哼!”陸宴之冷哼一聲,不高興地扭過頭去。

很快, 電梯到了陸宴之需要去的樓層。

就在電梯打開後, 陸宴之提步往外走時, 陸既沉突然開口, 問:“一會兒喝一杯?”

陸宴之往外走的腳步頓了下, 回過頭,氣沖沖道:“我跟你還有什麽好喝的?”

陸既沉雙手插兜站在原位,扯了下唇角,似覺好笑道:“真就跟我絕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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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拿捏他的姿态,陸宴之莫名不爽,格外硬氣道:“是!”

說完,頭一扭,大步往外走去。

陸既沉輕輕笑了下,伸手重新關上了電梯。

**

當晚的殺青宴上,導演、制片和幾大主演跟投資人被安排坐在了同一桌。

也不知道他們是故意還是無意,林晚的左右兩邊,剛好又是梁南生和陸既沉。

不過,桌上這些人哪個不是人精?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大約都知道陸既沉對林晚有意,但是呢,又考慮到梁南生和林晚之間有緋聞,所以沒人敢再拿林晚和他們當中的任何人開玩笑,就怕顧此失彼。

各個都規規矩矩地給投資人敬酒,說着漂亮的奉承話。

從進這個圈子以來,林晚還是第一次這麽安全,完全沒有被人逼着應酬的跡象。

梁南生這個小少爺就更加不需要應酬了,只顧拿着手機玩游戲,要麽就是跟林晚一起埋頭吃東西。

吃到覺得不錯了,他還不忘伸手給林晚拿。

林晚有些吃不過來,不停跟他說謝謝。

陸既沉被敬了一輪酒,終于空閑下來,轉頭一看,就看到兩個人在那說笑着分享美食。

氣氛頓時因為他這一個眼神而變得有些冷卻。

衆人目光跟着他看過去,立即眼觀鼻鼻觀心地端着酒杯走上前,說是尤其要感謝兩位主演的辛苦付出。

兩個正在埋頭苦吃的人被打斷,擡起頭,見衆人都圍過來,下意識配合着端起手邊的酒杯來。

林晚先是跟導演碰了下,見對方碰杯後仰頭一飲而盡,心裏有點糾結。

若是從前那些飯局也就算了,反正對方不尊重自己,自己也就懶得配合,得罪了就得罪了。

但偏偏這個劇組的人跟她相處不錯,她也就願意給足對方面子,配合着一起喝酒。

可這一大桌子人,每個人都這麽敬一杯,她沒喝完就得醉死。

她猶猶豫豫地将酒杯放到嘴邊,還沒想好怎麽喝,陸既沉突然擡手擋了下她的手,“喝兩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此話一出,剛剛豪飲下肚的導演立即附和:“對對對,我幹了,晚晚随意。”

然後周圍其他等着給她敬酒地也配合着說:“是的,醉酒傷身,不宜貪杯。”

既然他們都這樣說了,那麽林晚自然也就從善如流地說:“大家說的對。”

然後也就稍稍抿了兩口。

而這時,陸既沉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他垂眸看了眼,見陸宴之給他發來消息:

【不是說要一起喝兩杯?】

【什麽時候過來?】

【再不過來我走了。】

【煩人。】

陸既沉嘴角輕揚,擡頭看向對面的梁北生,喚了他一句,“梁總。”

梁北生正偏頭聽制片人講話,聞言轉頭往他這邊看過來一眼。

陸既沉握着手機,笑說:“帶你見個人?”

能讓陸既沉特別引薦的,自然不是普通人,梁北生腦子轉得快,晃着手中的紅酒杯,微微眯了眯眼,說:“好啊。”

說完,仰頭喝了口酒,放下杯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而陸既沉最後看眼正跟衆人談笑的林晚,見氣氛和諧,也拉開了身後的椅子,轉過身,帶梁北生往外走去。

**

當晚回到公寓,兩個人都因為喝了些酒,而處于微醺的狀态。

“來我這邊喝點蜂蜜水。”從電梯出來後,陸既沉叫住了往自己家走的林晚,“解解酒。”

林晚停下腳步,回過頭,說:“好。”

然後兩人一起進了陸既沉的屋。

陸既沉拿了兩個杯子,一瓶蜂蜜,放在餐桌上,邊用勺子取蜂蜜,邊不忘問起她去南洲的事。

“明天跟我一起回去?”他垂眸問。

林晚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支着半邊臉,想了下回來路上蘇佩雯交代她的,懶洋洋道:“後續還有一點配音工作,還要配合一個采訪,大概要再過幾天。”

之前陸既沉在電話裏告訴她,九七想她了,讓她猶豫不決的心動搖了,所以那會兒已經答應陸既沉,會在《同居》殺青後,到南洲去休假。

陸既沉往杯子裏倒上溫水,将裏面的蜂蜜攪拌均勻,遞給她一杯,說:“那我在南洲等你。”

“好。”林晚笑着接過,點點頭。

**

一周之後,林晚完成了海城這邊的工作。

她如約收拾好行李,獨自一人出發去南洲,脫離團隊開始她自己的假期。

出發前一晚聯絡過陸既沉,所以當她抵達南洲的那天,陸既沉有親自到機場來接她。

她仍舊墨鏡口罩遮面,戴着頂帽子,從VIP通道出來。

即便如此,陸既沉還是一眼認出她來,上前接過她的行李箱。

大概是考慮到她的隐婚需要,陸既沉當天沒有用司機,自己開車過來的。

開的是上次他去榆洲跟她登記結婚時開的那臺車,一臺黑色的賓利。

正是晚餐時間,從機場離開後,陸既沉将林晚帶到了一家餐廳。

到餐廳後時間相對較晚了,餐廳裏不少客人已經用餐完畢,陸陸續續買單離開。

陸既沉跟林晚并肩走進餐廳的時候,恰好遇到歐陽倩和兩個同伴往外走。

“陸既沉。”歐陽倩先認出他來,眼神都倏然點亮了。

陸既沉正偏頭跟林晚講話,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循聲轉過頭,輕輕落落地掃了眼。

歐陽倩和她的兩名同伴皆一致停下腳步望着他,還打量了下他身邊的人。

然而,陸既沉卻沒有要停下腳步跟她們敘舊的意思,禮貌性地微微點頭回應了下後,甚至有意無意地用身體擋住自己身邊的人,與她們擦肩而過。

感受到他的冷淡,歐陽倩眼裏的光漸漸褪去。

忙碌的餐廳工作人員很快發現新的客人的到來,熱情地上前來迎接。

歐陽倩回過頭,目光在陸既沉和他身旁的人之間游移。

即便包裹得那麽嚴實,但他身邊那位,一看就是女人,而且看那身形,盤靓條順的,大概率還是個美女。

“他帶着的是誰啊?”

歐陽倩身邊的同伴問。

“不會是女朋友吧?”

過年那會兒,歐陽倩随父母去陸家拜年,據老爺子講,陸既沉一直是單身狀态,并沒有女朋友。

可看剛剛她跟陸既沉打招呼時,他和身邊人講話的神情,溫和帶笑的樣子,從來不像她記憶中所認識的他。

所以歐陽倩又不确定了。

畢竟,陸既沉跟老爺子關系不好,也許在外面談了女朋友,卻瞞着自己的爺爺這個可能性不會沒有。

“不知道。”歐陽倩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

當晚,兩人在外面一起吃過豐盛的晚餐後,陸既沉将林晚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剛進屋,貓咪就迎了上來。

林晚換上拖鞋,蹲在地上就跟它玩了起來。

陸既沉幫她把行李拎進去,拎到了提前給她準備好的客房。

等他再從客房出來,林晚也抱着貓來到了客廳。

“要先來看看你的房間嗎?”陸既沉站在門口停了下。

“好呀。”林晚笑着往他那去。

房間顯然是提前清潔打掃過的,特別整潔幹淨,明亮的燈開着,完全無可挑剔。

“缺了什麽,或者還有什麽需要的,你跟我說。”陸既沉走到床頭,拿起櫃子上的遙控器,幫她把窗簾關上。

林晚簡單打量了這個房間,笑着點點,說:“好。”

時間已經不早了,陸既沉離開這間房時,順便将她懷裏的貓抱走,讓她早點休息。

雖然是客房,但也是個套間,裏面有浴室和衛生間。

林晚将行李箱打開,從裏面取出睡衣,然後進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有點口渴,她準備出去倒杯水喝。

一出去,貓咪又纏上她,她走哪,它就跟到哪兒。

“跟屁蟲。”林晚端着半杯水回房時,低頭笑看腳邊追着自己不放的貓。

貓咪一路跟着她進了房間,林晚準備關房門時,倏然想起上回在海城,貓咪跟她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急着上廁所。

她想了想,決定不關房門了,這樣明天貓咪醒來如果想上廁所,随時可以從她房間出去。

于是,林晚就這麽敞着門,踱步走到床邊,将水杯放到床頭櫃子上,撈起地上的貓咪,掖開被子将它放上床。

擔心明天睡過頭,林晚準備給自己調個鬧鐘,伸手撈過旁邊的手機。

等她調好鬧鐘,轉身準備睡覺,忽然看見貓咪咬着她的枕頭,兩只爪子還頗有節奏地在那踩。

“幹嘛?”林晚笑它,“踩奶呢?”

“你多大了?還踩奶?”林晚笑着伸手摸摸它,摸着摸着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對啊,它多大了?

記得剛認識那會兒,它就差不多像現在這麽大,也就說是只成年貓了,而它現在這個姿勢……

脊背還微微拱起,怎麽有點猥瑣?

林晚突然意識到什麽,不禁驚嘆了句。

“天吶!”

她扯過自己的枕頭,“你別這樣。”

然而貓咪咬着枕頭不放,跟她較起勁兒來。

“九七!”林晚不知道怎麽處理這個局面,只能一邊摸它一邊哄它,“你松嘴。”

可能動靜太大了,被外面的陸既沉聽到。

沒過多久,陸既沉就聞聲趕來。

“怎麽了?”

林晚轉過頭,突然覺得……好尴尬。

“就……”

“就它……”

美女說這個真的難以啓齒。

而陸既沉大概已經從她的窘迫中,讀懂了其中的意思,大步走進來後,伸手将貓咪撈了起來。

而這時,貓咪也終于松了嘴。

只是……

它剛剛所在的地方,床單上暈開了一大片污漬。

空氣中,還散發着奇怪的異味。

陸既沉雙手抓着貓,林晚雙手拿着枕頭,兩個人看着這一幕,都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空氣好像都凝滞住了,尴尬在兩人之間不斷發酵和蔓延。

倒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表現得特別無辜,還轉過頭,沖陸既沉喵嗚一聲,想讓他放它自由。

咳,陸既沉輕咳一聲,将貓放在手臂上抱着,不許它再胡作非為,“它最近……”

發.情了。

“它最近長大了。”

陸既沉換了個斯文的說法,不太自在地将貓抱了出去。

林晚坐在床沿,抓了抓臉。

臉頰滾燙。

真的……好尴尬啊。

她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接下來的事了,還是陸既沉将貓安頓好後,又折返回來。

“你今晚先去我房間睡。”陸既沉走到床邊,彎下腰,準備将弄髒的床單給扯下來。

林晚從床邊站起來,說:“不用。”

她下意識擺手拒絕,“我睡沙發就好了。”

後面,林晚抱了被子,自己跑去沙發上睡。

陸既沉也沒有攔着,只是他大概率不放心,過了會兒,又從房間走出來。

客廳大燈關了,只有角落亮着微弱的夜燈,陸既沉輕手輕腳走上前,瞧見她已經阖眼睡着,但是被子從身上滑落了大半在地上,貓咪蜷着身子窩在地上那截被子上。

貓咪聽到動靜,抖着耳朵豎起脖子看他。

陸既沉朝它做了個襟聲的動作,貓咪亮着一雙玻璃彈珠似的圓眼睛,一動不動地好奇地望着他。

陸既沉彎下腰,将被子從林晚身上拉開,就勢将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他将她抱到自己房間,小心翼翼地放上床。

林晚睡得已經很熟,床頭溫暖的燈光映照在她臉上。

陸既沉情不自禁擡手,摸了摸她的臉。

然後本能地,低頭吻上了她的額頭。

貓咪蹲坐在門口,搖頭晃腦地觀察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喵~地叫了一聲。

陸既沉動作一頓,垂下眼,只見林晚徐徐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了,她的眼神,在某個時刻,瞬間清亮。

兩個人,無聲地四目相對着。

作者有話說:

九七:在促進他們夫妻生活這一塊,我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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