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後娘娘,想必你們都知謝首輔是個什麽性子,這幾年怕是去他府上的人都踏破了門檻,陛下也還為大臣來找他賜婚之事發愁呢。”
“這次,他怎就突然同意了呢?其實,雖說是陛下先提的賜婚,也是謝首輔他說若要娶妻,便娶楚楚。”
“所以,這樁婚事才能成,謝首輔才接了聖旨,不然怎會呢?現在若是找陛下取消賜婚,謝首輔也不會娶安遠,是不是?”
楚楚心頭只覺得悶,一口氣沒順下來,咳個不停,母妃在說什麽?
謝晚亭說娶妻便娶她?
可……可他們好像沒怎麽見過面。
皇後雖是臉色黑沉,卻是少了适才的強勢,沉默下來,宜貴妃說的話不無道理啊,之前她去與陛下說賜婚之事,陛下都只是淡漠的給她回絕了,雖說有朝堂權衡,可與謝晚亭的性子也有關系,若不是謝晚亭自己同意,誰還能逼他不成。
安遠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指着宜貴妃,愠惱的說着,“你扯謊,誰說他不會娶我的,永陽這樣的他都同意,為何會不同意我?”
“我是嫡公主,身份比她尊貴,我生的哪點不如她了?”
安遠一邊哭着一邊喊着。
楚楚本是躺在那裏,瞬時也來了氣,小臉氣鼓鼓的,什麽叫她這樣的?
她坐起身,見安遠指着她母妃,她也指着安遠,依然稱她皇姐,“皇姐,你說什麽呢,什麽是我這樣的?你不就是覺着身份比我尊貴。”
幾人吵做一團,皇後眉頭蹙起,站起身來怒道,“都閉嘴。”
瞬時之間,殿內又安靜了下來,皇後怒視了眼宜貴妃,徑直走出了月星殿。
安遠沖楚楚冷哼了聲,“我永遠都是嫡公主。”
說完也氣憤憤的離開了。
楚楚沖她聳了聳鼻尖,輕嘆了聲,倚在床榻上,宜貴妃坐在床榻邊上,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白嫩的臉頰,她委屈的喊着,“母妃,你幹嘛?”
宜貴妃恨鐵不成鋼的瞧着她,“謝晚亭那是多少女子做夢都想嫁的人,你怎麽就這麽一根筋還非要想着陸慎呢。”
她心中暗哼了聲,誰知道那些小姐們腦子裏灌了多少漿糊,非得沒事找罪受,天天捂着一個冰雕。
宜貴妃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的模樣說着,“我說以你的性子怎麽就同意嫁了呢,合着你還想日後退婚呢?”
她垂下眼眸,不語,她确實是這麽想的,這不就是母妃常跟她說的嗎?
以退為進,識時務。
宜貴妃氣的胸口起伏跌宕,一張美人面染了愠色,嗓音都放大了,“我告訴你,別想……就算你能将這門婚事給退了,你父皇也不會同意你嫁給陸慎,他現在已是隐姓埋名,茍且偷生的過活着,你嫁給他,是要用你的公主嫁妝去養着他還是要跟着他喝西北風啊,你以為貧苦日子你能過得了嗎,哪有那麽多郎情妾意的,只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他已不能再考取功名,你養着他,他會覺着沒自尊,你跟着她過苦日子那是屈尊纡貴。”
“如今,謝晚亭已同意了這門婚事,反正陸慎是嫁不了的,不嫁給謝晚亭,你父皇也是要把你嫁給別的世家公子,你若是惹惱了你父皇,将你嫁去邊遠之地也是說不準的。”
宜貴妃勸解着她,先告訴她嫁給陸慎是絕對不可能的,又拿嫁去邊遠之地吓她,她這小公主哪是吃苦受罪的命,整日在皇宮裏,她想要的一切都有,自然不覺得苦難日子有什麽,那些瑣碎日子離她太遠,真讓她過上幾天那樣的生活,她如何能受得了?
楚楚被宜貴妃說的愣了神,本來她心中已夠煩悶的了,又鬧了這麽一出子,雖是知曉母妃說的話有理,可心中依然不願放棄陸慎,只垂眸不語。
“也不是母妃吓唬你,你是個聰慧的,自己能想明白,身邊不也有這樣的人,母妃跟你說過一個遠房姨母,當初非要跟着個窮書生去蜀地,把家裏父母氣出了病,結果呢,她有孕九月了還要去河邊洗衣服,生完孩子後就開始忙活,落下一身的毛病,可沒過幾年,那個男人還不是嫌棄她身姿笨重,又納了妾室。”
“如今,只好又回到了揚州,投奔母家,那都成了整個整條街上茶餘飯後的笑柄了,你也要學她一樣?”
小公主怔怔的瞧着母妃,皓齒咬動着下唇,輕喃着,“不一樣的……陸慎哥哥他待我很好。”
“怎麽不一樣了?母妃告訴你,男人都一個樣,陸家興盛時,你們在一起作作詩,談談畫,是很好,可陸慎是個心性傲的,日後他還有心思陪你作詩談畫嗎?”
說完,宜貴妃見她似是聽進了心裏,趁熱打鐵的又說着,“你嫁去謝府,一樣可以作詩談畫,謝晚亭的學識可不比陸慎差,時間久了,你會發現,跟誰作詩談畫都是一樣的,無非是個習慣的事。”
“這世上又不只有一見鐘情,還有日久生情呢。”
“可……可母妃,你看謝晚亭像是會與我談詩作畫的樣子嗎?”
宜貴妃心中歡喜,這已經跟着她的話在走了,再勸一勸,她那點心思就都不見了。
“母妃适才不是說了嗎?那麽多女子想嫁給他,他都一口回絕了,偏偏是你,他同意了,你嫁過去,他定會待你與旁人不同的。”
楚楚心中生疑,謝晚亭對她有意?怎麽可能呢。
不過,她不想再聽母妃在這裏說個沒完了。
“母妃,我知道了,我累了,想歇會。”
宜貴妃見她趕她走,輕敲了下她瑩白的額頭,瞧了她好一會,“歇着吧。”
宜貴妃行出殿外,心中依舊不安,她的女兒她是了解的,雖是話都聽進去了,可難免不會去做傻事,她沒有吃過什麽苦,小女子家心裏的感情都是美好的,她囑咐秋嬷嬷,“看好公主,她若是要出宮,先來宜和殿通傳。”
“是,娘娘。”
宜貴妃徑直去了武臺殿。
楚楚在月星殿裏一覺睡到申時,白蘇早回了殿中,就在她床榻邊上候着,只怕她一醒來就要問話,也着實被她給猜着了。
楚楚醒來後,看到白蘇在,惺忪着霧蒙蒙的眸子就問“他如今住在哪?”
“公主,陸公子就住在城南的小圓胡同裏,那裏有一處極簡樸的院落,是楊家二小姐帶陸公子去的,公主您就放心吧。”
楚楚應了聲,原來楊清宛出來後并沒有離開,一直在等着陸慎。
翌日一早,她就出了宮,去白蘇說的城南小圓胡同處見陸慎,她自認她長這麽大難得的早起都用在這幾日了,可還是去晚了,院中無人,她在那裏等了将近兩個時辰,小圓胡同除了翠鳥啼鳴只剩一片靜谧。
只好回了宮裏。
一連三日,皆是如此,她便确定是陸慎在故意躲着她了。
可他為何不願意見她呢,至少在他悲痛時,她是想陪在他身邊的,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跟她說清楚,非要躲着她,讓她每天跑一趟,始終見不到人嗎?
這一日,她回到宮中時,宜貴妃正在月星殿的貴妃榻上翻看着畫冊子等她回來,楚楚見母妃滿眼笑意,興奮的嘴都合不攏,她随口問着,“母妃,可是父皇又送你什麽稀罕的玩意了?”
宜貴妃起身将她拉至身前坐下,笑聲道,“你父皇已經定下了你與謝首輔的婚期,母妃是在為你高興。”
“嗯?……婚期,這麽快……就定了?”她有些懵懵的,這才剛賜婚,怎麽着也得一年半載後才完婚吧。
“嗯,定了。”
早就前幾日,她就去了武帝殿中說了婚期之事,本以為武帝會不允這麽快賜下婚期,可恰巧那日她去武臺殿時奉陽候也在。
奉陽候去見武帝所說之事也是想讓武帝盡快賜下婚期,武帝就允了。
她是為着安遠心儀謝晚亭,楚楚又不願嫁,怕再生變動,奉陽候想必是怕他謝家絕後,來為他兒子請旨定下婚期。
楚楚急忙問着,“什麽時候?”
“欽天監給占的吉日,五月初二。”
她在心中捉摸着,五月初二?“只有一月不到?”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小公主要跟陸慎私奔被拒被首輔大人瞧見社死名場面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