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半仙

懷寧郡主住進了周府,除了她的部曲中間出去過一次,到了郡主府将郡主的陪嫁器物盡數都收了起來鎖在了枕雲院又層層把守住之外,居然就閉門不出了。

便是劉後派來探望的內侍來,也只是郡主身邊得用的周嬷嬷上前禀告:“我家郡主傷勢惡化,高燒不退,”

馬車又搖搖晃晃從興國寺出來,從一堆花團錦簇的青石街道上碾過。

懷寧郡主雖然适才在太皇太後那裏立下決心定要和離,可畢竟與明殊做了多年夫妻,心裏到底還是迷惑哀傷于對方忽然的變心,因而有些神情萎靡,她怕自己忍不住在女兒跟前哭,于是強忍着哀痛笑着打發女兒:“你還是第一次來汴京城過端陽節,我讓周嬷嬷跟着你,你瞧瞧熱鬧罷。逛一會子會周府便是。”

月奴見母親得了救,又尋了太皇太後撐腰,又高興于她能迅速舍棄對夫君眷戀提出和離,所以壓根兒就沒瞧出母親的異樣。

心裏一輕松,正好娘親發話,她便順順當當謝過娘親,提起裙子就跳下了馬車。

此時汴河兩岸正有龍舟賽,大部分市民都去了河邊圍觀,因而兩旁的街上又裝扮得花紅柳綠又沒有擁擠人群,月奴細細逛過去。

有的店門口正堂擺着通草雕刻的天師馭虎像,周圍熱熱鬧鬧圍一圈五色染菖蒲懸;賣花的阿婆提着馬頭竹籃,不停叫賣;還有的手巧的攤販用不知道什麽木頭刻了百蟲的樣子,月奴細細辨認,有蝈蝈、有蚱蜢、有螳螂,端的是栩栩如生。

月奴買了一只石榴花別在鬓邊,又笑嘻嘻買了幾枝栀子和棠棣香木:“回頭給娘親簪上。”

賣花郎是個會來事的,見狀又問:“我這裏還有艾葉和草花串,挂在門楣上最是辟邪去煞,小娘子可要買?”

月奴并不搭話,回頭看看周嬷嬷,周嬷嬷笑吟吟道:“既如此,你便給我包上罷。”

長街那頭走來兩個兒郎,一個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一個卻生的潇灑美少年模樣,只舉止有些神神鬼鬼。

那個神神叨叨的道:“祐哥兒,你聽我的準沒錯,方才出門時可蔔出來一個恒卦,說起來上卦為震,震為雷,下卦為巽,巽為風,這可是難得的好卦呢……”

趙祐懶洋洋抱着雙臂,将手中那柄寶劍護在懷裏,不屑的冷哼一聲:“你哪天不蔔幾卦?便是司天監門口賣膏藥的阿婆,都知道蘇家大郎做什麽都先要蔔卦。”

旁邊這兒郎叫蘇頌,是內宮裏鼎鼎有名的神算子。

蘇頌姓蘇。随了司天監監正蘇白澤的姓,蘇白澤算得上是國師級的人物,早十年前他便已經白發斑斑,往城外寺廟去論禪,回家卻抱着個襁褓,說是河邊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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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澤年輕時下定決心不要家宅累贅,一心研習天文算學,臨老了卻報了個嬰兒回了司天監。就有人說這孩子是他在外面欠下的風流債,又有人說其實是廟裏的和尚的私生子,說什麽的都有,可蘇白澤不理會那些聲音,兀自撫養起了這孩童。

蘇白澤似乎真有些本事,九年前蔔中了南邊的一場水患,官家要賞他,他卻道只要給孩童讨個名字便罷,于是官家便賜了頌字。

因着官家倚重蘇白澤的緣故,蘇頌自孩童時就總進宮,蘇頌跟蘇白澤不同,蘇白澤是天生的學究脾氣,蘇頌卻生來是個嘴上抹蜜的風流公子哥兒,平日裏不是猴着要跟官家讨一方硯臺,就是給小宮女們蔔算未來姻緣,每次他一進宮,上下的宮人們便歡欣鼓舞起來。

如今端陽節,官家總要賜些經筒符袋、禦書葵榴畫扇、艾虎、紗匹段,分賜諸閣分、宰執、親王。這活計對內侍來說是體面活,可對趙祐來說,就有些算是苦差事了。

天這麽熱,日頭這麽大,他還不如去練練騎射呢。

可轉念一想,只怕今日裏玉津園還有的鬧,倒不如遠遠在外頭躲了。

沒想到過了一家東雞兒巷郭廚,在門廊上挂着的一排排蜜汁雞下面,倒讓他瞧見了那熟悉的小人。

想到昨兒個別離時似乎今生再也見不到的惆悵,他不由得失笑,兩步并做一步快步上前,拍那小娘子左肩一下,卻又在她右後邊閃現出來:“有這麽香?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

月奴回過神來,開心的大呼小叫;“是你!”旋即笑起來,眼睛眯得彎彎。

蘇頌猶自對着那郭廚門欄上迎風招展的布幌子捏下巴琢磨:“大郎你看,寥寥幾筆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可謂是不唯責形象之似,亦兼取其爛漫形态,當真是神來之筆!”

半天沒人打理他,半天一回頭,才發現自己的兄弟已經進了店坐在店堂裏。

還有這等好事,他急着過去,嘴上卻冠冕堂皇:“我們還有差事有辦,豈能中途被幾只雞誤了差事?”

店裏跑堂的立刻上來堆笑道:“您會瞧,我們那店門口的幌子是畫院裏一位老先生畫的,別人都瞧不出來,您可是第一位呢。”

一番恭維說的蘇頌心情舒暢,平日裏他是不進這種小店的,只不過今兒聽這跑堂的機靈,便進去罷。

他一擡腿。

慢着!

大郎對面倒坐了一位小娘子,這可是……大郎可是連近身服侍的都只用小厮的人,怎的今兒個忽得開了竅?

蘇頌吸口氣,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後面打算進行進一步的偵查。

“喂!你不過來就沒你的了!”趙祐早看見了他的舉止,懶洋洋沖他招手。

蘇頌摸摸鼻子,嘿嘿一笑。

他絲毫不覺得尴尬,近前去拱手做禮:“在下蘇揚德,敢問小娘子……”

他還沒說完,就見趙祐冷冰冰的眼神掃視過來,蘇頌沒來由的打了個寒戰,不敢再往下問。

月奴卻不以為意,她笑眯眯道:“蘇家大哥,你喚我三娘子便是。”

蘇頌就笑眯眯的坐在她右手邊,壓根兒不認生,又問她今兒個有沒有去汴河邊觀龍舟,又問她吃沒吃夏橘,又從包袱裏掏出一個造型精致的經筒符袋,告訴她這是以百索彩線、細巧镂金花朵,及銀樣鼓兒、糖蜜韻果、巧粽、五色珠兒結成。

月奴見那經筒符袋做得好,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倒招起蘇頌另外的話頭:“三娘子妹妹顯見得是與經法有緣之人,不若我給你看看手相如何?”

趙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他多嘴!

聒噪!

無禮!

輕佻!

他坐在那裏不動,胸膛卻氣得一起一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做了手抓餅衍生物——手抓餅版豆沙酥

很簡單,就是把手抓餅餅皮卷起來,

摁成圓餅,再加豆沙,包成餅

烤箱烤起來就是

吃一口簡直了

餅皮酥脆

豆沙甜膩

感覺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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