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見
比起幹涸沙啞的嗓音, 裏美被奈奈突然張開的眼睛吓住。
藍色的眼球, 沒有一絲的光澤，幽深的眼眸此刻比平常張的更大, 除了瞳孔之外便是大片的白色, 就這樣眼巴巴, 緊緊盯着她，看着她是像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救我，裏美。”
剛才還在睡覺的人, 此刻卻是拼命想要從床上掙紮起來, 但是身體的機能明顯是趕不上大腦的思維, 撲騰了兩下, 卻根本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便又滑了進去，但是大幅度的動作, 露出了奈奈兩條纖細嫩白的胳膊，青澀的筋脈覆在薄薄的皮膚下面，似乎除了骨頭就是皮膚了。
“裏美，救救我。”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刺耳，喑啞。
突來的情況, 讓一直留在原地的裏美根本就理不清頭緒, 只能怔怔的望着奈奈，看着奈奈向自己竭力伸出來的手，或許因為憐憫, 裏美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拉住，高大的身影突然插在了中間。
“奈奈，你記得裏美？。”黃濑的聲音突然有些興奮，奈奈的臉，裏美看不到，但是奈奈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黃濑緊張的，高興的聲線。
“你是不是好了，奈奈。”黃濑壓低了身子，整個人幾乎都撲到奈奈的身上，哽咽的聲音無疑洩露了狂喜的心情。
是啊，對于黃濑來說，奈奈恢複健康，應該沒有比這件事情更開心的事情了。
奈奈站在外圈，更像是一個不相幹的人，不由的低下了頭，手腳變得沉重。剛想離開，不去打擾他們，一聲尖叫劃過了靜谧的空間，顫抖、刺耳的聲音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發出來的，更像是一個精神異常的人。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這個惡魔。”
黃濑只要一碰奈奈，奈奈的聲音反而叫得更加凄厲，頭搖的厲害，見着奈奈這樣，黃濑忙起身，低聲道，“奈奈，對不起，我走開，我走開，好嗎？”
“請你不要這樣。”
黃濑痛苦的低下聲音，側臉憔悴，亮起來的眼睛在奈奈的極度排斥之下，很快黯淡。他放開了奈奈的身體，從床上下來的時候不忘把奈奈的被子掖好，但是奈奈眼裏似乎根本忘記了黃濑，看着他的眼神陌生恐懼，眼神空洞的吓人，似乎變成了黑洞，把人吸了進去。
黃濑的遠離，奈奈的情況稍微平靜了下，奈奈從黃濑身上移開視線，目光最後落在裏美的身上，陡然顫着聲音，鼻息微動，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點光。
奈奈沒有足夠的力氣撐起來，但是卻依舊可以側過身子，雙手扒着床單，伸出手，沖着裏美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聲音是記憶裏面的撒嬌語氣，只是看着裏美的眼睛更緊張，生怕被拒絕一般。
“救我。”
嬌小的手近在咫尺，在那個世界裏，裏美揭開了奈奈真實的面目，不管真相如何，從前多少對奈奈有些愧疚的心情，現在已經消散不少。
奈奈，對她也只是利用而已，跟她的做法并沒有什麽區別。
原本應該去拉住的手，裏美沒有伸出來，只是看着現在瘋狂的奈奈有些憐憫。
似乎察覺到了裏美的冷淡，奈奈的聲音又拔高了幾分，一臉不信，“裏美，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求你救我。””
奈奈忍不住尖叫，情緒激動，扒着床邊，一步一步緩緩的朝着裏美的方向挪動，膨脹的筋脈從皮膚裏鼓起來，根根分明，奈奈張大着嘴巴，眼睛連接着鼻子的皮膚皺起，眼睛裏泛着紅色的血絲。
興許是被奈奈現在恐怖的樣子吓住，裏美愣在了原地，不敢接近，但是奈奈的話卻讓裏美定住了腳步。
救她？
為什麽要救她，她又不是醫生，怎麽救她。
裏美根本還沒有時間去理清事情，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現場的局面。
“奈奈，又發病了。”光線昏暗，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景，但是憑着聲音來的人一口便斷定，似乎很清楚奈奈的病情。
門口出現了一個黑色影子，沒有黃濑這樣誇張的個子，身高在男性中也是拔高的。
男子開了房頂的大燈，白晝似乎突然降臨，強烈的燈光亮了整個房間，剛适應了黑暗的眼球此刻不适的眯了起來，身體不怎麽好的裏美被光照的腦袋有些蒙，伸手擋住了一半的光線。
奈奈看到來的人也突然閉了嘴，縮成了團子，捂着自己的臉。
有些熟悉的聲音，裏美放眼望去，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門口，耀眼的赤發，一雙緋紅色的眼眸平靜冷漠的看着裏面。
看到裏面不太熟悉的人，目光自然是落在裏美的身上，“安藤桑，是吧。”
裏美點頭，有點吃驚。畢竟在這個世界裏，她對于赤司的認知僅限于他以前是籃球部部長，帝光的學生會長而已。
差異太大的人根本就沒有交集，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赤司征十郎的名字每次都高高挂在年級成績排行榜單的首頁第一的位置。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無法超越。
赤司的主要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看着床上驟然變得安靜的女人，勾了勾唇角，笑的意味未明，朝門外看了看，“忍足，你去看看奈奈的情況，看來她又發病了。”
緊接着從門口走進了一個男人，正是前段時間在醫院見過的忍足君，這次穿着便服，倒是熟練的走到奈奈的面前，眼神卻是故意避開了裏美，“安藤桑，奈奈的病情需要靜養，很抱歉，但是還是要麻煩你出去一下。”
“好”裏美也不想待在這裏，走到門口，還是停了下來，也許是被剛才奈奈凄厲的聲音吓到，回頭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奈奈，我下次再來看你。”
奈奈好像聽懂了裏美的話，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聲音又尖叫起來，“不要走，裏美，求你不要走。”
裏美猶豫，回頭，忍足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奈奈的表情。
“安藤桑，忍足君是醫生，他比我們更清楚奈奈的病情。”不冷不熱的語氣，赤司君看了眼奈奈說着。
黃濑擔心奈奈的病情，一直眼巴巴的蹲在門口，“真是對不起，安藤桑，奈奈這邊我實在放心不下，不然，按理說我該留下來請你吃頓飯的。”
門口，黃濑不安的道歉，眼睛卻是一直飄向裏面。裏美面露尴尬，似乎是她打擾了，“黃濑君，沒事，我母親還在等我回去，我就先走了。”
“我讓司機送你。”赤司君看了眼裏美，“不用了”裏美拒絕，她沒有必要接受赤司的恩惠。
但是，對于赤司來說，一旦決定了，其他人只能服從，交代了下面的人把裏美送回去。
赤司家的辦事效率向來高，裏美一出門變被人恭敬的請上了車子。
“剛才，幸虧隊長你來了呢。”黃濑一改剛才深情的模樣，眸子犀利泛着冷光，接着又把扣子解開了兩粒，看着黑色的轎車消失在視線裏，嘴角微翹了起來。
“剛才奈奈一直鬧騰個不停，要是真的被安藤桑發現了就不太好了呢。”黃濑嬉笑。
“就算是真的發現了，你也根本不會在乎吧。”赤司冷目對着，聲線毫無起伏。黃濑繼續笑着，無所謂道，“那還真是，畢竟有隊長大人罩着，我可放心着呢。”
諾大的房間彌漫着刺鼻的藥水的味道。
剛才還在瘋狂發癫的女人此刻卻安靜的躺在床上，光照在她的臉上，像是刷了層白漆，任憑忍足觸碰着她的身體。
“安靜下來了。”赤司問。
“已經注射過鎮定劑了。”忍足合上藥箱，褪下手套，看着臉上幾乎沒有血絲的奈奈道，“經常注射這種東西，會給她的身體帶來不小的負擔。”
作為一個醫生，忍足本着職業标準建議。這一年多來，奈奈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注射這種藥劑。
而，他最清楚，開始的奈奈，身體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種東西，時間注射的長了，會漸漸侵蝕人的身體和神經，變得瘋狂，變得神經神衰弱，最後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瘋子。
“那還不都是，奈奈總是不乖嗎？”黃濑懶洋洋的走進了房間，靠近奈奈的身體，果不其然，奈奈的身體本能的顫抖，随着黃濑靠近的身體，深色的瞳孔漸漸放大，從嘴巴裏開始發出零零碎碎的聲音。
黃濑在奈奈的床頭蹲了下來，看到奈奈慌張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今天看到安藤桑稍微有些興奮了呢。”
提到安藤的名字，奈奈似乎有了些反應，“裏美，裏美，救我。”
奈奈長得嬌美，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惹人心疼，忍足站起來，摸着眼睛，“你們到底準備把她困在這裏多長的時間。”
“赤司，你們這是愛她，還是只是想占有她？”忍足冷聲道，目光轉向了赤司。
赤司并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冷冷笑着，耀眼的眼眸閃爍着詭異的顏色，直接越過忍足侑士，解開領帶，扔到了地上，露出了精致的鎖骨，燈光下皮膚泛着瑩潤的光澤。
“忍足，你可沒有資格這麽說。”
“是突然同情奈奈了嗎？”赤司輕笑，手指慢條斯理解開了扣子，露出來上半身精瘦修長。
他側臉看着垂下眸子的忍足，詭異笑道，“不要忘記，你也是共犯。”
“奈奈，今天我們來玩什麽游戲呢。”黃濑似乎更加興奮，金黃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摸着奈奈纖細柔軟的脖子，眼裏染上了赤裸裸的欲望。
回去，又趕上了下班高峰期，原本就不近的道路，變得漫長枯燥。
興許是吹了太多的冷風，裏美突然覺得眼皮特別沉重，腦袋就像是出車禍的時候，腦袋重重的砸在地上的感覺，尖銳的刺痛啃噬着脆弱的神經，逼得奈奈睜不開眼睛。
先睡一會吧，赤司家的司機到了目的地，應該會告訴她的。
深色的黑夜裏，空氣裏彌漫着濃郁的情欲的味道，地板上散落着一地的衣服，滿是褶皺的床單顯示着之前發生了多麽瘋狂的事情。
除了床上漂亮的女人之外，還有幾個赤裸裸健壯的軀體。
床上的女人睜開了眼睛，已經不再哭泣，像是死魚一般的目光盯着天花板的方向，藥劑和剛才的事情已經奪走了她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剩下的只能像個殘廢眨着眼睛。
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麽，眼睛亮了起來，奈奈突然勾起了笑容。
“要是死了的話，一切都會結束了吧。”
如果再有來世，我希望。
奈奈閉上了眼睛，嘴角的弧度微微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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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她的病情怎麽樣，好像從昨晚昏迷之後，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昨天晚上情況緊急，赤司原本想要把奈奈送回家去，但是打西園寺家宅的電話聯系不上，估摸着奈奈的父母肯定是忙着工作。
這個時間去醫院，也不是太合适，便帶回了家裏，找了家庭醫生過來看下。
病床上的奈奈情緒似乎很不穩定，時不時嘴裏呢喃着細碎的字眼，聽不清楚。看昨晚的失落的樣子，估計是跟黃濑有關。
“她的燒已經快退了，估計很快就會醒了。”“赤司君，你可以先去休息下了。”醫生測了下體溫，看着問題不大，便收拾東西先回去，有事情再聯系。
赤司讓人把醫生送走，看着奈奈沉睡的模樣陷入了沉思，纖長的指尖劃過奈奈濡濕的發絲，淡淡道，“你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