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朝宛睜大眼,沒弄清楚現在的情況。

可不容她思考,酒店走廊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

季檀月沒有躲避的意思,就在門口抱着枕頭,歪頭看她。

“說好了,今晚要到你這裏對戲的。”

腳步聲即将經過拐角。

朝宛心幾乎要跳出來,咬着唇去夠季檀月的手臂,将她拉進房間。

迅速關上房門,額頭順勢靠在門上。

五秒鐘後,她聽見程樓和助理讨論劇組事宜,掠過房間的聲音。

暗自松了一口氣,朝宛轉過身。忽然,一道陰影防備不及地覆了過來。

季檀月摟着枕頭,将她撲在牆邊,手臂圈住腰身。

溫熱吐息混着獨有的馥郁花香,拂過耳畔,帶來一陣酥麻。

沒掙紮開,朝宛有些慌亂,“季老師……”

“不要動,讓我抱抱。”

女人似乎極累,臉頰埋進她頸窩,或輕或重地呼吸。

周圍良久寂靜,但脖頸處傳來的熱度卻逐漸積累,朝宛被晚香玉氣息熏得思緒龐雜,腳踝有些軟。

“季老師,今晚要正經對戲的。”沒辦法,她只好回抱住季檀月,小聲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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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趕我出去嗎?”季檀月聲音有些低。

“可是,我現在不舒服,只想聞聞你的信息素。”

剛出浴,頭發沒有完全吹幹,女人像只打濕毛發的失落狗狗。

即将說出口的話都被季檀月占了遍,朝宛抿唇,最終還是沒忍心趕她出去。

本來就因為拍戲消耗很大,只是擁抱,似乎也沒什麽不妥。

想了想,朝宛試着将後頸抑制貼揭開一小道縫隙,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

清甜的荔枝味冒出小頭,試探地與晚香玉氣息纏繞在一起。

季檀月果然像是舒服很多的樣子,埋進她懷裏,壓制不住渴望一樣,唇小心輕碰那片脆弱肌膚。

剛才還頹然垂落的尾巴,此時又歡欣地搖了起來。

朝宛喘了一聲,覺得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

不能再繼續縱容下去了,她咬一下唇,讓自己清醒過來,從季檀月放松警惕的臂彎裏逃走。

“季老師……我們還是先對戲吧。”她小聲提醒。

季檀月抱着枕頭,孤零零站在門邊面壁,聲音有點低落:“對完戲,可以繼續嗎?”

朝宛抿了抿唇,坐在床邊,小聲答:“嗯。”

明天還有日程,繼續的話,也只能允許季檀月像剛才那樣抱着。

或者……

她偷看了一眼狀态有些不佳的女人。

像片場小哥說的那樣,她來親一親季老師也是可以的。

季檀月聽見她小聲應下,唇微微翹起,抱着枕頭走過來,放在朝宛床頭。

接着,她竟然就直接攬着劇本,躺在了自帶的枕頭上。

望向朝宛,女人長睫垂斂,伸出臂彎,“你不躺過來嗎?”

哪有這麽對戲的。

朝宛臉頰羞紅,倉促站起身,和床上詭計多端的女人拉遠距離,“不、不了……”

為什麽她覺得今晚的季檀月這麽奇怪呢?

就好像……一只總想待在她身邊的長毛黏人狗狗。

季檀月被拒絕,無聲收回手,唇角抿平,表情有一瞬間的沉寂。

“那好。”聲音也弱了很多。

朝宛糾結地攪了攪睡衣,看見季檀月這副樣子,有些于心不忍。

季檀月擡眼看她,忽然捧着劇本坐起來。

甚至還輕拍了拍旁邊,示意她坐。

朝宛吞咽一聲,覺得有些奇怪。

但還是沒有懷疑,她小心翼翼地隔着一段距離,在季檀月身邊坐好。

果不其然,女人又像剛才那樣湊了過來,這次是從後面圈住她腰身。

“開始吧。”下颔壓在她肩窩裏,聲音帶了些疲倦懶意,“今晚的對戲。”

這樣……根本就沒辦法好好念臺詞。

朝宛不敢躲,只好強撐着發軟的身子,翻開劇本。

“季老師,我們對這一段嗎?”

“好。”季檀月點頭。

墨發在她臉頰輕蹭幾下,有些發酥。

朝宛咬了咬唇,心跳加快,卻不得不裝作專心致志模樣。

第十三場,第三鏡。

指尖點在劇本上,她輕聲讀出影的第一句臺詞:

“臣,拜見君上。”

影身着重臣規制的刺繡玄衫,跪俯在下,眼中俱是立于高處的新君。

看得癡了,幾乎忘記平身。

曾經的主上,那個病弱清瘦的女子,成了殿上身披華貴蟒服,權勢滔天的女君。

前一夜,影還在奉命為含雲辦事後爬上床榻,與女子春宵一度。

次日,含雲便要冊封她為大将軍。

含雲朝她走來,面目柔和,秾秀眉眼幾乎奪去影所有心神。

“平身。”季檀月開口。

耳邊拂過的溫厚嗓音,與朝宛想象的別無二致,卻因為過于親密的距離,險些吹紅她的耳廓。

朝宛抿了一下唇,心如鼓噪,無措地順着劇本向下看。

影的處境,也剛好和她大差不離。

面前忽地伸來了一只蒼白纖弱的手。新君竟甘願屈尊俯身過來,将她扶起。

影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覺心如擂鼓,觸及含雲手掌的一剎那,整個人都像是融化在這一汪春澤裏。

她站起身,因為欣喜,眼神顯得愣愣的,始終無法從含雲臉龐上移開。

“謝君上。”她聲音甚至帶了一絲極細微的顫。

為了掩飾幾乎從心間噴薄而出的悸動。

含雲笑意愈深,徐徐擡手。

身後頓時湧來魚貫女侍,手舉托盤,其上盛着大将軍玉印與兵符,系着顯眼紅綢。

季檀月摟住朝宛,看劇本,讀:

“素聞卿中正宣德、明恩守節。今特封護國大将軍,賜黃金萬兩,即日鎮守芸京。”

聲音一如既往輕柔,夾雜勉勵言辭。

但沒有人知道,叛軍臨城,含雲只拿影當成垂死掙紮的擋箭牌,将她不日抛至必死之局中。

就連影也不知道。

朝宛心中失落,将劇本繼續看下去。

影沒有将種種令人眼紅的封賞聽進耳中,更忽視了朝中衆臣的慶賀聲。

她只是跪在含雲腳下,将額抵在地面,像條忠心的犬。

含雲頒旨後即離殿而去,而影始終沒有起身。

“臣領旨,謝主隆恩。”

她成了含雲的大将軍,所以,就算把這條命舍出去,她也會護好長公主的江山。

到這裏,這一鏡就結束了。

誰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回複:“沒關系的。”

朝宛忙埋頭看劇本,以為是自己遺漏了含雲的臺詞。

可看來看去,也沒找到這句話。

季檀月圈住她,忽然,伸手把劇本合上。

“所以,作為回報,小侍衛今晚要陪長公主睡覺。”

朝宛霎時反應過來。

之前的根本就不是劇本裏的臺詞,季檀月又在逗她。

她羞憤垂頭,“不可以,季老師……不是說好只……”

只對戲的嗎?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季檀月帶進了懷中,擁着斜躺在了床上。

修長手臂夠來櫃子上的遙控器,啪嗒一下,關了房間的大燈,只留下四角的柔光小夜燈。

“這樣抱着你,也可以繼續對戲。”女人柔聲答,

朝宛張唇,還想反駁,但後頸早就被濕軟雙唇蹭過,激起戰栗感。

“季老師,你……”雙眼蒙上霧氣。

心中委屈不已。

季檀月都這麽累了,還想着要欺負她,明明這次該輪到她了。

耳邊忽然回蕩起白天在片場,攝影小哥的那句話。

——請把季老師親到下不來床。

越想越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朝宛在女人懷中翻了個身,按住剛才在她腰間不斷作亂的手臂,試圖将季檀月壓到下面。

女人今晚精神不佳,或許也是沒有存心反抗的原因,竟真讓朝宛成功了。

可身處居高臨下的視角,朝宛反而有些無措。

臉頰很快浮上一層淡淡粉意。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季檀月這麽弱勢的姿态,鳳眸低垂,讓人忍不住憐惜。

正當下定決心,要履行那個“親到下不來床”的承諾時,唇忽然抵上一截指節。

“朝宛,不是說今晚只對戲嗎?”季檀月面容隐在朦胧夜燈中,現出幾分柔軟。

朝宛猛然驚醒,窘羞直起身子。

她都在做什麽,剛才又在想些什麽。

正內疚的工夫,腰身忽地被攬緊。

視野再度颠倒,蒙上房間裏略顯黯淡的天花板。

“所以,我們就再對一次那種戲。”季檀月貼在她耳邊,親昵擁吻。

滾燙的吻落下來。

朝宛被親得沒了力氣,連呼吸都漂浮發燙,哽咽哼出聲:

“……騙子。”

分明那種戲碼今天已經拍完了。

可是她都反駁不了,因為的确算是劇本中明明白白寫出來的劇情,也算對戲。

“我是騙子沒錯,但,承不承認你是小笨蛋?”季檀月蹭過她哭紅的鼻尖,柔聲問。

連剛才的騙術都能上鈎,朝宛愣愣坐在她身上的內疚樣子,乖得她心癢。

來不及回答,話音已經全被堵住。

朝宛揪住被褥,沉在花香濃郁的軟枕裏,被攪弄得哽咽抽噎,視野虛晃成融化的奶油。

現在想來,自帶枕頭,完全是蓄謀已久。

而且,女人的體溫似乎從之前的某一天開始就熱起來了。

分明前世初遇時,手還像塊冰,現在卻幾乎給了她被蒸籠熏蒸的錯覺。

從哪一天開始的呢?

思緒轉朦。

朝宛想起那一晚,她穿上簡陋的小馴鹿服,做夢夢到季檀月說“不吃藥”的時候。

沉在翻湧颠簸的海浪裏,被翻來覆去地親吻,之後也沒了力氣去擦拭,只好由女人來。

“好好睡一覺,晚安。”季檀月親吻她的耳垂。

朝宛朦胧低嗯一聲,窩進女人懷中,眼皮沉墜。

“晚安,季老師。”

時針走過兩格,将近淩晨三點。

被褥動了動,季檀月悄無聲息翻身下床,周身燥熱,心髒砰砰。

情緒化攪得她完全無法安睡。

她回身去看朝宛,緊抿着唇,努力克制內心喧嚣的聲音。

那些情緒用着她的嗓音,在放肆喊着“喜歡就去親近”“她已經是你的了,所以,做什麽都沒關系”。

季檀月阖上眼,緊緊扣住指尖,勒出很深的痕跡。

但她不能。

痛意使得熱意稍褪,她取出手機,給“戚”發消息。

[失眠整一周了,該怎麽緩解?]

那邊安靜了很久。

沒有睡意,季檀月就倚在牆邊,耐心等待着。

二十分鐘後,對面發來回複。

[又随便停藥了。]

[對。]季檀月揉了揉眉心。

[最近都和她在一起,失眠好了很多,可是今晚始終無法入睡。]

[聽說過耐受性嗎?]那邊回。

[吸毒者逐漸成瘾後,所需要的劑量越來越大,但獲取的快感只會越來越少。]

[她就是你的瘾。]

季檀月怔怔看着冷光屏幕上的最後一行字,垂眼,神情莫名。

忽然,床上的被褥動了動。

朝宛沒摸到旁邊的人,有些慌亂,撐身坐起來,匆忙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

季檀月熄滅屏幕,走過去,把臉色有些白的女孩攬入懷中。

“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朝宛看向她,忽然,眸中閃現水光。

她勾住季檀月的脖頸,把自己送過去,笨拙地以唇相觸。

“季老師,不要生氣了……我、我親親你。”

在夢裏,季檀月臉色蒼白死板,半分血色也沒有,只孤寂地蜷在沙發裏,周身氣息黯淡無光。

朝宛想着法地逗女人開心,卻換不來哪怕她的一個眼神。

心中又慌又亂,還泛着疼。她只好出此下策。

因為,季檀月似乎很喜歡這樣。

但很快,朝宛就意識到,現在,似乎并不是夢。

季檀月用着很重的力度,将她攬入懷中,濕軟闖進,攪得她呼吸遲滞,渾身發熱。

“……我哪裏生氣了?”她親吻朝宛淚水浸透的睫毛,喃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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