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意者(三十六)
陰鯉魚蝕骨的毒素已經開始侵蝕,傷口泛起一陣烏黑,而後開始快速的腐爛。
“你……”燕兒雙眼怒睜,看着春桃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直接撕碎,“你想幹什麽了?”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得春桃滾在一旁
“幹什麽?你們……你們用了采兒幹什麽?”春桃滿眼淚水,舉着一片透明的魚鱗道,“你們用他的身體都幹了什麽?”
燕兒眯起眼睛,春桃手裏拿着的不過是一片魚鱗,一片巴掌大的陰鯉魚魚鱗,薄而軟,近乎透明,被春桃拿在手上,看上去沒什麽不同,等她走近細看,才發現這一片上面劃痕累累,還帶着些許怨氣。這個氣息,是包子修行山洞中,那些碎肉上面的氣息。
“你從哪裏來的?”抓着春桃的手,這種東西,他怎麽會有,應該早在雙歐陽第一次去山洞的時候就被焚毀了。
“你……”春桃眼裏淚水依舊在止不住的流出來,卻看着燕兒腹部的傷口說不出話來,燕兒身前的衣服依然是破的,但是血肉卻沒有絲毫損傷,膚色偏白,膚質柔軟如玉,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害。
明明,明明剛才自己已經傷到了她,已經一只手割傷了她的肚子,并且還把手伸了進去,将自己體內最陰寒的毒素直接灌入了她的身體裏,當時傷口明明已經被感染了,起了病變,現在怎麽會完好如初?燕兒不過是個凡人!沒有任何特別的凡人才對!
“很奇怪?”燕兒低着頭,一掀自己破爛的衣服,呵呵一笑,“奇怪我怎麽死不了,奇怪我怎麽一點沒受傷,奇怪我明明是個凡人,卻是宮海瀾花的副宮主?”
“時新雨!”怒吼一聲掙開燕兒的手,用手上的魚鱗粉碎塞進了燕兒的嘴裏,果然,燕兒掙脫不過,被壓在地上,愣是吃掉了那片魚鱗的碎末,不消片刻便開始臉色發青渾身抽搐,嘴巴裏還吐出白沫。
春桃慢慢站了起來,慢慢張開嘴巴,露出一抹瘋狂的笑容,“采兒,采兒,我為你報仇了,我殺了這個賤人!”
“你殺了誰?”燕兒從地上坐起,居然面色如常肚子上衣服依然破碎,隐約可見碎布下面白皙的肌膚,脊背上沾着灰塵,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春桃,剛才無論是自己出手劃傷她的肚子還是将她按倒在地灌下毒粉都是真是發生的,不過剛剛才發生的,她的确動手了,可是,燕兒現在好端端地坐在地上,面色如常,身體沒有一點損傷。
“你……怎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沒事!你到底是什麽怪物!時新雨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春桃後退幾步撞翻矮凳,再也顧不得殺死燕兒,狼狽地倚着窗子,穩住身形。
“我是什麽?”燕兒微微一扯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幾分嬌媚,幾分落寞,“你不是都叫出來了麽?我是時新雨,宮海瀾花的副手,時新雨,也是你的上司呢。”看着春桃,面帶笑容,一步步走近。
走到春桃面前,春桃身子像後一貼,整個人靠在牆上,卻被時新雨捏住了下巴,被迫擡頭與她的目光對視。
“知道我是誰了?”
“時新雨……你答應過我們,只要我們幫你做事,就成全我們,讓我們成為宮海瀾花正式的一員,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我們是相信你,才會答應你去襲擊白離,并且藏在春桃的身上,監視白無瑕。采兒也是相信着你,才會跟你走,”說道采兒這個名字,情不自禁地又落下淚來,“她才會離開我……可是你是怎麽對我們的?怎麽對采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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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來她們不曾分離過,只是為了成為宮海瀾花正式的一員,為了能夠長長久久的相厮守,她才會和采兒商量分頭行動,一方面時新雨帶着采兒等人去襲擊包子,叫包子失常,竄出洞穴,好讓其他人毀壞地脈,同時神志不清的包子四處作亂也可擾亂別人的注意力,她留在白離身邊,監視着無瑕山莊的一舉一動,只在雙歐陽去無瑕山莊的時候好奇他們如何去了地穴還能平安歸來。
今天再次見面,卻是接過一片上橫累累的魚鱗,還帶着不甘和怨氣。采兒,這是她的采兒,分別時還活着好好地,還約定了以後的任務要一起,可是,一轉眼,采兒就只剩一片鱗片,身體被碾成血肉,連魂魄都不再了。
“怎麽對你?怎麽對你們?”時新雨冷笑一聲,“兩個廢物也真敢說,你們來了宮海瀾花也有二十年了吧?可是你們都做了什麽?兩個廢物什麽都不會,什麽任務都要別人給你們收拾,我不過是叫他收拾掉包子,她倒好,反過來被包子收拾掉了,這種廢物也就是死了那副凝聚怨氣陰氣的皮囊還能有點用。”
“你!”被時新雨的話氣得說不出話,春桃只是憤怒地指着她。
“哼,你跟她半斤八兩,叫你看着無瑕山莊,盯着白離白無瑕,你倒好,連白離被治好了都不清楚怎麽回事,若不是考慮歐陽明日是鏡閣弟子,你的修為的确不能硬拼,怎麽會讓你繼續留在無瑕山莊?可是歐陽明日和歐陽少恭去過了無瑕山莊,你還敢說沒什麽?”時新雨只覺得自己養了許久,還是一點用都沒有,“若不是他們,我都不知道陳钰早就盯上了無瑕山莊,可是你倆這些都看不到,二十年,我們宮海瀾花用二十年時間養了兩只廢物,你們但凡把卿卿我我的勁頭勻一半到修煉上,也不會這麽沒用!”
緊緊掐住春桃的脖子說道,“我跟枯榮都不是喜歡計較的人,但凡有點用,哪怕是廢物,只要活得下來,我都會留着,至少會放你一條生路,可是你居然敢對我出手?你大概還不知道,宮海瀾花還沒有枯榮的時候就有了我,你算個什麽東西?”
時新雨忽然放開來掐住春桃脖子的手,春桃落在地上不住得咳嗽,“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說,是誰把這個給你,告訴你采兒的事情?”
春桃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雙手交握在胸前,咳嗽着說道,“我說了,你能放過我麽?”
“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只要你日後躲得開宮海瀾花。”
“那……”春桃擡頭,淚眼朦胧,了然無意,“采兒呢?”
春桃說着這話的時候,已經又一次發動襲擊,自交握的雙手間抽出一根冰涼的魚刺,時新雨後退一步恰恰避開,誰料春桃猛的一推又跟了上來。
時新雨不及再退,匆忙間一擡手擋住。時新雨終究是個凡人,論身體的速度始終比不上這些修行成人的妖怪,手臂被刺穿,鮮血灑在衣袖上,時新雨終于徹底變了臉色,也自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朝着春桃紮下去。
只要被這把匕首傷到,無論是多高的修為,都将被散去功力,這是宮海瀾花副宮主懲處普通成員的武器,可是春桃毫不躲避,任由匕首紮上來,繼續将魚刺狠狠一推,插入時新雨胸口,魚刺入體,時新雨果然嘴巴裏冒出一股鮮血,不過時新雨咬着唇,用力一轉匕首,匕首發出淡淡光亮,只看着春桃本就被毀掉的臉更加糾結的擰成一團,最後無力得軟倒。
此刻時新雨終于有些支撐不住得後退兩步,臉色蒼白全是冷汗,左手抓着魚刺,想要拔出來但是使不上力氣,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站着,然後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忽然間面色如常一用力将魚刺拔出來一截,可是剛剛拔出來臉色又變了,只在一剎那面色如常,像是沒中過毒一般,但是過了那一刻,面色又開始變差,只能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将嘴邊的血漬舔掉。
一步一緩得走到春桃癱在地上的屍體前,泛起無力的笑容,“想出這個辦法來,你也是,不簡單了。才發現你還蠻聰明的,殺掉真有點可惜了。”
一面說着,一面再次使力,眼看着就要将魚刺拔出來,卻有一只手從身後探出,握着魚刺狠狠往回一戳,本來就要離開時新雨身體的魚刺反而刺得更深,一時間時新雨近乎軟到,向後伏倒,卻被一只手推着站直了。
時新雨慢慢回過頭,斜斜的長劉海分垂兩側,眉眼如畫鼻梁挺直,真是早上才道別的歐陽少恭。
“大公子……”
“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肯承認,宮海瀾花的二當家果然厲害。”少恭微微一笑,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彎起,詭異的氛圍蔓延開來,“其實我也有些佩服你,畢竟是受到任何傷害都會恢複的時新雨。所以,就更不能讓它離開你的身體了。”
時新雨憤怒的擡頭,雙手握着魚刺防止它再次深入,誰知道歐陽少恭握着沒有沒入手臂的部分用力推着,時新雨只得後退,直到脊背貼在牆壁上,聽着“咔嚓”一聲,才知道自己被魚刺整個貫穿釘在窗框上。
“現在,或許我們能好好說會兒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