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孰輕孰重

不知守在了這裏多久,那緊閉的門終于敞開。

陸北野的心都在顫,他啞着嗓子,“醫生……”

醫生嘆了口氣,摘下口罩,“暫時看是沒事了。”

還不等陸北野松口氣,那醫生又接着說道,“雖然目前處于昏迷狀态,可是情況也很不穩定,随時有可能需要搶救,而且……日後是植物人的風險也很大。”

陸北野頓時感覺天都要塌了。

醫生搖了搖頭,從他身旁繞過。

他站在那裏,徐卓陽被人從面前推走他也沒有反應,整個人都滄桑了許多。

如果徐卓陽沒撐過去,他該怎麽辦……

嚴助理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老板,在他的印象中這個人無論是什麽時候都一副雲淡風輕,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哪怕是項目賠了,公司遇到危機了都沒有見他像此刻這樣崩潰過。

他看着手機上發來的消息,猶豫着上前,“老板,魏青那邊有消息了,徐先生出事那邊的路段監控已經調出來了。”

陸北野閉着眼睛沒有回話,嚴助理把手機收回來,小聲道,“是徐先生把車子撞向護欄的……”

陸北野的聲音有氣無力,“我知道了。”

他是被扶到重症監護室外的,嚴助理問他是否看看,他搖搖頭拒絕了。

他還怎麽敢進去……

他哪有勇氣面對躺在病床上的他……

隔着窗戶,他的眼睛緊盯着裏面昏迷的徐卓陽,旁邊的心電圖上的波動每一下都能讓他牽動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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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不知不覺的從眼角滑落,他看着靜靜躺在裏面的人,心如刀絞。

他擁有的再多也不過是死物,能陪在他身邊的人只有徐卓陽,可是,阿陽,你也要離我而去了嗎……

他心中默默的做了好多承諾。

只要他醒來以後他再也不逼迫他做任何事,只要他醒過來他再也不說那些傷人的話,只要他醒過來他一定好好的愛他,只要他醒過來……

只要他醒過來……

諸多的幻想與回憶揉雜在一起,心中的既有酸楚又有懊悔,這一切都壓的他呼吸困難,頭暈目眩。

突然“滴”的一聲将這寂靜的環境打破,他觸電似的猛然擡起頭,那心電圖上原本的起伏已經成了直線。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懼之中,“不…別…求你了別死…阿陽!阿陽!活着!”

醫生帶着人大步走進監護室,他站在門外看着那進行的搶救,淚水奪眶而出。

他有錢又能怎麽樣,在生死面前不過是一堆廢紙,享有再多的威望又能如何,換不起躺在病床上阿陽的蘇醒,他只能站在門外,無論他如何痛苦如何絕望都沒有一點用處。

他竟然産生了只要徐卓陽能醒過來,要他拿什麽去換都行,哪怕是讓他一無所有!

他多希望躺在那裏命懸一線的人是他……

整整三日徐卓陽都沒有睜開過眼睛,醫生說雖然危險期過了,可是如果今天還沒有醒過來,那就是腦死亡,再也醒不過來了……

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陸北野從進了醫院以來就沒離開過,公司不去過問,元亦打來的那麽多電話他一個也沒有接,他現在誰都不想去理會,他現在只想守在這個人身邊,看着他醒來,知道他平安。

這些天他看着那張虛弱安靜的臉總是會掉眼淚,從來都覺得眼淚無用的他,這次卻哭了個夠。

無論是在他耳邊的忏悔還是承諾都不能換來那人的一丁點回應。

口袋裏的電話響了,他想都沒想就按了挂斷,可是那人卻催命一樣,一遍又一遍。

他看了一眼名字,無奈的接起了電話,“公司那邊出問題了?”

黑曼巴風格裝修的辦公室裏,男人身上穿着寶藍色西裝,他将手中的計劃書放下,回道,“沒有。”

孟川伸着懶腰,乏味的說道,“徐卓陽還沒醒啊?”

陸北野看了一眼雙眸緊閉的人,嘆了口氣,“快了。”

孟川眉頭上挑,嘲弄的說道,“上一次給你打電話你也是這麽說的,今天還沒醒,估計是夠嗆了吧,要我看啊,你還不如随便找個看護留那。”

陸北野身側的手握緊緊握起,關節咯吱響,“這種話不好聽,我不希望從你的嘴裏聽見第二次。”

另一邊似乎很詫異,“咦?你對待自己的情人不是從來不重視的嗎?這個徐卓陽與衆不同,還是因為他那張臉特別讓你愛惜啊?那個什麽元亦不是回國了嗎?”

陸北野拂過徐卓陽的臉,眼神變得有些憂傷,“我們之間的事你就別再問了,如果公司沒什麽事就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孟川爆吼,“我艹!我給你白幹活都不要工資,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

“回頭請你吃路邊攤,挂了。”

“我就值一頓路邊攤!你個周扒皮!”

陸北野挂了電話,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徐卓陽,心中已經有些着急。

他輕輕的撫摸着他的眉眼,柔聲道,“阿陽,你不能在睡了,你在睡下去,以後就沒有機會再站在舞臺上了。”

“其實,我那天說的話都是氣你的,你在我心裏怎麽可能會不堪,你在熒幕上光芒萬丈的樣子最令我着迷。”

“阿陽,你醒來好不好?睜眼看看吧,就當哥求你了……”

他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額前,眼眸漸漸濕潤。

仍然沒有反應,已經下午了,今天已經快要過去了,如果再不醒,以後……

他想都不敢想。

病房外,魏青想敲門卻被身旁的嚴朗攔下了。

“別進去了,老板的情緒明顯不對勁,這點破事就別讓他煩心了。”

魏青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那個姓孫的竟然敢埋怨陸總,要不是他自己色膽包天想要對徐先生做什麽哪會出這事兒?徐先生現在生死未蔔,他就骨折條腿就跟要死似的,還要求賠償,賠他奶奶個燈籠!”

嚴朗無奈的搖搖頭。

幾個兄弟裏就魏青最看中徐卓陽,那日看到知道姓孫的男人打算對徐卓陽做什麽時都要氣死了,幾乎把人家族譜問候一遍。

兩人正在這商量着,病房的門從裏面打開,陸北野的眼中充斥着血絲,渾身都透着股頹廢的氣息,他看着門口的兩人,問道,“怎麽了?”

魏青将事彙報一遍,陸北野面不改色,看不出什麽情緒。

他伸手将鼻梁上的眼鏡摘下,取出眼鏡布仔細擦拭着上面的鏡片,他嗤笑一聲,陰狠的說道,“賠償?把我的人弄成這樣我還沒來及去找他算賬,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往槍口上撞了。”

眉眼中的戾氣讓嚴朗都為之一震,那個男人的下場他已經可以想象到有多慘了……

陸北野請嘆口氣,聲音恢複了平靜,“怎麽辦你們自己看着安排,順便買點禮物備着,等阿陽醒了之後,我親自去好好“慰問”一下孫總。”

最後一句話咬字很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嚴朗看着面前那個面上帶笑的男人突然感覺寒毛都豎了起來,陸北野已經重新把眼睛戴上,所有的戾氣都被那斯文的眼鏡擋在後面,留下的只剩那虛僞笑容,眼中是暴風雨前那壓抑的寧靜,你永遠也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他身邊的人都知道,這眼鏡沒有度數,不過是一副平光鏡而已,是他用來遮掩暴戾一面的假象而已……

那些張牙舞爪放着狠話的人其實并不可怕,而永遠都帶着虛僞的面具,不能洞穿內心讓人窺伺其真正情緒的人,才是真正的恐怖,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

嚴朗抿了抿唇,猶豫着說道,“老板,還有一件事,那天徐先生出車禍被路人認出來後發到網上,可是後面又被人壓下來了。”

陸北野眉頭微皺,“公司做的?”

“問過藍琳了,她說不是。”

陸北野點點頭,“我知道了。”

嚴朗帶着魏青離開了,陸北野關上門,重新坐回床邊,看着徐卓陽那張毫無聲息的臉,身心都疲憊不堪。

“阿陽,別在睡了,快點睜開眼睛吧,醒了之後要怎麽報複我,我都認了……”

——

司炎看着手中的平板,上面的視頻正是徐卓陽出事的那段路的監控錄像,他看着視頻中模糊不清的男人正手不幹淨觸碰徐卓陽,他的眉頭緊鎖,俨然怒意升騰。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陰冷。

如果徐卓陽在場,一定會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和記憶中的少年差距甚遠,那個陽光開朗的少年此刻正滿眼冷意,身上穿着紳士的白色襯衫,勾勒出那緊實有力的身材,下身一件黑色西褲襯得雙腿筆直,哪還有半分稚嫩。

臉還是那張臉,可是氣勢卻完成變了,褪去那曾經青澀少年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皆是上流人士的沉穩與優雅。

書房外的人敲了敲門,司炎關了手上的平板,“進來。”

門外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開門進屋,他微低着頭,“少爺,老爺很反對您進娛樂圈拍戲的事,老爺希望您就此打住,孰輕孰重,您要分得清。”

雖然态度恭恭敬敬,可是他的語氣卻不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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