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林初洛生氣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氣消的時候韓良給他電話說徐清輝願意采訪,讓他們快點準備。

幸福來得太突然,林初洛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趕去學校。

他的攝影小胖還在出租車上堵着, 林初洛先一步到達數學學院。

學院門口許多同學提着行李看樣子是要回家, 韓良跟他說:“比賽大部分結束了, 大家當然得回去, 徐神是後天的飛機回香港,你今天能采訪完吧?”

林初洛點頭,他提着西裝袋子跟着去階梯教室。

把衣服遞給韓良,讓他遞給徐清輝換上再來采訪, 先布置場地。

小胖五分鐘後趕到,林初洛問:“李世佳呢?”

“誰知道他, 我們快點做, 校報今晚就得審稿。”

徐清輝十分鐘後才來的,林初洛坐在采訪席位上幫着小胖調光, 他發着楞, 腦子裏思考着徐清輝為什麽答應采訪了,難道他知道舔瓶蓋的露露是他, 不可能吧?

韓良帶着徐清輝進去前, 交待徐清輝, “你千萬別撂臉色給林初洛看了, 人家上回采訪沒采訪成功, 什麽也沒說也沒和系裏告狀, 昨天也來了,你甩臉色給他看, 他特地去外頭買了魔方給你玩, 減輕你壓力, 盡職盡責的……”

說了一大堆,徐清輝懶得聽,走得越發快,韓良無奈只能拿出絕招:“你忘了,他和露露認識,萬一在他在露露面前說你壞話,我看露露更加不理你了。”

韓良見着徐清輝步伐頓減,心裏「啧啧」兩聲,果然有人收拾徐清輝。

昨晚徐清輝扯着他,難得以請教的姿态詢問怎麽哄女孩子高興,女孩子生氣的原因有一萬種,他哪裏知道那位露露是怎麽生氣的。

結合徐清輝跟他說得內容,韓良有理由懷疑露露和林初洛是認識的,正好借此機會請徐清輝好好幫廣播社做采訪,再不做采訪,他懷疑徐清輝會被林初洛的粉絲給暗殺了。

這才有了韓良打電話再次請林初洛來的事。

進階梯教室時,小胖測試閃光燈,林初洛微低着眼眸盯着一視線發呆,門口兩人停住步伐。

韓良不禁感嘆,校花的臉蛋真的一絕,那臉蛋也太小了,還沒有他一只手掌大,攝影的燈光照在他側臉上,臉頰光滑沒有一絲瑕疵,小胖喊他擡頭,那雙茫然的眼神望着你,小心髒不亂跳才奇怪。

聽說校花笑起來也是絕色,能不能逗他笑呢?

韓良感慨着林初洛優秀的臉蛋,他旁邊的徐清輝只瞧了一眼擡腳往前走,韓良懷疑徐清輝吃了絕情丹,如此美人沒有一絲欣賞的念頭,不科學!

階梯教室裏的兩人聽見腳步聲停下手中的事,看了過去。

西裝的徐清輝頗有種儒雅的文人氣質,從昨天的高中男成了今天的上層人士,挺帥氣的,只是缺了點什麽。

林初洛思考着,問徐清輝:“你眼鏡呢?”

對話太親昵,不加前綴,像是兩人相識已久,徐清輝都愣了一下。

林初洛反應過來,摸着鼻子心虛地重複:“徐學長,您帶眼鏡配西裝更帥一點。”

不帶眼鏡穿西裝,總覺得像是衣冠禽獸……

韓良替林初洛捏了一把汗,沒人敢在采訪的時候要求徐清輝提出另外的要求,他生怕徐清輝跑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按着徐清輝的腦袋,幫他戴上眼鏡。

徐清輝坐在采訪席位上,小胖繼續調着燈光:“徐學長,再等我一下下馬上好了。”

林初洛和韓良對着稿子,李世佳沒來,林初洛少個助手,韓良充當助手。

“有什麽不能問的提前跟我說,我現在改,剪輯後的內容大概下午發給你,有問題及時調整,我們晚上八點前送上去審核。”

“行行行。”韓良點頭,一邊回答着林初洛一邊盯着徐清輝看,他發現徐清輝有點緊張。

徐清輝緊張時害羞都會脖子紅,韓良推着林初洛問:“你看我們徐神的脖子這一塊有沒有很紅?”

林初洛百忙之中擡頭瞧着,好像是有點。

收起稿子走過去,彎着腰輕聲詢問:“很緊張?”

換做數學系任何一個人,林初洛親自蹲在他身側,輕聲細語地詢問,一定臉色爆紅羞澀不已,偏徐清輝清淩淩地低垂着眸瞧着他,眼中哪有一絲緊張的模樣。

林初洛尴尬,“抱歉抱歉。”撤離。

他端了張凳子坐在徐清輝面前,再與他确認一遍稿子,徐清輝眼神飄忽沒有看向林初洛反而往擺弄燈光的小胖上去看。

“徐學長?”

徐清輝沒有反應,攝影燈光看多了容易刺傷眼睛,林初洛還想着提醒,他湊過身去,徐清輝脖子那一塊的紅,從下颚正迅速地蔓延開。

是真緊張了?

林初洛琢磨了會兒,把稿子交給韓良。

韓良問他:“你幹嘛去?”

林初洛:“一會兒你來采訪,這個給你,小胖弄完了攝影開機後,你也走吧。”

小胖不明所以,仍舊願意相信林初洛,“好的。”

閑雜人等散去,韓良見着徐清輝紅得不像話的脖子,關心地問:“要不別勉強?”

徐清輝固執,“不用。”再放別人鴿子,被露露知道了,該怎麽看他。

韓良手裏捏着一藍牙耳機,是林初洛給的,自然而然以為林初洛要他帶上,在外頭聽他的指揮。

手中的采訪稿有好幾張紙,韓良整了整,“那我開始了,別太勉強。”

韓良的采訪不如林初洛的專業,他像小學生讀課文一般念着稿子,聽着抑揚頓挫實則毫無感情。

第一個問題問完,輪到徐清輝發言,徐清輝抿着唇不做聲。

“怎麽了?”

徐清輝不說話,調整呼吸後,“再來。”

韓良又讀了一遍,徐清輝的脖子更紅了,他發出了一個字“我……”之後沒有了後續。

一旁的韓良幹着急,他想着是不是攝影的燈光太亮眼了,試圖關上,觀察了半晌找不到開關口只能作罷。

又跑去後頭把空調溫度調至最低溫度,風口對準徐清輝,徐清輝後腦勺風吹得頭發亂飄。

忙活半天,韓良詢問:“徐神好多了嗎?”

徐清輝捂着脖子,他頭有點難受,搖搖頭,“讓我休息一會兒。”

“徐神,到底是什麽毛病?是對光源過敏嗎?我讓他們把燈關了!”

韓良腳已經邁了出去,硬生生被後頭的徐清輝的話剎住車:“不用。”

他們靜靜坐在階梯教室,時間一點點流逝,林初洛催促他們快點,韓良着急,問題是徐清輝這邊催不得,越催徐清輝越是勉強。

韓良想了許多辦法,都被徐清輝否決,他愁眉苦臉的,再不做采訪,林初洛他們那邊稿件快到截止日期了。

“徐神,你到底發生什麽了,為什麽那麽不願意采訪?我們住在一起那麽久,你跟我說說,指不定我有解決方案。”

徐清輝是信任韓良的,他這毛病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他爺爺,另外一個是他的教授。

提起來慚愧,被學校譽為天才的學生竟然害怕采訪,理由是他蹩腳的普通話。

閉上眼睛,再次張開眼時,徐清輝腦子清醒多了,他注視着韓良準備再試一次。

韓良抖着稿件開始念,隐約聽見鈴聲。

“徐神,是不是你的手機?”

徐清輝翻找着,解開鎖,舔瓶蓋的露露請求語音通話。

韓良一直觀察者他的動作,見徐清輝手忙腳亂拿着手機又不知道在幹什麽。

韓良無語:“你慌什麽,接啊!”

徐清輝目光直直望着他,“有耳機嗎?”

林初洛躲在男廁所給徐清輝打電話。

廁所裏有回音,林初洛嚴防着有人進來戳穿他的身份,他站在角落裏捏着鼻子,哄着徐清輝:“在幹嗎?”

徐清輝整張臉不自覺放松,像是聽見舔瓶蓋的露露的聲音,他就能放松,“做采訪。”

回答得倒挺老實的,林初洛繼續說:“做采訪還能接我電話?哦,你開小差,不專心!”

“嗯。”徐清輝回答着。

這聲「嗯」又把林初洛惹生氣了,他們安排地周到細致,徐清輝竟然開小差,太過分了!

林初洛深呼吸一口氣,被廁所味兒嗆得猛咳嗽,只能和緩語氣問:“所以你害怕?”

「緊不緊張」這句話很多人問過他,在學校裏關系與他最好的韓良問過,教授問過,從來沒人問過「害怕」。

他的确害怕,甚至恐懼。

恐懼來源于兒時的一起意外。

小學五年級時,他獲得國家級別的數學大獎,此項獎在之前獲獎年齡最小的只有十七歲,他打破了記錄被各大媒體争相報道。

那段時日,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有攝像頭,恐懼因此産生。

逐漸長大後,這段陰霾逐步褪去,直到轉學後被同學嘲笑口音。

他被人誇得太多,聰明、勤奮、好學他頂着所有人的期待獲獎,一個天才竟然害怕小小的攝像頭,他有他的驕傲,不想承認的隐情,擺脫不掉的困境。

對他人傾吐,代表認輸,性格驅使,他不想認輸。

林初洛在電話那頭輕聲問:“怎麽了?”

徐清輝低頭看了眼巴巴望着他的韓良,走出教室門外。

外頭沒有人,蟬鳴陪伴着他,消弭他所有埋藏在深處的情緒。

仿佛是第一次學習發音,徐清輝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害怕。”

韓良偷偷地摸到教室門口想偷聽,門冷不丁地開了,他與徐清輝撞了個正着。

“徐神,哈哈,你……你回來了啊……”

之後的采訪進行得很順利,韓良問什麽徐清輝答什麽,他答得有點慢,時不時摸着耳裏的藍牙耳機。

采訪結束,韓良請林初洛回來,他見林初洛滿面通紅額頭上冒着細汗,問:“你幹嘛去了?”

林初洛躲進廁所熏了快四十分鐘,頭快熏暈了。

他沒好氣地瞪着徐清輝,對韓良道:“沒什麽,我收工了,後面聯系。”

韓良莫名其妙,“他怎麽了?”

小胖收拾着工具偷撇一眼徐清輝,“我、我不知道。”快速溜走。

剩下韓良和徐清輝留在階梯教室,韓良探頭瞄了眼徐清輝,發現徐清輝端着手機在笑,又是那副「陷入愛河」的表情。

夏天還沒過去,春天還早,這就發春了?

晚上,林初洛照常沖刺王者,禾易聯系他說最近公演很忙,沒法陪他打游戲。

林初洛習慣了,畢竟是大明星,忙一點正常,他回複:“好的老師,祝你公演順利!我去找其他人帶我。”

禾易回了一條語音,語氣很兇:“誰讓你找別人了?不能自己打?”

林初洛:“哦……好的好的。”

可能太兇了,禾易補了一句:“我沒兇你,我只是……”

“?什麽?”

“沒什麽。”禾易收回話,小聲地補了一句:“記得想我。”

林初洛壓根沒把禾易的話當回事,他開始和溫岄甜蜜雙排,溫岄他把哄得很開心,而後又和徐清輝雙排,徐清輝人悶挺寵他的,他要什麽給什麽,甚至沒等他說巴巴送了過來。

和他們倆各打了一局後,林初洛單排上分。

他運氣也是差,排得都是些豬隊友,連着跪了兩局,距離他上王者還差三顆星,和李世佳的賭注還剩下兩天。

正愁着沒人帶他,喬鋒邀他打游戲。

剛進房間,喬鋒大大咧咧地道:“露露,你上分好快,我最近正在訓練沒怎麽打,我帶你上王者吧,不上分我們今晚不睡覺!”

林初洛和其他人打游戲挺放心,溫岄溫柔,徐清輝客觀冷靜,禾易能力超強,唯獨喬鋒和他打游戲心慌。

喬鋒愛表現,有時打游戲顧頭不顧尾,容易冒進沖鋒,很多時候與隊友發生沖突全是他去拉架,典型的大直男思維。

某次林初洛輸太多次了,不想玩,委婉地表示手機發燙怕充電器故障,落在喬鋒耳朵裏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他發着許多牌子的手機降溫設備,專門為林初洛解釋什麽牌子的手機不發燙,具體原因是什麽等等,說完又拉着林初洛打游戲,他倆接着輸。

輸贏常有,偏喬鋒帶着他輸得次數太多了。

他想着怎樣照顧着喬鋒的情緒,又能夠逃脫打游戲的命運下線,喬鋒手速很快點了開始。

“……”行吧,他應該沒那麽背,打一局應該不會怎麽樣,應該……

二十分鐘後,界面上出現失敗的英文單詞,喬鋒還罵着那為菜又愛搶位置的隊友,“露露,這鳥人不會玩,我們接着來,下局保準不會輸。”

還剩下兩天了,每一局游戲對林初洛至關重要,林初洛深呼吸一口氣,“喬鋒。”

“啥事?我們再來一局呗!”

“我不想玩了,還有事要下線。”

喬鋒不解:“你剛才不是還說沒有事嗎,現在有了?那麽急,連打一款游戲的時間都沒有嗎?”

林初洛實在于心不忍,“也、也不是,我只是……”

“那我們再玩一局!”

“不行!”林初洛飛快拒絕,下定決定道:“喬鋒我現在發生了很重要的急事必須下線,你找人陪你玩吧!”一分鐘後,林初洛的頭像黑了。

喬鋒把玩着手機撐在游泳池旁的扶手上發呆。

他隊友在後頭偷偷地靠近,準備吓他一跳,喬鋒忽然轉身倒是把他吓得跳進了水裏。

游泳池「噗通」一陣響,隊友索性游了一圈悄咪咪地靠近喬鋒,拉他下水。

沒拉成功,喬鋒踢開隊友,郁悶地道:“你說我女神為什麽不和我一起打游戲?”

隊友聽得耳朵快要出繭子了,喬鋒一天到晚把他的女神挂在嘴邊,“你女神不嫌你煩?”

喬鋒自信滿滿,“當然不會了,我女神就是我女神,永遠有耐心、溫柔、善良、正直——”

“可別再說了,說得你女神像是天仙一樣。”隊友受不了,自動離喬鋒遠一點,“不過要我說,你話那麽密,你女神不煩你,說明一點。”

喬鋒跳下水,水花四射,他急匆匆地游向隊友身邊,急切地問:“什麽?”

隊友躲着他,哈哈大笑:“還能是為什麽,對你有意思呗!你想想看,你老是害她輸游戲,她還能不厭其煩和你一起玩,不罵你不說你,不是有意思是什麽?”

喬鋒猛地一頭紮進水裏,隊友在一旁瞧着,等了很久久到隊友深覺喬鋒要淹死在裏頭,才出來,水花全灑在隊友臉上,“真的嗎?真的嗎?她真的喜歡我?!”

隊友後退了好幾步,剛想說只是懷疑,見着喬鋒幾步游上岸,嘴裏叫喊着,興奮地像個毛頭小子,脫掉上衣奔跑着:“我戀愛了!!”

……

距離一個月賭期只剩下半個小時,李世佳和林初洛同時剩晉級賽沒有打,兩人索性各自單排進比賽,一分高下。

林初洛很緊張,他捏着楊爽的手快捏出青念經一般道:“希望我能遇上好隊友,希望我能遇上好隊友,用阿爽十年單身的命。”

楊爽一巴掌拍在林初洛的脖子上,“你少拿我發這種毒誓,怎麽不用你十年單身的命!”

林初洛幽幽地看着她,“我單身19年了。”

“那也不能拿我後半輩子的幸福作為交換!”楊爽推着他,“趕緊比吧,少說奇奇怪怪的話。”

林初洛閉上眼,念了好幾遍佛語,“開打!!”

半小時後,雙方把最後的段位發在廣播社的群中。

林初洛窩在家裏寫信,信封是他最喜歡的淡藍色,字跡端秀,上面寫道——

【親愛的XX:  由于本人某些方面原因,決定退游一段時日,感謝您多日來的陪伴,本人送上貼心小禮物。舔瓶蓋的露露親筆。】

楊爽拆着他的一包薯片,躺在他的躺椅上,“退游就退游,何必弄得如此興師動衆的。”

林初洛把寫好的四份一一擺好,等着字跡晾幹放入信封裏,“我這次能贏李世佳,多虧了他們四個,我當然要好好感謝。”

昨天最後期限,林初洛的最後一局打得超乎預期的好,隊友也十分給力,雖說敵方五人實力也很強勁,但他們通過二十分鐘的努力,成功獲得游戲勝利。

王者成功晉級界面會出現類似祥龍飛天的場面,林初洛享受着王者段位的榮譽,發截圖在群裏。

李世佳晉級賽失敗,當場退群了,楊爽笑得滿床打滾。

“你是他們的陪玩,免費的,怎麽不是他們感謝你?”楊爽仰着頭吃薯片,袋子側漏,掉了她一身。

林初洛扔了包紙巾給她,“現在陪玩市場激烈,我不也找了很久沒找到合适的嗎,所以得珍惜。”

楊爽換了個姿勢趴在靠椅上,視線剛巧對準林初洛的背影,林初洛的小身板,肩膀不寬也不窄剛好,那腰極細,看得惹眼,換做她是林初洛的陪玩,見着他那模樣絕對不放過他。

突發奇想地問:“萬一你那三個老板因為對你的不辭而別新生怨恨,不肯放你走了怎麽辦?”

林初洛核對禮物,瞥了楊爽一眼,“不可能!都是泛泛之交,轉頭就忘了。”

“NONONO!怎麽能是泛泛之交呢?”

“你想想看,你解決了徐清輝的采訪恐懼症;禾易的緋聞問題不是你解決的,但算是度過了難關屬于患難之交;溫岄傷心時你都在安慰他;至于喬鋒,他缺心眼,也就你能忍。”

林初洛扔了一枕頭過去,“患難之交不是那麽用的,你說得我像是和那些個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我和他們清清白白,條約寫得明晰,別瞎說!”

“切,沒意思。”楊爽挪動着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她晃着椅子,道:“但願你一輩子別再遇見他們了,他們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不會的,你放心。”

第二日上午,林初洛喊來快遞小哥把四個裝好的袋子分別送到四個不同的地方,目送快遞小哥離開後,林初洛登上了某鵝,正式和他的老板們說再見。

他一視同仁,說的話類型差不多,禾易到底不一樣,禾易是他的老師,祝福語稍微變動了下。

最後他輕聲對着游戲賬號道:“一個月以來,辛苦你了,謝謝。”

退出賬號,想着要不要賣了。

望着陪他一禮拜的賬號,到底不舍,算了,留個紀念也不錯,也可以給楊爽玩玩。

林初洛把手機塞回兜裏,去找楊爽鬼混。

這天注定不太平。

徐清輝接受采訪的事很快被數學系的所有老師知道,在校外許多學術界的記者都想采訪徐清輝。

他被教授一幹人等按在學院的階梯教室,原本他今天就該走,飛機延期不飛,只能乘坐明天的飛機,被逮住。

其他老師替他弄好發型着裝,拉着他面對鏡頭。

林初洛的那次專訪,徐清輝像是懂得了如何克服鏡頭恐懼症,他思索着再一次面對鏡頭相較之下應該沒那麽困難,在沒有被老師們推到鏡頭面前時,他深以為。

事實與之相反。

再次面前鏡頭,熟悉的緊張感依舊來臨,脖子逐漸變紅,話開始說不清楚,症狀并沒有好。

其他老師沉靜在徐清輝一定可以為A大數學學院名揚海外,絲毫沒有注意徐清輝的不對勁。

身位他的老師,許教授一眼瞧出他的反常。

許教授不能明着說徐清輝的問題,只道:“還是算了吧。”

其他老師自然有意見。

“怎麽能算了!”

“教授,你知道今天采訪的記者是哪個單位派來的嗎?央視!央視的記者!”

“對啊教授,好不容易請過來的,把人請回去,外人怎麽看我們?”

許教授還是替徐清輝拒絕,“記者那邊我去說。”

“教授,Y大那邊年年搶我們學生,我們有個現成的活招牌不好嗎?”

“對啊!”

老師們包圍着許教授,苦口婆心勸許教授改變想法。

A大數學系分數線高,屬于重點專業的重點,由于太難考,分數線過高,宣傳力度小,招生困難。

招生辦的老師天天愁死了,好不容易徐清輝願意接受采訪,怎麽可能放過。

“徐同學,為什麽不能接受采訪啊,昨天咱們不是說好的嗎?”

一群老師轉而圍着徐清輝。

徐清輝捂着跳得額外厲害的心口,不想教授為難,他冷靜片刻道:“教授,我可以。”

許教授有些意外,他沒說什麽尊重徐清輝的決定。

正式采訪前五分鐘,徐清輝聲稱上廁所,他走進廁所最後一間隔間,戴上舔瓶蓋的露露送給他的電子手表。

這塊手表是林初洛那天采訪他後,回宿舍時意外收到的。

他問過露露怎麽知道他的地址,露露說是韓良告訴他的。

“你舍友喊你名字被我聽到了,徐清輝,我們學校的大神,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我随便一問打聽到你的宿舍,喊了跑腿送過去。”

“手表呢不貴,勝在有錄音功能,既然你覺得我的聲音可以減輕你緊張感,那麽緊張的時候多聽聽,就好啦。”

林初洛送徐清輝的表,一方面是真想替他減輕鏡頭的恐懼,另外一方面純粹惡搞,數學系大神帶兒童才會帶的手表,怎麽看怎麽滑稽。

成人帶兒童手表比較吃力,徐清輝試着戴上一次後再也沒戴過,怕弄壞。

今天對于學院來說是重要的日子,徐清輝想帶着露露送他的表,度過難捱的采訪。

他按着最邊上的按鈕,露露的聲音冒了出來,“小徐同學,別緊張,放輕松!”

上次順利采訪完畢,徐清輝是靠着露露一遍遍耐心的安慰度過的。

給自己洗了把臉,鏡子中的男人臉頰滴着水,素白的一張臉,睫毛挂着一滴水珠,輕輕一眨滴落在他的手表處。

他抽出紙擦幹,再輕吻了那塊兒童手表,走出廁所。

采訪一切順利,來訪的記者問徐清輝最後一個問題,“我發現徐同學每次回答我一個問題,喜歡低頭看一次手表,這塊手表有什麽特別的嗎?”

徐清輝撫摸着這塊表,“我的幸運表。”

這份報道正式刊登報道隔了一個多月,學術周刊第一位介紹的人物就是徐清輝。

報道介紹他是天才少年,從小獲獎無數,唯一刊登的照片上放着徐清輝親吻手表的畫面。

內容标注——天才少年的幸運表,樸實無華卻是他最鐘愛的。

院長親自送記者出門,許教授拍着徐清輝的肩膀,如負釋重地道:“我總算能和你爺爺交待了。”

許教授作為一名老師非常嚴厲,私下其實很關心學生,否則不會對徐清輝的事如此上心,他把一白色的袋子放在他面前,“說是給你的,我替你先保管了會兒。”

徐清輝拆開袋子,一杯冰鎮的他曾經在照片上看見過的奶茶,一盒糕點,一封信,還有一束花,一塊比兒童表貴上很多倍的手表,上面貼着一标簽——徐神采訪不可怕,加油哦。

……

溫岄跟着主任看診複查,身後的實習生有五六個,一群人跟着主任尾巴身後進進出出各種病房。

他們實習生沒有看診的權利,只有打下手的份兒。

心內科的主任是任宏逸,任宏逸手底下的實習生各個來歷不凡,能力大小不等,家裏有權有勢,只當實習是個過場,不怎麽認真聽主任坐診,小聲地八卦。

“你聽說了嗎,咱們任主任盜了溫岄的報告發在醫學報刊上,署名是自己的。”

“聽說了,他們A大的,屁大點事兒弄得滿學校皆知。”

“誰知道是不是溫岄自個兒捅出去的。”

“發生這種事,他還能心平氣和呆在這裏?”

“據說是任宏逸拿身份壓着他,溫岄沒辦法。”

病房裏只有四位病人,雜音很少,那些八卦難免落在溫岄的耳朵裏。

他臉上的溫笑一直挂着從不改變分毫,瞧着完全不受影響。

上午的例行檢查結束,溫岄回辦公室寫報告,他對着報告發呆,姚書瑜什麽時候到了,都不清楚。

姚書瑜一席白裙,披散着長發,臉上挂着溫岄同款笑容,“他們說今天食堂人很多你沒有去,我想着給你送點吃的。”

她說話自然,那天與溫岄發生的沖突仿佛根本不存在。

溫岄看也沒看她,“不用,拿走。”

姚書瑜恍若未聞,替溫岄把桌面全收拾好。

溫岄的桌面很幹淨,只有幾只剛用過沒裝進筆帽的筆和沒動過的報告。

姚書瑜替他整理琢磨,自然而然瞧見了報告,側頭看向溫岄。

醫院的事她不可能不清楚,“溫岄,如果可以,我——”

溫岄的臉色未變,淡薄,歪斜在椅子中,神色飄忽心裏不知想些什麽,“不需要,我說了,我有喜歡的人。”

姚書瑜把白色的手提袋放在溫岄面前,“是她嗎?”

溫岄感應到什麽,猛地從姚書瑜手裏搶走。

“說是叫露露的人送給你的。”

溫岄此刻聽不見任何話,他翻開袋子,露露曾經送給他的奶茶,他們曾經說過要一起去吃的點心,一束溫岄從前送過的花,一只金色的鋼筆,還有一份信。

拆開信,上面寫着一句話:“溫岄,許多事不必太勉強,祝願你永遠開心。”

是一封不辭而別信。

溫岄翻找着手機,從來有條理的他,腦子一片混亂,手機放在桌上還得姚書瑜提醒才見着。

手機的好幾條信息,在他上午問診時早悄然告訴了她的離別。

手不聽話得抖動着,按鍵仿佛與他鬧着玩兒,總也打不出一句正常的話,

舔瓶蓋的露露頭像全黑,發送的信息再也收不到回複。

溫岄經歷過許多痛苦的事,放棄喜歡的專業改為數學,被分配到不起眼的科室壓着轉不出,他的主任拿着他的報告發表,所有事情他能夠默默消化。

不能從事數學研究,學醫也可以,現在他的科室已經是心內科,醫院內數一數二的好科室,至于報告他別無他法,靜待時機,一切他能夠解決,從不過分陷入困境。

唯獨露露的消失。

她的出現是場意外,來無影,正如她的消失去無蹤。

溫岄呆坐了很久,久到姚書瑜離開辦公室進入值班同事完全不知。

他默不作聲,把露露給他的所有東西一一放回袋子中,走出辦公室。

路過與他相識的護士和他打招呼,見他一臉郁色,縮着脖子不敢出聲。

……

結束漫長的綜藝錄制,禾易終于能夠摸到手機,他疲倦地點開最近常用的軟件,有信息。

來不及點開看,嘴角已蔓延開,她果然有在想我。

閃光燈一亮,禾易本能收回表情露出他在鏡頭面前一貫的桀骜,

攝影師遺憾地道:“差一點,Leo,能不能別那麽冷酷,你才十八歲,給你粉絲看些溫馨一點的圖片,他們肯定喜歡。”

禾易擺着一張臭臉,“我就這樣。”繼續看着手機。

隊友在他面前放着一袋子,禾易手機沒電找着充電器充,問:“這又是什麽?”

“不知道,可能是你哪個粉絲吧?路上碰見你的助理,是你某個助理讓我轉交給你。”

禾易不想理會,現在最重要的事,他想看手機上的信息,想一個人獨自安靜的享受着他的戀愛瞬間,而不是被人打攪。

“Leo,真的不看是誰給你的?萬一是哪個愛慕你的富婆呢?”隊友好奇地問着,白色袋子敞開,一眼能望到底,“看樣子應該不是個富婆,哪有富婆不送首飾送些吃的,都不知道Leo你最不愛喝奶茶。”

禾易翻找充電器的手頓住,搶回袋子打開,剛還桀骜不馴的臉變得眉梢全舒展開,哪兒還有副臭臉的模樣。

“她給我的,她人呢?怎麽送來的?”

“我哪裏知道,你要問你的助理。”隊友湊近禾易,笑眯眯地問:“是不是戀愛了?放心我不會和夏姐說的!”

禾易不理會,他翻開所有東西,裏頭最貴的大概是耳麥了,定做的大約好幾萬。

抿着嘴笑,看了眼奶茶嘀咕了句:“又是這家店的,太甜了。”嘴上說着,而他的手已經戳破奶茶的封口喝了一口。

剩下的都是平常的東西,禾易依次拿出,發現了放在最下面的信封。

他打開看,臉色頓變。

“怎麽了?”隊友不解。

接着隊友見禾易,找手機充電,充電插孔位置在地腳線上面一點,禾易蹲坐在地上一遍遍打着電話。

他打了很久,久到根本沒有人接通。

……

體育館人很少,今天不是訓練日,只有兩三個運動員做着拉伸。

喬鋒泡在水裏,無聊地看着其他人拉伸。

他的隊員兼好兄弟在岸上問他,“你怎麽一個人呆着?”

“女神沒上線,不想去別的地方,所以只有一個人閑着咯。”

“今天七夕,多麽好的日子,你還想着你女神?”

“七夕?”喬鋒爬上岸,他一身的腱子肉,抖動着掉落的水珠,穿着一條泳褲,每次這時候隊友都會羨慕他那精壯勻稱剛好的身體,怪不得每次喬鋒打籃球一群女生圍着看。

“對,七夕。”

喬鋒披着大毛巾往前走,隊友攔都攔不住,“你幹嘛去?”

“找女神過七夕啊!”

喬鋒興奮地跑去更衣室,他昨天問過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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