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蕭楚軒出京辦事三天,事情辦完連夜趕回京城,入京已經是戌時三刻。

他帶着護衛一路打馬回到寧王府,在大門口下了馬,擡手把缰繩丢給小厮将馬牽到後院喂養。

管家忠叔出來迎接,快步走至蕭楚軒面前,笑盈盈地道:“王爺回來了。”

蕭楚軒“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跨進王府大門,吩咐忠叔讓廚房準備吃食和熱水,他辦完事為了及時趕回來,今日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其它跟着他的護衛也都餓了。

忠叔連忙答應一聲,道:“奴才這就去讓人準備。”

蕭楚軒揮手讓忠叔退下,一路回到住處四方居。

四方居的小厮蕭束端了點心茶水上來,恭敬道:“王爺這幾日辛苦了,先喝點茶水吃些點心,飯食一會兒做好了就送上來。”

“放着吧。”

桌上放着綠豆糕,蕭楚軒端起茶水喝了兩口,緩解了喉嚨的幹渴,撿了兩塊綠豆糕吃了,稍微墊一墊肚子。

不一會兒,小厮蕭良進來禀告,沐浴用的熱水已經備好。

蕭楚軒一向都不喜歡讓人伺候,擡手揮了揮,讓所有人退了出去。

房間瑞安靜下來,蕭楚軒起身去了浴房。

浴房裏水汽氤氲,蕭楚軒大長腿一邁,走到架子邊,擡手脫下外衣。

一個金黃色的東西從懷裏掉出來,蕭楚軒飛快出手,在東西落地之前安然撈了回去。

攤開手心,赫然正是他從沈馨容那兒取來的如意鎖。

思緒不由地回到七夕節那日,他在街上看到沈馨容追着小偷跑進巷子裏,他當時就覺得事情有異,連忙跟過去查看,果然碰見沈馨容被三個黑衣蒙面人挾持,他當即出手相救,與三個黑衣蒙面人打了起來,幾招之後,他警覺地發現那三個黑衣蒙面人都非等閑之輩,能派出這樣的高手來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府小姐,可見幕後主使者絕不簡單。

就是不知道在這看似繁華的京城裏,到底是誰想要對沈馨容下手?

蕭楚軒跨進浴桶裏,靠坐在浴桶邊閉目眼神,腦海裏略過七夕節前後發生的所有人和事,一串可疑的名單從蕭楚軒的腦海裏一一浮現。

片刻後,蕭楚軒睜開眼,黑眸深邃,似表面平靜無波的大海,底下暗潮翻湧。

蕭楚軒從浴桶裏站起身,水珠順着他肌肉結實的肩背滾落而下,他長腿一邁,跨出浴桶,擡手取下架子上的衣服穿上,邁步走出浴室。

“天一。”蕭楚軒站在無人的內室裏叫了一聲。

屋裏的燭火晃動了一下,一個黑影出現在蕭楚軒面前。

天一躬身行禮,“王爺。”

“前兩日讓你去查那小偷和三個黑衣蒙面人查得如何呢?”蕭楚軒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淡聲問道。

天一低垂着頭道:“那小偷在第二日跟人發生口角被人當街殺死了,屬下追查到那三個黑衣蒙面下落,帶着人趕過去抓人,本想留下活口,誰知三個人都是死士,吞了藏在後牙槽裏的毒藥,當場死了。”

蕭楚軒聞言俊臉一沉,他就知此事沒那麽簡單,沒想到竟然會是死士,果然大手筆。

“可查清楚了是什麽毒藥?”

天一道:“已經讓毒物王姜湛看過,是見血封喉的一滴香。”

一滴香?

蕭楚軒劍眉一挑。

別看這個名字好聽,可真真是毒中之毒,見血封喉。

“一滴香本是産于南越國,要取南越國內一種稀少的植物為引才能制成,因此産量很少。這種毒藥在前朝後宮曾出現過,後來我大周建國之初,就把這藥列為了禁藥,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可是它現在又出現了。”蕭楚軒嘴角微微往上一勾,露出玩味兒的笑容,對天一道:“繼續查,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搗鬼!”

“是,王爺。”天一行了禮,退入黑暗裏,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蕭楚軒又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才叫蕭束傳膳。

蕭束帶着人提着食盒進來,三菜一湯擺上桌,另外還給蕭楚軒準備了一壇酒。

“王爺這些天辛苦了,喝點酒,解解乏,晚上睡得香。”蕭束笑着道。

蕭楚軒見蕭束準備的這些,瞥了蕭束一眼,到底是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人,知道他的喜好。

“退下吧。”蕭楚軒揮揮手,讓蕭束帶着人下去,他一個人坐在屋裏吃飯。

安靜的房間裏,燭火散發出橘紅色的光芒,照在獨自吃飯的蕭楚軒身上,半明半暗之間,竟顯出一絲寂寥。

飯後,蕭楚軒又處理了一些事情,等到上床睡覺,已經是亥時末了。

他躺上床,剛一翻身,摸到貼身放置的如意鎖,想起那天沈馨容又羞又惱,對他憤憤斥責的樣子,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

京中那些貶低他的傳言,他早已聽人說過,那些話對于他這個人來說都不算什麽,更惡劣的話他也不是沒有聽過,他完全可以不在乎,唯獨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他萬般難受,猶如利劍穿心。

蕭楚軒捏緊了手中的如意鎖,手心裏的疼痛讓他克制着內心裏的暴戾,維持着腦海裏最後的清明。

他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了,她不喜歡他,他不怪她亦不會怨她,他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好好守護她就好了。

可是體內翻湧的血氣,還是明确地訴說着他的不甘心。

這些天蕭楚軒明明忙得不得了,身體早就已經很疲倦了,可是大腦還是非常清醒,腦子裏都是沈馨容的影子,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恨,一直糾纏着他,讓他怎麽也睡不着。

蕭楚軒無奈地從床上爬起來,盤腿打坐,默念着靜心咒。

只不過靜心咒念了一遍兩遍三遍,卻是毫無作用,他根本無法靜心。

破功的那一剎那,蕭楚軒的眼前出現的還是沈馨容的身影。

他重重地嘆息一聲,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門外候着的侍衛立馬上前,蕭楚軒冷着臉擺擺手,“退下,不用跟着。”

“是,王爺。”侍衛規矩地退了下去。

蕭楚軒走出四方居,一個人走在深夜的王府裏,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王府後院的院牆邊。

鬼使神差的,蕭楚軒直接就從院牆上跳了出去,等做完了一切,他才回過神來自己幹了什麽,想幹什麽。

當一個人想幹一件事,想見一個人的時候,簡直就像是被施了魔咒,既然都已經做了一半了,人都已經出府了,蕭楚軒也就沒有了再回去的打算。

他索性一路沿着熟悉的街道快步走下去,很快就到了魏國公府外面,他熟門熟路地繞到魏國公府的後院,爬上旁邊的一棵大樹,順着樹幹進了魏國公府。

……

沈馨容睡到半夜裏被熱醒,借着丫鬟綠籬給她留的小燈,下了床到桌邊喝水。

天氣炎熱,夜裏也不見得涼快,沈馨容穿得單薄,身上只着一件紅色的肚兜和輕透的衫子,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紅色的肚兜裹着胸前飽滿,鼓鼓囊囊的一團,腰肢纖細婀娜,盈盈不堪一握,再往下是筆直的雙腿,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竟是剛剛地恰到好處,美麗誘人。

沈馨容端着杯子喝水,全然毫無防備,她的臉蛋兒白皙如玉,臉上的表情也是剛睡醒的天真懵懂,配上她惹火的身材,若是有人看到這樣的她,怕是會忍不住流鼻血吧。

喝了水,沈馨容剛想走回去睡覺,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窗邊,黑影重重之間,像是有人在那裏。

“誰在外面?”沈馨容回過神來,輕斥一聲,卻不見絲毫害怕。

想她上輩子死後在宮裏當了五年多的鬼,什麽可怕的都見過了,也就淡定如常,見慣不怪了。

外間守夜的丫鬟綠籬聽到內室裏的響動,連忙跑進來,詢問道:“三小姐,出什麽事了?”

沈馨容徑直走到窗邊,探頭往窗外望了望,只見深沉的夜色,忽然一陣輕風吹來,樹枝發出輕微的聲響。

沒有人?!

沈馨容嘟了一下唇。

許是剛才沒有睡醒看錯了。

沈馨容擡手揉了揉眼睛,關上窗戶,轉身走回去,跟綠籬道:“沒事兒,剛才是我眼花了,你去睡吧,我也去睡了。”

說着沈馨容打了個哈欠,手腳并用地爬上床,閉上眼很快又睡着了。

綠籬見她睡了,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躲在外面樹上的蕭楚軒,直到房裏完全沒有聲響之後,才悄悄地離開。

……

一夜無夢,沈馨容一覺睡到天亮。

這是她重生回來後第一次沒有做夢。

前幾日她天天晚上都夢到自己拒絕蕭楚軒求情,得罪了蕭楚軒,然後一腳踩空掉入萬丈深淵,生生被噩夢吓醒。

難得有一晚上清閑,沈馨容睡了一個好覺,覺得這大概是個好兆頭。

說到好兆頭,還真是有意想不到的好事上門。

早飯過後不久,沈馨容就收到了靜和長公主的請帖,邀請她明日去參加賞荷宴。

靜和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妹妹,雖不是一母同胞,但跟皇上感情很好,是以在京中,靜和長公主也是很有臉面的人物。

靜和長公主長袖善舞,在前朝後宮都能說得上話,能與靜和長公主交好是好事。

沈馨容不記得上輩子靜和長公主有舉辦過賞荷宴,但這個帖子既然發來了,她是肯定要去的。

沈馨容手指摩挲着帖子上的燙金字,就是不知道寧王殿下會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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