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會兒就要出門,沈馨容正在跟紅菱交代事情,就聽到小丫鬟進來禀告:“世子爺來了。”
世子爺就是沈馨容的大哥沈臨風。
“大哥來了,快去請他進來。”沈馨容忙讓丫鬟去請人。
片刻後,穿着藍色金絲暗紋錦袍的沈臨風從外面走進來,他身姿挺拔,玉樹臨風,與魏國公長得十分相像,是英俊的美男子。
沈馨容起身迎上前去,柔聲道:“大哥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沈臨風走近,俊美的臉上露出笑意,道:“我一會兒與你們一起去靜和長公主府。”
“大哥也要去參加賞荷宴?”沈馨容微訝,沈臨風從北疆回來之後一直很忙,今天怎麽有空了?
沈臨風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旁邊的丫鬟,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沈馨容心領神會,忙擺手讓屋裏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大哥,可是有什麽事?”沈馨容在沈臨風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來,漂亮的水眸望着沈臨風。
沈臨風點了一下頭,鄭重道:“七夕節那日,你出門遇到小偷,又差點被黑衣蒙面人綁架,我事後找人去查過,那小偷第二天當街就被人殺死了,另外三個黑衣蒙面人也死了。”
七夕節那日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沈馨容沒有對外聲張,只跟最親近的大哥沈臨風說過,但也隐去了寧王蕭楚軒拿走她的如意鎖的事情。
“小偷和三個黑衣蒙面人都死了。”沈馨容皺眉,她就知道這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沒成想果然如此。
沈臨風沉着臉道:“這事情透着蹊跷,不像是普通的偷錢和綁架事件。而且昨日夜裏姜氏還派姜嬷嬷出門去給姜老爺送信,雖然半道攔回來了,沒讓任何人出府。但今日你要出門,我總覺得這背後隐藏着什麽,萬事需小心為上,我陪你一起去靜和長公主府。”
“好。”沈馨容一口答應下來,凡事小心為上,有大哥在,她就不害怕了。
一刻鐘之後,沈臨風便帶着沈馨容、沈馨雅、沈馨麗三人坐上馬車出了門,前往靜和長公主府參加賞荷宴。
京都是大周最繁華的城市,寬闊的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店鋪,店門前的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晃,穿着各色衣裳的百姓來來往往,街邊的小販大聲叫賣東西、三三兩兩的行人互相攀談着、說笑着,好不熱鬧。
馬車行駛在路上,沈馨容擡手掀開馬車簾子一角,看着街上熱鬧繁華的景象,露出輕松惬意的笑容。
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些繁華熱鬧下面暗藏的兇險。
斜對面的茶樓上,二樓臨街的窗戶打開了半扇,一個身着深藍色錦袍的男子站在窗前,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街道上的情況。
不多時,有一個侍衛模樣的人閃身進了包廂,跪地禀告道:“王爺,前面的布店裏藏了八個殺手。”
“留一個活口,其它都殺了。”蕭楚軒冷冷地道。
“是。”侍衛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蕭楚軒還站在窗戶邊,清俊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一直目送着魏國公府的馬車平安駛過布店門口,他才收回視線。
處理完了這批殺手,他也該去靜和長公主府參加賞荷宴了。
剛準備離開,蕭楚軒就瞟到了後面街上駛過來的一輛馬車,不由停住了腳步。
目光所及之處,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從後面駛過來,馬車周圍跟着一群訓練有素的護衛,浩浩蕩蕩的架勢,可見坐在馬車裏的人身份何其尊貴。
晉王蕭楚庭擡手掀開馬車簾子,就瞧見了前面魏國公府的馬車,他擡手指向前方,問身邊的小厮道:“你看那前面是不是魏國公府的馬車?”
小厮的目力極好,他定睛往前面瞧去,一眼就認出了馬車上的标識,轉身回去,笑着禀告:“王爺,前面好像是沈三小姐的馬車,我們要不要趕上去?”
聞言,晉王蕭楚庭清俊的臉上露出別有意味的表情,當即道:“快快,追上去。”
“是。”小厮連忙就去催促車夫,急急地道:“快一點兒,追上前面魏國公府的馬車。”
車夫得了吩咐,哪裏敢有半分怠慢,當即就驅趕馬兒,加快車速追上去。
馬車飛快地往前駛去,眼見着就快要追上前面魏國公府的馬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咔嚓一聲響,馬車猛地往旁邊一倒,坐在馬車裏的晉王蕭楚庭控制不住地往旁邊一撞,腦袋砰地一聲就撞在了馬車廂上。
“怎麽回事?”蕭楚庭捂着撞疼的腦袋怒吼一聲。
“車輪子壞了。”有人小聲的禀告道。
“車輪子怎麽會壞了?”蕭楚庭氣得不行,火冒三丈高,“出門不是剛檢查過?”
是啊,剛剛才仔細檢查過,還包了鐵皮的車輪子怎麽就壞了?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蕭楚庭捂着腦袋上的包,火大地從馬車上下來,走到後面一看,果然就見壞掉的車輪子歪在一邊,不由惱怒地對着壞掉的車輪子踹了幾腳。
媽的,真倒黴,美人這下也追不到了,氣死他了。
斜對面茶樓二樓的包廂裏,蕭楚軒居高臨下瞧着蕭楚庭那狼狽的樣子,嘴角往上一翹,輕笑一聲,轉身下樓而去。
……
靜和長公主府裏,到處亭臺樓閣,雕梁畫棟,白玉為階,五步一景,十步一畫,氣派繁華,美輪美奂,猶如仙境。
荷花池畔,垂柳依依,清風拂面,吹動碧綠的池水,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亭亭玉立的荷花随風而動。
荷風閣裏,人影憧憧,不時傳出歡笑聲,可見今日的賞荷宴十分熱鬧。
靜和長公主與當今皇上雖不是一母同胞,但兩兄妹感情深厚,當年皇上登基,還得過靜和長公主的支持,皇上又待自家人十分寬厚,尤其對靜和長公主這個妹妹格外寵愛,自從靜和長公主的驸馬死了之後,皇上憐惜靜和長公主年輕守寡,便對她更是多加照顧,而靜和長公主也心思靈巧,八面玲珑,交友頗廣,在前朝後宮都能說得上話,如此,靜和長公主在京中可算得上是一個風雲人物。
走進荷風閣裏,就感覺到一股涼風迎面而來,屋子的四周放置着大量的冰磚,散發着陣陣涼意。
沈臨風帶着沈馨容、沈馨雅、沈馨麗上前給靜和長公主行禮。
“靜和長公主安康。”
靜和長公主三十有六的年紀,體态豐盈妩媚,保養得很好,皮膚白皙如玉,紅潤飽滿,吹彈可破,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
“起吧。”靜和長公主一擡手,免了幾人的禮,面帶微笑道:“坐吧。”
“謝靜和長公主。”
沈馨容便帶着沈馨雅、沈馨麗坐在左邊女眷這邊,沈臨風則跟幾個相熟的好友坐到了一起。
大周朝民風開放,男女大防也不如前朝那麽嚴苛,像這種宴席,男女同堂,分席而坐便是可以的。
沈馨容坐下之後,察覺到有人在偷偷打量她,她便朝那邊望過去,就見姜萍萍和林若雪、楊思雨在交頭接耳地議論着什麽,還不時朝她這麽看上一眼,看到她看過去,幾人立馬住了嘴,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又有說有笑地談論起湖水荷花來。
姜萍萍是姜氏的侄女兒,林若雪和楊思雨是她的跟班,姜氏跟沈馨容關系不好,姜萍萍當然也跟沈馨容關系不好,她們剛才在議論什麽,沈馨容一猜就能猜到,左右不過就是她拒絕寧王蕭楚軒求親之事。
沈馨容覺得她們真的是夠無聊的,就癟了癟嘴。
對面坐着的沈臨風當然也發現了,他朝她擔憂地看過來,沈馨容心對上沈臨風關切的目光,便沖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此時她心下明了,現在當着靜和長公主的面,她不好去找姜萍萍她們理論,但等到宴席散了之後,她有的是機會去找她們好好說道說道,也就不急于這一時。
後面陸續又來了一些賓客,沈馨容把四下裏都打量了一遍,也沒有找到寧王蕭楚軒的身影,心中不免失望,想他今日怕不會來了。
眼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靜和長公主見人也來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宣布賞荷宴開始。
這時候,一聲響亮的通傳:“寧王殿下到!”
寧王殿下來了?!
最近京中諸多有關寧王殿下的傳聞,他的出現頓時引起了衆人的騷動,紛紛朝着荷風閣門口看去。
燦爛的陽光從荷風閣門口照進來,就見在金色的光芒中,一個身姿挺拔、玉樹臨風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從外面走進來。
他身着深藍金絲繡暗紋的錦袍,腰系玉帶,頭戴玉冠,仿若一個翩翩佳公子。他在衆人的注視中走上前,刀削斧刻的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強勢逼人的貴氣,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光。只那麽一眼,就讓衆人不由地生出一種嫡仙下凡、戰神在世之感。
蕭楚軒目不斜視地走到靜和長公主面前,彎腰行禮道:“給靜和姑姑請安,今日聽聞您這兒有賞荷宴,我就不請自來了。”
靜和長公主與常年在北疆帶兵打仗的蕭楚軒沒什麽來往,交情更是談不上。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面前的蕭楚軒,又頗有意味地朝旁邊的沈馨容瞥了一眼,嘴角彎起一抹了然的笑,聲音輕柔,“你能來,也算是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