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馨容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黑,一擡頭,就發現一張俊臉壓下來,她心頭一慌,連忙就想要躲開,身體連忙往後仰。
噗嗤一聲,沈馨容聽到蕭楚軒一聲輕笑,她愣了一下,再拿眼去看他,腦子裏嗡地一聲,就感覺被戲弄了一般,聽得蕭楚軒用帶笑的聲音道:“你剛剛臉上氣鼓鼓的樣子,就跟個小包子一樣。”
你才小包子,你全家都小包子!
沈馨容沖蕭楚軒重重地哼了一聲。
“話說完了,你還不走?”沈馨容板起臉趕人,“趕緊走,不然我叫人了。”
生氣的樣子跟個小野貓一樣,眼睛鼓鼓的,小臉氣呼呼的,揮舞着爪子要撓人。
蕭楚軒心裏好笑,但怕更惹了她不高興,面上忍住了,幹咳了一聲,正色道:“我馬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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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走?”沈馨容帶着氣惱的眸子瞥他一眼。
蕭楚軒擡手摸了一下鼻子,她生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那雙眼睛滴溜溜地轉,他都想再逗她一下,但怕把她更惹惱了,便只好作罷,道:“我明天去了禮部,可能就會很忙了,讓你大哥跟着我,是為了更好的辦差,我後面可能就不過來了。”
沈馨容癟了一下嘴,說得她好像很想讓他半夜摸進來一樣,也是她這裏的那些護衛不是他的對手,她要是找得到更厲害的護衛,就把他當場抓起來。
蕭楚軒看了沈馨容一眼,大概猜到她在想什麽,心道他才不會被她的那些護衛抓到。
“等你哥明天跟我去了禮部當差,我有個新計劃。”蕭楚軒稍微又透露了一點兒消息給她。
“什麽計劃?”提到正事,沈馨容終于肯正眼看他了,十分關心他要幹什麽。
蕭楚軒故意賣了個關子,“等時機合适再告訴你,我先走了。”
“哎……”不等沈馨容再問,蕭楚軒一個箭步跨到窗邊,翻身就從窗口跳了出去,等沈馨容反應過來追過去,他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裏,不見蹤影。
話都不說完就走了,走得也太快了吧!
沈馨容在心裏腹诽,可先前是她要趕他走的。
人走了也追不回來了,蕭楚軒的計劃沒有問到,沈馨容決定回頭問她大哥,看能不能從她大哥沈臨風那兒打聽到點信息。
夜已深,帶着涼意的夜風吹過樹梢,從窗口吹進屋裏,沈馨容打了個寒噤,緊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伸手把窗戶拉回來關上,轉身回去床上睡覺。
躺在床上,安靜的夜裏,細微的聲響都能被放到最大,沈馨容能聽到外面夜風吹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似乎還有一些在夜間活動的動物的聲音。
沈馨容閉着眼,慢慢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沈馨容仿佛看見一個人影從門口的方向飄進來,她晃晃悠悠地飄到沈馨容的床前,低頭看着沈馨容,幽怨地帶着凄楚的聲音跟沈馨容道:“我沒有害
你,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沈馨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聽到她幽怨的聲音,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被皇上處置了的欣貴人。
看着那張跟自己有點相似的臉,欣貴人也沒有比自己大多少,年紀輕輕就這麽成了別人的替罪羊,沈馨容只覺得她也很可憐。
“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我們會盡快抓到真正的幕後真兇。”沈馨容對她道。
“不要放過他們,不要放過他們……”欣貴人嘴裏喃喃着,黑紅色的血從她的嘴角流出來,她的面部漸漸開始變得猙獰,充滿了怨恨和憤怒。
沈馨容看着她那樣的反應,也不禁有些害怕起來,她上輩子死在宮裏,當鬼的時候,在宮裏面見過那些怨氣很重的冤魂,那都是些被冤枉死的人,才會那麽恨。
“你不要那麽激動,我會找出真兇的,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沈馨容盡量安撫她。
“好,我等着,我等着看誰是真兇……”不知道是不是沈馨容的安撫起了作用,欣貴人的身體漸漸開始變得透明,一點一點地消失,最後不見了……
“三小姐,醒醒。”耳邊傳來紅菱的聲音,沈馨容緩緩睜開眼,對上紅菱關切的眼神,沈馨容從床上坐起來,道:“怎麽了?”--
紅菱眼看着沈馨容,緊張得很,眼眶發紅,“剛剛奴婢叫了你好多聲都沒有反應。”
紅菱當時吓了一跳,抖着手摸了一下沈馨容的鼻息,結果發現沈馨容的鼻息都很微弱,若有似無的,再想到她才受了傷,生怕她發生什麽意外,如果再叫不醒沈馨容,她就要去叫人了。
沈馨容還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沒什麽呼吸的事情,她也不想讓紅菱太擔心了,便笑着擺擺手道:“沒事兒,別擔心,我就是睡得太沉了,你看我現在不好好的。”
“三小姐沒事兒就好。”紅菱打量着沈馨容,看她面色正常,精神還不錯,想來真是睡得太沉了才沒聽到她的喊聲,她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放下去。
沈馨容面上露出笑,道:“我想喝水,給我端杯茶。”
紅菱應了一聲,轉身走到桌邊,拿杯子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走回床邊,拿給沈馨容喝。
茶水是才泡妹多久的新茶,淼淼冒着熱氣,沈馨容把杯子接過去喝了兩口茶水,又想起昨天晚上蕭楚軒跟她說過的話,問紅菱道:“我大哥出門沒有?”
“世子爺一早就出門了。”紅菱回道:“說是跟着寧王殿
下出門辦事了。”
沈馨容聞言默了一下,希望他們去了禮部平平安安。--
……
早上天一亮,沈臨風收拾妥當後就出門去了寧王府跟蕭楚軒彙合,随後兩個人就帶着護衛去了禮部。
禮部尚書鄭硯帶着手下的官員迎接了他們,齊刷刷地在禮部門前站了一排,在蕭楚軒帶着沈臨風到的時候,衆人紛紛上前給蕭楚軒行禮,嘴裏說着各種恭維的話,都說這次跟
北陸人的談判要靠蕭楚軒之類的巴拉巴拉。
等衆人寒暄恭維完之後,一直站在旁邊的一個滿面絡腮胡子,身形高大的男子才邁步上前,對蕭楚軒行了一禮,此人名叫魯奎,也是在北疆抗擊北陸鞑子的守将之一,在北疆守衛了十來年,形成了自己的一支魯家軍,在軍中名望很高,除了他,旁的人都指揮不動魯家軍的人馬。
在只不過魯奎的出現,還是讓蕭楚軒和沈臨風很意外,魯奎這個人性子比較火爆,治軍嚴厲,帶兵有一套,能讓手底下的兵聽他的命令,但要說讓他來談判,可能就不行,他并不是一塊談判的料。
蕭楚軒和沈臨風在北疆抗擊北陸鞑子的時候跟魯奎打過交道,可以說魯奎這人并不是那麽好相與,有時候為了阻擊北陸鞑子,需要魯奎出兵配合,可魯奎為了他私心,為了保存他魯家軍的實力并不答應,也不出兵抗敵,好幾次把蕭楚軒和沈臨風氣得不行,雙方為此發生過不小的摩擦。
如果是換做其他人,蕭楚軒早就用法子把魯奎收拾了,可壞就壞在魯奎是皇上的親信,他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皇上非常信任他,一直以為他在北疆帶兵幹得有聲有色,多次嘉獎他,就連這次大勝北陸鞑子回京之後,皇上給魯奎的賞賜也跟蕭楚軒差不多,稍微想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就像今天這樣,一方面皇上派了蕭楚軒來震懾北陸使團,跟北陸使團談判,一方面又讓不會談判的魯奎來當副使,可想而知皇上在此事上的用意,他讓魯奎來幫忙談判不過是個幌子,讓魯奎在監視蕭楚軒的一舉一動還差不多。
蕭楚軒和魯奎見過之後,一行人就進了禮部,蕭楚軒讓禮部尚書彙報了一下跟北陸使團接觸的情況。
禮部尚書鄭硯苦着臉道:“本來北陸使團剛來的那兩天還好,我們把他們安排在禮賓院住着,想先冷落他們幾天,讓他們都老實一點,等他們等不及了,再讓他們來和談,到時候條件我們也可以開得更高一些。誰知道,哎,誰知道他們的人會突然死在京郊,一下子就讓他們鬧起來了。”
蕭楚軒面無表情地聽完,掃了在場衆人一眼,把衆人面上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問鄭硯道:“現如今北陸使團在幹什麽?”
鄭硯回道:“今天一早,北陸使團地人又去了大理寺一趟,要求大理寺把兇手盡快交出來。”
“沒在禮部來鬧?”蕭楚軒微挑了一下眉毛。
“哪裏沒有,今天一大早還來鬧過。”鄭硯想起來就頭疼,那些北陸使團的人一個個長得人高馬大、兇神惡煞的,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出快一個頭,伸手就能把他像提鹌鹑一樣提起來,今天那些人一來就逼着他說,如果大周不交出殺害北陸使者的兇手,他們就不和談了。
蕭楚軒聞言,扯起嘴角笑了一聲,目光中帶着冷意和淩厲,“他們不想和談了,是想再打一仗嗎?”
誰知他的話音剛一落地,站在旁邊的魯奎跟着就譏笑了一聲,不陰不陽地道:“寧王殿下這句話說得可真好。”
話是說的“真好”,可語氣聽起來就不那麽好了。
分明就有故意找茬的意思。
蕭楚軒俊朗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眼看向不陰不陽的魯奎,瞧着他那滿臉絡腮胡子,一副粗犷豪爽的樣子,實際上心胸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寬廣。
“我聽魯将軍的意思是有什麽高見?不如魯将軍來說說好了。”蕭楚軒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魯奎擡手摸了一把他那粗犷的絡腮胡子,露出一副憨厚
的笑容,“寧王殿下是和談主使,我當然都是聽寧王殿下的,寧王殿下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我哪能有什麽高見。”
前半句聽起來還好,後半句那種對蕭楚軒的不滿都快從話裏噴出來了。
蕭楚軒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他跟魯奎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魯奎想将他的軍,也要他能将得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