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寧知本來已經很失望了。

因為沈延的事情,他本來就對這種感情方面特別自私自利的「深櫃」印象不好,現在那男生說,單星涼可能也是這種人。

寧知往深裏想想,也是,如果單星涼真是直男的話,怎麽會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生這麽熱情。

當然如果非要說,把單星涼這種行為歸納成「講義氣、夠哥們兒」也行。

但是他給寧知發微信的頻率太高了,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熱情男生該有的行為。

而且他們剛加微信的時候,單星涼對他的态度很正常得體,前後一經對比之下,更是判若兩人。

他真的很有可能是「深櫃」。

寧知覺得自己這個「吸渣」體質,真的是絕了。

如果單星涼是直男也就罷了,今天一起和他吃頓飯然後寧知高高興興地回去,可如果他是彎的,寧知就有可能被他當成了魚塘裏的魚。

這種感覺,很不爽。

寧知就是這種很雙标的人,他可以允許自己在魚塘裏養魚,但不能允許別人養他。

——雖然他這輩子還沒養過魚。

沒想到這還不夠。

讓他更不高興的事情來了。

江衡衍怎麽會到這裏來?

別說他是來看畫展的,這個點展覽館都關門了。

“帥、帥哥……”

剛才跟寧知搭讪的男生一看見江衡衍的臉,腿都軟了。

江衡衍就是有這種魔力,他長得又帥,渾身上下散發着荷爾蒙的氣息。

而且寧知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剛剛打過籃球。

短袖T恤下的肌肉微微舒張,胸口帶點和平時不一樣的起伏,可見剛才走路很急促。

江衡衍的皮膚是那種很健康的小麥色,是常年在陽光下運動曬出來的,旁邊那個跟寧知搭讪的男生就不一樣,他皮膚也不白,看起來也是曬黑的,但就是少了點江衡衍獨有的那種健康和生命力。

又在拿江衡衍和別人比了。寧知覺得自己挺沒趣的。

比來比去有什麽意思?江衡衍又不能是他的。

那個和寧知搭讪的黑皮男生道:“帥哥是哪個學校的,怎麽沒見過你?也是今天來看畫展的嗎?”

“不是,我找人。”江衡衍皺了皺眉,看向他身後的寧知,沒有任何和他搭話的意思。

那男生立刻懂了,依依不舍地看了寧知和江衡衍一眼,識趣地抽身離開。

那男生走後,江衡衍很自然地伸出長腿邁過寧知旁邊的凳子,在他身邊坐下。

“你腿還沒好全,來這裏看畫展?萬一又走着走着崴了怎麽辦?”

江衡衍沉聲說。

他真的嘴挺毒的。

寧知氣不打一處來:“我已經好很多了,每天都在塗藥,而且我想來看畫展,關你什麽事,就算是又崴腳了我也覺得值!”

寧知這話有點意氣用事,他和江衡衍說話一直都挺客氣的,兩個人怎麽說……就像是隔了一層膜。

說是關系好,實際上沒有好到形影不離的份上,說是關系不好,寧知在H大除了劉雙雙和那個死人沈延,還沒有約誰一起吃飯超過兩次以上——如果中午江衡衍要求的那次算是寧知先提出的話。

江衡衍也覺得自己過了,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出于對寧知那只傷腳的關心。

當然,他自己到底是不是這種想法,江衡衍自己都有點搞不清楚。

“我……對不起,”江衡衍想了想,悶聲道,“我就是來接你,想着……你今天走了那麽多路,不利于傷腳的休養。”

算了。

寧知也不知道江衡衍抽的是什麽風。

可能是因為,他是在江衡衍面前崴傷的腳,後來又是他教自己怎麽塗的藥,對江衡衍來說有種善始善終的責任感吧。

單星涼很快買完鐵板燒回來了。

他看見坐在寧知旁邊的江衡衍,愣了一下:“衡衍?你怎麽來了?”

江衡衍點了點頭:“他腿腳不便,我來接他。”

他沒說寧知的名字,但單星涼和寧知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這個「他」就很微妙了,這種人稱指代詞,可親近可疏遠,有時候情侶之間向別人提起自己的對象,都會故意不說對方的名字,就用「她/他」指代,雖然不說對方是誰,但聽到的人人心知肚明。

這種親密感讓單星涼覺得很不适。

好像他已經被江衡衍劃歸在江衡衍與寧知兩人的關系外。

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雖然不管是從地理還是關系的親疏遠近來看,單星涼對寧知來說确實都還算是個外人。

單星涼強制壓下心頭的一點不爽,對江衡衍笑道:“那既然來了,要不一起吃?”

江衡衍點頭站起:“謝了。”

單星涼見江衡衍像是要去窗口點菜,也不好就這麽坐着,跟過去道:“我帶你去吧。”

還好高峰期已經過去一波,江衡衍很快端回來一份鐵板燒。

單星涼看江衡衍盤裏的菜量偏少,忍不住笑着道:“衡衍,你不是打籃球嗎?怎麽飯量還這麽少,這麽點兒夠吃嗎?”

江衡衍很自然地提起筷子,往寧知的盤裏伸去。

寧知好像也見怪不怪,把自己剛才為了等江衡衍和單星涼,還一動未動的盤子推過去。

江衡衍從寧知的盤裏夾出适合的菜量,覺得寧知應該夠吃,才把自己的盤子拉回來,開始自如地動筷。

單星涼哽住。

他沒想到寧知和江衡衍還有這種操作。

剛才他去點菜的時候,寧知确實說過自己的飯量小,是正常人的一半,提醒他要少買一點。

但單星涼沒有在意。

那次他在H大和包括寧知在內的幾個男生一起吃飯,因為坐得離寧知有點遠,所以并不知道寧知實際的飯量确實是這樣,還以為他是客氣。

本來寧知來他們學校吃飯,單星涼就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就算是寧知這麽說了,他還是按照正常人的飯量給寧知打了菜。

沒想到寧知是真的吃不下。

單星涼郁悶地和兩人一起吃完一頓飯。

從食堂出來天已經黑了,單星涼送江衡衍和寧知到校門口。

“就到這裏吧,”江衡衍攙着寧知的胳膊,回過頭,“我們打車回去了。”

單星涼看着江衡衍攙着寧知的手,一陣憋屈。

他之前在展覽館想伸手扶着寧知,寧知都不肯給他扶!

早知道江衡衍和寧知的關系這麽暧昧,他之前就應該更積極主動一點,至少要明确地讓寧知知道自己對他有意思。

或者先向寧知傳達自己是彎的信息。

他開始有點後悔把自己的朋友圈對寧知分組屏蔽了。

他把朋友圈分了好幾個組,因為确實不想讓一些人知道他是gay的事,他承受不了外界異樣的眼光,相關的朋友圈只對幾個基友、他的暧昧對象以及他魚塘裏的備用魚開放。

他一開始沒想直接把寧知當自己的備用魚。

像寧知這種漂亮美人,他想先釣着,等到寧知對他漸漸感興趣,他再開始追求。

到時候真的追到手,他再看情況,是選擇和寧知正式交往,還是對寧知失去興趣後把他丢入魚塘。

不過單星涼想的是,寧知那麽好看,他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對寧知失去興趣。

沒想到這回竟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是……江衡衍不應該是直的嗎?!

——

江衡衍帶着寧知回到寝室。

寧知的腳經過這一天折騰,又腫了。

江衡衍的面色很不好。

他讓寧知在他自己的凳子上坐下,把寧知書桌上的消腫藥膏拿過來,對寧知道:“襪子脫了,褲腿卷起來。”

寧知疼得秀眉微蹙,抿了抿唇,對江衡衍道:“我去沖個腳。”

“不用。”

江衡衍知道寧知是怕自己的腳上有味道,他總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不行。”寧知堅持要去,扶着桌沿站起來,一瘸一拐地進洗手間。

不一會兒,寧知從洗手間裏出來了。

他穿着涼拖,襪子已經脫了,潤白的腳上還沾着幾滴水珠。

腳踝那塊真的又腫了,周圍都變成了粉色,還鼓起了個包。

江衡衍讓寧知坐下,很熟練地在寧知面前半跪下來,把寧知的腳放到自己的膝蓋上。

“你還是找個凳子坐下來吧,”寧知對江衡衍道,“這樣不舒服。”

他環顧四周,發現他們寝室也沒有矮凳,但他有很多專業書,有些從來沒怎麽翻過,拿來給江衡衍墊一下應該沒什麽問題。

寧知于是又想幫他拿書。

“別動。”江衡衍制止他。

他已經倒出了一點藥酒在手上,開始捂着寧知的腳踝幫他塗抹藥水。

寧知不敢再動。

江衡衍的神情很認真,像是在對待某種珍貴之物。

寧知将兩只手支撐在凳子邊沿,微微垂下眼睫看他。

為什麽他會這麽溫柔呢?

寧知想。

他會對他未來的女朋友也這麽溫柔吧?

會給他擦藥,捧着她受傷的腳踝當寶。

想到這裏,寧知有些不開心。

他微微動了動受傷的那只腳。

江衡衍整個人一僵,就當什麽也不知道,繼續幫寧知塗抹藥膏。

寧知壞心眼地又動了動腳。

他的腳底本來抵着江衡衍的膝蓋,他假裝自己姿勢不舒服,腳心微微一滑,在江衡衍的大腿上來回摩挲了一下。

江衡衍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微一搖晃,又勉強重新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作者有話說:

這算直男嗎?

嗯……怎麽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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