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世道茫茫人不休

“你……你如何知道我不是別孤群?”諸葛摘心扯下身上衣服的一塊布,将兩根手指包住。

“你走路的樣子。”

“不可能!我已替別孤群做了三年替身!從沒有人認出過!”

白雙衣也很意外,他發現段允劍可怕的地方不僅在于劍術,更在于他有一雙如劍刃般鋒利的眼睛。

“也罷!”諸葛摘心将面具丢下,“白雙衣,這一單生意,你付多少銀子?”

白雙衣笑道:“整個別月樓。”

諸葛摘心雙眼一亮,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白雙衣道:“千真萬确。”

“好!”話音落時,諸葛摘心已逼到段允劍面前,段允劍心裏微微一怔,想道:“好強的內力!”

諸葛摘心邪魅一笑,兩只手成爪,直取段允劍心髒處。段允劍陡然一提身,向他身後翻去。他已打定了主意,這一戰于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并不想戀戰。只不過,就在他即将沖出去之時,頓感一只手已欺入他的衣衫,正是從他後背背心處欺來。

“當!”段允劍手腕一轉,手中“青鬼劍”向後揮去。

九煞摘心手乃是一種極邪惡的武功,練此功法者,十指會憑借真氣而變成如鐵如鋼一般堅硬,是以諸葛摘心雖手無寸鐵,那雙手卻也如鋼鐵一般。方才被段允劍砍去兩根手指,是因為他沒有料到段允劍會出手,故而沒有運氣。

“好快的劍!”諸葛摘心盯着那把青鬼劍。

“我已走不了?”

“哈哈……”諸葛摘心笑道:“有人出了很高的價格要你的命!你必須死。”

“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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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能比他出更高的價格!”諸葛摘心指向白雙衣,“你讓我殺了他,亦是可以。只不過,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人出得起更高的價格!”

的确沒有。就連皇宮,也不一定比別月樓擁有更多的財富。

這一戰,已是不可避免。

他原本只想做一個旁觀者,看着別月樓和雲岚山莊厮殺。

現在他也卷入這場戰争。

荒唐的戰争。

戰争原本就荒唐!荒唐的理由,荒唐的過程,荒唐的結果!

“九煞摘心手!”諸葛摘心猛喝一聲,他的身影頓時在空中似幻似真,如虛如實,兩只手掌仿佛幻變成無數手臂,将段允劍團團包圍住,每一爪都直取他的心髒,每一爪都帶着至陰至邪的內力。

所有人都已看得咋舌,沒有人敢上前幫忙,恐怕被諸葛摘心的“九煞摘心手”無意波及。

白雙衣心中大驚,想道:“沒想到諸葛摘心的九煞摘心手竟已練到如此出神入化地步……倘若他練成第九層,恐怕已能獨步天下……”想着,嘴角一揚,忖道:“我已經勝了,段允劍,我已經勝了!”

段允劍後退,側閃,低頭,彈起……看到他被自己逼得毫無還手之力,諸葛摘心暗暗狂喜,猛運真氣,手臂随着身體一齊驀然直突,直抓段允劍的心窩。

唰!

一切動作都已凝結,仿佛天地之間,萬事萬物都已變成冰川。

白雙衣雙目猛張,向後退了幾步。那幾位殺手垂着雙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諸葛摘心瞳孔收縮,突然大吼一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現在白雙衣總算親眼目睹了段允劍的劍。

只有他看到那把青色的劍是如何打敗諸葛摘心的。

“為什麽我會輸……”諸葛摘心雙眼所見的,只有一片鮮紅。

“錯了……錯了……他一直在躲,并不是因為他怕,也不是因為他沒有還手之力……他是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諸葛摘心開始哭泣,眼淚滲入鮮血裏。

男兒為何不能流淚?男兒為何只能流血?

段允劍走到樓基上,望着眼前的一片狼籍。

已數不清死了多少人。血像雨水一般在地上流淌,屍體像沙包一般疊在一起,各種兵刃混亂不堪。

他在無數的死人和将死之人中,看到了馬三斷的身影。

馬三斷筆直地貼着牆壁而立,身上被刺入無數把刀劍。

他又看到了一張張曾經見過,卻不知道姓名的熟悉面孔。

這些人,與我何幹?

這些人……這些人……

他突然想起了李墨痕和別暮雪,又想起了唐彧……

他從未想到,他,段允劍有一天竟也會如此投入地看着別人,甚至覺得心痛。

“嗤……”一把劍刺入了他的身體。

段允劍猛然轉過身去,只見一個看來有些蒼老的婦人正怯懦地望着他,她手裏的劍不斷地顫抖。

“你們……你們……你們都該死!”那婦人雙眼垂下淚來,然後把劍拔出,向後跌坐下去。

段允劍握緊了手裏的“青鬼劍”。

他向後倒去。

從上方滾落下去。

直滾到平地上,他才站起來。

“雲中狂!雲中狂!”以劍借力,他緩緩站起。

那個婦人因為恐懼而縮作一團,她在等,等段允劍轉過身來将她殺死。

然,段允劍已走遠了。他走到大門邊緣時,就聽到了無數歡呼聲。

“斬草除根!”-

“為武林除害!”

“徹底摧毀別月樓!”

段允劍擡頭看時,只見前方幾條大隊,人群争先恐後湧來。當中,有着武當派道袍的,有着其他名門正派服裝的,也有身着奇異服裝的小幫派幫衆,還有丐幫的叫花子們,還有一些拿着鋤頭等農具的平民百姓。

段允劍側身閃到牆角,突然腹中覺得一陣劇痛,便倚着牆坐了下去。

這些人沒有注意到他,因為他們跑得太快,每一個人都害怕自己落後。他們沖入別月樓主樓,或者沖入其它房屋,然後開始搶奪黃金琉璃、翡翠玉石……凡是珍貴的東西,沒有人願意放棄。有一些早有先見的人帶了麻袋子,故而得以拿走更多;有的人還推了一架板車進來,只是那板車很快就被人踩得零落;有人撿了一個黃金的杯子,發現黃金的酒壺後,便把杯子扔了……

在确認人群已全部進入別月樓後,段允劍才扶着牆壁站起來。

他的身體畢竟也是肉做的。

“師父!師父!”才剛走出幾步,他便聽到李墨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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