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賀禹大概有一分鐘沒有說話,不解憤怒震驚在他胸腔激蕩,他的目光逡巡在賀延忠臉上,眉頭緊鎖。

賀延忠見狀,則繼續解釋說道:“我和塵塵她媽發乎情止乎禮,這幾年,我們更像朋友。”

“那就是精神出軌,屬于不忠。”賀禹終于開口說話, 他的聲音近乎冰冷。

賀延忠皺了皺眉,說道:“你吳阿姨是個很有思想的人,她不像你們看到的那麽柔弱,是個值得佩服的人。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情看不起她,我覺得你太武斷了。”

賀禹從來不知道被氣炸是這樣的感受,他的理智在一點點被抽離,他上下打量此刻的父親,只覺得他道貌岸然。

“所以,是你這幾年都在不遺餘力地想盡辦法,介入謝叔和吳阿姨的婚姻是不是?”賀禹問道。

“他們的婚姻本來就存在問題,這個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我不介入他們也會走到這一步。他們沒有幸福過。”賀延忠面對質疑,不疾不徐說道。他的神色也很淡漠,對賀禹表現出的态度早有準備,他想到賀禹會一時接受不了這種事情,會對這件事有諸多的猜想。

“什麽叫沒有幸福過?塵塵很幸福,塵塵認為她的家庭很幸福!”賀禹徹底怒了。

“她如果知道所謂的家庭幸福是靠她媽的犧牲忍讓在維持,她還會覺得幸福嗎?她已經長大了,應該尊重她媽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賀延忠維護吳新雲,嚴肅說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這是還要塵塵祝福你們?”賀禹怒極反笑。

賀延忠這時察覺到賀禹反對的立場有些微妙,他打量賀禹說道:“塵塵可以有她自己的選擇。賀禹,如果你不願意插手這件事情,不忍心看塵塵難受,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自己去找塵塵商量,我相信以塵塵的聰慧,她早晚會理解我們。”

賀禹聽到這話看着賀延忠許久,憤怒被無限拉長,在冷卻之後變得異常冷酷,他盯住賀延忠一字一頓說道:“你知道你自己有多荒唐嗎,爸?”

“你對這件事反應過激了,賀禹,世間夫妻離散再婚的很多,在這年頭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賀延忠說道。

賀禹感到齒冷,冷笑一聲說道:“對,世間夫妻那麽多,你要是對有夫之婦有癖好,愛當小三,為什麽偏要找塵塵她媽?你找誰不行?吳阿姨絕對不行。”

“你是什麽意思,賀禹?”賀延忠的眼神也逐漸變冷,看向賀禹。

賀禹沒回答,轉身進了卧室,隔了會他拿着刺猬玩偶出來丢給賀延忠,冷冷說道:“你看看,這只刺猬叫塵塵,你剛才看到那些衣服也是塵塵的。你說我什麽意思?我和塵塵在交往,等她大學畢業,我們就會結婚。我不允許你和吳阿姨在一起,今天這件事情我就當沒有聽說過,請你也轉告吳阿姨,不要讓塵塵傷心。否則,我們大家都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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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換賀延忠震驚了,他一時有些無措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玩偶,然後如丢開燙手山芋般,扔到了沙發上。

刺猬塵塵微笑着摔在沙發上,又滾落在地上。

賀禹彎身撿起刺猬輕輕拍了拍,說道:“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荒唐了吧?”

而賀延忠慢慢回過神,看向賀禹嚴肅問道:“你和塵塵交往多久了?”

“你不用管我們交往多久了,一天一個月一年都好,我只告訴你一件事,爸,我一定要和塵塵在一起。我以前就告訴過你,我只喜歡塵塵。我不相信吳阿姨會為了自己所謂的幸福,讓塵塵痛苦。你要是敢找塵塵,我也不介意找吳阿姨,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你們現在分手。吳阿姨真要和謝叔離婚,我阻止不了,但你們不能在一起。這事到此為止。”賀禹的眼神深沉強硬,将刺猬輕輕放在沙發上。

“賀禹,你知道你現在是在和誰說話嗎?”賀延忠面色鐵青。

“是我自己去告訴吳阿姨,我和塵塵在交往的事,還是你去商量?”賀禹不答反問。

賀延忠瞪着冷酷的賀禹忽覺心寒,半晌他亦冷聲說道:“在做你們父母之前,我們也是個人,這事我會再考慮怎麽處理。但我可以明白告訴你,賀禹,爸也不會放棄。”

賀禹擡了擡下巴,雙手緩緩捏成拳放進西褲口袋裏。等賀延忠離開之後,他仔細想起過去賀延忠和吳新雲之間的蛛絲馬跡,忍不住怒得想踹沙發,在許久之後,他才能冷靜下來,想到一個問題:謝秉正是不是知道賀延忠和吳新雲的事?

這件事就像個定時炸彈懸在賀禹心裏,他旁敲側擊問過謝尋意一些對父母的看法,發現她對父母的感情堅信不疑,也從未想過兩人會離婚。這讓賀禹心裏更糾結。

這個暑期,陳元恒從英國學成歸來,三人重聚很開心。陳元恒得知謝尋意和賀禹在一起了,先是驚訝随即很開心,他也認為這才是他們四人最好最合适的模式。所以在假期裏,他們經常四人一起約會聚餐。

陳元恒目睹賀禹對謝尋意的體貼愛護,私底下和潘寧說感覺賀禹多了不少人氣。為此陳元恒揶揄謝尋意:“你吶從小就是最得寵的,以後遇到什麽事別自己憋着了,再瘦成之前那樣就是個傻子了。我們每個人都對你這麽好,都是你的靠山,你這種人就不适合演苦情戲。”

“誰演苦情戲了?”謝尋意捶陳元恒,心裏有些感動。經過和孟朝熙感情的無疾而終,她像大病了一場忽然明白了很多,現在看身邊的人只覺得更珍惜,她不打算繼續想太多思考太多,只想就這麽一直簡單開心下去。

潘寧見謝尋意和陳元恒又鬧起來,笑道:“你們倆就不能好一天不吵架嗎?”

“謝墩墩就特別讨厭,我在關心她也要捶我,不知道賀禹哥怎麽受得了她?”陳元恒嘀嘀咕咕,向潘寧訴說委屈。

賀禹笑道:“她在不好意思。”

謝尋意被說中心事,不滿拉了拉賀禹的手,反駁道:“才沒有。”

“錯了,是我在不好意思,不是她。”賀禹笑摟過謝尋意摸了摸她的腦袋,越描越黑替她掩飾。

謝尋意被氣笑,潘寧和陳元恒也被逗笑。

大三第一個學年,對謝尋意來說就像一條強勢的河流從某座高山上忽然奔流而下,沖刷過她的心靈,隔開了她的過去和現在。這個學期,她的成績優異,事業出色,到二零一三年的十二月份時,她的工作室達成了第一個千萬業績,盈利百萬。為了慶祝這件事情,賀禹和謝尋意在這一年的聖誕節邀請身邊的朋友到家裏聚餐。

為了這個聖誕 Party,謝尋意提早很多天就開始準備,她讓賀禹去買了一大棵聖誕樹放在客廳,她自己也買了很多東西寄去賀禹家。等到了周末,她便跑去裝飾聖誕樹。

謝尋意給每個來參加 Party 的人都準備了禮物,在挂完聖誕樹上的彩球之後,她就坐在客廳地毯上包禮物。

賀禹在書房開了個視頻小會,出來看到謝尋意趴在地板上寫卡片,他走過去也坐下來趴過去,只是他是趴到了謝尋意身上,在她背後緊緊抱住她,還硬湊過去親她的臉。

謝尋意被打斷,手裏的筆一抖畫亂了卡片,這張她寫了好一會的祝福卡片就廢了,她生氣扭開臉不讓賀禹親。賀禹強硬把她的臉扳回來親了好幾下,笑道:“別生氣,我幫你重寫。”

“你很煩吶。”謝尋意微微扭過肩膀,擡手試圖推開賀禹,笑罵他,“色狼,走開。”

“色狼”這個“罵名”是謝尋意最近給賀禹取的,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她經常這麽叫他,因為他總是要親熱,對她又是抱又是親很粘人。而這一個學期,其實謝尋意自己也深陷情欲,她和賀禹之間經常纏綿到分不開,十次見面有九次要做愛,他們都很迷戀對方的身體。有一次興起,他們還在車上做愛,那次兩人都覺得自己在發瘋又刺激難耐,謝尋意當時跨坐在賀禹身上低頭看他,有些不真實,她眼裏的他端正清冷,怎麽也不可能在車裏就對她發情。而她在他眼裏也不再是小女孩,風情萬種媚骨天成,當她撩開頭發低頭問他:“賀禹,你到底有多愛我?”他很不理智說:“命都能給你。”

這樣的情欲像一大張網,藏着他們對彼此不可知卻莫名契合的性癖,讓他們這場戀愛濃烈到化不開。

賀禹聽到謝尋意叫他色狼就有些情動,他把人按在地上親吻愛撫,沒一會他們身上的衣服都完好來不及脫就交纏結合在一起。他們抱着對方起起伏伏,喘息呻吟,謝尋意這一刻感覺他們這樣其實不算做愛,就是最原始的欲望,一種占有欲,渴望絕對擁有對方。她最近經常能在賀禹身上感受到這種沖動,他總是抱着她說以後的事,想結婚想他們以後有孩子。

就兩人這樣膩歪的情況下,謝尋意裝扮聖誕樹的效率很低,直到聖誕節那天,客人來訪的前一分鐘,她還在樹下堆禮物。

今天來了不少人,除了陳元恒和潘寧,謝尋意工作室不算她自己還來了四個人,除了岳姍和歐陽南南,還有她們今年新請的客服和助理。除此之外,賀禹那邊也來了四五個朋友同事。

在這多人中,謝尋意總還是那個主角,大家互贈禮物,賀禹給她送了條鑽石項鏈。他起身幫她戴上,和她說:“塵塵,我希望你每一天都幸福開心。”

謝尋意擡頭笑望着賀禹,捉弄他問道:“就這樣嗎?還有呢?”

賀禹沒被難倒,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笑道:“還有我會愛你到永遠。”

賀禹當衆告白,蔣隆和他們那幫朋友先嚷起來:“肉麻死了,都到這份上了,趕緊親一個!”

謝尋意被逗笑,高興起身緊緊擁抱住賀禹。賀禹也用力抱住她,在大家起哄祝福聲中,她在他耳邊輕聲說:“賀禹,今年過年回家去見我爸媽吧。”

“好。”賀禹回答,但他的眼眸微沉垂下眼簾。

聚會一直到深夜,等最後一撥客人離開之後,兩人來不及收拾殘局,謝尋意就被賀禹抱回房間。他急躁脫掉她晚上穿的小紅裙,熟練親吻撩撥她敏感的點,她一面沉淪一面好笑問他:“賀禹,我們會不會做愛做膩掉?”

“那我們今天換點花樣。”賀禹低笑了聲用力抱起謝尋意,他覺得謝尋意這話是在撥火。

謝尋意興奮尖叫了一聲,很快濃情蜜意将她全部吞噬。他們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狂歡,不知疲憊,簡單盡性放縱到像一場夢。

謝尋意這時完全沒有想到,她的人生總是戛然而止,然後重新開始,一次次,直到她失去了對愛的溫度和耐心。

二零一四年開春,謝尋意約賀禹來家裏見父母。她一早起來在家裏等着,而賀禹還沒有等來,她爸謝秉正忽然怒氣沖沖摔門離開了家。

謝尋意聞聲從房間裏跑出來,問面色蒼白的吳新雲:“媽,爸怎麽了?”

吳新雲看向謝尋意,目光閃爍忍着眼淚說出了一件事:“塵塵,我和你爸離婚了。”

謝尋意很震驚,而這件事是一個繩頭,忽然塞到謝尋意手裏,她順着這個頭一點點拽起了過去的生活。那些她曾經認為幸福快樂的瞬間,變成了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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