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宋飛
這時王盛也匆匆趕來， 對蘇見深說：“老大，你剛才讓我帶鬼差去把鬼母和鬼子帶回地府。閻王爺查了一下，這個鬼母壓根不是泰國人， 她是華國人。”
這裏說話不方便，蘇見深總不能讓兩對夫妻跟着幾只鬼和一只靈狐坐這些不是。
王曉莉和孟成的事就算是解決完了。
鬼母鬼子已經去了陰界，那幢別墅裏蘇見深也做了法術加持， 很幹淨了， 一般的邪術師也不會再把他們怎麽樣。
後續的事，就不應該讓普通人參與，于是他禮貌告辭。
離開孫爺爺的別墅後， 蘇見深一邊跟着小靈狐的方向走，一邊聽王盛說。
“老大， 那只鬼母僅剩一口氣， 去了閻羅殿沒多久就死了，它用最後的鬼氣， 傳出來一些信息， 但不是很清楚。”它說，“鬼母大概被操縱它的人捏着本命魂， 放出來的不過是她對失去孩子執念的念力魂， 它附身的白骨也不是她自己的骨頭， 那是一個胎死腹中的婦女屍骨。”
“死去婦女去地府了，留下了肚子裏想要出生的寶寶鬼魂？”怪不得孩子不是外國人的模樣， 原來鬼母也不是， “歸墟教效仿泰國惡羅鬼母，如法炮制出一只壓根沒有戰鬥力， 但只會貪婪吸收母愛以及嬰靈魂魄的鬼出來， 要幹嘛？”
“老大， 惡羅鬼母具體是只什麽鬼？”陳平沒有聽過這種鬼。
“相傳在泰國當地，每一個懷孕的婦女都會給惡羅鬼母虔誠獻祭一滴子宮血，請求鬼母不要吞食她們的孩子。鬼母生前是個單純漂亮的富貴小姐，從未吃過苦，嫁給了一個有錢商人。她懷孕後卻遭遇戰亂，丈夫被抓去打仗，即将臨盆的她難産而亡。”
蘇見深雖然說的是個傳說，不知真假，但這種鬼的确存在。
“惡羅鬼母帶着對孩子的萬般歉疚，死後化作只想把孩子順利生出來的鬼。但是它的命終結在難産，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改變任何，所以它的肚子裏的鬼子一直無法出生，于是兩只鬼共生。他嫉妒能順利生産的女子，也是為了給孩子補給養分，就會吞食懷孕婦女的胎靈。”
“那孟成兩口子的胎靈，怎麽沒被鬼母吃掉？”王盛不假思索就問出來。
結果遭遇到了陳平的嘲笑：“老大說的是泰國的正版鬼母，咱們遇到的是三合一的是山寨版，功能一樣嗎？”
羅子謙嫌陳平說話太傷人，打個圓場，“可能是帝王氣息的胎靈是那縫合起來的鬼母沒本事吃掉。”
王盛性格粗，哈哈一笑不在意，“有道理！”
“我倒是覺得，也許是女鬼的念力魂看到帝王氣息的胎靈拼命要保護自己未來爸媽，喚醒了每一個女人身上天生自帶的母性光輝。哪個女人不渴望做一個媽媽，有一個聽話的孩子，那是件很幸福的事吧。”司栖塵的目光有些偉遠，看着遠處的風景。
他見到的鬼太多太多了，其中不乏一些惡鬼會因為某一件事兒觸發它最柔軟的東西，最不能放下的那個心結。
有的鬼會因為這個心結悔悟，有的則會變本加厲發洩。
“那你說，是不是每一個孩子的內心都會對生他的人，有同樣的在意？”蘇見深的語氣裏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緒。
他在問司栖塵。
而司栖塵把目光轉向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他摸不準小朋友想聽到什麽答案。
蘇見深是個棄嬰，司栖塵知道是誰抛棄了他。
身為酆都大帝，這種事讓閻王一查就查到了。
蘇見深是想見見狠心的爹媽還是？
作為腳力的陳平和羅子謙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
說不出來是怎麽回事，就是感覺老大好像有些故意別扭。
王盛大大咧咧，沒有感覺到什麽，看着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也不說話，就打破沉默：“我反正從小沒人養，我娘生了我就把我扔山裏準備喂狼。我是被我幹爹，響當當的山匪頭子養大的，他告訴我，當時撿回去的我病的很厲害，估計是家裏窮吧，覺得治不好，不想浪費錢。我從山裏長大，後來也成了劫富濟貧的山匪小頭子！”
他雙手叉腰，粗聲粗氣：“我跟你們說，我一輩子不見我那管生不管養的爹媽我都不帶想的！”
聽到這個，蘇見深的眼眶有些難以察覺的紅，他揉了揉，挺酸的。
然後往王盛那邊看了看。
司栖塵精準捕捉到了蘇見深的情緒。
他心裏既是有着和王盛一樣對親生父母生而不養的怨念，但他又沒有王盛那麽狠厲的心，可以一輩子不去想。
所以他自己也是矛盾的。
于是大帝給了他一個看似開玩笑的答案。
“我一個孤家寡人，天生地養的一道靈氣形成的神官，還真是不懂人類的各種情感。所以，小深以後有決定不了的事情，不如寫下幾個答案，抓阄決定。”
蘇見深瞅他一眼，哼了一聲，“好主意。”
他拿出來兩張符紙，一個寫【答應】，一個寫【不答應】，攢成團就要抓阄。
“诶！你這是做什麽？”司栖塵馬上明白了小朋友要用自己剛才出的主意來給自己一個回馬槍！
他追人的态度一目了然，蘇見深那麽聰明，不用明說也知道自己天天黏上來是為什麽。
再加上剛才孟成說「你男朋友」的時候，大帝不僅沒有反駁，還誇孟成會做人，這不就是間接承認了他的意圖。
現在蘇見深抓阄就是要抓同意不同意做自己的男友。
這怎麽行，他一定會用發法術抓到【不答應】那個。
就算他不用法術，真的抓到【答應】，蘇見深也會耍個無賴說是大帝用了法術刻意為之。
總之不會讓他如意，來反駁他不願意接受抓阄的建議。
小孩子這麽記仇呢，還是當場就報那種！
司栖塵都要被他氣笑了。
“那個……”他服軟，他正正經經認認真真地回答蘇見深剛才的問題，“你要知道，世間萬物，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但，我唯獨不能用法術窺探你的內心，我不想走捷徑。所以我承認，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足夠讓我清楚你想要什麽答案。但是……”
司栖塵語氣柔情幾分：“以後你的每一個不确定，每一個想法，都有我一起承擔。”
不管他将來是相見抛棄他的爸媽惡語相向還是放下恩怨只想要個家，他都陪着。
只要他願意。
嘶，诶呀。
陳平雙手揉着腮幫子，這一聽被人深情款款就牙疼流口水的毛病怎麽根治？
蘇見深承認，他被這番話給打動了。
唇角不自覺地翹了翹。
小靈狐帶着蘇見深穿堂過巷，來到了榕城比較偏僻的一個城中村。
長榮裏。
過了這個叫長榮裏的村子，就是榕城臨界的一個大省。
所以這裏居住的人，也有鄰省不少人。
“【宋飛】在這裏，那這村子是不是也該排查一下？”蘇見深敏銳，他擔心這裏是藏着歸墟教的分點。
“我讓黑白無常帶着一些能幹的鬼差在華國大範圍的搜尋有關歸墟教的線索。”司栖塵主動彙報，“還沒那麽快有消息。”
意思就是還沒排查到這塊地方，鬼差也是有限的，蘇見深已經很感激大帝會主動插手陽間的事了。
“主人，【宋飛】是這個村子裏口碑極好的一個年輕中醫。”小靈狐把他帶到一個類似于衛生院的地方。
一個小院裏，東南西三面是平房，房門口貼着科室名稱。
最南邊的一間房間裏，房門大開，裏面擠滿了人，有人慌慌張張地喊着什麽。
“120來了沒？”
“怎麽這麽慢！宋大夫流了好多血！”
“肚子怎麽會爆炸呢！ 我做大夫這麽多年也沒遇見過這麽離譜的事啊！”
“你們兩個，今天衛生院出了點事，不給看病了啊。”一個老大爺胳膊上用別針挂着個保安的布牌子，往外趕人。
這村子不大，平時來看病的人也不多，今天出了奇怪的事，最好不要讓人知道。
“是一個叫宋飛的大夫肚子忽然爆裂，但他執意不肯去醫院是嗎？”鬼母的操縱人就是這個【宋飛】。他破開了鬼母的肚子，宋飛受到反噬，肚子自然也會裂開。
保安大爺一臉驚詫，脫口而出：“你這個小奶娃娃是聽誰說的？都說讓過來看病的人不要外傳，怎麽他們還到處說，不行，我得去找村長，這事不能亂說！”
然後他把蘇見深和司栖塵往衛生院大門外一推，打起來電話。
“宋醫生失血過多，等不及120過來。而且120解決不了他撞邪的事，但我能解決。”蘇見深指尖一點，一張金光閃爍的符箓直接震驚了保安大爺。
“啊呦我的個乖乖，看不出來小奶娃你本事這麽大咧！”大爺一臉唏噓，“我們也知道他撞了邪，他除了會看病，還會點亂七八糟地請鬼請神那一套，好多人都信他。你說這是惹到什麽了，真是滲人。我們叫120，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去哪裏找會看事兒的。這不就琢磨着先市裏的醫院去止血，先把肚子縫上麽！”
大爺一臉找到救星的樣子，趕緊把蘇見深和他身邊一直沒什麽表情令人很壓抑的青年男子帶到宋飛科室外，特別中氣十足地喊：“都讓讓啊，救命的來咧！”
大家齊刷刷回頭，有人看清大爺身後一個稚嫩白淨的好看到不像真人的小年輕，剛想譏諷不要搗亂，就被他旁邊一個高大俊美好看到不真實的青年男子的眼神壓制，一個字不敢說。
幾個看起來是其他科室的醫生們紛紛退出并不算大的房間。
一個滿頭是汗，臉色蒼白，紮着道士頭的醫生出現在蘇見深眼前。
他的肚子豁然是一道長長的裂口，但裂口裏面并沒有內髒，流出來的也不是紅色的血。
只是這個【宋飛】用了障眼法，其他人看到的就是他血流滿地，都能看到腸子的景象。
他的肚子裏，藏着一顆看起來像是一種動物的骷髅頭。
十分詭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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