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坦誠
趙臨胥愣愣地看着李見瑜。
眼前的人眼底有些局促與難為情, 有些不服輸,但更多的是堅毅的色彩。
“所以, 以後出什麽事了就和我說。”李見瑜蹙眉道:“我也是你可以信任與仰賴的人。”
趙臨胥頓了片刻。
娥珠說了聯姻後趙臨胥腦子裏思索的都是如何解決, 如何撈一把,但從未有過一次娶她的想法,一丁點都沒用。這次的事他一早便有了打算, 但趙臨胥是帝王,習慣了收斂情緒, 也沒作任何表态。
再說了……
趙臨胥不得不承認,他無法完全确認李見瑜的情緒和對他的心意, 因此在這件事上有幾分保留,想看看李見瑜如何反應。
堂堂一個帝王,雖然知道不對但忍不住氣量狹隘了。
“是, 你是。”
趙臨胥心裏動容,上前動作極其溫柔地抱住了李見瑜。
“小鯉魚, 我方才和娥珠一同從主賬裏走出去便是因為我在同娥珠說聯姻的事。我不願再多作什麽打算了, 我知道你不開心。”趙臨胥低聲道:“我已然開門見山地拒絕了她, 我一開始便該這麽做的。我錯了……我混賬。”
因為是李見瑜……
他是不一樣的。
既然決定了要與李見瑜一直在一起, 認真的那種,那他便不該如此欺瞞。
“我發誓。”趙臨胥深吸一口氣道:“我趙臨胥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其他人。”
“嗯。”李見瑜笑眯眯地看着他。
趙臨胥看着眼前的人。一襲紅衣,眉眼彎彎。
碰——!
李見瑜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忽然把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
“小鯉魚, 我心悅你。”
“……”
????!
“那,那個……”
李見瑜結巴了, 手放在趙臨胥背上只覺得心跳愈來愈失控。
“我……”
“無妨,我懂的。”趙臨胥低頭吻住了李見瑜,這次的吻溫柔而隽永,四片唇瓣貼在一塊兒,像在相互采蜜。
帳篷內的溫度原本就偏高,此刻李見瑜只覺得更熱了。
衣帶被解開,大敞着任由敵人攻城略地。
XXXXX
半個月後,戰鼓再次擂起。
第一戰最終是大恭發起的。
這一日大雪隆冬,行軍比往日艱難,大溪将士全都窩在城牆裏舒适地喝烈酒,吃烤肉,想着這天氣今日大恭定是不會出手的。
兩國之戰早已膠着許久,大溪也已經放松警惕了,因此陣法被破了一半才發覺不對勁。畢竟那陣法連他們大溪人自己都進不去,還得青蓮教的才有辦法。
“擊退敵人,為大溪的榮耀而戰!!”
“護住幻月城與皇上!”
“皇上為百姓付出良多,待我們這些老百姓和将士哪有不好的?為皇上而戰!”
這次出征的大溪大軍被分給了五位掌權将軍,容靑則是五人之首。此刻,五位将軍正在鼓舞士氣。底下的将士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種了會慢慢蝕命之蠱,大喊為大溪而戰,也不知道他們的皇上被關押在主賬裏日日夜夜受欺淩,大喊為皇上而戰。
容靑看着眼前的盛況微微蹙眉,胃裏卻有些翻湧。
惡心……惡心。
對了,就是惡心,容靑覺得眼前的景象實在難以接受。
“容将軍!我們出發吧!”副将在一旁笑喝道:“把敵人和那個判了皇上的鬼面軍給殺回老家!”
“走。”
“咚——”
而城牆外,北南軍與鬼面氣勢洶洶地撞開了幻月城的城門,成功攻了進去。
兩軍惡戰,李見瑜騎在趙臨胥身邊毫無退縮。
這一戰李見瑜也算是半個指揮了,畢竟這裏他最懂這些陣法。按照這幾日與行歡和丹襲的商讨與相互學習,李見瑜确實能輕松領着兩軍繞過八卦陣找到了突破口,之後大軍一舉将阻攔的敵軍給掃平,把城門給推開了。
趙臨胥将李見瑜拉到自己馬上護着,李見瑜蹙眉道:“是不是太輕而易舉了?”
“攻城?”
“是。”
趙臨胥也有此等感覺。
破陣之所以沒有太大阻礙是因為有李見瑜的知識與前期同丹襲的準備,但之後确實詭谲了。
幻月城的城門可沒如此……脆弱?
這城牆感覺是被人動了手腳。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無妨的,我們自有應對對策。”趙臨胥策馬與趙斬麒一同沖向了敵軍。
“殺————”
外頭殺聲震天,而主帳外還稍微好些,雖然差異不大。
封具恒一身铠甲站在一旁聽戰報。
眼前的人是容靑的其中一位副将,此刻正跪在封具恒面前報告。
“城門破了?”封具恒挑眉。
“是。”
“知道了。”封具恒搖了搖頭,罷手讓副将退下。
而下一刻,出乎意料的事卻發生了。
封具恒那副将忽然起身發難,手持着匕首大吼着撲向了封具恒。
“哐當!”
匕首被打飛。那副将快,封具恒卻是更快,出手不僅快、準,還狠,直接将那副将的手給扭斷了。
“喲?這下可完了。”封具恒抱胸看着副将笑道:“孤注一擲,失敗了便是生不如死了。”
那副将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兇狠地看着封具恒咬牙切齒道:“如此對待皇上與我們的将士,你會有報應的!”
封具恒挑眉。
這些……是誰告訴副将的?又是誰指使的他呢?
封具恒心思活絡,看着副将道:“那當真可惜了,你死了都等不到我的報應。”
“不,他等得到。”
封具恒一驚。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男人手持着滴血的長劍站在一旁,男人的五官被面具遮蓋住,只能看見那一雙如同鬼煞修羅的雙眼。
鬼面将軍,許铮。
封具恒冷笑道:“能沖破這裏的防線,鬼面将軍武功好生高強。”
封具恒深知自己不是許铮的對手,于是随即給一旁的近侍打了個手勢,讓他快些去搬救兵。
該死的。
容靑究竟怎麽了!為何許铮能闖到這裏!還能悄無聲息地殺了外頭的看守?
“過譽。”
許铮說着便拔劍沖向了封具恒。
封具恒……封具恒!
他終于可以親手殺了這個畜生!
殺了這個畜生!
許铮像個瘋子那般揮劍,絲毫不在意封具恒的劍會不會傷了他,只攻不防,如同餓了好幾日的惡鬼般撕咬着敵人。
“嘶拉!”
劍尖在封具恒胸前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封具恒悶哼一聲,轉頭想退,許铮自然不會如他所願。
許铮将劍扔開,換了把匕首又撲上去狠狠地紮向了封具恒的肩膀。
“你知道什麽叫絕望嗎?”許铮笑着又往封具恒的手臂上紮出一個血洞喊道:“你知道桦兒在承受着什麽嗎?”
“哼……!”
封具恒被疼痛刺激得身子一抖,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摔在了地上,許铮就勢撲上去将匕首狠狠地紮入他的肚腹道:“你現在有沒有感受到一丁點了?!”
“咳咳……許……咳……許铮你這個瘋子——!”
“即便把你千刀萬剮!”
撲哧——
大腿處開了個血洞。
“也于事無補了!”
手腕處開了個血洞。
許铮雙眼赤紅,看着身下沐在鮮血中,身上殘破不堪的人卻是笑了。
“封具恒!你,該死!”
這次,匕首對準的是心髒。
碰——
千鈞一發之時,一枚□□卻朝許铮與封具恒的方向砸去了。許铮被猝不及防的毒氣熏上了眼睛和鼻子,一瞬間的愣神與下意識反抗便讓身下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破釜沉舟一擊的封具恒給反撲倒了。
許铮反應過來之時,封具恒早已被援兵救走。
混賬……!
許铮冷笑。
無妨的。
無論他逃到哪兒,他都會殺了他。
許铮持着長劍,看着眼前簇擁而來的侍衛,目光幽深。
殺!
而另一頭,封具恒在侍衛的攙扶下磕磕絆絆地邁入了主帳。
“傳大夫!快傳大夫!”
“殿下!”
封具恒又吐了口血,身上血流不止。
坐在床上的封具桦看着眼前的慘狀,微微一愣,面無表情地看着封具恒。
“咳……咳……”封具恒躺在床上看着身邊人笑道:“哥哥如今還會心疼嗎?”
侍衛都退下了,大夫正在趕來,帳篷內只有兩人,封具恒像小孩子撒嬌那般拉着封具桦的手道:“哥哥可還心疼?抱抱我可好?”
封具恒離開帳篷後都會将封具桦的手腳給拷起來,此刻封具桦看着封具恒道:“你解開鎖鏈我便抱你。”
“哥哥終究還是心疼我的。”封具恒笑得眯了眼,只覺得身上的痛楚都減緩了不少。
拿出了鑰匙将鎖鏈解開後,封具桦果然伸出了一只手将封具恒圈入懷中。
“哥哥……我好喜歡你啊。”封具恒蹭了蹭封具桦的臉,讓他臉頰、脖子和白衣都染上了紅色。
撲哧——
封具恒一怔,低頭一看,自己心口倒插着一把匕首,整個匕首都沒了進去,只留下一小截刀柄在外。
封具桦沒有看封具恒的表情,低着頭,手握着那把匕首。
“哥哥……”封具恒笑着将頭埋入了封具桦的頸窩裏道:“這樣也好,死在哥哥懷裏總比死在其餘人手中好。
“這樣哥哥便會永遠記得我了。永遠,永遠,都會記得我……”
封具桦木然地感受着懷中人逐漸失去了呼吸,閉上了水汽氤氧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