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她這麽親近的稱呼柳今生,不由得一怔:“您是……”
柔弱的夫人微笑的自我介紹:“我是今生的母親。”
若依一聽說她是柳今生的母親,更是不敢怠慢的給她倒了茶,請她入座:“伯母您好,我叫方若依,您叫我若依就好。”
柳夫人柔柔一笑,整個人很柔弱很溫柔,沒有絲毫的侵略性,讓人如沐春風。
“我本來很擔心今生這孩子會被他父親養得跟他一樣斷情絕性,不似活人,現在知道有你在,我就徹底放心了。”
若依有些不明白柳夫人的意思,柳夫人緩緩的跟她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高傲的劍客與一個柔弱閨閣小姐的愛情故事。
她講的故事結局是美麗柔弱的閨閣小姐不顧一切的為愛嫁給了劍客,踏入了她本該一生都不會涉及的江湖,兩人成親生子,過上了甜蜜的生活。
“她為他生下了一個男孩兒,這個孩子被他取名為今生,因為他始終記得自己承諾過她,今生今世永遠只愛她一人。”
若依雖然心裏有些猜測,但從柳夫人口中得到了證實,沒想到她見過一面的那個宛如冰雕毫無人氣冷酷無情的柳宗主,竟然還曾經與柳夫人有過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情。
若依在心中會為兩人的愛情打上“曾經”這個标簽,是因為她清楚,若是兩人依舊是恩恩愛愛的,柳宗主不會是這副冰冷無情的樣子,柳夫人也不會眉宇間蘊含着一股化不開的憂愁。
柳夫人感受到了若依看向自己那憐惜的目光,輕輕一笑:“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她擡頭看向那屋檐上的皚皚白雪,神情落寞,“但在孩子才剛滿周歲的時候,他為了追求劍道巅峰,揮劍斬情絲,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見我和兒子了。好在我還有兒子,我想這輩子守着兒子活也不錯,但沒想到在兒子五歲的時候,他又出現了,因為兒子的資質非常好,他要教兒子去練他那勞什子無情劍道。無論我怎麽哀求,怎麽拼命阻止,都沒能阻止他奪走我的兒子。”
柳夫人沉默了下來,似乎回憶起昔日的悲痛記憶讓她有些緩不過勁兒。
良久後,她才徐徐開口:“從今生五歲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我只能從憐憫我的楊長老口中得知關于今生的一些消息,我只能聽着別人告訴我,他是如何折磨我的兒子的,如何讓我的兒子從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變成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的。我心中對他的愛與怨,通通都化作了仇恨。好在我剛剛得知了一個好消息,今生他有了喜歡的人,雖然我很怕你會步我的後塵,但我依舊很感激,若依姑娘,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感謝你救了我的兒子。”
柳夫人站起身,朝若依感激的盈盈下拜。
若依連忙攔住她下拜的動作,她既然已經決定和柳今生在一起了,柳夫人就是她未來婆婆,怎麽能讓婆婆拜她呢?
“伯母,您不要這樣,我和柳大哥在一起是因為真心相愛的,不是因為同情他什麽的,也談不上什麽救不救的。若要說救命之恩,反倒是柳大哥幾次救我性命。”
柳夫人是一個絲毫不通武功的柔弱女子,連只懂一些粗淺武功的若依都比不上,被她這麽一攔,自然就拜不下去了。
她也不強求,站起身對若依說:“我并不知道今生以後會不會走上他父親的老路,所以我把我和他父親的故事告訴了你,你是否還要與今生在一起,只看你自己的意願。”
柳夫人深知被曾經恩愛深情的丈夫抛棄的痛苦,尤其是丈夫并非變心,他只是為了練勞什子的無情劍道把自己給練得冷酷無情了,心中沒有了愛,還那麽決絕的奪走她僅剩的心理依靠。
若非對兒子的挂念讓她堅持的活着,她只怕早已在令人瘋魔的孤寂中香消玉損了。
丈夫忘情冷酷,兒子被強行奪走,十幾二十年來未曾見過一面,這樣的日子,讓曾經受過以夫為天夫死從子教育的柳夫人如何受得了?這麽多年也不知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柳夫人在奉雪劍宗就仿佛是隐形人,倒不是說她被苛待了,柳宗主雖然因修煉無情劍道對她忘情,也将孩子從她身邊奪走了,但并沒有休棄她,她依舊是他的妻子,奉雪劍宗的宗主夫人,在奉雪劍宗她的地位還是很高的,長老和弟子們不管心裏是怎麽想她這個變得有名無實的宗主夫人的,反正表面上一直都是尊敬有加,恭恭敬敬。
只是她自己把自己困住了,看不到這些,滿心的愁怨。
若依倒是從柳夫人的描述中察覺到了一點,那位冷酷無情的柳宗主未必心底潛意識中沒有對柳夫人的情意,否則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又從來見不到丈夫兒子的宗主夫人,如何能滋潤的活着呢?
只是她沒有點破這一點,因為柳宗主對柳夫人的所作所為,傷害太大了,別說他只是潛意識裏對柳夫人有一點情意,就算他現在幡然悔悟追妻火葬場,她也覺得柳夫人不該原諒他。她點破這一點,要是讓柳夫人對柳宗主還心存幻想,只怕會受傷更重,倒不如讓她徹底死心,才能不受柳宗主的傷害。
若依無畏的笑着說:“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我是絕對不會讓柳大哥繼續去練什麽無情劍道的。”
柳夫人看着若依無所畏懼為愛不顧一切的樣子,心生羨慕,微笑着在心中嘆了口氣。
若依拉着柳夫人的手重新坐下,她跟柳夫人講述起自己與柳今生相遇之後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柳今生對她的冷淡,到後來什麽都肯依她,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
柳夫人并沒有什麽兒子有了心上人忘了娘的吃醋感,只有為兒子因愛上若依漸漸變得生動活潑而生出的喜悅。
柳夫人含笑聽着若依講她與柳今生之間的故事,久違的幸福感從心底滋生出來。
自此之後,柳夫人只要若依有空,就會主動來找她聊聊天,兩人之間聊天的話題總是圍着柳今生這個将兩個女子聯系到一起的男人轉的。
若依給柳夫人講柳今生長大後的故事,柳夫人給若依講柳今生年幼時調皮搗蛋的故事。
柳夫人只撫養了兒子五年,這五年裏對兒子的記憶,她在失去兒子的這二十年裏反複回憶,這是她支撐下去的支柱,所以她對柳今生年幼時的記憶十分清晰,把他的那些童真黑歷史全都講給了若依聽。
只是到底值得講述的事情太少了,很快柳夫人講着講着就變得重複,但她依舊講得那麽津津有味,恨不得所有聽她兒子故事的觀衆都和她一樣愛着她的兒子。
若依聽到重複的故事,看了柳夫人一眼,依舊表現出聽得很認真很入迷的樣子。
一月期滿,柳今生即将從劍冢裏出來的時候,柳宗主忽然對身邊的弟子說:“讓夫人回去。”
柳宗主自從領悟了無情劍道之後,說話的句子越來越短,越來越少言寡語,經常沒頭沒腦的一句吩咐下來,若是對柳宗主不夠了解的弟子在這裏,根本聽不懂。
但能夠跟在柳宗主身邊的弟子,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人了,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親自去見正在與若依相談甚歡的柳夫人,請柳夫人不要再來找若依了。
因為柳今生要回來了。
因為若依這半個多月的陪伴,稍稍開懷了一些的柳夫人臉上淺淡的笑容瞬間消失,哪怕這個弟子沒明說為什麽請她回去,她也明白,柳宗主這是不準她與兒子見面,才會派人來命令她回去。
柳夫人很快就平複下來心頭的怒火,因為這些年這種事情從來就不少見,她早已習慣了。
看似柳宗主對她這個夫人不管不問,但每次她想要偷偷看看兒子,都會被柳宗主的人神出鬼沒的冒出來阻止。
柳夫人與若依告別:“今生要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若依瞪了一眼那個傳令的弟子,拉着柳夫人的手有些不舍,只是她也知道在無法違抗柳宗主的時候強留下柳夫人,是不明智的舉動。
柳夫人走後不久,柳今生就從劍冢思過回來了。
坐在院子裏有些郁郁寡歡的若依看見柳今生回來,高興的迎上去撲到他的懷裏,只是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她撲進去的時候,柳今生臉色一白,露出了隐忍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部,說:“讓你久等了,等吃完午膳,我就帶你去逛一逛奉雪劍宗,等日落的時候,我帶你去山頂看日落,雪山上的日落非常美。”
若依心中雖然很期待,但也心疼柳今生剛剛關禁閉回來,就算身體不累,心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