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承諾》

羅飛離開的時候,張梓桐把她送到樓下停車的地方,路燈寂寥地照射出了昏亂的光芒,羅飛看着地上兩道親密糾纏的影子,現實的荒涼讓她恐慌。

“好了,開車的時候小心點。”張梓桐站在車位旁,把兩張《承諾》的電影票給羅飛。

羅飛接過電影票緊緊捏在手裏,兩個黑色的藝術字體突兀地占據着小小的電影票大片的位置。

羅飛把車窗降下,在車即将離開的時候,她問她:“你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那她呢?”

話才問出口就飄散在凝聚着霧氣的夜色中,張梓桐看着羅飛離去的方向,喉頭聳動:

“她不是我的朋友。”

幻夢般的藍色燈光下,趙清溪低着頭站在水池前,頭發散落下來,看不清表情。水池是裏放着層層疊疊沾着油的碗碟,冰涼的水從水龍頭裏落下來,打在她柔軟的手上,綻開白色的花。

張梓桐走上前去,輕聲道:“我來吧。”

“不用了,你先去洗澡早點睡吧。”

張梓桐伸手把水龍頭關了,一只手拉過趙清溪的手,另一一只手扯過水池旁挂着的毛巾,輕輕把趙清溪手上的水擦幹。

“手都已經冷僵了,以後碗都放着,我來洗就好了。”

“沒關系,我可以用熱水洗。”

“那洗菜呢?我說了我來洗,洗菜洗碗都由我來,懂嗎?”張梓桐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難道你洗就不會冷嗎?”趙清溪平靜地說。

“我不畫畫,不需要保護手,你不一樣,你的手不好好保養還怎麽畫出好的作品。”

張梓桐是j□j的,卻讓趙清溪覺得溫柔。

夜晚和燈光交叉着,巨大的反差将整個世界都銳化了,這一刻,趙清溪的世界也在極端地銳化中,一個是深深刻在她眼前的張梓桐,一個是逐漸淡去的除了張梓桐外的所有。

《承諾》的首映很成功,電影整體反響很好,雖然主演用的是扣着“花瓶”名號的秦濰澗,投資也不算大,班底也不夠強,但質量卻絲毫不比所謂的大片名作差。

周末的時候說好張梓桐去STOP接趙清溪,兩張《承諾》的電影票在她的包裏,微小而沉重。

“你好,請問是恒信集團的張總嗎?”

……

正準備下班的張梓桐接到一個電話,猶豫了一下,她撥通了電話趙清溪的電話。

“喂。”

“清溪,我現在臨時有點事,不能去接你了。你先下班,然後七點半的時候我們在電影院門口見,好不好?”

“好。”

挂掉電話,趙清溪看了一下手表,才四點四十,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

“剛才是哪位帥哥的電話?”李真拿着一盒餅幹轉過身,不懷好意地盯着趙清溪。

“你不是說要減肥嗎?”趙清溪看了一眼李真手中的餅幹,淡淡的問。

“減肥而已,不至于要犧牲生命吧!”李真翻了一個白眼,“中午在隔壁樓那個餐廳吃的飯,難怪都說好吃,你沒看見那是多大的碗,那碗裏又是多小的一份飯,我早就餓得受不了了,就這盒餅幹還是從李浩宇那兒打劫來的呢!”

“李浩宇?”趙清溪挑眉,那神态,像極了張梓桐。

“好了好了!都快下班了我還有事沒做完呢,不說了。”李真又轉身回去,尴尬地發呆,最近好像李浩宇突然就對自己很好了。

“不對!”李真在那裏一個人想了很久,餅幹都解決完了才反應過來,剛才明明是自己在審問趙清溪,怎麽到了最後反而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呢。

趙清溪站在擁擠的電影院門口,看着來去匆匆的車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睛裏閃爍着屬于這個城市的光芒。

隆冬季節的十九點,早就已經罩上了茫茫夜色,華燈初上的時刻,心緒流淌,傾瀉在這個繁華而喧嚣的都市,目光所及的高樓大廈,各色霓虹渲染下的廣場,糜爛而真實。

N市,嘈雜得空蕩,寂靜到滿足。

寒冷的空氣席卷着路人的心,趙清溪就站在風口處,靜靜等待張梓桐的到來。

十九點十分,霜重霧濃。

十九點二十分,趙清溪清澈的目光滑過路口每一個行人。

十九點三十分,她微仰着頭,注視着遠方沒有點點星光的夜空。

二十點整,閉上眼,每一輛汽車與地面的細微摩擦聲都清晰無比,但那裏面,沒有一聲是她熟悉的那一道仿佛顫抖的聲音。

電影早已經上演,愛恨糾葛在跌宕起伏間,《承諾》是失望的謊言。

二十一點二十三分,人流湧動,笑聲四起。

身後電影院所在器宇軒昂的大樓懸挂着巨幅海報,上面是秦濰澗傾城的容顏。

空氣中隐約漂浮起如絲細雨,趙清溪知道,那只是錯覺。

那人于燈火闌珊處,雙眉糾結,滿臉懊悔,微微起伏的胸口壓抑不住嘶啞的輕喘:“對不起。”

張梓桐打開門的一瞬間,黑暗籠罩了整個屋子,她幾乎是飛奔下樓的,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她理所應當地認為趙清溪已經回到了家裏,可是空曠的家卻讓她幾近窒息,她知道她錯了。

你怎麽那麽傻!

等不到我就不要再等,何必要站在那裏,遵守一個過了時限的約定。

趙清溪說:“你來了。”

那一晚,趙清溪沒有問張梓桐為什麽遲到,張梓桐也沒有對趙清溪解釋為什麽連電話都沒有打一個。

張梓桐只明白,我錯了。

趙清溪只知道,她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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