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處可逃

“你的腹黑女神果然很腹黑。”聽完蘇園凄慘的表白過程後,張梓桐再次作了總結。

“啊!!!張梓桐!”蘇園怒吼,“你錯誤地引導我自作多情就算了,還害得我現在連朋友都快沒得做了。”

“你不要随便埋怨人,我又沒讓你去表白。”張梓桐連安慰一下蘇園都不想,自己的處境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況且,梁清染那樣的女人只要不愛,十個蘇園也奈何不了。不過這個梁清染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或許她說的沒錯,不了解所以才會恐懼。只要自己不覺得遺憾,就不必感到羞恥。

張梓桐問自己,是想擁有趙清溪那樣一份令人安心的溫暖,還是想走一條和大多數人一樣的平凡卻安全的道路。如果是前者,那就去了解熟悉那個世界,然後正常地看待這份愛;如果是後者,那就不用做任何事,只需要把那份令人遺憾的愛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離開“深深”的時候已經不算太晚,張梓桐站在唐風商廈前燈光絢爛的噴泉廣場,周圍還有來來往往的人在嬉戲打鬧。只有幾歲的小男孩兒穿着臃腫的羽絨服,在爸爸和媽媽的中間拉着他們的手溜着直排輪;年邁的奶奶坐在輪椅上,後面的小孫女慢慢地推着,兒子和他的妻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一家人嬉笑着離開;抱在懷裏的小孩子還在熟睡,年輕的爸爸不知所措地抖動着有些僵硬的身子,滿臉溫柔的妻子嬌嗔着捶打了他一下,然後俯下身子輕輕地吻了吻孩子安靜柔和的小臉。

張梓桐,這一切你都舍得嗎?

噴泉還在周而複始地傾灑着細細的水流,有隐約的音樂聲傳來,是街頭歌手在演唱,吉他聲受了寒風影響,變得沙啞而蒼涼。在這樣一個夜晚,每個人都在演繹着自己的溫暖,而張梓桐卻獨自徘徊,上一次深夜時分和趙清溪站在只有兩個人的倒影裏,她還笑着對她說:“一個人的廣場太空蕩,兩個人才不會心慌。”

而如今,目光所及之處是形形j□j的面孔,視線裏擠滿了陌生的背影,我依然無法安心,那麽多的別人,獨獨沒有你。

春節過得緩慢而又匆忙,找不到适合的節奏,總有無所事事的味道,因而也感覺時間流淌得太慢,等到結束的時候才驚覺茫然,這麽長的時間,居然真的就這麽過去了。

“清溪,吃飯了。”趙媽媽把湯端上桌,對着正在整理東西的趙清溪說。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飯桌上趙媽媽問清溪。

“都收拾好了。”

“待會兒我再幫你看你一下吧,免得有什麽忘了。”習慣了為女兒打理一切,等到有一天她已經不需要自己的時候,做媽媽的卻依然不能改變。

“好。”趙清溪夾了一塊魚肉,白白嫩嫩的清蒸河魚,張梓桐不喜歡其他做法的魚,唯獨偏愛清蒸,如果在外面吃飯一定會點一道清蒸魚,雖然她們并沒有一起在外面吃過幾次飯。記得有一次在超市買菜,張梓桐買了一條新鮮的河魚,可惜那天晚上她沒有吃到清蒸魚,趙清溪把它紅燒了。

“爸,你能教我做清蒸魚嗎?”清趙溪知道桌上所有的菜都是媽媽做的,唯有這道清蒸魚是出自爸爸之手。

“怎麽想起來要學這個啊?你不是和你媽一樣做清蒸魚去不了魚腥味兒嗎?”

“沒事,就是覺得挺好吃的,想在N市的時候自己做。”

雖然奇怪女兒怎麽會突然想學從來沒想要做過的的清蒸魚,趙爸爸還是笑着答應了,吃過午飯就去菜市場買了三條新鮮的河魚。

“怎麽買了三條?”

“我怕清溪處理不好腥味兒,可以重新做。”

“那也用不了三條啊,魚一放冰箱就不好吃了。”

“不好吃就不好吃嘛,清溪明天就走了,今天不學會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回來再學。”

“也是,那你快把魚放盆裏,晚上再弄。”

清溪在房間聽到父母怕打擾她而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對話,這才發現自己又要走了,已經多少年沒有在這個家好好看看了,從大學開始,短暫地停留,長久的出走,來去匆匆間年輕的父母已經開始老去。

“清溪,藍色那個口袋是給你那個朋友的特産。”趙媽媽在車站又叮囑清溪一次,“人家對你那麽好,你也要對人家好一點,知道嗎?”

“嗯,我知道。”

“你那個朋友叫張梓桐對吧?有機會的話就帶她來S市玩一下,我跟你媽好好招待招待她。”趙爸爸把手上的行李箱遞給清溪,說。

“好,我會的。”清溪看看時間快到了,“爸媽,你們先回去吧。”

“沒關系,我們等你走了再回去。”清溪就要走了,趙爸爸看着已經長大的女兒,欣慰中帶着一點心酸,“在那裏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節約錢,也不要擔心我們,晚上不要一個人出去玩,聽到了嗎?”

“嗯,聽到了。”

……

張梓桐麻木地任由疲憊肆虐,加班到夜幕席卷,胃裏一片空虛,卻絲毫沒有胃口去吃那些冷漠的精致餐點。一個人的公寓總是開着大大小小的燈,明亮得讓人發慌,她沒有選擇,只能回到那套殘存着着另一個人氣息的孤獨居所。

輕輕推開那扇門,張梓桐恍惚中聞到了那股令她安心的氣息,好像趙清溪的味道。是想的次數太多以至于産生幻覺了嗎?她不敢再想下去,怕一進門就是滿眼空曠。定了定心神,張梓桐遲緩了腳步,把手提包随手扔在沙發上,徑直往卧室走去。

張梓桐不敢相信,就在她滿心失望的時候,她的眼前會出現這樣的景象,她在去卧室的途中停下腳步,看着餐桌上那一碟一碟熟悉的家常菜,上面還飄着讓她魂牽夢萦的屬于家的香味。

張梓桐看着這一切,思緒在糾纏中紛亂,直到那個清透而溫情的聲音響起,“洗一下手,我把魚端上來就可以吃了。”

她的視線鎖上她的身影,靜靜地看她走到她的身邊,放下一碟模糊了樣子的精致小菜,又慢慢走進那方融入她對她眷戀開始的地方。

“你……”那一條不大不小的鲈魚妥貼地躺在白色的瓷質碟裏,張梓桐知道清溪從來不做清蒸魚,而她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自己只吃清蒸的河魚,唯一一次例外就是趙清溪做的那條顏色漂亮的紅燒魚。“什麽時候回來的?”

“下午。”

下午?張梓桐正含着一粒花生,不小心一分神就咬到了舌頭,尖銳的疼痛感立刻蔓延開來。

這麽短的時間裏買好菜做好飯,舟車勞頓後犧牲休息的時間來做這些,趙清溪,你要讓我的心如何安放。

沒有再見面的驚喜與激動,張梓桐低着頭慌亂地吃飯,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也沒有再說一句話。而趙清溪更是一如既往地做着那些一絲一毫足以浸入她內心的瑣碎之事,再安安靜靜地流露出那些一點一滴深深刻進她腦海的細微表情。

夜已漸深,黑暗與思念隔牆相伴,張梓桐清醒地意識到——她無處可逃。從她隔着餐桌上缭繞的煙霧在朦胧中看見趙清溪清晰而溫情的容顏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

我舍不得一切,可我更不願舍棄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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