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王妃怕冷

邊境戰事一起,宏淵帝不想低頭也得低頭。

被氣出來的病轉好之後,他召了湛宸進宮。

湛宸在殿外被晾了一會兒才進了內殿。

貴妃也在皇帝身邊,有她在,宏淵帝對湛宸的臉色也不那麽難看。

“你既把張家的事做絕,自然也不缺朕這道聖旨了。”

湛宸淡聲道:“父皇不肯認的錯,兒臣幫您解決了,事到如今,有無聖旨,沒有太大區別。”

“你…!”宏淵帝被他這句話嗆得咳了起來,貴妃在一旁給他拍背,輕聲細語地哄勸:“陛下息怒,宸兒做這些,也是為了陛下不被後人非議啊。”

貴妃說話總是好聽,很能滋潤宏淵帝的心田。

湛宸能為所欲為的原因之一,在于他有這樣一位得寵又聰明的母妃。

貴妃“病”好之後,對宏淵帝更加溫柔體貼,對張家的事,也表現出寬容的姿态,讓宏淵帝無比心疼,也更加重了對寧氏的虧欠之感。

湛宸這次做得實在過分,可哪怕只是看在貴妃的份上,皇帝也狠不下心去懲戒。

“朕年老多病,儲君之位不能懸置,朕膝下,只有你和湛宇兩個兒子了。”

宏淵帝曾有七個兒子,在過去十年的朝堂争鬥中,死得只剩下兩個了。

飽嘗喪子之痛後,他待僅存的兩個孩子,懷着小心翼翼的呵護之情,哪怕湛宇犯錯,他也下不了手重罰。當然廢去他的太子之位,只是因為這儲君之位遲早要給湛宸,那日只是恰好把這個時機推前了。

他對湛宸說:“你入主東宮後,代朕處理前線戰事,齊州舊案,你想怎麽翻便怎麽翻,就當是你代朕監國所為。”

這樣一來,不僅給自己留了體面,還幫湛宸抹去了謀逆造反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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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宸冷淡地聽着父皇的口谕,知道自己要當上太子也無波無瀾。

“宸兒…你過來。”

宏淵帝朝湛宸伸出手,湛宸走到他面前,掌心落了一枚儲君的玉玺。

“你為太子後,需謹記,無論湛宇做錯什麽,他都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親兄弟。”

湛宸冷笑一聲。

皇帝握緊他的手說:“當年寧家之事,與湛宇無關,你別遷怒你弟弟,他已經受了懲罰,得到了教訓。你讓讓他,無論如何,保他這條命,明白嗎?”

湛宸根本不想再聽這種和稀泥的話,但見母妃用眼神示意他順從,他才勉強答應下來。

貴妃溫柔地笑道:“好了,父子倆哪有什麽隔夜仇,今日留下來陪你父皇用晚膳,母妃親手釀了桂花酒。”

·

淮王府。

陸晞正哼哧哼哧地吃着烤魚,他那日仗義直言,幫了蕭令弈一把。

今日蕭令弈就将他從雲府解救出來,請他吃自己做的烤魚。

“我那日正好在湖邊喂魚,湛宇糾纏你的時候,我全看見了。”

蕭令弈給烤魚撒辣椒的手一抖:“全看見了?”

陸晞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笑了笑,知道淮王妃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幹脆坦誠相告。

“我娘親當年是被皇後害死的。”陸晞沉聲說,“娘親生我時難産,皇後卻不肯讓太醫去府上醫治,導致我娘難産而死。我爹一直瞞着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為人子者,豈能不報殺母之仇?所以那日無論我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我都會說同樣的話,我也一定會站出來作證。”

蕭令弈看陸晞的眼神愈加柔和:“是啊,有些仇,是一定要報的。”

“王妃幫我報了仇,以後你就是我陸晞最好的朋友了!”

“朋友?”這個詞令蕭令弈感到陌生。

他在北微這麽多年,沒有一個朋友。

沒有哪個北微人願意跟一個弱國質子做朋友,他們甚至不會正眼看他,也怕自己和蕭令弈扯上關系,反惹出麻煩。

陸晞是第一個想做他朋友的人。

陸晞的手握成了拳頭,蕭令弈會心一笑,也握着拳頭,和陸晞對了對。

這時樂竹過來說,宮裏來聖旨了。

蕭令弈并不意外,他出面接了旨意,果然是一道封湛宸為儲君的聖旨。

宏淵帝遲早是要低頭的,且不說齊州之事早已讓他失了大半民心,他如今年老體弱,若不想分權給底下的臣子,那麽只能放權給皇子。

湛宇已經廢了,湛宸既有軍功又得軍心,在邊境戰争再起的當下,宏淵帝示弱服軟,甚至用儲君之位來安撫湛宸都是可以預料的事。

在王府外圍觀的人得知淮王殿下成了太子,高興之餘又叽叽喳喳地說:“那這質子豈不是成了太子妃了?”

“這樣下去,日後難道還要當我北微的皇後?”

“他也配?!”

陸晞耳朵靈,聽了這幾句譏諷,直接指着人群裏聒噪的那幾個人:“他配不上你配!?你有本事從人群裏站出來當着聖旨和太子妃的面來說?!”

那幾個人本就是仗着人群遮掩才敢肆意譏諷,如今其中為首的一個被陸晞指了出來,這群人立刻慌了神,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陸晞冷嗤一聲:“烏合之衆。”

宣旨的公公看完陸家少爺的小熱鬧後才說:“太子爺在宮裏陪陛下和貴妃用膳,今夜才會回府。”

“好。”

蕭令弈讓人送這幾個公公出府,而後打開聖旨,看着上面的北微國玺印。

如果這道國玺有朝一日能蓋在與東烨聯盟的旨意上就好了,只要東烨和北微能結盟,東烨或許就不會如前世那樣亡國了。

只有湛宸能幫他實現這個目的。

入夜時,蕭令弈在水榭的書房裏翻閱只有北微才有的兵書——多學一點,萬一哪天東烨和北微打起來,多少能提前預知他們的戰術。

直到湛宸回府,蕭令弈才放下兵書,出了書房。

镂雪說,“殿下今夜喝了酒,有些醉了。”

蕭令弈回到卧房,果然聞到一股清淡的桂花酒香。

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團,湛宸随意地倚在床上,臉頰帶着微醺的緋紅。

蕭令弈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松弛随性的狀态。

“殿下?”他尋思着是不是該改口稱他為“太子”了。

湛宸聞聲看了看他,繼續抱着被子窩在床上。

雖然快要入冬,但湛宸可不是會怕冷的人。

蕭令弈看他抱着被子像是畏冷,以為他是吹了風生病了,上前想要摸一摸他的額頭,還沒碰上,就被湛宸反抓住了手腕。

“殿下?”蕭令弈近距離感受着湛宸身上溢着酒香的熱氣,好奇道:“你在做什麽?”

湛宸平日的淩厲和鋒芒被桂花酒熏得軟乎乎,他抱着被子,乖乖地答:“王妃怕冷,給他…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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