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吃個醋給我看

蕭令弈回到太子府時,府外已經在準備大婚的喜綢了。

府裏的影衛兩個時辰前還沉浸在離別的低落中,現在已經在府上飛來飛去歡天喜地地準備大婚的事宜了。

“半個月後,東烨使臣就會為了結盟之事來北微,我與你大婚之日,你母國的臣子也可以一起觀禮。”

湛宸牽着蕭令弈的手,語氣間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蕭令弈眼中毫無波瀾地看着府上的喜慶,淡聲問:“哪幾個人會來?有秦離嗎?”他終于跟湛宸搭了一句話,從淮瑜離開到他把蕭令弈帶回皇城,湛宸無論說什麽蕭令弈都冷冷的不想搭理。

提及東烨時,他終于回了湛宸一句。

湛宸欣喜起來:“你父皇拟的使臣名單裏都是他親近的心腹賢臣,秦離也在其中。”

“若非他生病,他應該是很想親自來北微見你一面的。”

提及父皇,蕭令弈關切地問:“父皇病得很重嗎?線報裏只說他是風寒,難道是被你吓嚴重了!?”

湛宸無辜至極:“天可明鑒,我在東烨恪守禮數,只是最後被你們東烨的君臣耗得沒了耐心才搶了你父皇的玉玺蓋了章,你父皇雖然生氣,也只是一時的,他很舍不得你,但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不至于為此大動心火。”

蕭令弈眯了眯眼,勉強相信了湛宸。

“你父皇的病看着是有些蹊跷,但我此番匆忙,沒有細查。你要是實在擔心,成婚之後,我帶你回東烨看看?”

蕭令弈眼中猛地跳躍出幾分神采:“你說真的?”

“結盟之後,北微和東烨會開一條直達的官道,你何時想回東烨都可以。”湛宸特意說,“西溱可拿不出這樣的官道來,他們那彎彎繞繞,回一趟東烨至少要三天三夜,可北微離東烨,快馬加鞭只需一天。”

蕭令弈:“……”

他如果跟淮瑜走,根本就不需要在兩國之間來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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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讓我在東烨小住一段時間嗎?父皇生病了,我很擔心他。”

湛宸正色道:“當然可以,等成婚之後,我就陪你去東烨住一段時間。”

蕭令弈終于笑了一下。

這時他們恰好經過了觀月閣。

蕭令弈根本不在意,湛宸卻急着解釋:“府裏以後不會再有其他人,只有你。”

“我不會納妾,他日繼承皇位,也不會有三宮六院。”

蕭令弈沒有反應,他似乎根本沒在聽,走快了幾步,回自己的小院了。

湛宸被他甩在後面,有些失落。

一路跟過來的彪棋都看出規律來了。

“殿下只有提及東烨時,太子妃才會跟你搭話。”

“其他的事,他好像漠不關心。”

湛宸睨了彪棋一眼,不希望他說出這個事實。

夜色降臨。

蕭令弈推開卧房的門,看見湛宸如往常一樣,在床上一邊替他暖床,一邊翻着一本折子。

蕭令弈看見了。

蕭令弈退出了卧房。

湛宸:“?!”

他扔了折子掀開錦被追上去。

“床都給你暖好了,你要跑去哪?”

“我去客房睡,客房容不下我,我就回烨園。”

月色籠在蕭令弈眉眼之間,憑添清冷之感,他說出的話也帶着霜雪一樣的寒涼,明明是春日的夜晚,卻令湛宸感到徹骨的寒意。

“當初成婚時,是你要求我跟你睡在一張床上,如今又不要我了?”

“那時我缺個暖床的,你缺個替身,我們是各取所需。”

“你…!”

湛宸伸出手掐住蕭令弈的腰,“我在你眼裏就是個暖床的?!那淮瑜呢?淮瑜算什麽?我聽說他昨日衆目睽睽之下親了你?成婚半年,我都沒有親過你,他憑什麽!?”

蕭令弈擡眼道:“因為我跟他兩情相悅,我讓他親一下,怎麽了?”

淮瑜在西溱,湛宸的怒火再怎麽燒也燒不到西溱去,所以他毫無顧忌,口無遮攔。

湛宸不想聽什麽,他就一定要說什麽。

“暖床這件事,也不是只有殿下可以做到,淮瑜也很好,你不在的這幾日,我跟他同床共枕……唔!”

餘下的話被湛宸堵了回去。

湛宸把他按在走廊的窗戶上親。

他自認婚後足夠克己複禮,從沒動過強迫的心思。

現在卻被淮瑜搶了先機,憑什麽!?

蕭令弈的後腦勺抵在镂空的窗戶上,發絲被春風吹得雜亂。

他擡起手想推開湛宸,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與之抗衡。

手上力氣不夠,蕭令弈就踩了湛宸的腳。

湛宸:“??!”

“就這麽抵觸我親近你?”

他愠怒道:“淮瑜親你的時候,你也踩他一腳!?”

蕭令弈:“他跟你不一樣。”

“好一個不一樣。”湛宸氣得理智全失,“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個替身!你本該順從我!”

蕭令弈冷笑道:“虞白月一定很溫順,你去找他啊。”

妒火與怒火一塊兒燒起來,把湛宸的理性全部熔斷,他摸着蕭令弈的臉頰:“那你今夜,就做一回虞白月。”

他把蕭令弈抱回卧房,帷幔落下,倒鳳颠鸾間,湛宸故意對着蕭令弈的臉,喊着“白月”二字。

蕭令弈在淋漓的汗水之中閉着眼睛,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第二日晨起,湛宸不得不趕去上朝。

蕭令弈還在睡,他鬓發淩亂,臉頰透着淡色的血氣,鼻尖帶着一點紅暈,一切都在昭示着昨夜的旖旎。

湛宸都穿好朝服了,還要折回卧房,趁蕭令弈睡着親了親他的額頭。

淮瑜親過的地方,他要親一百次一千次,淮瑜沒親過的地方,他昨夜也親了。

“太子妃醒來後要是發脾氣,摔東西罵人什麽的,你們都別攔也別勸。”

湛宸出門前非常嚴肅地吩咐府裏衆人,“等我下朝就回來哄他。”

他代行監國之職,朝政繁多,一場早朝下來他根本不能分心去想其他事。

今日卻心不在焉,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府,去承受蕭令弈的怒火與醋意。

終于熬到了下朝,湛宸飛奔回府。

“他砸東西了嗎?!”

往琦階小院趕的時候,他不忘先從影衛口中打探情況。

影衛答:“沒有,太子妃今早心情很不錯,他把觀月閣前那些金茶花摘了幾朵,還找了個花瓶養着了。”

湛宸不信:“怎麽可能心情不錯?!那他罵人了嗎?脾氣有沒有比平時暴躁些,或者忽然無理取鬧起來?”

影衛:“太子妃一向和顏悅色,從未苛待下人的,剛剛還在水榭邊散步,看影二百五釣魚呢,還誇他釣的好。”

湛宸:“……”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昨夜做得有多過分,他就是想看蕭令弈生氣發怒,吃醋胡鬧。

只有這樣,湛宸才能确信蕭令弈對他有喜歡。

湛宸不相信影衛說的話,他非要親眼去看。

剛到琦階小院就聽到裏頭熱鬧的喝彩聲。

“打得好!!”

“這一招給得太精彩了!!”

湛宸眉宇一蹙,沖進去看見樂竹正在空地上和影九比武。

府上許多影衛侍衛都在圍觀,連帶着小丫鬟也參與其中。

蕭令弈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欣賞這場比武,時不時帶頭給臺上兩位喝彩。

樂竹和影九身手相當。

樂竹落下風時,蕭令弈就大聲給樂竹鼓勵。

影九落下風時,蕭令弈也為他鼓勁,一點都不偏頗。

他十分投入,連帶着府中的侍衛影衛們也暫時放開了主仆尊卑的秩序,熱火朝天地參與到這場精彩的比武中去。

在這快樂輕松的氛圍裏,只有湛宸沉着一張臉,他穿過人群,抓住蕭令弈的手腕,仔細打量他的神情,真是一點都看不出昨夜之事對他有任何影響。

看到太子爺回來,衆人才有所收斂。

蕭令弈看了湛宸一眼,對影九和樂竹道:“你們繼續玩,別管他。”

湛宸完全被忽視,他長眉低擰,扣住蕭令弈的腰将他扛回了屋裏。

樂竹見狀想沖過去,影九攔住他道:“別擔心,殿下不會拿太子妃如何,我們接着打?”

昨夜之事,樂竹已經知道了,蕭令弈對此事雲淡風輕,樂竹心中有數,才沒有急着去插手。

他拆了影九攔他的招,繼續跟他比試起來。

卧房內,湛宸把蕭令弈扔進柔軟的被窩裏,質問道:“我昨夜那樣對你,你一點都不生氣?”

蕭令弈:“這不就是殿下找替身的樂趣所在嗎?”

湛宸:“……”

“你好歹吃個醋,你吃個醋給我看!!”

蕭令弈輕笑一聲,擡手勾住湛宸的脖頸,主動跟他親近,在他耳邊道:“你哪值得我吃醋啊?”

“今夜你還可以把我當成虞白月,我一點都不介意。”

湛宸在這一刻才明白,蕭令弈可能從來沒有将他放在心上過,所以不吃醋也不生氣,他從前的大度不是裝的, 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意識到這個事實,他眸中的光芒縱然幹枯破碎,嘴唇顫抖,淚水難以抑制地掉了一顆。

淚珠落在蕭令弈右眼眼尾,這般滾燙,讓蕭令弈恍惚間想起前世湛宸對着死去的自己流的那滴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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