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翌日,

路過花店的時候,謝深下車去買花,鐘宴沒有忘記提醒謝深, “白玫瑰要北極星。”

“知道了, 你放心。”, 謝深剛走出兩步又折了回來, “對了,宴寶寶你說了咱媽喜歡什麽花,還沒說你最喜歡什麽花呢。”

謝深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把鐘宴下午給他講的話複盤了一遍,然後他就猛然發現他的岳父大人是真的很會讨岳母喜歡。

每天回家帶一束岳母喜歡的花, 就這樣把浪漫融入了平常,是安定, 是溫馨, 也是無時無刻包裹着對方的愛意和浪漫。

謝深把這點參透以後,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要學習學習自己的岳父, 他也想給鐘宴最好的。

他本來是想給鐘宴帶一束向日葵的, 但是走了兩步他又不是很确定,萬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要是鐘宴喜歡的不是向日葵, 驚喜就不完整了。

鐘宴嘴角勾了勾, “抄作業還要我給個提示?”

謝深:“宴寶寶, 給我提示好不好?”

鐘宴嘴角的笑意還沒有消失, 目光直直地望向他, “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歡什麽花?”

“我以為你知道的。你送那麽多反倒自己都不确定了?”

他喜歡向日葵, 因為謝深所以喜歡向日葵,因為向日葵像謝深。

謝深心裏的小海浪開始翻滾, 鐘宴的意思是他最喜歡的是向日葵, 最喜歡的是他送的向日葵。

謝深:“我知道了。”

謝深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兩束花, 一束是皎白的北極星,一束是明黃的向日葵。

鐘宴父母的墓碑是挨着的,但是奇怪的是鐘宴母親的墓碑前卻放着一朵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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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玫瑰鮮紅似血,張揚肆意,和這片墓地的肅穆格格不入,但是就是這樣格格不入地在這樣的寂靜之地高調的宣揚着什麽一般。

鐘宴上前,但是沒有拿開紅玫瑰,只是把白玫瑰放到了墓碑面前。

在北極星映襯下,紅玫瑰顯得更加更加的柔媚,像高調的示愛,像要将白玫瑰壓進塵埃裏。

謝深:“你以前過來也會有人在墓碑前放紅玫瑰?”

“沒有。”

以前這樣的紅玫瑰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鐘家的人是不會來看他母親的,當然除了他的二叔。

至于二叔每次來基本上都是帶的也都是北極星。

鐘宴忽然想到什麽,“謝深陪我回鐘家老宅。”

忽然出現的紅玫瑰,打亂了兩個人本來的計劃。

謝深跟着鐘宴上了樓,進到了一間書房裏,書房裏的裝修是中世紀的哥特式裝修,顏色基調陰郁濃重,整體的裝修繁複華麗,但是這樣的繁複華麗透着一種陰沉的感覺。

黑色實木書櫃依牆而立,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房間的裝飾繁複到了書櫃都是雕上了花紋。

然而花紋并沒有讓實木書櫃帶給人的壓迫感減少,相反上面的花紋繁複如同鬼魅游走,仿佛讓人心裏更加沉重一般。

鐘宴開口解釋道:“這是我父親生前用的書房,已經好久沒有打開過了。”

謝深點了點頭,“你過來是想在書房裏找什麽?”

鐘宴:“是要找一些東西,但是不在這裏。”

鐘宴往書櫃那邊走了過去,謝深就這樣緊緊地跟着鐘宴,他總覺得這裏确實讓人過分壓抑了,他甚至生出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這絲不安的感覺也讓他想要随時跟在鐘宴身邊,随時保護好鐘宴。

鐘宴看謝深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害怕我在這裏解決了你?”

謝深:“怎麽可能?并且你舍得嗎?”

“舍得啊,殺了你,再殺了我自己,用血來祭奠我們的愛情。你覺得怎麽樣?”

鐘宴嘴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眼中的一絲笑意透過鏡片,斯文敗類的氣質環境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淋漓盡致。

現在的鐘宴仿佛就像是古堡中矜貴的吸血鬼一般,殘忍又多情,殘忍在他好像随時都會咬上對方的脖頸,吸光對方的鮮血;多情在于,你已經被他列為了獵物,是他感興趣的存在。

謝深腦袋暈乎乎的,除了覺得這樣的鐘宴好蠱惑人心以外只有一個想法,讓他殺。

謝深十分配合地湊了上去,在鐘宴耳邊說道:“好啊,殺了我,讓我永遠屬于你。”

謝深的聲音低沉好聽,鐘宴雙眸微眯,殺了我?

鐘宴神色卻更加冷靜了,語氣挑釁又強勢,“不殺你,你難道就不會永遠屬我了嗎?”

謝深:“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殺我。”

鐘宴指腹摩梭着謝深的耳垂,“謝深,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和我一起去死嗎?”

謝深眼神幽深,“會。”

他舍不得讓鐘宴一個人,他要一直陪在鐘宴身邊。

鐘宴眸光微微顫動,剛才眸子中的輕佻散漫已經盡數消散,但是他毫不質疑謝深的回答,因為要是謝深死了,他也會去陪謝深。

鐘宴繼續開口,“那要是我是被別人害死的,你會怎麽做?”

謝深想也沒有想,“會讓他們付出千百倍的代價,會讓他們給你陪葬,做完這一切我會來陪你。”

窗外的光透過彩色玻璃被切割成紫色,紅色,藍色的色塊,光怪陸離的色彩将整個房間沉郁的色調打破又糅合。

金色的籠子之上,夜莺的紅馬寶石做的眼睛閃着紅色的光亮。

在這樣的神秘和詭吊之中,兩個人相對而立,耳鬓厮磨,仿佛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這副油畫唯一想體現的是,跨越生死的愛情會穿過時間,在漫長的時間長流中不斷回響。

鐘宴:“我也是這麽想的。”

鐘宴在謝深的懷裏轉身,一雙細長骨節分明的手打開了金色的籠子,将籠子上的紅眼夜莺放進了籠子裏。

就在紅眼夜莺被放置好的那一瞬間,剛才給人壓迫感十足的書櫃向旁邊滑開,一個密室出現在兩個人面前。

鐘宴接着兩個人最開始的話題說道:“我要找的東西在裏面。”

謝深看了一眼已經旁邊已經被關進籠子裏的夜莺,眸中掀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希望鐘宴和他剛才的對話永遠也不會發生,他希望的是他們相愛一輩子,伴随着彼此走過漫長的人生,一起走向人生的終點。

對于相愛的兩個人來說,無論哪一個先離開了,對于對方來說都是殘忍的。

他不想讓鐘宴承受第二次失去愛人,也不願意自己失去鐘宴。

要是失去鐘宴,他恐怕不會比他的岳父好更多,他會發瘋,會在這樣的陰沉的環境中将自己完全禁锢,瘋狂地折磨自己。

囚禁的夜莺。

你死後,我将不會感受到人世間任何光明,不會擁有任何自由。

鐘宴仿佛看出了謝深在想什麽,忽然開口,“剛才的死法是不是很浪漫很瘋狂,但是我覺得我們會很平凡的過完這一輩子。”

謝深望向鐘宴,嘴唇勾起于以前一樣陽光的笑,“當然了,等我老了我還要牽着你去公園遛彎。”

鐘宴嗔怪地忘了一眼謝深,“老了都不讓我安生一些。”

謝深:“老了你總不會還要守着工作吧?”

走下兩步階梯,鐘宴才說起他來這裏的來意,“謝深,你有沒有想過故事裏面的錯誤是什麽?”

謝深:“我想過,但是我總覺得五六歲的你不會犯什麽錯誤,特別是犯了讓那個人覺得你應該付出所有的代價。”

鐘宴:“你說我犯的錯誤是不是就在故事之中,故事的起點并不是故事的起點,懲罰的開始也并不是懲罰的開始。”

拐出了了密室的走廊之後,兩個人視野一下子就開闊起來,謝深也看清楚了這個房間裏的東西,是幾乎數不清的油畫,而油畫的主人公都是同一個人。

油畫的女人漂亮優雅,大量的油畫仿佛将女人的一生都畫完了,畫将女人的美定格了,也讓她永遠停留在了最好的年紀。

而畫上的女人和鐘宴有七分相似,更多的區別是鐘宴眉眼之間的疏離,還有與生俱來的鋒利氣質。

“你的意思是他所認為你犯的錯是你害死了你的母親?”

謝深是皺着眉說出這個答案的,要是鐘宴二叔真的是這樣想的,那只能說明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偏執,也不是一般的瘋狂。

但是聯想到鐘宴剛才問他的問題,謝深又覺得這個人應該是瘋狂的,只是這份瘋狂不應該是沖着鐘宴來的才對。

鐘宴:“這只是我的猜測。”

“所以你的驗證在哪裏?”他知道鐘宴不會随便就以自己的猜測來作為結果,鐘宴那麽慌張地要離開墓地來這裏,肯定就是為了驗證。

鐘宴擡眸看向謝深,嘴角掠起輕笑,“謝深深,有時候我覺得你好像還挺聰明的。”

忽然被誇聰明了謝深還有點兒發愣,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我本來也沒有那麽笨好不好?”

密室的最深處是和外面格局一樣的書房,只是這裏的裝修不是和外面一樣的沉重壓抑,反而是一種輕快明麗的風格。

在鐘宴把燈光打開的一瞬間,屋內就更加的柔和溫暖,這個書房也一整面牆的書,書大多和裝修設計有關系的。

這個書房最吸引人注意的還是一副挂在牆面上的油畫,油畫上的女人穿着婚紗,捧着白玫瑰,轉過頭來輕笑着,仿佛在對自己畫外的新郎伸出手。

謝深:“外面和這裏都是岳父自己設計的?”

鐘宴點了點頭,“嗯,今天确實很聰明。”

謝深:“現在可能不是很聰明,更多是出于一種理解。”

外面的書房是對外自己的心已經完全荒蕪,滿目瘡痍,唯一剩下的就是活在這個世界上,以行屍走肉的狀态活在這個世界上。

裏面的書房是自己唯一的眷戀,也是自己活不下去以後唯一能夠想到堅持一下的地方。

這裏有他唯一的愛人,也只有在這裏,他才能看見他的愛人對伸手。

謝深:“宴寶寶,我覺得岳父是真的有很大的勇氣。”

鐘宴:“嗯。”

那麽愛一個人,還願意為了當初的承諾活下去确實是很大的勇氣。

鐘宴走到書桌面前,打開了書桌的第二個櫃子,從裏面拿出了一本棕色的筆記本,随即開始翻看上面的內容。

一邊翻看,鐘宴一邊給謝深解釋,“我媽媽最喜歡的花确實是北極星,但是我記得在她的日記中出現過紅玫瑰。應該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有紅玫瑰的記載。”

事實證明鐘宴的記憶并沒有錯,兩個人很快就找到了關于紅玫瑰的記錄。

【我本來以為我會喜歡紅玫瑰的浪漫豔麗高調,但是當我遇見白玫瑰之後我發現了我更喜歡白玫瑰的高不可攀和皎潔。】

【今天又是一束紅玫瑰,不是我最喜歡的北極星。但是既然是他送的,我還是會喜歡,我總是沒有辦法不喜歡他送的東西。本來以為他這樣溫潤如玉的人也會喜歡白玫瑰的,看來看人不能光看表像。】

謝深:“紅玫瑰确實好像算是一般示愛的花,我倒是沒有想到岳父這樣的人也會弄錯岳母的喜好。”

鐘宴:“我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

認為他的父親最開始并沒有徹底搞清楚母親的喜好,所以送錯了紅玫瑰。

但是現在他忽然意識到,或許紅玫瑰根本就不是他父親送的,他的父親或許就是像母親說的那樣,溫潤如玉也喜歡白玫瑰。

謝深皺眉,所以送紅玫瑰的人可能是二叔。二叔以前的每一年都是帶的北極星,就證明了二叔其實是很清楚鐘宴母親喜好的。

并且更讓人值得懷疑的是,這個人每年都會給鐘宴母親帶玫瑰,卻好像從來沒有想起鐘宴的父親。

每一年都是如此,這樣絕非是因為粗心忽略了自己的弟弟,更像是他去看的只有鐘宴母親。

緊接着關于玫瑰的記錄斷了。

基本上半個月的時間都是一些比較無所謂的閑話,時隔半月日記上的記錄才接着是關于玫瑰的內容。

【紅玫瑰消失了很久,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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