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些許不舍
他這一番話雖叫人乍聽了覺得意外,但再仔細想想也并無不合理之處,還反倒叫人覺得唐墨州此人活得夠灑脫,不在乎名利,實乃真君子。
果然公主聽後也沒再堅持:“既然先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不會強求。”
唐墨州拱手:“草民謝公主諒解和成全。”
他回去後發現齊慕照看着他的神色不對勁,便問道:“怎麽了?”
齊慕照問:“先生,你當真無所求嗎?”
“嗯?如果真要說的話,”唐墨州凝神想了想,“我只想我這一生過的安好,若有幸能得幾位知己,足矣。”
他看齊慕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奇道:“你怎麽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陛下給了你那麽重的賞,你應該開心才是。”
這時武試和文試都結束了,皇帝喚了樂舞班的人為大家表演歌舞,齊慕照聽了唐墨州的疑問,只是輕笑着搖搖頭,拾起酒樽,斟滿了酒,一飲而盡:“就是因為這賞太重,我才覺得身上擔子大了。”
“你不知道,父親此前答應過我,如果這次秋狩我能拿到武試第一,他便去向陛下請求讓我同他一起練兵,我本以為最大的賞也不過是這樣,哪想到陛下會如此開恩,直接賞我一座府邸。這樣一來,我一定要好好做才是,不能讓父親和陛下失望。”
唐墨州沒想到背後還有隐情,但見齊慕照終于能嘗試做他夢想的事情,也打心裏替他感到高興:“嗯,是要好好做,不過我相信你,你可以的,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齊慕照道:“但同時還有一件事,先生,如果我之後真的要随父親一起練兵,平時就不能經常去學院了……”
唐墨州聽他這語氣裏竟還帶着點不舍,剛想說不能就不能呗,這裏又不是強迫人來,就聽他輕聲道:“這樣一想,我還有點舍不得。”
唐墨州忍不住問:“你舍不得什麽?”
齊慕照托着腮,還真的做出一副認真想的樣子:“舍不得天天去學院的日子,也有點……舍不得先生你。”
唐墨州:“……”丫的,難怪方才在山裏感覺哪裏怪,原來是這裏,齊慕照這是對自己生出了一種類似依賴的情愫嗎?!
他當然不會自大地認為自己好到能讓一個剛十五歲的小孩産生非分之想,尤其自己還是個男的,齊慕照頂多也就是跟自己處了這麽一段時間,有點依賴自己了。
但唐墨州也有點費解,是自己很有魅力嗎?那為什麽從前在現代上體育課就沒哪個學生這麽喜歡自己的?!
所以說白了還是顏值決定一切嗎?!
唐墨州頭一次遇上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只能盡量開解道:“阿照,其實沒什麽的,不能經常來學院又有什麽關系呢?你本也不可能一輩子都會來,‘離別',會是我們一生中經常需要去面臨的,你總要學會适應,而且現在你要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我也替你開心。”
“不管怎麽樣,過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除了至親至信之人,其他人說白了也只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但這道理齊慕照不是全然不知,只是他不想讓自己明白,唐墨州看他有點沒興致,便繼續道:“好了,你想開點嘛,就算你去跟你父親練兵了,又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了,現在是太平盛世, 你也不會有多忙碌的。”
聽到“太平盛世”,齊慕照神色微變,唐墨州注意到了,以為他會說什麽,可他沒有。
這時場內觥籌交錯,衆人談天說地聲和歌舞聲夾雜在一起,也着實不是一個适合說有點私密的事情的地方,唐墨州見齊慕照注意到了這層,心下也挺滿意,這孩子總算是在慢慢成長起來了。
于是他岔開話題:“那你很快要喬遷新居了吧,到時我去看看,給你點賀禮。”
誰知齊慕照說:“不用了。”
“嗯?”
齊慕照道:“我這次不想太過招搖,悄悄住進去就可以了,不想搞什麽多隆重的儀式,當然如果你願意來我自是歡迎,但賀禮就不必了。”
此前唐墨州學院開張,齊慕照還想着要風風光光搞一個開張儀式,甚至提出去酒樓包間,但這回輪到他自己的事,他卻不這麽做了。
“哦?為什麽不搞了?”
齊慕照嘆:“既非我真心所願,又何必大張旗鼓。”
“嗯,也是。”唐墨州提醒道,“阿照,今日/你表現出衆,有可能會惹人眼紅,你日後行事定要小心謹慎,明白嗎?”
齊慕照看着他:我明白的,先生你今天表現也很優秀,你也要注意。”
唐墨州見他也會反過來關心自己,不禁失笑:“我?”他搖搖頭,飲下一口酒,“我和你不一樣的。”
齊慕照想問哪裏不一樣,但看唐墨州今日所做所言,也确實隐約感覺出來了幾分不同,他知道就算問了唐墨州也不會說太多,便還是沒有問出來。
宴席直到午後才結束,回到學院的時候約莫是下午四五點鐘了,和齊慕照道別後唐墨州進了屋,卻沒看到輕雙在哪。
這時他其實很困了,因為回來的路上他怕又倒在齊慕照身上,所以一直沒敢閉眼,齊慕照倒是睡得很香,而他愣是一秒鐘也沒敢分心。
他随手逮了個下人來問,下人說輕雙在他到前不久就出門了,但沒說去哪裏。
估計就是女孩子家出門逛逛街,應該沒什麽事,唐墨州正要回屋睡覺,就見學院大門被推開,輕雙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到唐墨州,她很驚喜地迎了上去:“先生你終于回來了!”
她面上帶着點潮紅,不知是不是因為走的有點急,唐墨州點點頭:“對啊,剛回來,我有點困了,正要去休息呢,你去哪了?怎麽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輕雙吞吞吐吐道:“也沒什麽……我就随便出去溜達了下,先生你先去休息吧。”
唐墨州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到底去哪裏了?”
輕雙微頓了下,最終還是說了:“我……去了陳二公子那個學堂。”
唐墨州疑惑:“你去那裏幹嘛?”
“我就是想過去探探他們的情況。”
“那你探出他們什麽了?”
“他們那裏有好幾個教書先生在,而且他們最近幾天生意還可以,好些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在,他們民間生源比我們這裏好多了,今天我們這邊還是沒人。不過我其實并沒探出來太多,因為後來我被認出來了。”
唐墨州一驚:“什麽意思?”
輕雙微紅着臉,憤憤道:“說起這個就讓人惱火,他們那兒有個……很不着調的家夥,認出來我是這裏的人,把我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