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沒資格規勸他的人生

如齊慕照之前所言,他确實沒怎麽再來過學院,近日唐墨州也聽說了他跟着鎮北王一起去練了兵的事,學院的情況仍沒什麽轉變,反倒是太子身邊那個李爻又開始頻繁地來了。

這天下了課後唐墨州很委婉地跟他表達了自己肚子裏那點墨水實在教不了他,讓他幹脆自學成才,他卻道:“唐先生,我看到你們尋民間人才的告示了,我倒是有一計。”

唐墨州警惕起來:“我可不會無故受人恩惠。”

李爻笑了一聲:“先生何必這麽緊張,我此番是真心提議,并無其他目的。”

“那你說吧。”

“太子殿下他人脈很廣,先生如果真有這個需求,我可以幫你去同殿下說一聲。”

“……然後呢,需要我做什麽?”

李爻一愣,靜靜看了他幾秒,沒忍住笑了出來,答非所問:“先生同從前……倒真仿佛是兩個人一樣。”

唐墨州懶得同他多言:“你走吧,如果你還願意來,我也不好趕你,只是我想,現在你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明白,不過先生若有哪天改了主意,随時可以來找我。”

唐墨州壓根沒把李爻的話放在心上,畢竟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與其等着人來,不如自己上街親自去尋摸尋摸,總好過眼巴巴幹等。

可還沒等他實施行動,卻來了個不速之客——太子殿下。

唐墨州本以為李爻回去後會把自己的意思同太子說清楚,這樣他們應該不至于再盯着他一個小透明,怎也沒想到這尊大佛還是來了。

他擠出一個幹巴巴的微笑:“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事?”

“我是來給唐兄你送份請柬的,下月我就要成婚了。”

“那在下便在此恭喜殿下了,只是送請柬這樣的小事,殿下又何必親自到訪?”

“怎麽,唐兄這麽不想見我嗎?”

唐墨州:“……”

“我自有其他事有求于你。”

“哦?我只是個普通人,有什麽能力能幫你?”

“普通人?”太子微眯起狹長的雙眼,似笑非笑看着唐墨州,“你真把自己當普通人了?”

唐墨州想起那日在宮裏他就是以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的,脊背一冷,幹笑道:“不是嗎?你看我現在在做什麽?”

“但皇後外甥這個身份你抹不掉,當然,我知道唐兄你一心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并不會強你所難,求你做很過分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去見一次小王爺,幫我勸勸他。”

唐墨州沒料到他如此直接,但他不想接招,便裝傻道:“殿下,我聽不懂。”

“我曾找過小王爺,他也說他不懂,我信,可唐兄你,我不信你不懂。”

“我同小王爺也有段時日沒見了,你怕是找錯人了。”

“雖說如此,但比起我的話,我想小王爺他一定更會聽唐兄你的。”

唐墨州無語:“……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太子一笑:“我看人一向很準。”

他話說到這份上,唐墨州又忍不住好奇起來他忌憚的那人到底是誰:“殿下,你想讓我幫你,卻又不說你這麽做的真實目的,事上哪有這麽簡單的事?”

太子沒想到唐墨州突然改口,愣了一下,唐墨州抓緊這個空檔繼續道:“你的皇位難道不是唾手可得嗎?”

太子微垂着眼:“唐兄是個聰明人,只可惜這個內幕我不能告訴你。”

唐墨州一攤手:“你不說就算了。”

“那日秋狩見唐兄看着我這個荷包,”太子今日腰際也挂了那個荷包,他輕輕拿手撫着,眼神含着幾分溫柔,“這是阿…”他像是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什麽,連忙改口,“姐姐做的。”

他一不小心說錯的話和他的眼神唐墨州自然也聽到看到了,他原本想說什麽?難道是公主的閨名——阿寧嗎?!

太子擡眼,眼中神色恢複過來:“她給自己和我都做了一份,她很擅長繡工,這是她前幾年送我的,我一直把它保留得很完好。”

“別看我身份尊貴,但我從小在宮裏過的并不順遂,姐姐是除了我母親外給予我最多溫暖的人,我與她年紀相仿,相依為命一起長大,她在我心中便是最重要的人。”

“我常常想,如果她不是公主就好了,這樣等我長大,我畢生只會娶她一個女人,可她要不是公主,或許我和她之間便不會再有現在這樣的關系,唐兄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天意弄人?”

唐墨州沒想到這會是公主親自做的,更沒想到太子會告訴自己這種事,難不成是因為他不能說到底忌憚誰,只能顧左右而言他,跟自己說點別的。

是了,太子不該是這麽不小心的人,想來他此舉是想告訴自己,他已經跟自己透露了幾乎是藏在心底最深處最隐秘的情愫,足以同其他秘密相提并論,好讓自己松口答應他?

高,這招真高,但不巧的是,他唐墨州又豈是願意順着別人心意行事的人。

唐墨州笑了笑:“緣分的事天注定,殿下既要迎娶其他女子,還是早日解開心結為好。只是殿下,你說的事,我不會答應你。”

“為什麽?”

唐墨州不答,太子繼續道:“我知道你現在缺民間的生源和人才,如果你能成功幫到我,我有個舊識,也許他能幫到你。”

“殿下又怎麽篤定我一定能成功?”

“我自是相信你的。”

唐墨州謝道:“謝謝你相信我,但是對不起,我還是不會幫你。”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薄怒:“你在耍我?”

“小王爺年紀雖小,可他不是個木偶,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我說什麽他就一定會聽的,更何況我也沒有資格替你做這個說客去規勸他的人生,你若真心想收攬他,還是不要依靠別人了。”

太子聽後,靜默看了唐墨州半晌,只好作罷:“你既不願幫我,我也不會逼你,但我今日所言,請你替我保密。”

他說完轉身便往外走,唐墨州剛要應,就聽他涼涼道,“若叫我聽到外面一絲有關此事的風言風語,”

他驀地停了下來,袖中飛出幾支短箭,射中了天上飛過的幾只飛鳥,它們被箭矢射中,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呼吸。

他垂首靜待它們咽氣後才開口:“你、還有你這個學院,也會是一樣的下場。”

他走後,唐墨州打開那請柬看了眼,落款處整整齊齊寫着“齊時錦”三字,若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那“錦”字所用筆法、寫出來的模樣,和公主在荷包上所繡,近乎如出一轍。

唐墨州不是個碎嘴的人,齊時錦所說他也沒當回事,畢竟這是個很勁爆的秘密,怕是要随着他死後一起埋進地底的,若真叫他給說漏嘴了,都不敢想象別人會怎麽看他。

且他早就想到齊時錦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般人畜無害,能坐上東宮之位的人又怎可能是個百分百善良的,平時不礙着人事兒他自會好臉待你,萬一哪天惹着了就是另一副面孔,所以他表現出了另一面,唐墨州也沒有什麽驚訝的感覺。

翌日傍晚他結束了一天的教學工作,把學院裏的人都拉了過來準備一起商量商量之後的計劃,剛讓輕雙拿了份京城的地圖在長桌上鋪開,門口響起敲門聲,下人忙去開了門,就見齊慕照走了進來。

唐墨州看到他一愣:“阿照,你怎麽來了?”

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在軍中訓練較多,他身量高了點,如今只比唐墨州矮幾公分,臉頰也瘦了一圈,眉眼比起往日多了幾分俊秀,更長開了點。

他掃了一眼,看這時大家都在,奇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我……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今天剛好得了空,便想來看看。”

“好好好,你來的正好,”唐墨州說着就走過去抓着齊慕照的手臂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我們正準備規劃下學院之後的事情。”

齊慕照猝不及防被他按在椅子上,還有點沒緩過神兒:“額……啊?最近學院生意還好嗎?”

“說好也算好,畢竟錢一直在賺,沒有虧損,但我還不夠滿意。”

齊慕照疑惑:“那你有什麽打算?”

唐墨州手一指地圖:“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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