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傑拉德帶着極度後悔的情緒趕到更衣室裏的時候,加迪爾連澡都沒洗，只顧着滿臉委屈的坐在那裏。
如果他在生氣，傑拉德也許還有臺詞去解釋,但是看着他一臉受傷的模樣,傑拉德只感到自己也跟着揪心了起來，沒法耍什麽花言巧語。
他輕輕關上了更衣室的門,還從裏面反鎖了一下,确保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這才走向加迪爾。
加迪爾今天受夠了被傑拉德冷暴力的委屈，但此時此刻還是堅持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然後蹲了下來。
這讓傑拉德比他矮了一頭。
加迪爾不喜歡這樣——他隐隐約約能感覺到,如果自己鬧脾氣、假裝不開心，或者像傑拉德今天一樣忽然來冷戰一下，別人總會先來哄他的,就像是他們在向他投降認輸一樣。
可是加迪爾認為感情不應該像足球一樣有輸贏——他既不想輸給別人,也不想用這種方式贏。
他要贏了史蒂文幹嘛呢讓史蒂文對他言聽計從嗎？那是多麽奇怪的一件事情
相應的，他也不理解傑拉德為什麽試圖用這種方法來「戰勝」他。
“我不明白史蒂文。”他低頭看着傑拉德湛藍的眼睛,情緒低落地問：“為什麽要像今天這樣故意不搭理我呢”
傑拉德不知道該怎麽向他解釋自己內心那些幼稚、自私又偏偏那麽熾熱的小心思，這讓他覺得特別難以啓齒，仿佛自己是什麽戀愛中的無腦少女,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忍不住幹出蠢事來似的——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加迪爾……我确實是個笨蛋、嗚。”
“噓——就算是史蒂文也不能說傑拉德的壞話！”加迪爾皺起眉頭來,一把捂住他的嘴，這才有點緊張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輕聲問道：“所以、所以你确實沒有讨厭我,對不對”
傑拉德的神情驚訝極了……
他被捂着嘴巴，含含糊糊地立刻否定道：“嘿，寶貝——這怎麽可能——”
但是他說到一半就啞火了，因為他看到了加迪爾神情中的緊張和懇切的悲傷加迪爾總是在別人泛濫的愛中理所當然的享受着一切，像只小貓咪一樣甜蜜蜜又有點傲慢地生活，所以這種寫着「不自信」和「害怕否定」的神色是傑拉德從未見過的。
意識到這是自己帶來的問題，傑拉德是真的感到深切的心疼和深切的後悔了。
“對不起寶貝，都是我的錯——我發誓自己絕對依然非常喜歡你——”
他拿下加迪爾捂在自己嘴上的雙手，擡起來誇張地「啾啾」親吻了兩下，然後将人攬到自己的懷裏這麽說着：“是我自己在胡思亂想，你很好，什麽都沒做錯，我發誓我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
“真的嗎？”
加迪爾一邊悶悶地問道，一邊誠實地用手環住了傑拉德的脖子摟緊他。
“真的——宇宙神靈給我作證……”
有個神正在吃晚餐呢，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把鼻涕噴進了自己面前的湯裏面：……
他媽的！（安娜塔西亞忍不住也打了個噴嚏）
我就不應該色迷心竅地幫那個金發小子實現了一次心願！
這下可好了！賴上我了！
祂悲傷至極地想到。
“我不要什麽神給你作證，我就要一個親親——不要兩個。”加迪爾趁機讨價還價道。
僅僅隔了一天他們就迎來了下一場英超聯賽——利物浦做客埃弗頓……
說是做客，實際上還在利物浦市內，只是換家球場踢比賽——從安菲爾德換到古迪遜公園球場……
兩家球場離得近得不可思議——加迪爾站在安菲爾德的高處看臺上就能望到不遠處那個藍色調的球場。
因為兩家足球俱樂部同居利物浦，又是死敵，而利物浦是英國默西賽德郡最大且唯一的一座城市，所以他們兩隊的同城德比又被叫作默西賽德郡德比。
就像弗格森爵士把曼城叫作自己「吵鬧的鄰居」，倫敦四隊之間天天争搶老大的地位一樣，同城的俱樂部就意味着對一座城市內球迷等資源的争奪，意味着天天相見，比來比去，自然是見到彼此就一肚子火氣。
——魯尼雖然——
是利物浦人，但卻是埃弗頓的球迷，也早早的就加入了埃弗頓的青訓，最後被利物浦的死敵曼聯買去。
而傑拉德則和他完全相反，一家子都是利物浦死忠球迷，早早的就加入了利物浦的青訓，17歲的時候也曾經被弗格森相中想要帶走，但依然堅定地選擇了留在了利物浦……
“我三四歲的時候被親戚帶着去參觀古迪遜公園球場，還穿着埃弗頓的藍色球衣和獎杯一起拍了張照……”
傑拉德當作趣事與加迪爾分享道：“回家的時候我害怕死了，我擔心我爸爸會打斷我的腿，再也不要我這個兒子……”
加迪爾在賽前接到了魯尼的電話他顯然是已經從自己的國家隊隊友那裏聽到了加迪爾的迷路故事：“那個給你們帶路的該死的出租車司機，怎麽就他媽的該死的是個利物浦球迷呢”
加迪爾無語凝噎：好優美的英國話我都要認不得「f……ck」這個單詞了。
“要是他是埃弗頓球迷，沒準今年冬天你就會被爵爺買過來，咱倆做隊友了。”
“好啦，瓦紮……”加迪爾不置可否地答道：“我本來還應該去阿森納的呢，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去阿森納也比去利物浦好——好吧，也不一定……”魯尼糾結了起來……
“對了，你喜歡那個我送給你的冰酒器嗎？”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興高采烈地岔開了話題……
“什麽，那個東西是拿來冰酒的嗎？哈哈哈——”加迪爾笑翻在床上。
終于搞明白了魯尼送的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原來是冰酒器，加迪爾還被魯尼轉告了一件事：
小小羅問他為什麽不戴自己送的耳釘。
“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去打耳洞。”加迪爾說道。
“克裏斯說，他明明看到你右耳朵上有一個來着。”魯尼在那邊和誰叽叽咕咕了一會兒，轉告道。
“有嗎？……啊！我右耳垂上有顆痣，不會是看錯了吧……”加迪爾對着鏡子照了一下自己，恍然大悟。
“克裏斯說——你明明在這裏為什麽要我說，你自己說！”魯尼火大地吼道，接着一陣雜音，電話就被交給了小小羅。
“瓦紮！瓦紮！你怎麽能這樣——呃，那個，嗯……”
加迪爾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克裏斯蒂亞諾支支吾吾的聲音。
“你好呀，克裏斯。”加迪爾忍不住笑眯眯道。
“你好，加，加迪爾——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看錯了，我——”
“沒關系，沒關系，耳釘超級漂亮，我很喜歡它。事實上，我準備等天氣暖和點就去打個耳洞。”
“是嗎？那太好了！我和你說，打耳洞記得一定要……”
加迪爾繼續笑眯眯的聽着，時不時應一聲好……
然而盡管加迪爾在前一天還和魯尼非常友好地通了電話第二天他們的友情就走到了岌岌可危的邊緣線上。
距離第一個帽子戲法僅僅十天後，加迪爾戴上了第二頂帽子——就在同城德比當中。
利物浦4:1大勝埃弗頓，加迪爾一人打入三球，風光無限。
風光無限的他忙着拿回足球，忙着拿回香槟，忙着和記者們玩躲貓貓，還要忙着安慰心态崩潰的魯尼。
因為連着三天參加了兩場比賽，加迪爾被勒令輪休到1月7日的足總杯第三輪賽事為止——這讓他有些郁悶，因為這樣的話算起來有十天兩場比賽他都不能參加……
“年輕時候不能急着透支太多，否則會影響職業壽命的，你要學會等待身體的恢複。”隊醫很嚴肅地和他說道，還拿着小棍子在他的身上比劃來比劃去。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加迪爾舉手投降。
除了日常訓練無事可幹的加迪爾又被放了兩天假——這次他終于有了明确的事情要去做，安娜塔西亞喊他去倫敦拍廣告鏡頭。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在拍攝現場見到前些天「緊急趕往倫敦」，且之後一直語焉不詳不告訴他自己在幹嘛的的阿萊克斯，加迪爾才知道原來她已經辭職跳槽了——她現在在《Vouge（UK）》做實習編輯，有望轉正上位。
比起原來名不見經傳的利物浦時尚雜志小編輯，這可是個大進步，加迪爾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原諒我吧，加迪爾，史蒂文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我們一直瞞着你是想給你個驚喜——瞧，現在你在拍攝現場突然見到我，是不是覺得棒極了安娜新系列的廣告會占整整十二個內頁……”
“完美到照亮了我的整個假期！”加迪爾開心地和她擁抱。
阿萊克斯咯咯笑着親了親他的臉頰，跑開去和攝影師溝通了。
老實說，直到拍完了，加迪爾也不确定廣告會呈現什麽樣的效果——
廣告拍攝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雖然加迪爾從小就很适應在攝像機下生活——但是他畢竟不是專業的模特所以拍攝中毫無反饋的樣子和漫長的記錄讓他産生了一種困惑。
安娜塔西亞好像就是想拍他穿着這身棉麻白的睡衣，在這間搭好的布景屋中随便做些什麽的樣子。
雖然一開始有人告訴他說會有搭檔來，但是加迪爾忍不住望了好久，都沒見着人影——最後又告訴他說臺本臨時更改了，沒有搭檔了。
屬實迷惑……
唯一有表演要求的橋段是讓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睡覺。
拍攝的時候一件好笑的事情發生了：因為加迪爾趕路過來有點困，加之窗邊的那個大躺椅真的很舒服，邊上的茉莉花還散發着一股清新的迷人香氣，即使在燈光照耀下，加迪爾還是忍不住真的沉入了夢鄉。
雖然這讓他們拍到了相當完美的鏡頭，但是等他滿臉迷茫和困頓的被自己的媽媽搖醒時，工作人員們都不留情面地發出了善意的哄笑，并調侃着他心大。
安娜塔西亞一邊給加迪爾稍微補上點妝容——一邊安慰着自己看起來有點害羞的兒子：“沒事，寶貝，你做得很好——老實說，表演睡覺比真的睡覺難多了，這樣比我想的還要好。”
“我真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廣告——”加迪爾嘟哝道。
“不告訴你——我還想把成品作為禮物送給你呢，我的小情人……”她笑着低頭在兒子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我就不能早點知道香水的名字嗎？就只是名字……”加迪爾實在有點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這樣問道。
“哦，沒錯，這也是驚喜的一部分，寶貝——要學會等待，是等待讓一切都變得更甜。”
美麗的媽媽只是微笑着撫摸他像華美的織錦一樣細軟光滑的金發，它們已經長到了肩膀下面，就這麽放下來時，安娜塔西亞也會有點為自己兒子雌雄莫辨的美麗恍神--
他看起來真的太像一個沒有性別、青春永駐的天使了……
但他不再是一個孩童，而是正在發育長大，成熟，随便眨眨眼睛、笑一笑就像是在誘惑着人類快去摸摸他，快去親吻他。
青蘋果微微泛紅挂在枝頭，泛着香氣，誰看了都想摸一把，然後摘下來卡嚓卡嚓啃掉。
這其實是件有點糟糕的事情啊……
她表面上不露聲色，卻在心底暗暗擔憂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心願就是在15章，加迪爾在心裏想“上帝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拜托快把史蒂文送到我面前吧”，這裏的神就是那個「別的什麽東西」，祂實現了加迪爾的心願，可以理解為像加了好友一般建立了聯系，可是祂不僅沒能收獲一個忠誠的信徒，反而還經常被動地被有關信息騷擾到。
jj是不可以寫宗教的，所以我有特地亂寫hhh，大家不要代入我們世界中的任何宗教鴨，要尊重現實裏的宗教和人們的宗教信仰哦，筆芯！
其實拉德明明隐隐約約碰到攻略竅門了，因為加迪爾是很在乎他的。
他都能狠下心來鬧別扭了，如果他坦誠一點講“我不理你是因為我傷心，我想要你多關心我，全世界最關心我；如果你不能最喜歡我，我就要離開你。”這樣的話，加迪爾就會真的心慌意亂：“原來确實是我的錯，雖然我目前還搞不明白，但我會從現在就開始努力的，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才能慢慢去學會愛的唯一性和占有欲，以及背後需要承擔的責任與承諾——這是比每天開開心心、親親抱抱要沉重得多的東西。
但是拉德拉德你在幹嘛你說的是啥子
“都是我的錯，你沒問題！”
這怎麽能行啊！
《傑拉德：一敗塗地》是我當時腦子裏随便蹦出來的笑話，誰知道一語成谶了。
惆悵點煙.gi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