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奚言:“......”
奚言忍不住怼他,他才當了幾天爸爸的,能明白父愛是什麽意思嗎?還好意思扯什麽偉大而無私的父愛?
原本打算離開的男人,遭到質疑後突然就停下來不走了。他手臂一橫,橫在了車窗外,擋住了奚言将要關合的車窗。
他擋的寬度剛好,既照顧到後排座位的兩個孩子不至于吹了寒風,又能透過車玻璃窗跟奚言對話。
而令奚言更無語的是,他真的就無聊到杵在車邊隔着玻璃窗的一道窄縫,跟她這個語文老師掰扯起了什麽是父愛無私。
他首先解釋了一下父愛的定義。
顧名思義,就是父親對孩子的愛。
他又解釋了一下父愛無私的定義,就是父親對孩子無私的愛。
奚言木着張臉。
他繼續強調,父愛和母愛同樣偉大,同樣無私。如果奚言對孩子的母愛是與生俱來的,那他作為父親對孩子的愛自然也是從知曉他們存在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就産生的。
他最後總結說奚言作為小學語文老師,這樣用詞是不夠嚴謹的,偉大而無私的父愛怎麽能叫作對孩子獻殷勤呢?
奚言已經不想再跟他說話了:“......祝你公交車兩個小時後到。”
“公交車什麽時候到不重要。”許澤南纖長的手指往窗內探了一寸,然後停在半空處,食指微蜷:“反正,趙秘書就要回來接我了。”
他那雙敲代碼的手手骨纖長,手指又白又直,手型太好看了,輕易就吸引了顏狗的目光。
袖口滑出一小截腕骨,青色的血管脈絡清晰交錯立現在手腕、手背的皮膚表面,似乎能讓人感受到他激烈的脈搏在跳動,而一塊黑色方形的智能電子手表襯得他那清瘦的手腕更添幾分清秀。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下的一瞬間,奚言就看到他的好秘書開着輛商務車停在了她的車旁邊,前輪和前輪平齊,後尾箱是他們的更長一點。
奚言:“……”
他的好秘書停穩車後,立即降下車窗對他說:“老板,我回來接你了。”
可能是不好意思裝作沒看見她,奚言看到他的好秘書又伸長了脖子,試圖像長頸鹿那樣把腦袋從副駕駛室裏伸出來和她打招呼:“嗨,奚老師,我們又見面了。”
他甚至憨厚的朝着奚言笑了一笑:“我來接老板回公司。”
奚言仍木着臉:“......你剛剛就沒走吧。”
趙覺撓撓頭,也不再編故事,誠誠懇懇道:“這不是老板比較了解奚老師您嘛,知道您肯定不會送他回公司。”
“老板知道您不但不會送他回公司,還有可能會讓他坐公交車回公司,所以,一直讓我在路邊等着,有備無患呢。”
許澤南偏過腦袋看趙覺一眼,趙覺接受到老板的眼神後嘴一抿,趕緊升上了車窗。
防偷窺玻璃,他能看到老板不悅的神色,但老板看不到他抖動不安的腿。
許澤南收回視線後,又重新把視線落在奚言身上,他隔着車窗,手臂仍保持着半垂的姿勢,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跟她說話:“跟你分享件開心的事兒。”
“幹嘛?”
奚言才不樂意聽他的分享。
“我們的女兒今天牽住了我的手。”
他停頓了一下,眼睫突然垂下去,沒再看她。
他的聲音又清又淺,奚言尋着突然中斷的聲音看過來,看到他避開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垂于半空的指尖上,而他耷下的睫毛又長又密,一直刷到眼睑,折射下兩片淺淺的影。
莫名的,奚言的心跳慢了一瞬,又慢了一瞬。
而周遭的一切都随之慢了下來,風不吹了,黃昏沉沉,孩子們在睡夢中呼吸均勻而清淺。
直到——
奚言感覺到尾指被他輕勾了一下。
但也就僅僅是輕輕勾了那麽一下,一觸即離。
他的指根處有道繭,那是長年敲代碼敲出來的,蹭過她皮膚時,粗砺感一下子将那些遙遠的記憶沖出來。
這雙手曾和她十指緊扣。
在很多時候,在很多的場合……
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湧上心頭,奚言聽到他低而清淺的聲音,他說:“就像現在這樣。”
“我們的女兒,就這樣牽住了我的手。”
奚言恍了恍,一時失了神。
“我們的女兒,就這樣牽住了我的手。”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樣,帶着彎彎的鈎子,鈎住時間的流逝,蠱惑着她去想起過去,而忘了眼下兩個人早已不是當初那樣的親密關系。
就這樣過了好幾分鐘,奚言終于清醒了。
而他就這樣随意地把手搭在車窗上,看着她笑。
待奚言反應過來之後,一陣無名火竄出沉悶的胸膛,她近乎是咬了牙:“許澤南!!”
緊接着,她毫不猶豫地摁下車窗上升按鈕。
而那始作俑者及時将手臂撤離。
他看着她,開車揚長而去。
奚言把車停在小區的專用停車位上。
她車子剛一停好,兩個孩子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醒了,泡泡揉揉眼睛,小繁伸了伸腰。
三個人回到家,奚母往他們身後探了又探。
當着孩子的面,她也不好問。
等吃完飯,兩個孩子自己玩去了,她才又問起來,有關這段時間照顧泡泡和小繁的那個男人的情況。
想起林周的話,奚言承諾說,等爸爸身體好了,她會邀請他來家裏吃頓飯。
本想先給母親打個預防針,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的關系,但又怕母親沉不住氣,給父親透了底。
那父親搞不好又要重返醫院了。
所以,奚言其他的也沒再多說什麽。
“也好。”奚母點點頭:“到時候讓你哥也見見。”
提到哥哥。
奚言問,哥哥出山了嗎?
奚母說,開個視頻看看呗。
哦。
奚言便試着給奚時禮邀了個視頻。
視頻隔了一會兒才接通。
奚言看到哥哥奚時禮袖子卷着,白皙骨感的手指上全是水珠,他抽出幾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手。
小繁不知道怎麽突然從房間裏沖出來,搶在奚言說話之前,甜甜的先開了口:“你是誰呀?”
奚時禮穿件寬松的天然纖維亞麻材質的襯衫,彎腰丢紙巾的時候,胸口一條方形的蜜蠟平安扣墜下來。
奚時禮在視頻裏頭笑起來:“小繁連舅舅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原來是親愛的舅舅呀。”小繁咯咯地笑:“親愛的舅舅,那你在做什麽呀?”
奚時禮将視頻調整了方向,把夜晚的農場濃縮到鏡頭裏面:“舅舅在種菜啊。”
“哇,是小繁最愛的有機蔬菜嗎?”
“對,是小繁最愛的有機蔬菜。”奚時禮微笑着調整視頻展示給小繁看他收獲的蔬菜:“櫻桃蘿蔔、窩苣、菠菜……”
小繁眼尖,一下子便捕捉到自己不喜歡的蔬菜,撅起嘴說:“還有小繁最不喜歡的苦瓜。”
小孩子沒什麽耐性,在看到苦瓜之後,小繁就跑掉了。奚言坐在沙發上跟奚時禮聊了起來,她問他今天怎麽摘了這麽多蔬菜,是不是替客人準備的?
“對。”
奚時禮說,有幾個社會地位比較高的人物包了幢民宿,組織了場小規模的文化交流會,他就給他們贈送了些自己種植的蔬果。
哥哥奚時禮承包租賃了有幾十座山,他将各地的這些山開發後變成了度假勝地,主打“逃離城市——避暑幽谷”這樣的旅游口號,有成規模的高檔度假村、有私密性非常好的農家樂、也有溫泉酒店和親子樂園。
承接着各種規模和地位的團散游客。
奚言也是這些度假勝地的參股股東。
沒來印城教書時,她就在離印城很遠的小鎮上教書,那時教學任務不重,空閑的時候,她就在度假村幫忙運營。
哥哥農大畢業,所學即所愛。
因此,他在山頭開辟出幾塊空地來做了農場,做自己的農場主。
他有他自己的農研所,閑暇之時,他喜歡種植一些蔬菜瓜果,也養一些家禽和動物。
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快樂似神仙。
奚言又跟奚時禮聊了一會兒,得知哥哥新開發的兩座山頭已經差不多規劃好了,過幾天就會來印城看看她和孩子們。
晚上,小繁洗過澡躺在床上。
奚言給她讀繪本故事,故事是跟爸爸有關的主題。
不知為何,奚言的腦海中突然就想起許澤南今天勾她尾指的那一下。
他當時說,今天小繁牽他手了,所以,他那大概是演示給她看。
想到這事兒了,奚言問女兒:“今天小繁牽爸爸手了?”
“媽媽,你是說那個叔叔嗎?”小繁還是不認爸爸這個身份:“我牽了他的手呀。”
奚言下意識地拉起女兒的手,用尾指勾了勾女兒的尾指:“是這樣牽的嗎?”
做出這樣的舉動後,連奚言自己都驚呆了。她究竟是為什麽要确認這件事情?
“不是那樣牽手的。”不等奚言懊惱完,小繁就從被子裏頭伸出另一只手,小小的手掌緊緊包裹住奚言的三根手指:“是這樣牽的呀。”
小繁又用另一只手将奚言的掌撐平,然後将自己的小手握成拳攤在奚言的手心,她像握餃子一樣将奚言的手合上。這樣,奚言就徹底包住了女兒的手。
“叔叔的手寬寬大大呀,他像這樣,完全包裹住小繁的手。”
奚言莫名覺得有些耳熱,他那人怎麽那樣啊?
他用手掌握住女兒的手,卻用指尖勾起她的尾指,那算什麽還原女兒牽他手的場面?
不等奚言說什麽,小繁拽着被子問:“媽媽,你喜歡那個叔叔嗎?你是打算讓他做我和哥哥的爸爸嗎?其實那個叔叔還不錯的,他雖然有點笨,可是他有努力在學做一個好爸爸耶。”
“媽媽,你看呀。他跟錢叔叔一個公司呀,錢叔叔的那個老板有多嚴厲,我們也聽錢小陽講過的啦,可是那個叔叔還是堅持來幼兒園接我們放學啦。”
“他還願意穿上圍裙給我們做飯,為了小繁學習紮辮子,幫小繁一起拼樂高。對啦,他還帶着哥哥看無人機表演啦。”
“不過他有點膽小。”小繁轉着圓圓的杏眼:“他不敢抓西瓜蟲,也不敢拎蠶寶寶。”
“如果媽媽喜歡那個叔叔的話,小繁願意慢慢接受他做爸爸的呀。”小繁捏着被角:“但媽媽不能心急呀,小繁需要時間。”
“媽媽上次跟小繁說過啦。”奚言笑着糾正了一下女兒:“其實那本來就是小繁的爸爸,不是叔叔。”
奚言正準備接着解釋下去的時候,小繁似乎是着急了,她“哼”地一聲打斷了她:“小繁才不信他是爸爸呢。”
“除非他和小繁去做親子鑒定。”
“錢叔叔就跟錢小陽做過親子鑒定。”
就寫一家四口,沒有副CP~
如果想看哥哥和閨蜜這條線的姐妹多的話,番外我思考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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