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章
方家不愧為修真界的領袖,方老爺子走的第三天,整個修真界都得知青陽山有個魔域的出入口,而且保護這個出入口的結界已經消失了。為了盡快解除危機,修真界各個世家紛紛集結力量,打算來個集體出擊,在危機爆發前重新建起新的結界。
可修真界畢竟人多事也多,方啓山和白士興累得要死要活,也只能保證大夥以最短的時間集齊,再一起出發去青陽山。而在此之前,青陽山和青陽鎮的一切,就只能由裴永邦和夏宇承負責。
為防有人繼續暗中破壞臨時結界,裴永邦和夏宇承輪流蹲守在青陽山的山腳下,躲在隐身結界裏,将靈識放出去感覺周圍的氣息。
黑羽大将軍和阿黃這兩個沒有妖氣的家夥也被整日放到青陽山上放風,區別是黑羽大将軍一進青陽山就找棵大樹開始睡懶覺,而阿黃則開始四處找草藥吃。自打上次吃了被魔氣浸染的草藥也沒引起不适之後,阿黃對各種味道其實還算不錯的藥草就産生了極大的好感,才兩天的時間,阿黃就把半個青陽山吃得差不多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臨時結界建立的第三天晚上,青陽山山腳出現了個及其猥瑣的身影。這身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确認沒有危險和埋伏之後,悄悄上了青陽山,直奔魔域出入口。
觸摸着眼前那道薄弱的結界,來人的嘴角輕蔑地上揚,他還以為修真界能建立如何堅硬不摧的結界呢,不過如此!
緩緩擡起手掌,來人的手心聚集一團濃黑的焰火,那焰火起初只是小小的一團,如同一顆被他握在手心裏的夜明珠。漸漸地,那團黑色火焰漸漸變大,最後更是将整個手掌都點燃了。
“魔域重現人間,讓腥風血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哈哈……啊!”那人大笑三聲,正準備将手上那團黑火擊到結界上,突然感到後心傳來一陣激烈的疼痛。來不及看清身後襲擊自己的是何人,那人便稀裏糊塗地暈了過去。
“靠,搞偷襲就低調點,大半夜的學鬼叫,你吓唬誰呢你!”被吵醒的黑羽大将軍不爽地抖了抖尾巴上的羽毛,它剛才做夢娶媳婦入洞房,連衣服都脫完了就差臨門一腳了,結果被某個家夥給吵醒了。
懷着憤恨的心情,黑羽大将軍不客氣地擡起小爪子在來人的臉上狠踩幾下,一邊喊一邊咒罵道:“讓你攪了老子的好事,這年頭,你以為娶個心儀的媳婦是件那麽容易的事呢!你賠我媳婦,你賠我洞房花燭夜!”
踩着踩着,黑羽大将軍覺出不對勁兒來了——怎麽腳下這張欠踩的臉這麽眼熟呢?!
眨巴着黑豆子眼,黑羽大将軍後退兩步,借着星月之光打量着快被自己毀容的倒黴蛋。看了半天,黑羽大将軍驚了:“這貨不是被白夏光扛走了嗎!”
“你認識他?”才趕到的裴永邦和夏宇承看着暈厥在地、口吐白沫的年輕男子,眉頭都皺成個疙瘩了。此時倒在地上的家夥怎麽看都是個普通人,所以兩位當家連這人是怎麽混上山的都不知道。
剛才這男子揮手攻擊結界的時候他們才感到一絲妖氣,從而追上山頂,要不是有黑羽大将軍守在結界的邊上,他們辛苦建立的結界就要泡湯了。
“認識,怎麽可能不認識!”黑羽大将軍氣憤地哼哼兩聲,作為一只活了幾百年的烏鴉,黑羽大将軍只參與過一次鬥鳥,這要是都能忘,它幹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你是說,這人就是夏光前兩天扛走的錢少爺?”聽了黑羽大将軍斷斷續續的抱怨,夏宇承的眼神暗了暗。前兩日白夏光和越恺刑來青陽鎮收徒的事他也是知道的,秉承着白家廣收弟子的理念,夏宇承也沒過多幹預,再說這人是裴天奉介紹的,應該錯不了。
可這人明明被白夏光扛到嘉封城了,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青陽山上?而且剛才的妖氣确實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難道這錢少爺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妖怪?!
“應該不會吧,我聽裴二少說這小子是土生土長的青陽鎮人,是錢老爺的小兒子,身家清白得很啊!”吃飽喝足的阿黃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圍着錢少爺轉了好幾圈之後淡定地開口。它可是咬過錢風流好幾口呢,這小子要真是妖怪,還不早把它咔嚓了!
“管他是人是妖呢,先把他弄醒了問問不就都清楚了嗎!”一想起夢中的心上人離它遠去,黑羽大将軍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晃悠到錢風流的腦袋旁邊,黑羽大将軍卯足了力氣,揮舞着小翅膀一頓猛抽。
旁邊的裴永邦和夏宇承看得直咧嘴,他們已經從裴天奉和朱魏的口述中得知,這只烏鴉身體裏住的其實是位渡劫失敗的修仙者,可看此時憤怒至極的肥烏鴉,卻一點修仙者的風範都沒有。難不成這修仙者被雷劈了之後,腦子就出現變異了?兩位當家同時抖了抖——渡劫這事還是能往後推就往後推吧!
在黑羽大将軍的暴力抽打下,錢風流的眼皮輕輕顫了顫,喉頭也開始上下滾動。阿黃見狀趕緊上去把還想抽人的黑羽大将軍叼開,兩人兩動物就這麽眼巴巴地等着錢風流蘇醒。
“唔!”錢風流還沒睜開眼,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他記得自己那天早上本想趁機多看朱魏幾眼,卻沒想到連人家的大門都沒進去就被突然跳出來的白衣小子敲暈了。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嘉封城了。
幾天來,他整日被那個讨人厭的白衣小子糾纏,那家夥不是不厭其煩地說着修仙的好處,就是給他吃一大堆不知作用的藥丸。平時只顧吃喝玩樂的錢少爺哪受得了丹藥的刺激,往往是一顆丹藥才下肚,人就已經暈過去了。錢少爺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晚飯時分,那個自稱白夏光的小子又給他塞了一顆黑乎乎的丹藥,于是他又毫無意外地暈過去了。
緩緩睜開眼,錢風流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周圍黑漆漆一片也就算了,旁邊怎麽還站了兩個人影啊?大半夜荒郊野外的,這兩位到底是誰是鬼啊?還有旁邊那眼睛裏發綠光的四條腿生物,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野狼吧?!
“錢少爺,你醒了!”見“野狼”不但向自己邁了兩步,而且口吐人言,小心髒受不了巨大的刺激的錢風流再度暈了過去。
“……”阿黃無辜地回頭看向裴永邦和黑羽大将軍,它是覺得在場四位只有它和錢少爺最熟,因而才上前打招呼的。可誰能想到錢風流有膽子大半夜摸上青陽山搞破壞,卻沒膽子直面一條狗說話的現實呢!
“暈了正好!”黑羽大将軍晃了晃小腦袋,氣勢洶洶地飛到錢風流跟前,準備繼續使用暴力。
“算了,還是先把他帶回去再說吧!”裴永邦盯着錢少爺看了半天,剛才錢少爺睜眼的瞬間,他分明看得出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凡人。這樣的人怎麽會散發出濃烈的妖氣,又怎麽會有破壞結界的本事呢?
為防敵人調虎離山,裴永邦和夏宇承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由夏宇承帶着錢少爺返回裴家小院,而裴永邦則帶着黑羽大将軍和阿黃繼續留守青陽山以策萬全。
……
當看清被夏宇承扛回來的是早已被白夏光綁走的錢風流時,裴天奉和朱魏都愣住了。聽夏宇承把青陽山的事說了一遍,裴天奉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錢少爺怎麽可能是妖怪呢!我雖然也不是土生土長的青陽鎮人,但聽鄉裏鄉親說,錢風流出生的時候,一向小氣的錢家愣是擺了三天的流水席慶祝,錢風流從六歲起就開始為禍鄉裏,十二歲就會調戲漂亮的小姑娘了。也就是說,錢風流是在全青陽鎮人的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如果他是妖怪,那青陽鎮可能就沒有凡人了。”朱魏對錢風流的印象算不上好,可也算不上壞。在他看來,錢少爺只是被慣壞的大孩子,和妖怪那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可我們感受到妖氣趕到山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黑羽大将軍說它親眼看到這小子在毀壞結界。”對于錢少爺的異常,夏宇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剛才扛着錢風流往回走的時候,已經用許多種方法試探錢風流,卻沒有發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青陽山,就已經說明一切了。”一直沒說話的裴天奉語氣頗為沉重,嘉封城和青陽山位于青陽鎮的兩端,這路途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堂堂錢少爺身嬌肉貴的怎麽可能徒步走到那兒去呢!再說連洪展槐那種古靈精怪的人都沒能從白夏光的手裏逃出去,這看似精明其實比較蠢的錢少爺又是怎麽逃回來的呢?
瞳孔驟然縮緊,裴天奉被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當下也顧不得許多,趕緊狠掐錢風流的人中,把人給弄醒了。
再度醒過來的錢風流神智還未完全清醒,就被裴天奉拎着領子拉了起來。對上錢風流有些渙散的眸子,裴天奉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說,你是怎麽從嘉封城回來的?”
錢風流被裴天奉兇神惡煞的樣子吓到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裴天奉心浮氣躁,恨不能給他兩巴掌,要不是朱魏在一旁攔着,錢少爺那張小臉上還說不定要添多少傷痕呢!
在朱魏的好言安慰之下,錢風流總算是恢複了神智。也不理會裴天奉那要吃人的眼神,錢風流一把抱住朱魏就開始狼哭鬼號:“嗚嗚,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
裴天奉真想一巴掌呼死這個裝可憐博同情還順帶吃自家媳婦豆腐的登徒子,不過他心中的疑惑未解,所以裴天奉只是把朱魏拉到一邊,同時抽出不知從哪兒翻出來的匕首橫在錢風流的脖子上,沒好氣地問:“錢風流,別跟我裝傻充愣,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來的!”
見裴天奉是真發火了,錢風流害怕了,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我怎麽、怎麽知道、知道,我、我晚飯的時候、被、被那個瘋子、喂、喂了一顆藥、然後就暈過去了、等我、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看到自己躺在、躺在荒郊野外、還、還有鬼和野狼呢!”想到剛才所見那一幕,錢風流瘦弱的身子忍不住抖了幾下,他是不是該慶幸剛才沒躺在墳堆上?不然他可能直接被吓死了!
詢問再三,裴天奉總算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朱魏剛開始吃丹藥的情況類似,錢風流雖然不是游魂,但作為一個凡人,大量吃修煉丹藥也是多有不妥的,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地暈過去。可一個暈過去的人,又是怎麽在三個時辰內從嘉封城跑到青陽山上去的呢?
“你最近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比如一覺睡醒之後就發現自己身在另一個地方了?”朱魏對錢風流這種情況到沒有多想,要知道夢游什麽的在任何時代都是很常見的。
“有!有!”錢風流激動地拉住朱魏的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訴,任憑裴天奉怎麽拉都不肯松開朱魏的手。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一覺醒來,總是發現自己身處奇奇怪怪的地方,不是荒郊野外就是我們家的花園,就沒有一次是躺在床上的。我爹找人給我看過,說我這叫離魂症,根本治不好!嗚嗚,我還這麽年輕,沒想到就得了這種病,我的下半輩子可怎麽辦啊!”一想到自己痛失愛人,還患了這種毛病,錢風流就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憐的人,哭得就更傷心了。
“你這症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聽完錢風流的敘述,夏宇承似乎抓住了一絲線索,可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現在還不能判斷。
“差不多,一個月前吧!”錢風流抹着臉上的淚水,哽咽地說:“自打美人……不,是義母,自打義母被搶走之後,我的心情就很不好,上次鬥鳥輸了之後,我就病了一陣子。等我病好之後,下人說看到他們常去青陽山。”
錢風流無限委屈地指着裴天奉和朱魏,那樣子就跟被抛棄的小怨婦似的,搞得裴天奉和朱魏都忍不住看天摸鼻子,就是不敢去看錢風流那充滿了指責和委屈的小眼神。
“我心想着,要是我也去青陽山的話,沒準就能和他們遇上,次數多了,他可能就回心轉意了。”錢風流說這話的時候,含羞帶怯地看了朱魏一眼。才望完天的朱魏一低頭就對上了錢少爺那張幾乎被黑羽大将軍毀了容,又非要做出一副嬌羞模樣的臉,頓時無語了。
“去了兩次都沒能遇到他們,可我卻突然得了離魂症!”錢少爺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大夫說可能是我總想着去青陽山,所以才會在睡了之後,不知不覺跑到那兒去!嗚嗚……”
“……你是說你剛得離魂症的時候,經常會在夜半三更跑到青陽山上去?”面對自己的情敵,裴天奉真想把這個時刻觊觎自家媳婦的家夥給撕了。可現在不是吃醋嫉妒的時候,裴二少只好耐着性子,繼續問。
“是啊,有一次我還差點掉進山澗裏呢,吓死我了!”錢風流一邊抽鼻子,一邊把朱魏的手拉得更緊了——和小美人相識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和對方如此親近呢!可得趁機多摸一會兒!
“山澗?”錢風流是爽了,其他三人可都不淡定了。常去青陽山采藥的朱魏知道那青陽山上根本就沒有山澗,除了那被結界隐藏起來的魔域出入口,難道說,錢風流也曾穿過結界的裂縫,進入了魔域?!
“是啊,那山澗倒是不太寬,可是非常非常深,摔下去的話,我的小命就沒了!”錢風流想起險些墜入山澗的經歷,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今晚發生的一切只能算驚吓,可那晚卻是實打實的危險。
“我想,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夏宇承的眼裏閃過一絲同情,同時開始思考要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
“我倒覺得您應該先回嘉封城一趟,看看白少爺和越公子!”裴天奉臉色變得相當難看,白夏光和越恺刑是不會輕易讓新收的弟子逃掉的,可現在錢風流卻回來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白夏光和越恺刑已經出事了?
“你說什麽?”夏宇承的瞳孔驟然緊縮,跟着想也不想地禦劍離去。
“不會真的出事吧?”好不容易擺脫了錢風流狼爪的朱魏擔憂地握住裴天奉的手,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他能猜到,錢風流所謂的離魂症并不簡單,很可能和魔域有關。如果錢風流如先前被附身的秦天虎般突然出手偷襲白夏光和越恺刑,那兩個小子又豈能幸免。
“我也不知道!”看了眼狀況外的錢風流,裴天奉的語氣裏充滿了不确定,他向來料事如神,這一次,是他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