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妙妙被吓得不輕, 在沈行舟的懷裏不停的在抖。沈行舟抱着妙妙哭,心裏痛苦不已, 自責萬分。

“妙妙, 你沒事了,爸爸在這兒。沒事了,沒人欺負你了。”沈行舟不停的安慰着, 他輕輕地撫摸着妙妙的頭,指尖都在顫抖。

妙妙哭着:“爸爸,我好怕。我害怕看不到你了……”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到底是怎麽忍受恐慌, 旁邊是威脅生命的陌生人,身邊沒有親人在, 又被關在漆黑的房間裏。沈行舟不敢想, 雖然妙妙身上沒有傷,但是他得帶着妙妙去看看心理醫生。

“別怕了,乖啊妙妙, 你現在在我身邊, 你安全了, 沒事了。”

沈行舟越想越後怕,如果這個人要的不是錢而是要報複他,要妙妙的命呢?這種已經坐過牢的人,重新進入社會以後早就與社會脫節了, 他們之前就是亡命之徒, 現在也是。如果對妙妙動了殺心,他該怎麽辦?

他的工作就是這樣, 要對抗數不清的犯罪分子。如果每一個出了監獄都來報複, 他該怎麽辦?

沈行舟忽然想起來, 以前他就被報複過……那個人把他打了一頓,讓他疼了很久。

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沈行舟更加提心吊膽。他甚至在考慮該不該轉行不幹律師了……可是即便他轉行了,以前處理過的案子就能消散嗎?

誰知道這些人在何時何處盯着他的一切。

心理醫生單獨給妙妙做心理疏導,沈行舟則是在外面等待着,心裏格外複雜。他總不能無時無刻的看着妙妙,妙妙總要去上學,可是上學就面臨着危險。

有了上次的事故,沈行舟總覺得自己被惦記上了。

鐘以骞來的時候,沈行舟的臉陰沉不已。他将一個冊子遞給了沈行舟,“你核對一下,這些人是不是被你親手送進監獄的人。”

沈行舟接了過來,上面人的姓名,後面對應入獄日期和出獄日期。

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沈行舟記得。他甚至能透過名字,看到其背後的面孔。哪怕當時看到的是麻木的面容,現在都會被他想象成殺害他家的兇手。

“是。”沈行舟疑惑,“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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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已經出獄了。”鐘以骞指着前面幾頁的人,“我在排查出獄後仍然游手好閑,和改造前沒變化的人。”

沈行舟呼吸一窒,“然後呢?排查到以後呢?你想怎麽做?”

他只是敢想想,可是鐘以骞絕對敢做。鐘以骞向來社會觀念淡泊,為了掃清眼前的障礙,什麽都做得出來。這冊子看似是排查,其實更像是一本死亡名單。

沈行舟緊盯着鐘以骞的表情,他是有理智的。即便他心底裏想要殺光這些對他的生活有威脅的人,但他也知道不行。

“沈哥,你是在擔心我嗎?”鐘以骞笑着問,擡頭看沈行舟的時候,眼底裏滿是愛意。他俯身親吻了沈行舟,然而只是點到為止,甚至連舌頭都沒伸,輕的連沈行舟都在想到底親沒親過。

“幫我跟妙妙帶聲好。”

鐘以骞轉身離開了,沒能等來沈行舟的回答。

沈行舟就這麽看着鐘以骞的背影,莫名有種沖動。如果他不在這個時刻拉住鐘以骞,他們之間就會變了。

可是最終他也沒有動。

妙妙連續看了一周的心理醫生,又開了一些精神類藥物。沈行舟這幾天寸步不離妙妙,父女倆基本都在家裏度過,哪兒都沒去。

自從醫院分開,沈行舟沒能再收到鐘以骞的消息,就算他主動發消息過去,鐘以骞也沒有回複。

就這樣日益劇增,心底裏的不安感逐漸擴大。

“爸爸,我想回去上學。”妙妙在家呆了一周多,終于憋不住了。

沈行舟無法,只好讓班主任多照看着點妙妙。他又恢複了上班,接妙妙,回家的生活。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除了鐘以骞消失了以外……

沈行舟再次撥通鐘以骞的手機,裏面依舊是忙音。他無可耐何,只要是鐘以骞想要隐藏,他根本找不到……

五年過去了,他依然對鐘以骞一無所知。

【鐘以骞,如果你現在立刻出現,以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這句話一直停留在對話框,沈行舟沒有發出去過,删了又打上去,打上去又删除,來來回回。

妙妙看着沈行舟手機上的備注,說道:“鐘叔叔不接電話嗎?”

“嗯。”沈行舟不想讓小孩也擔心,“快去睡覺吧,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妙妙又道:“鐘叔叔是好人,他喜歡妙妙也喜歡爸爸。如果爸爸想讓他做我的新爸爸的話,我同意。”

沈行舟驚訝,“小小年紀瞎說什麽,快睡覺去。”

妙妙吐了吐舌頭,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沈行舟壓抑着跳動的心髒,終于将那句話發了出去。

然而等了半宿,等來的不是鐘以骞的回複,而是鐘幼菱的電話。

“幼菱?怎麽了?”沈行舟問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已經半宿沒合眼,疲憊摻雜着。現在是半夜四點,鐘幼菱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一定是有事情。

“行舟哥!你一定要去救救我哥,你一定得去!”

沈行舟的心髒突然提了起來,“他怎麽了,他在哪兒?”

“他在、在郊外。沈哥,我哥之前經受過心理治療,為了不讓他出事所以在他手機裏安裝了定位,是我要求安裝的,他不知道。”鐘幼菱咬牙,“他在這裏已經很多天了,我們每個人給他發消息都不回。沈哥,你替我們去看看吧,如果他想不開的話,最有可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沈行舟知道鐘以骞曾經自殺過,可是卻不知道鐘以骞也曾經歷過心理治療。怪不得那天在醫院裏,鐘以骞的表情看起來那麽奇怪。

“好。”

鐘幼菱把地址發給了他,他一看就知道,這個地方是當初救下妙妙的地址。那這房子,也是之前那人留下的。

沈行舟讓鐘幼菱來照看妙妙,他開車直奔去郊外。

夜路總是透着陰森,沈行舟這邊不停的給鐘以骞打電話,然而沒人接聽。他看着定位位置,自己距離鐘以骞越來越近了,卻莫名的放下了心。

一樣的位置,卻是不同的心境。

沈行舟下了車,走向了那間房子。沒有燈,他掏出了手機,借着微弱的光向前走着。

沈行舟此時大氣都不敢喘,他又開始給鐘以骞打電話了。

終于,他聽到了鈴聲。沈行舟登時沖着聲音跑去,卻被攔在了門口。

“鐘以骞!鐘以骞!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沈行舟不停的拍打着門,上面的紅色印記仿佛剛灑上去,不是油漆……

沈行舟瞳孔驟縮,“鐘以骞!你瘋了嗎,開門!”

門內有鐵鏈在晃動的聲音,拼命的嗚咽聲。沈行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門外喊着,“鐘以骞,你到底在幹什麽?這就是你說的要給我和妙妙的安穩生活?你他媽,你他媽出來見我!”

沈行舟氣的快瘋了,這門無論他怎麽拍就是不肯開。無奈,他只能撞。然而實木的門,撞的他肩膀都疼,心裏又氣又急,還害怕門後面鐘以骞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

“鐘以骞!你就是個孬種,你把門打開!妙妙,妙妙不會有一個殺人犯父親,我一個律師也不想有一個殺人犯前男友。你這個瘋子,媽的……”

沈行舟已經語無倫次了,可是鐘以骞還是沒有開門的跡象,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

“鐘以骞,你把門打開,跟我去醫院。以後我不再追究你傷害了我和我父親的事。”

沈行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也卸了力氣,他折騰這麽久,唯有這句話堵在他心頭上。現在說出來了,他也放松了。

“沈哥……”

果然,門後傳來了聲音。是鐘以骞的!

“你把門打開!!!”沈行舟氣瘋了,他覺得自己就是上輩子欠鐘以骞的。

“我是想幫你和妙妙鏟除後顧之憂。”鐘以骞悶聲說着,“我沒有想過做出這些事以後還和你們在一起,我知道我早就不配了。”

沈行舟心髒處傳來密密麻麻的酸痛,眼眶瞬間就濕潤了,“你胡說些什麽?”

“沈哥,你能來找我,我很開心。但我現在沒處理完,我不能回頭。”鐘以骞說着,“以後不會有人再打擾你們兩個人了,妙妙會平安長大的。你別告訴她,她有我這樣的父親。”

“鐘以骞,你是什麽樣的父親,不是我來告訴妙妙的。你親口告訴她。”沈行舟咬着牙,眼淚倏地下淌,“把門打開。”

“沈哥,我對不起你。糾纏了你這麽久,就讓我為你最後做一件正确的事吧。”

沈行舟急眼了,“你他媽到底懂不懂啊!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你這樣做就是正确的事?妙妙都懂得道理你不懂嗎?”

門內傳來了陣陣的哭泣聲,沈行舟平複了心情,他不知道門內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必須讓鐘以骞打開門,必須說點什麽。

“鐘以骞,我不會再拒絕你了,只要你打開門跟我去醫院。”

“媽的,你不是想要和我和妙妙生活在一起嗎?只要你接受治療,恢複好了就可以和我們生活。”

“我會讓妙妙知道你是她的父親,但前提是你把門打開。”

裏面遲遲沒有回應,沈行舟憤怒的踹了一跤門,低聲咒罵了一句。

忽然,那邊又悄聲的問:“沈哥,你為什麽要管我,我如果去坐牢,就沒人煩你了。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要還給你清靜的生活……”

“你是不是還在乎我,是不是還愛我?”

事到如今,沈行舟又能怎麽說呢?他如果不在乎,今天就不會在這。如果不愛,他何必說那些話。

“是,你滿意了嗎?趕緊把門打開!”沈行舟不耐煩的吼着。

門下一秒就打開了,出來的人渾身沾染了血跡,就連漂亮的臉上都有。他捧着沈行舟的臉頰,想也沒想的親吻上去,似是着急确認一般。

沈行舟被親的發暈,間隙中睜眼看到了房間內的一幕幕,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抵着胸前,強迫分開了他和鐘以骞。然而鐘以骞卻蹙緊了眉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行舟手中竟然摸到了還未幹涸的血,“鐘以骞?你受傷了?”

“不疼。”

“到底是怎麽弄的?”

“為了抓住他們。”

這偌大的房間,沈行舟瞥一眼就看到七八個大漢,更別提那名冊上的人。他沒想到鐘以骞居然自己抓,是為了不給其他人添麻煩?還是這件事他想親力親為。

還好這些人目前都已經被拷着,不然趁着鐘以骞虛弱反撲,他們就廢了。

“我帶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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