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合一 (1)

—028—

第二天清晨。

長時間的健康作息讓鐘翡形成了生物鐘, 哪怕不用去上學,她還是早早地就醒來了。

付甜甜已經收拾好了,正站在不遠處的窗邊背書。

“幾點了?”鐘翡伸了個懶腰。

她想踢踢腿活動活動,發現另一條腿動不了, 才想起自己昨天把腿摔斷了。

憂傷。

“還沒到七點呢。”

付甜甜随手把書放在桌上, 朝鐘翡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道:“剛才起床的時候我才想起來, 你可能瞞不到下午放學啦, 因為曉曉要坐你的車去學校。”

鐘翡動作一僵,氣有些短。

“……讓小劉去送她。”

“你逃不掉!她肯定會問的。”

鐘翡想半天也想不出好辦法,自暴自棄地拿枕頭捂住了自己的頭。

“救……命……啊……”

她鴕鳥心态,想着能瞞蔡曉霧一天是一天,多瞞一天, 她就少受一天蔡曉霧穿腦魔音的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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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鐘政夫妻和付甜甜都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家裏,怕再出意外。

于是衆人都決定讓付甜甜留在家裏陪鐘翡。

付甜甜成績好,高三下學期又是總複習時間,基本沒有新課內容, 付甜甜偶爾一兩周在家複習也是可以的。況且,假如鐘翡在家休養的時間大于一周,鐘家會給她們兩個請補習老師。

那麽問題就來了。

蔡曉霧從來都是和鐘翡一起去上學的,鐘翡從小到大身體都倍兒棒,幾乎沒有因病缺課的時候。三人小組每天一起上學, 一起放學,十餘年來風雨無阻, 幾乎沒有變過。

今天鐘翡和付甜甜都不去上學, 蔡曉霧會自己去學校才怪。

果不其然。

等鐘翡在付甜甜的協助下洗漱完畢, 坐在床上開始吃早餐的時候, 蔡曉霧就讓司機小劉帶着她殺過來了。

別墅區面積非常大,這并不是在一個小區裏建別墅,而是聚集在這一塊的別墅特別多,才會被統稱為別墅區。

別墅區裏的每棟別墅之間的距離都很可觀,平時互相串個門都得用上代步工具,否則要走很久。

其中鐘家、沈家和宋家的別墅尤其大,自帶大花園和游泳池,私密性也做得很好,幾棟別墅之間都種滿了高大蔥郁的樹木,基本上攔住了互相窺探的視線。

若不是因為這個,鐘家昨晚鬧出的動靜那麽大,如果是在那種小區式的別墅裏,肯定會被鄰居發現。

車子開回鐘家的路上,蔡曉霧已經和付甜甜交流了信息,得知鐘翡被鐘琅“氣得不小心從樓上掉下去摔斷了腿”,她是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鐘琅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冤家路窄,蔡曉霧正好在大門口遇到了要出門的鐘瑤和鐘琅。

于是她當場開罵。

“鐘琅你還有沒有良心?小翡在你們家生活了這麽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呃……”好像用錯話了。

不過她沒太在意,換了口氣繼續開火:“她雖然不是你們家親生的,但也當了你這麽多年的妹妹,是個人都能處出感情吧?怎麽會有你這種把妹妹氣得從樓上掉下來摔斷腿的哥哥啊?!”

“不是琅哥哥。”鐘瑤當即替鐘琅解釋:“是翡姐姐自己——”

“瑤瑤!”鐘琅出聲制止了鐘瑤的話。

鐘政既然下了死命令,鐘翡的事不能傳出去,他們就必須守口如瓶。是以,哪怕是在家裏,哪怕以蔡曉霧和鐘翡的交情,蔡曉霧就算現在不知情,最終也會在鐘翡那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也必須是鐘翡或者付甜甜說,而不是由鐘瑤來開這個口。

不然,鐘政就會認為他們不信守承諾。

雖然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麽,但鐘琅始終會克制着自己不越雷池,也會監督鐘瑤,讓她不要去挑戰鐘政的底線。

鐘瑤有些委屈,不知道鐘琅為什麽不讓她說,就這樣由着蔡曉霧誤會。她忍不住為自己争辯:“曉霧是翡姐姐的好朋友,就算我不說,翡姐姐自己也會告訴她的。”

鐘琅卻說:“既然已經答應了爸爸,就應該說到做到。鐘翡自己願意說出來是她的事,她能說,我們不能說。”

鐘瑤抿着唇,委屈兮兮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去了學校也記得不能說,別人問起鐘翡,你就說她生病了。關心她的話可以直接來家裏看她,不要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套話,不然老爸會不高興。”鐘琅又交代道。

以前看大哥交代鐘翡各種事情,他還覺得大哥像老媽子。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有化身老媽子的趨勢。

“你們在打什麽啞謎?”蔡曉霧狐疑地看着他們。

不過她也不是很想見到鐘瑤,這女的裝委屈的樣子實在太惡心了,看多了眼睛疼。

她目光又落到鐘琅身上,說道:“你要是實在不喜歡翡翡,就把她讓給我,我來當她姐姐。我早就想讓翡翡改姓了,蔡翡可比鐘翡好聽多了!”

說完,又氣勢洶洶地進了別墅,往三樓去了。

鐘琅對着她的背影,說了句“瘋婆子”,帶着鐘瑤上了自己的車。

鐘家幾個孩子都有自己的車和專用司機。按理來說,鐘翡和鐘琅這對“雙胞胎”,如果感情沒這麽差,他們倆每天坐一輛車去上學就夠了。問題就出在他倆感情不好,鐘翡又有兩個玩伴,是以這兩人從來都是各坐各的車去上學。

鐘瑤來了之後,林語舒下意識地也給鐘瑤安排了一個司機。

只是昨天鐘瑤才說了不想自己一個人去上學,鐘琅便打算讓鐘瑤都跟他一起去學校。晚上他要是有約不回家,再叫司機來接鐘瑤也可以。

車子往前開了一段,鐘瑤猶豫着開口問道:“琅哥哥,翡姐姐如果真的想改姓的話,蔡家會接納她嗎?”

鐘琅像是聽了什麽笑話。

他側頭看了看鐘瑤,忍不住伸手蓋住鐘瑤的頭晃了晃。

“怎麽會問這麽傻的問題?”

鐘瑤用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他,表示不解。

“當初爸媽開宗祠,把你的名字加進族譜裏,他們是把你的名字加在鐘翡後面,還是劃掉她的名字改成你的?”

“加在後面……”鐘瑤似乎明白了些。

鐘琅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掰開了為她解釋:“她不止和我們一個戶口本,也是族譜承認的鐘家人。爸媽養了她十七年,還雷厲風行地解決了她的親生父母、也就是你的養父母,從這裏面就可以看出他們的态度。他們寵着她,默認把她當成鐘家的親生女兒,家族中我們家最有權勢,族老做事基本會看爸爸的态度,只要他們還認鐘翡,鐘翡的身份就不會變……除非哪天她自己非要和鐘家脫離關系,不然誰也趕不走她。”

“所以,沒有血緣關系,她也是我們的親人。”鐘瑤得出結論,慢聲細語。

鐘琅雙手枕在腦後,幽幽道:“誰讓她會讨老媽喜歡呢。”

鐘瑤默默地低下了頭。

回想起昨天,媽媽竟然會因為鐘翡而考慮送走她,她心中就燃起萬千不甘。

憑什麽?怎麽可以這麽偏心?明明她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媽媽卻因為鐘翡會發瘋,會哭,就想要送走她!

如果不是她感受到了媽媽的情緒,及時以退為進,她說不定已經被送到不知什麽地方自己生活了。如今只要一想起這個,她就恨。

她不敢恨林語舒,因為以後還要和林語舒好好相處。也不敢恨別的任何人,就只能把恨意全加在鐘翡身上。

如果沒有鐘翡這個人就好了。

如果鐘翡能直接摔死就好了。

鐘琅沒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回想起蔡曉霧剛才那句話,他嗤笑一聲,說道:“蔡曉霧想讓鐘翡改名叫蔡翡,除非她先去泰國變個性,然後娶了鐘翡,讓鐘翡冠夫姓。”

鐘瑤慢慢地收斂了情緒,開了句玩笑:“曉霧和翡姐姐感情那麽好,說不定真的願意為她做出犧牲呢?”

說到這個,她又想起昨天蔡曉霧在大家面前說的話。

她竟然嫌棄自己叫她“曉霧姐姐”惡心,還說會吃不下飯!

蔡曉霧什麽時候也去死一死?

鐘琅不知道鐘瑤的怨氣,他順着鐘瑤的話略微發散了一下思維,頓時渾身惡寒。

他連連擺手:

“不可能不可能,蔡曉霧有喜歡的人,就是那個人不太搭理她罷了。”

“曉霧有喜歡的人嗎?”鐘瑤頓時來了精神:“她那麽可愛,竟然會有人不喜歡她?”

鐘琅給了鐘瑤一個“不是吧”的眼神,很是質疑她的眼光。

鐘瑤想了想,努力找了個切入點:“雖然剛才她罵人的樣子有點……但是她在翡姐姐面前很乖巧很可愛啊。”

話沒說完,鐘瑤現在心裏嘔了一下。

明明讨厭蔡曉霧讨厭得要死,卻還要昧着良心誇她。

“她也就在鐘翡面前收斂一點而已,對上別人就嚣張得要死,敢指着鼻子罵我,還喜歡閑着沒事撮合……”宋君霆的名字對了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想到這個人,鐘琅就忍不住皺眉。

他止住了話頭,不太想提宋君霆的名字。

不止如此,他還不喜歡鐘翡身邊的人,無論男女,都不喜歡。

焦點回到蔡曉霧身上,鐘琅最後評價一句:“就她那嚣張跋扈的性格,是個男生都不會喜歡她的。”

“曉霧喜歡的是誰呀?”鐘瑤又問。

“我的一個同班同學,書呆子,家裏很窮,但是讀書很厲害。長得……還算可以,沒我帥。每天除了讀書就是讀書,也不知道蔡曉霧是怎麽看上他的。從高一入學那會兒她就開始纏着他,纏了三年人家都沒搭理她。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好像只是想撩撩他。死丫頭片子平常基本都和鐘翡鬼混,看起來也沒時間談戀愛。”

鐘瑤還想問那人的名字。但如果再問下去,肯定會引起鐘琅的懷疑。

于是只好作罷。

—029—

鷺高門口。

車子緩緩地停在校門左邊不遠處。

透過後視鏡,沈容與靜靜地看着一個個從後車上下來的人。

都不是鐘翡。

他皺緊了眉頭,極力忍耐着。

特異功能又不受控制了。

【那好像是沈容與的車。】

【啊——!!!沈容與!!!!!媽媽我看到沈容與的車了!!!!!】

【他今天也來上學了啊?】

【我去把車窗劃爛他會不會讓我賠錢然後不小心愛上我和我譜寫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我真的好喜歡他……】

【車子怎麽一直停在這裏?沈容與是下車了還是沒下車?】

【今天的風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嚣,路還是一如既往的堵,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帥。】

【好想和他偶遇好想和他偶遇好想和他偶遇好想和他偶遇好想和他偶遇好想和他偶遇好想和他偶遇。】

【筆仙可以讓他愛上我嗎?】

【他嗎的誰啊車子一直停門口不走?……哦是沈家的車啊那沒事了,還好我沒下車罵人,草。】

【想當他的身下受嗷~】

【車窗能往下降降嗎?開始做法降降降降降降降】

【可惡,媽媽說只要我能勾搭上他,鐘翡都得跪着給我舔鞋。】

【……】

太多太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湧進他的腦海裏,如果不是從小到大已經習慣這種感覺,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足夠強,身體素質也夠好,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極有可能被這巨大無比的信息量沖成傻子。

能自由控制特異功能的感覺太好,失控之後就顯得格外難捱。昨天一整個晚上都沒出問題,今早起來後,熟悉的感覺回歸,讓他開始思考鐘翡帶來的自由控制特異能力的時效。

也讓他猶豫,到底還要不要去上學。

他沒有猶豫太久。

因為鐘翡的笑容适時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發現,就算不為了控制特異功能,他也很想見她。

于是他早早地來了學校,在先去班級和在校門口等鐘翡之間,選擇了在校門口等。

方圓一百米內的心聲他都能聽見,不管是在校門口,還是在班級裏,他都将要飽受這些混亂的心聲困擾。與其如此,還不如就在學校門口等着。

只要鐘翡出現,他就能得到救贖。

沈容與頭疼難耐,有些虛脫地靠在椅背上。

司機小胖緊張地坐在駕駛座上,時不時看看沈容與的狀況。見自家小少爺看起來好像很痛苦,他很擔心。

他剛才本來想關心一下沈容與的,只是才剛開口,就看到沈容與比的手勢。

他讓他安靜。

小胖只能閉上嘴,偷偷觀察他。

【小少爺看起來在等人。】

【難道是在等鐘翡小姐?】

【快二十分鐘過去了,鐘翡小姐怎麽一直都沒出現?】

【不會是逃課了吧?】

【咦?那不是另一位鐘小姐嗎?】

沈容與聞聲擡頭,還沒等小胖開口問,開門下車。

少年徑直往鐘琅和鐘瑤所在的方向走去,眉頭時不時地皺兩下,整個人身上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恐怖氣息,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鐘琅本沒注意到他,是人群發出的竊竊私語太大聲了,讓他不得不注意。

轉頭見沈容與正朝自己走來,眼神像是要殺人,他差點被吓一跳,開始反思自己哪裏惹到他了。

【我們之間唯一可能有交集的,就只有鐘翡吧?總不能是大哥惹了他,他找不到大哥,來找我報仇?鐘翡的事……家裏都封鎖消息了,他怎麽知道的?鐘翡告訴他的?】

【好可怕的眼神,都能趕上老爹了,不好惹不好惹。】

【大哥說過,他打架不是沈容與的對手,我連大哥都打不過,肯定也打不過他……他不會是想在學校門口揍我,幫鐘翡出氣吧?】

【不就和鐘翡吵了一架嗎?走到哪都被罵,我招誰惹誰了?】

【草!】

鐘琅心理活動很多,聽來聽去一句有實際用處的都沒有。

就在這時,腦海裏突然又傳來一陣尖叫,刺得沈容與差點沒站穩。

他順着聲音看過去,那道尖叫的心聲戛然而止。

心聲的主人是一個躲在人群中的女生,看起來非常激動。她不敢真的叫出來,就只能在心底不停地尖叫表達情緒。見他突然看向自己,她整個人都呆住了,甚至連心理活動都消失了。

其實遇到這種人還好,他不用受太多折磨,只要看一眼過去,就能讓那人停止這無意義的尖叫行為。但要是遇到另一種就麻煩了。

他不看過去的時候她們會尖叫,一旦他看過去,她們就會在心裏尖叫得更大聲……

實在可怕。

為了不遇到第二種,他得趕緊問完問題趕緊走。

揉了揉發疼的額角,沈容與問鐘琅:

“小翡呢?”

【竟然是來找鐘翡的。】

【果然是來找鐘翡的。】

鐘琅撇撇嘴,沒有馬上回答。

【為什麽一上來就問鐘翡?他沒看到我頭上的蝴蝶結嗎?】

鐘瑤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沈容與目光沉沉地往鐘瑤頭上掃了一眼。

鐘瑤沒意料到他會突然看過來,只愣了一下,就馬上做出羞澀的表情,還朝旁邊偏了偏頭。

讓她頭上的那個蝴蝶結顯得更顯眼。

【他看到我的蝴蝶結了嗎?應該會喜歡吧?】

【沒想到他真的喜歡女生戴蝴蝶結】

【好奇怪……好清新的愛好,他一定是個純潔的男孩子,才會這麽好騙。】

【他以前一直被關在沈家,接觸的人太少了。】

【鐘翡能騙到的人我一定也能騙到。等鐘翡傷好了回學校,看到沈容與成了我的好朋友,她肯定會瘋掉吧哈哈哈】

【就她那性格,說不定覺得沈容與髒了,就不要了】

【我正好可以徹底霸占他……】

【也可以保護他。】

沈容與不明白她那些聽起來蠢不可及的想法是怎麽來的。

但現在更讓他在意的,是鐘翡的狀況。

她受傷了?

出什麽事了?她現在又在哪?

鐘琅還在猶豫要怎麽回答沈容與的問題。

是質問他為什麽關心鐘翡?還是直接告訴他鐘翡在家養傷?

鐘瑤适時站出來,用自己最甜美的聲音說道:“沈——”

沈容與轉身就走。

他已經從鐘琅的心聲中得到了答案,自然不用再與他們多費口舌。

就在這時,腦海中又傳來好幾道尖叫聲。

是好幾個女生一起在心裏吶喊尖叫。

盡管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會遇到第二種類型的尖叫,沈容與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因為這類尖叫聲總是來得特別突然。

洪水一樣源源不斷的心聲,早已把他的神經折磨地脆弱不堪,剛才只有一道尖叫聲,都讓他痛苦不已了,更何況好幾道加在一起?

沈容與身形都踉跄了一下。

“沈容與!”鐘瑤下意識伸手去扶他。

只是手才剛碰到他的袖子,就被他下意識地擡手揮開。

沈容與回頭看了她一眼。

“別碰我。”他說着,目光又一次掃過她頭上的蝴蝶結:“還有,你這個蝴蝶結醜死了。”

鐘瑤:“……”

鐘琅:“……??”

鐘琅皺了皺眉,看了看鐘瑤頭上的蝴蝶結,深覺鐘瑤這打扮挺好看,不懂沈容與為什麽突然這樣攻擊她。

再說了,鐘瑤是他妹妹,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鐘瑤被欺負,哪怕對方是沈容與。

沈家繼承人又怎麽樣?他親哥還是鐘家繼承人呢。

誰比誰高貴?

“你什麽意思?”鐘琅朝着他的背影大喊:“我妹妹的蝴蝶結好不好看關你什麽事?你不喜歡你別看啊。”

沈容與沒有理他,以極快的速度走到車旁,像逃荒一樣坐了進去。

司機小胖以同樣迅速的動作替他關上車門。

沒能得到沈容與的道歉,讓鐘琅不由想到了昨天死也不肯道歉的鐘翡。想着這兩個人才同桌一天,脾氣倒是挺像,讓鐘琅的心情很不好。

他沒忍住,向沈容與離開的方向比了個中指。

司機小胖小跑着從繞過車頭,不經意正好看到了鐘琅的動作,于是他呸了鐘琅一下,鑽進車子裏一踩油門飛速離開。

昨天被傭人的女兒指着鼻子罵,今天又被小小司機當着衆人的面呸,鐘琅被氣得牙癢癢。

但是人都跑了,他也找不回場子,只能目光陰沉地看沈容與的車消失在車流裏。

沈容與走後,衆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鐘琅和鐘瑤身上。

正巧有有幾個平時和鐘琅交好的同學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哥倆好地勾住鐘琅的肩膀,湊近了朝鐘瑤笑了笑。

“咱妹的蝴蝶結挺好看啊,顏色也和制服很搭配。沈家那公子哥沒見過世面,沒眼光。”看着像是在對鐘琅說話,其實目光一直在鐘瑤身上。

鐘瑤剛才還因為被沈容與說醜而難過,好在鐘琅及時維護了她,讓她顯得不那麽尴尬。現在又被這人盯着誇,她被他看得低下了頭,一副羞澀的模樣。

鐘琅看不慣友人這樣子,一巴掌把他的臉拍到一邊。

“什麽咱妹咱妹的,這是我妹妹,你別打歪主意。”

“真正的雙胞胎就是不一樣啊,你看小瑤……是小瑤吧?小瑤不但眼睛和你很像,臉的輪廓和你也挺相似的。”

“對對,我們之前就說鐘翡是不是垃圾桶裏撿來湊數的,生物老師還說什麽異卵雙胞胎,就算是異卵雙胞胎,也不至于只有一雙眼睛像吧。”

“鐘翡長得太妖了,還是咱妹好看。”

“清純校花。下個月校花評選我投小瑤一票。”

“我也投我也投。”

這是鐘瑤回鐘家以來,第一次被這麽多同齡男生圍着誇。以前在農村也不是沒人誇她,但那些人都是鄉巴佬,一個個的長得不好看不說,也沒眼前的這群人有氣質。

她當時就不耐煩應付他們,還想着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去大學裏認識那些優秀的男生。

沒想到一眨眼,她就變成了真正的鳳凰,能在鷺高這樣的貴族高中讀書,還能被這些她以前完全接觸不到的優質男生圍起來誇。

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甚至讓她忘了沈容與剛才的嘲諷。

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擡頭道謝不好,過于謙虛也不太好。

好在鐘琅替她解了圍。

鐘琅甩開趴在他身上的男同學,擡手托着鐘瑤的後腦勺,帶着她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教育鐘瑤:“妹妹我跟你說,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正經,你別理他們。”

“哎哎!我們怎麽不正經了?”

“我們也就玩玩賽車賽馬什麽的,遵紀守法,潔身自好,你可不要污蔑人清白。”

“妹妹你別聽他瞎說,我們都是好人。”

鐘瑤側頭朝他們笑了笑,沒有說話。

有人捂着自己的心髒,做出一副擊中了的樣子。那誇張的表情,逗得鐘瑤又是一笑。

不遠處,宋君霆從自家車上下來,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見她和鐘琅走在一塊,舉止親昵,回想起這兩天在蓉城整個上流圈子傳遍了的消息,宋君霆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鐘家真正的大小姐啊。

笑起來還有點好看。

看起來也挺清純。

這麽清純的小女生,鬥得過鐘翡嗎?

想到鐘翡,下意識地就會想起這些年她跟在自己後面,死纏着不放的畫面。

宋君霆皺起了眉頭,眼底閃過一絲煩躁。

—030—

鐘家。

鐘翡房裏。

在接受了鐘翡“和鐘琅吵架被氣得爬上了頂樓的護欄/其實當時只是被氣昏了頭并沒有想自殺/消氣後她想下來/往回爬的過程中不小心腳滑掉了下來/竟然只摔斷了腿/其他地方都沒受傷/真是萬幸”的解釋後,蔡曉霧在“心疼翡翡,不忍心罵她”和“一定要狠狠地罵她一頓,讓她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抛棄了她,還有一個蔡曉霧在等她改名叫蔡曉翡”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她掀起狂風暴雨,歷時半個多小時,把鐘翡罵了個狗血淋頭。

直到嗓子說累了,才意猶未盡地停息下來。

鐘翡見她停了,馬上又以“反正我現在都瘸了也不可能再爬欄杆了”為由,向蔡曉霧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再幹傻事。

蔡曉霧看着她誠懇又可憐兮兮的樣子,矜持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擡起纖纖玉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表示暫且揭過了這件事。

付甜甜适時端了兩杯熱水過來。

于是閨蜜二人手牽着手,一起把水噸噸噸喝光,然後相視一笑。

房間內的氛圍才恢複正常。

作為班上的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她們不上學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在家裏自主學習的。

鐘翡的腿才剛斷,醫生建議她最好在床上躺着,不要亂動。

于是兩人紛紛拿起了手機,開始電子競技。

“你去哪裏了?怎麽讓我一個人守下路啊?”

“急什麽急什麽?我幫中路收一下兵線,收完我們不就一起來幫你了嗎?”

“不是收兵線嗎?你怎麽死了?”

“狗X的對面上單法師和打野一起陰我。”

“……你現在又在哪?你在上路幹嘛?”

“哎我這不是幫一下上路嗎?他都被對面上路壓在塔裏打了。”

“我也被對面射手壓在塔裏打啊,”鐘翡差點想摔手機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等我腿好了我一定掐死你。”

蔡曉霧也放下手機,朝鐘翡吐舌頭:“略略略,我就是故意怎麽樣?你有本事別把自己的腿弄斷呀,是不是很想打我啊?可惜動不了,哎嘿~”

她說完,覺得不過瘾,還唱起了自己編的不知名歌曲。

“哎嘿呀,一動不動是王八~哎嘿呀,翡翡的腿斷掉啦~”

鐘翡:“……”草。

“我不玩了!”

她把手機丢到一邊,自暴自棄。

游戲裏的射手開始挂機。

過了一會兒,蔡曉霧點開游戲語音,清新又不做作的國罵從手機中傳出——

“****的射手,**的V10了不起,菜*,送了人頭再挂機,和**輔助一樣菜,****是鷹眼隊的,等會兒出去你看**不舉報不死你們,給**等着扣信譽分吧**。”

沒想到這人把自己也罵進去了,蔡曉霧氣不過,也打開語音。

“打個匹配而已你幾哇亂叫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打排位晉級賽呢。我們被對面殺了,是我們自己想死的嗎?對面憑本事殺的我們,你怎麽不去罵對面?你有本事你帶飛啊,你20-0啊,我看你送的人頭也不少嘛,自己菜成這樣怎麽好意思罵別人?我們就是V10菜雞怎麽了?沒辦法,我們就是窮得只剩下錢了略略略。”

“我*****”

蔡曉霧反手點了舉報,開始單方面輸出:“你罵人,我舉報了。你看我們兩個誰先被扣分吧。”

就在這時,另一個玩家開麥了。

“富婆姐姐,我不罵人,你聲音好好聽啊,加個好友一起玩嗎?”

蔡曉霧向鐘翡投去一個得意地眼神,嘴上卻說道:“你富婆姐姐有喜歡的人了,不約。”

這一局結束後,鐘翡不信任蔡曉霧了,拉付甜甜來當她的輔助。

鐘翡玩這個游戲就喜歡玩射手,蔡曉霧和付甜甜是她的禦用輔助。

她的發揮不是很穩定,有個時候發揮好,她可以在下路亂殺,隊友也會給她各種吹彩虹屁。偶爾手感不好,就會帶着輔助一起在下路亂送,隊友翻她們的族譜,從來也是翻雙人份的。

蔡曉霧偶爾玩輔助,偶爾手癢了會想玩中路,今天她确實有點手癢了,就沒阻止付甜甜加入。

付甜甜本來在一邊看書,聽了鐘翡的召喚,只能無奈放下課本。

在等付甜甜更新游戲的時候,有兩道腳步聲從下而上,越來越近。

管家出現在門口,輕輕地扣了扣門。

“小姐,有客來訪。”

鐘翡歪着頭,心裏有個猜想,但是覺得不太可能。

她很希望來的人是沈容與,只是他們昨天才剛剛認識,雖然相處得有點愉快(暫時不提他在心裏偷偷背刑法的事),還約好了今天要在學校見……

問題是她受傷的消息還處于半封鎖狀态,她也沒來得及私下跟他說。

他不太可能知道她現在的情況。

退一步說,就算他知道了,現在是上課時間,他也不至于為了一個才認識一天的人逃課吧?

也不對……他以前本來就不去學校,逃課對于他來說好像也不是什麽事?

鐘翡的腦子裏一時間閃過這麽多想法。

然而當來人從管家身後走出來,出現在屋內三人的眼前時,鐘翡的眼睛還是刷地亮了起來。

“沈容與?”女孩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還帶了一點也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驚喜。

她笑着問他:“你怎麽來啦?”

蔡曉霧捂着嘴背過身,在心底狂亂尖叫。

【磕到了磕到了!】

【我來的時候翡翡都沒這麽高興,甚至還想拿枕頭埋住自己的腦袋。】

【沈同學一來,她的眼睛都亮了。】

【嗚嗚嗚嗚嗚……這種又欣慰,又開心,又難過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沈同學也太棒了吧,現在才八點半不到,他肯定是知道了翡翡的事後馬上從學校趕過來的。】

【誰告訴他的?不會是鐘瑤那個綠茶吧?】

【為了和沈同學說上話,鐘瑤會主動把翡翡受傷的事告訴他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今天也是為別人的愛情流淚的一天。】

【安伯肯定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小奸情,只有一個人偷偷吃瓜的感覺好痛苦。】

【但是嘿嘿嘿,只有我知道他們的奸情……嘿嘿嘿……】

付甜甜只看了沈容與一眼,又看了看鐘翡,認真觀察了一下她的反應。

最後将目光投到了蔡曉霧身上。

蔡曉霧背對着她們,面向牆壁,看着像是在克制激動,行跡十分可疑。

——她是不是知道什麽她們不知道的事?

還是說,她只是被鐘翡之前的托詞騙到了,自以為撞破了什麽……奸情?

至于沈容與,他才經歷了一個早上的非人折磨,在見到鐘翡之後,終于控制住了讀心術,他的心情可謂是無比舒爽的。

如今再聽到蔡曉霧叨叨不休的碎碎念,他不但不覺得煩,反而覺得她說的這些都很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鐘翡為什麽會受傷,讓他有些擔憂。

似乎和鐘琅有關?

他沒有直接回答鐘翡的問題,而是站在門口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鐘翡連連點頭:“當然可以。你喝茶嗎?還是喝咖啡?”

房間裏的桌子上正擺了一壺茶,還有三個樣式成套但顏色不同的杯子,應該是她們三人的。

“喝茶就好。”沈容與說着,脫了鞋走進房間。

進別墅時他就先換了鞋,鐘翡的房間鋪滿了地毯,進出都需要脫鞋。

付甜甜給沈容與搬來了椅子,放在桌子旁邊,又拿來了一個幹淨的茶杯,給他倒上一杯茶。蔡曉霧見了,跑過來把椅子挪到床邊,然後自己坐在床腳,笑嘻嘻地招待他:“坐這裏好說話。”

聽着她的心聲,沈容與難得朝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謝謝。”

蔡曉霧連連擺手:“不客氣不客氣,一家人……啊不對,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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