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重建瘋人院

團長頓時猙獰地攢緊拳頭:“符卿?怎麽又是他!絕不行!”

屬下們頓時面露難色, 他們既知道團長對符卿的恨意,但不得不勸他。

“團長,我們的産量已經連續五個月低于預期的一半了。本部對我們發出了三次經營水平警告。制裁符卿只能影響謝文先生一人的觀感。而産量卻影響着總部對我們的正式評價呀。”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

屬下們聲音悲憤:“團長!”

終于, 團長深吸一口氣, 砰地一聲, 雙手發抖,幾乎要把自己的掌心摳破:“……行。”

屬下們都松了氣。

然而, 團長還不罷休,冷哼了聲:“但是你們得先調查清楚他們是不是真的有原料。不要被符卿耍了。”

“是。”

這幾日,因為得到了坑清河錢的機會, 第五誓言和符卿的關系特別好。

他們隔三差五給符卿來送好東西。兔子們因為加餐, 護士服都逐漸勒着肉了。

早餐時間剛過, 姜棋就又來了瘋人院。

符卿将他請了進來, 上下打量:“你最近的工作衣着品味也愈發好了。”

姜棋穿着一身熨帖挺拔的襯衫,胸針、領針、領帶,看上去雖低調卻價格不菲。走在路上, 随便一個路人都能認出,他是大團體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多虧了您,”姜棋眯眼, “我很慶幸一開始給您塞了名片。我因為替第五誓言與您牽線,連帶着也更加被重視了。”

符卿笑笑, 沒說話。

Advertisement

姜棋拿出一份合同:“符先生,今日我來,是來談正事的。清河分部那邊的合作談攏了。我拿了合同來, 請您簽字。”

前幾天, 清河要求來檢查他們的種植地,被拒絕之後, 他們死活撐着不肯松口,又提出要他們提供簡單的樣本,不然就告他們欺詐。

第五誓言有些頭疼,但符卿卻十分鎮定地讓朱伯伯利用催化技術,先種出了一茬,讓清河無話可說。

後來,符卿還玩了一把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假意裝作不想做這筆生意,結果,清河不得不捏着鼻子,上門來懇請,求着他們坑自己錢,甚至還主動擡價。

符卿展開合同。确定生意能做後,他就沒有再關心了。最後的定價是第五誓言去和清河談的。

“第一批賣了七十萬?”他略有驚訝,“第一批的産量只有四十千克,他們竟然願意收?”

姜棋心照不宣道:“畢竟我們是救急嘛。救急,自然得高一點。也就是比市價高三倍而已啦。”

笑意洋溢,心照不宣。

姜棋揚着笑容,将筆遞給符卿。

符卿簽下字:“合作愉快。”

南七區的某一個角落,辦公桌被錘得晃蕩作響。

“符卿,你等着!”

“團長,團長,別錘了,桌子要散了!”

“散了就散了,不錘我得憋出病,氣死了!”

……

清河咬牙切齒送來了貨款。

這筆錢由符卿與第五誓言平分了。符卿獲得三十五萬,再加上原有的七萬,一共四十二萬。

由于原料合作的問題,清河不敢再動手腳。符卿沒有選用原先的那家,而是換了對門的那家,價格與漲價前一樣。

原本那店家獅子大開口,他花十四萬只能買十扇門,這次一次性買了二十扇,正好能将負二層的門全都換了。

符卿暫時只給負二層換。瘋人院房間多,一次性換完的經濟壓力有些大,而目前這些房間都空着,不是很必要;所以,他目前只打算換必要的地方。

換完之後,玩偶醫生被丢了進去。

他幾乎貼在門上,眼淚汪汪:“那我要是半夜難受,想讓院長再綁綁我應該怎麽辦?”

符卿冷淡:“忍着。”

玩偶醫生:“嘤。”

符卿算了下手中的結餘,除去買門的十四萬,還剩下二十八萬,還算寬裕。

他幹脆花了八萬塊,請人将瘋人院裏裏外外都粉刷了一遍。

頓時,瘋人院不再是灰撲撲的小樓,外牆變得幹淨整潔,在陽光下看上去雪白如新。

“Daddy!你這樓改造得不錯啊!”

符卿一回頭,一頭張揚的金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怎麽來了?”

“我爹讓我和你搞好關系。”艾柯爾大大咧咧,“順便再讓我來送個東西。”

說着,他從包裏掏出了一個信封。

符卿接過,展開:“這是什麽?”

這裏面是一張邀請函。燙金的大字明晃晃的,在卡面上龍飛鳳舞寫着:2149年“新人類日”慶祝晚宴。

“新人類日?”

符卿摩挲着這張邀請函。“新人類日”,這必定是末世降臨後人類新确定的節日。

他沒有多問,先收下,擡頭問他:“這是第五誓言的邀請?”

“不是,我們哪有這個本事?這個晚宴可是在中央十一城舉行的!”艾柯爾說,“我們在總部的評級比較好。總部邀請我爹去參加晚宴,我爹有三個随行名額,就想着請你一同去。晚宴上都是大人物,對你今後會有幫助。”

第五誓言的團長也只是一個“被邀請”的角色,這張邀請函的分量可想而知。

符卿收好,鄭重點頭:“謝謝,我會去的。”

艾柯爾走後,他把人工智能叫了出來。

它剛溜出來,就知道符卿要問什麽。

【末世來臨後,不同民族的人們共同面對災難,最後聚居在一起。因為文化複雜,所以大多數舊日的節日各過各的。只有這個新人類日,是整個安全區共同的節日。它慶祝的是2050年6月7日,散落各地、力量有限的人類最初圍成一個封閉的集合區域,誕生了安全區的雛形。】

符卿算了一下:“從末世降臨到安全區成立,過了半年?”

【是的。末世剛開始,秩序值降低的速度比較慢,一些心志堅定的人可以撐幾個月。而且那時候,中央研究院偶然發現了特殊波段裝置對異波的抵消作用,開始嘗試庇護普通人。這才使得人類的薪火能堅持到安全區成立。】

符卿點頭沉默。

短短幾句話,似乎隐藏着無數血淚,讓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景象。心中忽然閃過錯失的落寞。

【安全區成立對現在的人類來說有着無比重大的意義。新人類日的重要性也可見一斑。】

為了迎接莊重的節日和宴會,第二天艾柯爾帶着自家爹“拉攏符卿”的名號,帶着他去市場裏挑選合身的禮服。

安全區的市場通常都是分門別類、專賣一種類型商品的。符卿之前來過一次服裝市場,但也只在外圍買了件換洗衣服。

艾柯爾卻對這裏很熟悉。一路拉着符卿到了最裏面、不起眼的“精品店”。

艾柯爾一進店就招手,找來店員為符卿服務,便大喇喇地癱坐到一邊:“我爹說了,衣服由我們買單。清河的單子五五分成是約定,而你帶來這筆生意,則是人情,得分開算。”

符卿也不客氣,挑了件看上去剪裁精良卻不高調的西裝。

換裝出來時,等在外面的艾柯爾,聽到換衣間門開的聲音,慢慢轉過頭。

第五誓言團長在臨行前叮囑他要“多多說好聽的話”“讓符先生開心”,作為爹寶,艾柯爾可都記得。他醞釀了一肚子贊揚的話,就等着這一刻!

剛轉頭,還沒看清,他就張嘴要開始奉承。

忽然,他的聲音卡住了,眼神怔怔地盯着出來的人,嘴唇顫抖,剛剛打好的腹稿全都被咽了下去。

“你,你……”

他第一次在辦事處見到符卿的時候就盯上了這張臉。好不容易現在看習慣,沒那麽震驚了,符卿換了個裝束,就将他樹立的壁壘生生打碎。

符卿神色從容地站在全身鏡面前:“挺合身。”

他平日裏最常穿的是白色的風衣,遠遠看去像是白大褂,寬松且飄逸。他很少穿這麽修身的衣服,原本看上去瘦削、纖長的身體竟然在西裝的包裹下看起來勻稱而肌肉分明。

原本冷淡不近人情的模樣,竟因為這身裝束有了矜貴的意味。

艾柯爾回神的時候。符卿已經自己結好賬,在門外等他了:“艾柯爾,你在幹什麽?”

“我真昏頭了!”艾柯爾一拍腦殼,匆忙出來,“說好了這回得我付錢的!”

“團長的心意我領了。你回去和他說是我執意的,不必擔心你爹罵你。”

艾柯爾抱着手臂:“不就是件衣服嗎?有必要這麽推脫?”

符卿淺笑了下:“我不習慣別的男人給自己買衣服。”

艾柯爾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新人類日前一天,符卿去了第五誓言,随團長、艾柯爾和姜棋坐車,前往中央十一城。

他們去的是第九城,在南邊,離南七區很近。

外圍區域進入中央十一城需要通關函。一過關卡,兩邊的風景頓時就不一樣了。

南七區的房子都比較低矮,灰撲撲的,即使是有名團體的居住地,建築雖然高大,但也脫離不了水泥工業風。

而第九城不僅有各式各樣設計風格的房子,玻璃外牆、反光照射面、高聳的樓層,還有發達而平整的車道甚至高架,讓符卿恍惚地以為自己還在一百年前。

人工智能解釋:【末世降臨的前五十年,人類都在艱難求生;後三十年,人類嘗試重新建造文明,最近十幾年,中央十一城已經恢複到舊日的七成水平。】

宴會設在第九城一家壯觀的酒店內。

雖然各種布置端莊華麗、菜肴也很誘人,但宴會與舊日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譬如,這裏的女士不穿華麗的大擺裙,有的穿着與男士類似,有的則穿方便活動的中長裙;吧臺上擺放的飲料大多無酒精,想要攝取酒精需要特意詢問服務員;一些客人雖然穿着端莊正式,但是腰邊佩戴着武器。

而最大的區別在于談論的內容。這兒雖然也有寒暄,但是大多數人談論的不是藝術風月,而是各方局勢或新的藥劑、武器。

團長本來還有些擔心符卿沒有到過這種場合,會很拘束。

但出乎意料的是,符卿行走在賓客間異常從容。如果不是刻意詢問,根本沒人能看出他在D級。

咚的一聲,燈全滅了。

一束燈光照到了臺上,主持人身着正裝,站在臺上:“本次宴會邀請了來自安全區各地的精英,歡迎各位參加今日的慶祝宴會。”

掌聲後,主持人揭開了今日的重頭戲。

“今日我們的特邀嘉賓是中央工會研究部、隸屬于帝星的青年才俊張培先生及其團隊。”

忽然,全場嘩然!

“張培,是當年傳說中,中央工會研究部張維英的曾孫子嗎?”

“我的天,張家的團隊可是整個人類的英雄啊。”

“見張培先生一面,那可是我的夢想啊!”

符卿站在人群裏,不知道他們激動的原因。忽然一個名字刮入他的耳朵,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張維英,”他眨眨眼睛,“那不是……”

人工智能接上他的話:【你的小師弟。】

臺上那個被衆人捧着的,是他小師弟的曾孫子。

符卿年幼時由于天賦原因,就被當做下一任院長培養。瘋人院一方面是研究院用來收容變異瘋子的場所,另一方面也是研究院的研究對象。因此,符卿年少時需要學習很多科研知識,每天在瘋人院和研究院總部往返。

而張維英,就是符卿在中央研究院讀書時的小師弟。他雖然聰明,但是毛手毛腳,當年剛來的時候,把實驗室裏弄得雞飛狗跳。符卿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一邊善後,一邊教他。

聽周圍的人談論的話語,張維英似乎在整個安全區的歷史中都有很重要的貢獻,已經在三十多年前高壽去世,是喜喪。

人工智能:【是不是就覺得有些魔幻?你的輩分可真夠大的。】

符卿眼中閃過落寞:“我感覺自己錯過了太多。”

如果可以,他更願意留在一百年前,參與人類重新搭建文明的過程。

此時,臺上面容嚴肅的年輕人端正地對所有人行了一個禮。臺下所有人一同回禮。

張培受邀做了一個簡短的彙報,主要內容是回顧中央工會研究部的歷史,以及回顧以往為安全區做出傑出貢獻的先輩。

從他口中,符卿知道了,秩序值的體系和概念、小型波段裝置、異能評級等等當今的制度,都基于當年舊日中央研究院的研究成果。

張培在作報告時,屏幕上不斷閃過各種人物和事跡,其中很多都是符卿當年的老師、同事以及師弟師妹。

最後一張人像出現在屏幕上。

忽地,符卿瞳孔微縮。

那是他自己的剪影。但是那只是一個黑影,并沒有完整的模樣。

“很遺憾,中央工會研究部所記錄的最後的這位先輩,并沒有留下任何資料和容貌照片,我甚至連具體姓名也不知道。但他留下的數據為安全區的建立提供了很多的幫助。”張培遺憾地說,“以上就是我們全歷史的梳理。”

賓客間議論紛紛。

“為何連姓名都沒留下?”

“可能本來就是保密項目,結果在末世來臨的時候全員覆沒了吧。”

“這些前輩太令人尊敬了。他們當時面臨一切未知的局面,幫助人類探出一條新生的道路來。”

“是啊,他們就是中央工會研究部最初的核心。”

符卿作為當事人,拿着酒杯,站在人群中,表情靜谧從容。

報告剛結束,張培被提問的衆人圍着。大家都十分熱情,會場中人群熙熙攘攘。

剛才與符卿搭話的人湊了上來:“符先生,我們一起上去請問張培先生吧?能聽到這種故事的機會可不多。”

雖然中央研究院的事跡是公開的,但版本衆多且不完整,與當事人直系繼承人進行讨論的機會更是難得。

符卿笑了笑,搖頭:“不用了。”

那人有些落寞,告別了符卿,自己湊了上去。

很多人都詢問張培舊日的種種故事,包括什麽時候發現人類開始變異,當年是怎麽處理這些變異人類的,又是怎麽進行研究的……

“不好意思,請借過一下!”

符卿正端着一杯無酒精的紅茶,打算出宴會廳吹吹風,他聽到背後的聲音,停下腳步,慢慢回頭。

只見一個挺拔、板正的身影穿過詫異的人群,沖着自己走來。

小師弟的曾孫子一臉嚴肅:“請問你就是符卿嗎?”

第五誓言的團長在一旁手足無措:張培為什麽機會直接找上符卿?是他帶符卿來的,難道惹了什麽禍嗎?

那可是中央工會研究部的張培!

要是真的得罪了他,那後果不敢想象。

團長陪着笑,擋在符卿前面:“張先生,您好,我是誓言第五分部的薩爾亞。符卿先生是我邀請來的,請問您……”

“我本想過段時間去南七區找你的。但偶然在與會名單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張培十分嚴肅地盯着符卿,“你就是之前幫助了清河,成功馴服十只C級惡種,甚至能操控它們進行工作的符卿嗎?”

驟然間,整個大廳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就連團長都卡殼了,聲音黏在喉嚨口,發不出來,腦子一團漿糊。

操控十只C級惡種是一個概念,能讓它們替人類工作又是另一個更可怕的概念。

他只知道符卿會馴服,但沒想到他的能力竟然到了這個地步!團長像機器人一樣,脖子一卡一卡,慢慢轉向符卿:“他說的,是你嗎?”

符卿表情從容,看向張培:“是我。”

頓時,滿場賓客嘩然。

張培的眼睛頓時亮起。他的表情異常嚴肅,仿佛一名将軍在看自己的得力部下,對其抱有十足的信心和期待:“符先生,在正式通過中央工會向您提交邀請前,我可以先口頭詢問您的态度嗎?”

符卿預料到他的提問,挑眉,沉默以對。在對視的時候,他發現,張培長得的确有點像張維英。

滿場賓客都從張培的話語中嗅到了味道。

“難道,張培先生要邀請他加入中央工會研究部?”

“加入研究部,需要先挂靠在一個大團隊下面。若是張培先生邀請,那應該會加入帝星吧。”

“天吶,帝星!”

“而且是張培先生親自邀請加入的,可以加入那支為人類榮耀而戰的隊伍。”

見符卿不說話,眼神平靜而鎮定,沒有産生任何浮誇的喜悅。張培心中對他産生了不小的好感,于是繼續說道。

“您願意加入中央研究部,”張培一本正經,“并且成為我的組員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