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詐騙源頭

夏日炎炎，烈日當空。掃去陰霾的朝溪市的天空搖身一變，再次回歸湛藍清晰。

萬裏無雲，沒了遮擋的亮堂光線直勾勾地射向地面，刺眼的陽光照得朝溪大學剛翻新的足球場越發綠油油，空氣中滾動的熱流連肉眼都清晰可見。

這是大一新生剛結束軍訓的第一天，也是“社團大戰”活動舉辦的第一天。“社團大戰”顧名思義，就是大學裏上百個社團于同一時間聚集于同一地點開展宣傳社團并招募新人的大型活動。

學校特意把操場空出來一天，專門騰給社團用來招新。

一個個招新棚子擺放得整齊有序，五顏六色的橫幅、宣傳冊和易拉寶看得人眼花缭亂。在烈日下穿着玩偶服的扮演者在人群中穿梭着，面孔稚嫩的學生興致勃勃和玩偶擁抱合影着。

祝月儀緊緊拽住陶思素滑溜溜的細胳膊，生怕她一個不注意，這個Q版大學生就淹沒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了。

她一邊拽還不忘對陶思素的小胳膊上下其手，“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曬了半個月，為什麽只有你還是白嫩嫩的小白兔一只，這太不公平了！”她無能怒吼着。

陶思素沒聽清她在說什麽，她抽空将視線從各種彩色标牌裏收回，“你說什麽？”

“沒，沒，我什麽也沒說，我知道這都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罷了。”祝月儀搖搖頭自言自語。

陶思素不知道她又在神神叨叨什麽，她突然想起來什麽，于是仰頭問道：“楊娅欣和宋芮呢？”

她明明記得四個人是一起從宿舍出來的，怎麽逛着逛着就變成了二人行？

“娅欣說要去參加樂團，宋芮去了解電影協會去了，她們昨晚不是在宿舍裏說了嗎？你沒聽？”祝月儀回答完又感嘆一句，“剩咱倆無所事事瞎逛喲！”

這麽一說就講得通了，她那會兒剛好在陽臺跟她那遠在魔都的媽媽通電話。

“怎麽會？我可是帶着目的前來的，只是還沒找着而已。”陶思素忽視掉她前一句話，直接把自己從她後半句裏給摘出來了。

“目的？”祝月儀一臉疑惑，“哪個社團？怎麽沒聽你說過？”

還沒等到回答，兩人看見前面某個社團前方人頭攢動，作為愛看熱鬧星人，祝月儀立馬松開陶思素的小手準備上前一探究竟，她神色嚴肅囑咐着，“小桃子，你且站在此處等我，我速速就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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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本尊爽快點頭，呲溜一下躲去了旁邊陰涼的棚子下避暑。

陶思素對這種人擠人的場面非常不熱衷，不為其他，只因為她155的身高完全不夠用，甚至經常淪落到鼻嗅腋下的尴尬局面。

更何況這裏是北方，遍地不缺大高個；現在是夏天，流汗才是人之常态。僅僅這兩點，就不可能讓她送自己入這般地獄之中。

等半天，祝月儀終于從一堆人中鑽了出來，她興致勃勃說道：“攀岩社有帥哥，我剛剛瞅了一眼确實不賴，我可以給他打個校草......”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陶思素兩眼發光地往攀岩社的方向跑，祝月儀憑借身高優勢一把拎住她的衣領，“你幹嘛？”

“我去報名啊，我就是來參加攀岩社的。”陶思素側頭看她，表情裏滿是不解。

“就你這身板？”祝月儀上下打量了一下比自己矮了小半個頭的室友。

陶思素個子嬌小，皮膚白皙嬌嫩，圓溜溜的眼睛轉起來甜美靈動，看起來就是一只弱不禁風的小學雞模樣，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她可以勝任這種體力運動。

被質疑能力，陶思素表示很不愉快，她挺直腰板大聲道：“我這身板怎麽了？怎麽說我以前還拿過我們市裏青少年攀岩比賽二等獎呢，你少看不起人。”

或許是被她這模樣威懾到了，祝月儀盯着她半晌沒說話。

最終，在祝月儀将信将疑的目光下，陶思素憑借着小巧身姿還是左拐右拐竄到了報名桌前。

報名桌前圍觀了很多人，大部分是慕名而來看帥哥的年輕姑娘。

突然一個發着宣傳單的小哥大聲喊話，“哎哎哎，要報名就趕緊報，不報就別擋在門口耽誤我們招新啊，後面不少同學還等着呢。”

“我倒是想報啊，就是社長許不許的問題了，我可沒一點兒經驗。”一個漂亮姑娘大着膽子開口。

坐在棚子下的岑安衍聽到有人提到自己，他放下手裏的報名表，微微擡眸，漫不經心道：“沒有名額限制，沒有基礎要求，想報就報。就算你之後不來，我們也不幹涉，只不過浪費你三十塊入社費而已。”

他頓了頓繼續說：“但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但凡參與線下活動就必須跟我們一塊訓練，訓練量不小，自己考慮清楚就好。”

他實在不想來參加這次招新活動，奈何昨天下午副社長拉着幾個部長将他堵在男廁所門口，淚眼婆娑向他懇求，“社長，你想想，如果我們這次招新人數不夠，那我們社團可就得解散了。”

副社長假裝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繼續說：“而且，多幾個人交社費，咱們也能多些資金采購更好的設備啊。”

岑安衍擦幹手上的水漬，無聲地看着眼前的幾個人。

他很明白，他們的社團根本淪落不到解散的地步，也并沒有采購新設備的打算，他們單純是想借他的容貌拉動招募人數而已。

見他不說話，副部長周哲幹脆擺爛直接坦白自己這次前來的真正想法，“哎呀，你看你長這麽張臉，咱們這算是合理利用的，你作為社長怎麽也得為咱們社團貢獻一份力吧。”

“就是就是。”幾個部長也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接一個起着哄。

“社團人數少于三十才會解散，資金缺乏就去拉贊助。”岑安衍濃密的眉毛微微往上一挑，他冷聲給出自己的建議，“或者說，你們穿女裝到場肯定比我去的效果更好。”

岑安衍大一的時候加入的攀岩社，當時的社長是一個大三的學生，他看岑安衍攀岩技術好，經常拉着他探讨，還時不時在他耳邊抱怨社團後繼無人。

一直到前社長升到大四，他終于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他苦口婆心勸，“安衍吶，我離考研就剩三個月了，管理社團确實是有心無力，你不如擔起這個擔子吧。”

岑安衍想都沒想就拒絕，“我不合适。”

“哎哎哎，別着急拒絕呀。”前社長知道他的顧慮，于是開出條件，“你也不想咱們攀岩社就這麽消失吧？你就幫忙負責一下活動內容，偶爾幫忙管理一下就好，像什麽招新活動交給部長什麽的就行，抛頭露面的事咱肯定不能幹。”

就是在這場長達一年多的坑蒙拐騙下，剛剛大二還略顯青澀的岑安衍落入了圈套。

盡管他百般拒絕，今天還是黑着臉被一群人強行架了過來。

他剛上任社長一職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底，那年的招新已經結束，今年已經大三的岑安衍是第一次參與招新工作。

攀岩社的攤子被圍得水洩不通，棚子內的光線其實并不好，但還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面前的男人膚白貌美、身高腿長，甚至連聲音都這麽動聽，這樣端正的男人被祝月儀譽為校草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但陶思素此刻顧不上其他，她高高舉起右手生怕岑安衍看不見自己，“我要報！我要報！”

岑安衍順着聲音垂頭看向面前這個嬌小但意外活躍的姑娘，他點點頭，又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行，過來填報名表。”

得到允許後，周圍其他人也開始蠢蠢欲動，紛紛表示自己也要報名。

陶思素被擠坐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只覺得渾身難受。

岑安衍看她在座位上不老實地扭來扭去，他疑惑問道：“怎麽了？”

“沒事。”陶思素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準備忍一忍迅速解決完眼前的表格，然後立馬功成身退。

姓名、年齡、專業、學院......

填完一通內容後，陶思素盯着右上方空缺的身高欄犯了愁，咱也沒聽說攀岩還限制身高啊？

她瞅瞅左邊的姑娘，得，比她室友還高幾公分。

又瞅瞅右邊的壯漢，得，他這胳膊都能有她大腿粗了。

周邊人肯定是沒有身高問題的，陶思素顫顫巍巍在空格裏填上數字160，她心虛擡頭卻正好碰見岑安衍視線落在她的報名表上。

她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但還不忘用手肘遮住了表格的右上角。

難不成自己的身高謊言就這麽被看破了？

她今天穿的鞋子有三公分高，況且還紮了高馬尾，只是謊報五厘米不至于這麽明顯吧？她心想着。

在她硬着頭皮琢磨着怎麽開口時，卻見岑安衍挪走了眼神，陶思素頓時大松一口氣。

“學長，我填完了。”她握着報名表忐忑說道。

岑安衍随意接過紙張放入身後那一沓報名表中，随後又指了指桌上兩個二維碼，“先掃左邊交三十塊報名費，再掃右邊加群，之後活動通知都會在群裏發布。”

做賊心虛的陶思素不敢和他對視，照着提示飛快走了流程，然後就立馬從人群中逃了出去。

瞧她那匆匆忙忙的樣子，祝月儀一臉好奇，“這麽急？難不成這種程度的帥哥都入不了你的眼？”

陶思素弓着腰大喘氣，“才不是。”

她擺擺手繼續補充，“人太多了，空氣裏都是一股酸臭味，我可是鉚足了勁兒憋了一口氣沖出來的。”

“校草竟然也有汗臭？”對方顯然不在狀态，她腦子裏已經開始思緒翩跹了。

盡管祝月儀還沒把岑安衍的臉和學校論壇裏傳言的校草對上號，但她此刻已經憑借一面之緣，默認将校草的名頭冠在他頭上了。

“校草倒是站在棚子裏清清爽爽，他有沒有酸臭味我沒機會聞，等下次我豁出去臉替你試探試探。”劫後餘生的陶思素傻樂着。

“那行啊，你可得說到做到啊。”祝月儀樂呵呵響應她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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