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暗號
校園裏的周末清晨是靜谧的，和煦的陽光去了幾分夏日特有的難耐，搭着徐徐的清風竟意外帶來幾縷柔和氣息。
終于，苦等已久的陶思素盼到了心心念念的攀岩實訓活動。活動時間安排在了周天的早晨九點，這會兒溫度适宜，光線又充足，是個鍛煉的絕佳時機。
前來參加活動的人依舊不多，甚至比線上會議當天的在線人數還要少上将近一半。陶思素穿着一身運動服站在一堆看起來就很能戰鬥的運動男女旁邊，看起來更加格格不入，活像小學生誤入巨人國深處。
岑安衍一身黑從室內走出來，身高腿長的男人穿着簡單卻更顯身形修長，棱角分明的下颌在透亮的光線下流暢完美，一雙鳳眼縱容帶笑也略顯疏離。
他不明态度的眼神直勾勾落在離陶思素大概兩三米距離的一個女孩身上，女孩穿着一條白色束身短裙，看起來明豔又自信，只是無論如何都跟體育鍛煉搭不上邊。
待接收到岑安衍直白的眼神，那個姑娘眼睫彎彎，嘴角揚起一個特別漂亮的弧度。她同他對視，但也不說話，就只是自顧自往他們這堆人的方向靠近，最後停在剛好站在邊緣位置的陶思素身邊。
“這位同學也是來參加訓練的？”岑安衍出于禮貌詢問。
女孩大方一笑，“只能說我确實是咱們社團的成員，至于其他。”
她停頓一會兒，笑得有些腼腆，“我确實是有心無力。”
岑安衍随意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裙擺，了然點頭，“既然不參加訓練，其實沒必要過來集合。”
女生整理了一下鬓角落下的發絲，她直白開口，“事實上，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運動，我參加攀岩社的目的都是為了社長你呀。”
她說得太過坦然，完全沒有扭捏和不自在。在沒有幹涉別人行動的條件下，她追人的行為完全是在合理且有效範圍內的，這叫人完全沒理由指責她，反叫一堆人佩服她的勇氣。
女生的眼神足夠火熱坦蕩，俊男美女的搭配叫在場的人都忍不住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
“社長，答應她！”
陶思素被身邊幾位激動的觀衆硬生生逼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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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安衍注意到她踉跄的步伐，他不慌不忙開口，“如果你們是來看戲的，那麽可以先行離開了，攀岩不需要你們這麽激情。”
他絲毫沒被現場的氣氛打亂情緒，仿佛自己已然置身事外。
他表情依舊淡定，轉頭對着女孩點了點頭，聲音利落且幹脆，“那就感謝這位同學對攀岩慈善事業的捐贈了。”
沒直面回答她的示好，但已經明顯表現出他無感的态度，女孩表情黯淡無光，甩甩頭發就幹脆離去了。
喜歡就要大膽上，拒絕就要利落離開，這是她的人生信條。
漂亮的男人嘛，适當努力努力就行了，實在不行，大不了換第二個就好咯。
待姑娘走後，正式的實訓活動就開始了。
岑安衍先大概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又讓周哲帶着大家做了一會兒熱身運動，才帶着大家到攀岩牆前面那塊空地集合。
岑安衍持續落在陶思素身上的眼神實在悠久，這大大引起了周哲的注意，他一直在等岑安衍像剛才一樣開口問話，卻始終沒能等到。
周哲望向陶思素認真的模樣，他忽然大悟。
原來，比起明豔類型的女孩，其實更喜歡小巧可愛的？
在窺探中兄弟內心之後，周哲決定出手撮合，以期幫助兄弟解決掉常年單身的苦逼生活。
他指了指陶思素道：“先是單獨指導，我們的老社員會一對一帶領大家學習，那邊上那個女生先來吧。”
被選中的陶思素喜出望外，她生怕兩人突然反悔，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就沖到了兩人身邊。
待近距離看清陶思素的臉後，岑安衍的表情更加奇怪，這極大程度證實了他心裏有鬼，周哲對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
其實不然，岑安衍今天只是剛好把這張臉對上了那晚說是自己人的那個姑娘，他這會兒的心情實在很難言表。
陶思素看到他顯然也想起了那個旖旎的夜晚，她此刻的心情也十分微妙。
兩人彼此站着卻都沒人說話，周哲決定擔起重任，做兩人愛情小船的掌舵者。
他問：“這位同學怎麽稱呼？”
她答：“我叫陶思素。”
“桃子醋？”周哲的思緒顯然又跑偏了，“我只喝過蘋果醋，那玩意兒酸得很，你這味道怎麽樣？”
室友實在太丢人，岑安衍滿頭黑線，忍不住拽着對方的衣領，硬生生把人拖去了兩米外。
他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再結合面前這個姑娘的身高，他馬上聯想起線上會議最後提問的那個姑娘。
他試探問道：“你愛吃脆桃？”
當事人并不知道這是在對暗號。
陶思素一臉懵，她呆呆點頭，“對呀，我愛吃，學長也喜歡嗎？”
他不愛吃桃，但周哲作為知情人怎麽可能允許他這麽回答，他沖上前來立馬打斷，替他開口，“對對對，他愛吃。正好你們兩人有共同愛好，那你就由社長本人親自指導好了。”
說完他就一溜煙兒逃走了，剩身懷芥蒂的兩人大眼瞪小眼。
“呵呵，學長你不如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們讓往事都随風，從今天起重新建立上下級友誼怎麽樣？”陶思素狗腿子地建議道。
不過是想讓自己的攀岩路更順暢一點，低聲下氣一回又如何？她自我安慰着。
“你最好是。”岑安衍狹長的眼睛再微合上一截，警告的意味已經足夠明顯。
陶思素背着小手唯唯諾諾，“我必須是。”
“先把護膝、安全鐵索和繩套穿戴好。”岑安衍沒再計前嫌，他指了指地面放着的一系列裝備。
他幫她把最後的鎖扣扣上，按照尋常詢問，“有過攀岩經驗嗎？”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陶思素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被籠罩在他的影子下。溫熱的呼吸撲打在他胸前的外衣上，她語氣不太自然，“有過，不過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她自打要準備中考，就沒再有機會接觸這些了。
岑安衍拉開兩人距離，他逆着光瞧她臉上那莫名的紅暈有些無奈，“有經驗就行，基本的技巧應該都還記得，先簡單橫移一段我看看情況吧。”
陶思素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的花癡形象已經定了形，她乖巧點了頭，仔細抹上鎂粉後就攀上了石壁。
一段距離下來，陶思素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岑安衍瞧着她那笑意盈盈的臉，沉聲開口，“勉強，雖然比起無經驗者更有優勢，但是放下了的東西再重新撿回來也需要不少适應時間，以後還得多加鍛煉。”
陶思素自動忽略掉他前半句那若有似無的誇贊，她重點只放在了最後那句多加鍛煉，她仰起頭期待地問他，“那我可以再爬一次嗎？”
盡管面前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岑安衍仍舊鐵面無私拒絕，“今天社團活動時間比較短，得等大家都拭爬過一次後你再來。”
“好吧。”她垂頭喪氣道。
“天氣不惡劣的情況下，這邊一般都是有人的，之後想來直接過來就行，不一定要等集中活動。”面對這種小表情，他嘆口氣，到底忍不住語氣柔和了一些。
陶思素笑眯眯點點頭，就聽見他又開口，“你男朋友在那邊沖你招手。”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帶起下一個社員，剩她一個人愣在原地莫名其妙。
她朝着岑安衍指向的方向，果然看見一個男生特別熱情在揮手。
她确實認識他。
但拜托！那是她的同班同學！
等陶思素走近，宋宇笑容更深，“沒想到你也在攀岩社啊！我剛剛看你技術挺六啊！”
“沒，我就是随便爬爬。”她謙虛道。
“哎呀，別害羞嘛。”宋宇眨了一只眼，他一副我都懂的樣子，“既然這麽有緣，待會兒結束我請你吃冰棍呀？”
“不用不用。”陶思素連忙擺手拒絕。
“上回小測要不是你借我筆，我們老宋家可就被滅絕師太給絕後了，正好找個時間感謝你而已，別多想。”看陶思素一臉糾結，他繼續慫恿，“去呗，去呗，就在學校超市買，也不遠。”
盛情難卻，陶思素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
陶思素覺得學長真是個好人，因為他完全不和她計較之前的事。除開第一次的指導後，他在大家都拭爬結束後，還主動招招手讓她過去接着練習。
在離別前，陶思素淚眼婆娑，“嗚嗚，學長真是個好人！”
岑安衍表情冷如寒霜，對她的留言完全不做回應，只留下一個“受傷”的眼神後就黯然離去了。
當然，以上都是周哲同志添油加醋的腦補罷了。
宋宇還在一邊火上澆油，“陶同學，咱們趕緊走吧，要不待會兒人就多了。”
這就被發好人卡了？
周哲瞧着倆人并肩離去的背影，又瞅着自家兄弟落寞離開的身影在一旁眉頭緊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