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色濃重的仿佛一幅渲染開了的水墨畫,黑子家二樓的走道裏亮着一盞微弱的米色吊燈。少年赤着雙足,手中抱着水藍色的枕頭倚在門框上。
修長的身姿在燈光下被無限拉長，低垂的劉海遮着眉眼。松垮的淺綠色睡衣挂在身上,領口大喇喇的打開了一大半,時也揉了揉眼說道，“哲也,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裹着被子在看電視的哲也往裏床挪了挪，他拍着外側的半張床，掀開被子,“來吧。”
“嗯。”時也踩在冰冷的大理石瓷磚上,腳尖勾起,他輕盈地爬到床上。狹小的單人床鋪變得擁擠，電視機屏幕的光暈打在他們的臉上,時也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他将下巴擱在哲也的肩上，瞅着電視機屏幕上哭哭啼啼的一男一女道，“哲也，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惡趣味了？”
男主角親密的摟着女主角擦拭着她的眼淚，時也嗤笑一聲拿過邊上的遙控器換了個廣告的節目，“時也，什麽事？”
哲也側頭，水藍色的眸子波瀾不驚的和時也對視，時也的下巴從他的肩膀上離開，右手揉了揉被膈疼的下巴，另一只手揉着後腦勺的頭發，神色糾結的看着黑子哲也。
哲也了然，笑意從嘴角溢出，“說吧，你要是不把話說完今天肯定睡不着是不是？”
“呵、呵呵。”時也幹笑一聲，窘迫的摸了摸鼻尖，電視機上的燈光照在時也的臉上，他整個人靠在哲也身上，手中的枕頭放在膝蓋上，“哲也，你知道赤司君喜歡你嗎？”
黑子哲也的身體僵了僵，随後突兀了笑出了聲，他伸出手在時也的腦袋上揉了揉，愛撫着他的頭發，好像地說道，“時也，你到底是從哪裏得出的這個結論？”
“難道不是嗎？”時也舉起枕頭，高高地往空中一抛，“赤司君還是更關心哲也呢。”枕頭随之落在了時也的膝蓋上，“其實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今天想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等一下，請讓我澄清一點。”
哲也掰開時也，将他擺正，時也索性拿過枕頭睡在了床上，仰頭看着天花板，聽黑子哲也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和赤司君本來就有協議，如果我不能達到預期的成績，就會被迫退出籃球部。赤司君的話，既然時也你開口了，我也想明确的告訴你，他喜歡的人是你，但是，恐怕現在的赤司君，更喜歡勝利。”
“我猜也是。”時也讪笑，“所以啊，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時也側過身，雙手大喇喇地放在哲也身後。
他深吸一口氣，猶疑着說出口，“其實我想退出籃球部。”
一陣冷風從黑子哲也的房間門口吹了進來，窗簾被掀起一角，窗外陰沉的夜色一覽無遺。時也赤着腳走到門邊關上了門，他重新走回來，看着黑子哲也不贊同的皺起眉頭，時也站在床邊，一只手鄭重的搭在了哲也的肩膀上。
“時也！”哲也揮開時也的手臂，“我知道你為什麽要退出籃球部。因為現在家裏的這種狀況，所以你想犧牲你自己，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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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淩厲的目光逼的黑子時也退後一步，時也背對着哲也坐在床邊，良久，他低低的回了一聲，“不全是……”
肩膀垮下來的少年低着頭，認錯般地說，“我很早之前就想退出籃球部了。”
哲也從身後抱住了時也，“時也，你想過嗎？也許你很适合打籃球。因為我在打籃球，所以你一步步的退讓，連練習都不盡力，這樣的時也，會讓我這個當哥哥的感覺很挫敗啊……”
時也仿佛認錯的孩子，“對不起，哥哥。”他轉過身，将頭埋在哲也的脖頸處，“媽媽現在的狀況，白天有外婆會過來，到了晚上我們在社團活動，佳奈一個人會害怕的。剛才，她哭了。”
“要退出也是我退出籃球部，時也，你忘了嗎？我和你不一樣，我才是真正沒有天賦的人。”
“這和天賦無關，哲也，我不喜歡籃球，我讨厭在賽場上奔波，讨厭汗水黏在身上的感覺，也讨厭喘不過氣還要關注勝負。哥哥，你就同意吧。”
黑子哲也一只手拍在時也的背後，“嗯。”他斂眉深思，“帝光的籃球部早已不是以前的籃球部了，時也，你現在退出也好。”
“嗯。”
“睡覺吧。”
“嗯。”
關了燈關了電視後，時也突然側過身一只手搭在了哲也的腰部，狹小的單人床上，兩個人靠的擠進。哲也輕嘆一口氣，轉身将時也抱在懷中，他說，“如果你不想跟赤司君說這件事的話，我去幫你說。”
“不，我自己會說。”倔強的少年眸光閃爍，拉高被子湊近身旁的少年，“哥哥，睡覺吧。”
直到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濃重，時也發出淺淺地呼吸聲，一側的哲也還未入睡，他坐在床上撥開時也額前的劉海，低喃道，“笨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外照進來，黑子哲也輕手輕腳地繞過黑子時也從床上爬了起來。
“阿嚏——”
“唔……”時也揉着頭發從床上站起來，明亮的光芒從窗戶外透進來，他伸手在床上摸了個空，迷糊地從床上坐起來，揉着一團糟的水藍色頭發，朦胧中睜開眼睛，看見黑子哲也搖搖晃晃的站在床邊穿衣服。
“哲也。”
“唔。”
黑子哲也的臉泛起不正常的潮紅色，時也穿着睡衣從床上坐起來，皺着眉頭看着哲也，“你發燒了？”
“沒有多大關系，請放心。”
“你別去學校了，睡一天就會好了，不行等我放學回來跟你一起去醫院。乖，聽話。”
哲也瞪着時也不說話，時也板着一張臉道，“今天的比賽我會替你去，學校的課我也會替你上，今天去學校的是黑子哲也，行吧？”
見黑子哲也不說話，時也煩躁的揪着頭發，“我也有私心的，哲也，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他湊近哲也的耳邊，“哲也，祝我今天能成功逃離籃球部吧。”
“好。”
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時也嘴角勾起。
黑子鏡站在門口敲了敲哲也的房門，“哲也，時也在你這邊吧？快點起床了哦，媽媽做好了早點，等一下順便送佳奈去學校，你們爸爸一大早就出門了，早餐就我們四個人吃哦。”
他勾起的嘴角跨了下來，攤了攤手，“看，我果然應該做出正确的選擇。”
哲也輕嘆一口氣，“抱歉，連累你了。”
“說什麽傻話呢。”
吃好飯的黑子時也從沙發上拿過黑子哲也的書包，換上了黑子哲也的校服，佳奈眨了眨眼，“時也哥哥，我也想要一個雙胞胎。”
時也揉着佳奈梳好的長發，“等佳奈你考試全部及格了不用雙胞胎也可以。”
“時也哥哥……”佳奈整張臉垮了下來，“你要知道，及格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時也将佳奈送到學校後轉身跨入了帝光中學的初中部，他裝作不經意的拿着手中冰涼的香草奶昔，在走到垃圾桶邊時，擡手将手中的奶昔杯以一個漂亮的姿勢完美地射入了垃圾桶。
“小黑子！幹的漂亮。”黃濑從時也身後跑了過來，親昵的蹭在黑子時也的面頰上，“今天小時也呢？沒有和小黑子走在一起嗎？”
“時也感冒了。”時也別扭地推開蹭在身上的黃濑涼太，學着黑子哲也波瀾不驚的口吻說道，“還有，黃濑君請不要随時随地的撲上來，我會很困擾。”
“小黑子怎麽可以這樣，我會很傷心的。”
青峰大輝跨入校園，手中的籃球準确無誤的砸在黃濑涼太的腦袋上，“黃濑，一大早的別對阿哲動手動腳的。”
“青峰君，好久不見。”
“什麽好久不見！昨天不是才見過嗎？”青峰大輝尴尬的摸着後腦勺，“昨天，對不起。”
“啊，你說那個啊，沒關系。”黑子時也看向別處，“我要先去一趟籃球部，再見了，青峰君和黃濑君。”
“啊。”
“今天的小黑子有點奇怪呢。”黃濑皺眉，看着黑子哲也奔跑過去的方向，“總感覺今天的小黑子比平常活潑了點？”
“比黑仔更活潑的人不就是時仔嗎？”紫原踏入學校，聽到青峰和黃濑的對話順口接道。他從一大堆零食中掏出一包薯片拆開，挑了一片最大的薯片吧唧一口咬碎，随之而來的綠間真太郎和赤司征十郎走進校園。
帝光籃球部傳聞中的奇跡世代一大早聚集在校門口，令其他人紛紛出來瞻仰他們的容貌。
模特出身的黃濑涼太身材修長，左耳的耳釘在初晨的陽光下灼灼發亮；紫原敦毫無顧忌的啃着手中的零食；青峰大輝不耐煩的撿起地上的籃球避開人群；綠間帶着今天的幸運物，一個水藍色的睡帽狼狽的跳出人群。
學校的門口瞬間變得擁擠不堪，赤司從黑色的私家車上走下來，披在身上的外套揚起一陣風。
赤紅色的雙瞳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遍，昨日不歡而散的時也并未出現。他眉心一皺，不耐煩地說了句，“讓開。”
擁堵的人群自發自動的讓開一條道，赤司穿過人潮，綠間黃濑跟在赤司身後，紫原和青峰落在最後，一起朝着籃球部走去。
而在籃球部隊長辦公桌上，擺放着一封字跡工整的退部申請書。
作者有話要說：我在看革命機quq，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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