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陳舊的空調發出呼呼作響嘈雜聲,桌子上攤開的米白色桌布輕輕晃動着,陽光和寒風從半開着的客廳門裏鑽了進來。黑子時也穿着立領毛衣,從沙發上站起來,他一路搖搖晃晃地走到一旁的電視機邊，彎下腰拿起空調的遙控器關上了暖風。
他放下遙控器一路走到門邊，半掩着的門被黑子時也大喇喇地打開,他一只手伸向門外,他轉過頭看向客廳裏呆滞的灰崎祥吾，冷着臉道,“灰崎君，請吧，難道還要我趕你出去嗎，”
黑子時也手掌露在冰冷的空氣中，他滿臉寒霜地望向灰崎祥吾。只見站在客廳中的灰崎一步步朝着他走過來，時也握着門把的手下意識地翻開插入口袋中，牢牢地抓着口袋中的布料。時也向後退了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木質門框上。他後腦勺倚靠在門框上，臉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譏笑，“果然還是忍不住啊。”
時也說着，他伸直雙腿攔在門口，灰崎站在門內驚詫地看着時也，只見黑子時也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諷刺般地笑容，朝着他涼涼地開口道，“灰崎君。”他瞥了一眼灰崎，“孩子的事姑且不提，你家裏的事我也無權過問，但是你怎麽就不告訴我呢，作為灰崎家唯一的繼承人，跟我擠在一個小破地兒，真是委屈你了。”
灰崎握緊雙拳，一只手重重地敲在時也身側的牆壁上。他說，“時也，要是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所有的一切，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回憶起他們高中時的再度相遇，灰崎祥吾一度覺得，他和黑子時也能走到一起大部分是因為他們兩人當時的近況相同，從而讓渾身是刺的黑子時也對他少了排斥。
而此刻，黑子時也面色陰郁不定地望着灰崎祥吾，水藍色的眸子裏蔓延出無邊無際的冷漠，他冰冷地雙唇翕動，“不會。”黑子時也靠緊牆壁，臉色不變，他緩慢道，“所以灰崎君，現在的情況也還是這樣呢……”時也歪過頭，笑着看向灰崎祥吾。
而灰崎不贊同地皺起眉頭，他向後退了一步靠在沙發上坐着，擡起頭認真的看向黑子時也，“時也，你對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黑子時也眨了眨眼，“什麽怎麽想的？”
灰崎煩躁地撸了撸頭發，雙手抓在沙發上，“我覺得你，對我好像可有可無的樣子。從以前到現在，時也你從來沒有顯得很在乎我。”灰崎沮喪地聳了聳肩，“充其量，和黃濑他們差不多，是吧？”
“哈？差不多？”時也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是怎麽對黃濑他們的？又是怎麽對你的？”他攤開五指，重重地拍向胸口，“灰崎祥吾，你扪心自問一下，我他媽到底是怎麽麽對你的？然後你呢，你又是怎麽對我的？難道非要我一哭二鬧三上吊才顯得足夠在乎你嗎？難道我要去大街上抱住你的大腿對你喊，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才顯得最夠在乎你嗎？”
時也吼着，他沖過去将坐在沙發上的灰崎推倒，整個人壓在灰崎的身上手掌扣住灰崎的喉嚨，“你他媽倒是說話啊！我到底怎麽不夠在乎你了？”時也怒氣沖沖地瞪着灰崎祥吾，“你知不知道竹內栀子來找我的時候我是什麽感覺？她說她是你的未婚妻！她說你們兩個才應該在一起！”
時也深深地吸進一口氣，膝蓋頂在灰崎的小肚子上，“你很忙，你什麽都不跟我說，你要我看到竹內栀子我應該什麽反應？我說，啊，很好，祝福你們一家三個能幸福？”時也劉海垂落在眼前，“祝福個屁！那我呢！灰崎祥吾你他媽那堆爛事沒解決幹淨之前跟我在一起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居然跟一個有孩子的男人同居在一起，你說我現在要什麽反應才顯得在乎你？我現在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從沙發上翻過身站了起來，“你滿意嗎？我像個女人似的沖你吶喊，沖你咆哮。”黑子時也一只手放在額頭上，他的身體跌跌撞撞地撞在身後的椅子上，然後他順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哦，對了，我還沒哭呢，灰崎君，要我現在哭給你看嗎？”
時也身體繃的直直地，他雙手擺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的灰崎。
灰崎從沙發上站起來，他伸出手想要搭在時也的身上，誰料時也突然沖椅子上站起來，看着他怒吼道，“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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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也，相信我會解決好所有的事情的。”灰崎無奈地放下手，他嘲弄似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我會等到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時候，重新站在你身邊。”
他嗤笑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誰知道到時候你是不是又會跑出來一個未婚妻和一個女兒抱着你的大腿沖我喊壞人，沖你叫爸爸呢。”時也冷漠地離開餐桌邊走到門口，他重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沖屋內的灰崎祥吾道，“滾蛋吧，灰崎祥吾，別讓我直接把你從屋子裏拽出去。到時候你難看我也難看。”
灰崎祥吾在黑子時也始料未及時，從客廳裏沖出來抱住了黑子時也，附在他的耳邊，堅定道，“等我。”
很暖和。
灰崎祥吾的身上很暖和。
這是黑子時也的第一感覺。然而他只是閉了閉眼，提起胸口的氣，使勁推開了灰崎祥吾，“滾吧，我暫時不想見到你。”
灰崎無所謂地笑道，“時也，我會回來的。”
然而回答灰崎祥吾的是黑子時也使勁摔上門的聲音，他怒氣沖沖道，“回來你妹啊，我允許你回來了嗎？地球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時也走到沙發邊拿起坐墊狠狠地摔了下去，而客廳的門被敲響，黑子時也從窗口張望過去，就見到隔壁的山田太太拿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站在門口，黑子時也收斂起臉上的思緒，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走到門口拉開門，牽強地笑道，“山田太太，你好。”
“時也你來開門啦，剛才看到你家的人都走了我才過來，這是我做的餅幹，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嘗一嘗。”
她将手中包裝精美的藍色禮盒遞到時也的手上，“要是不介意的話，時也君晚上可以來我家吃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也不太會做飯吧？我家兩個孩子平時都不會回來，他們只有在周末才有空，我和我丈夫兩個人吃飯很寂寞呢。”
時也雙手接過山田太太手中的禮盒，他笑道，“今天暫時不去了，多謝山田太太你的好意。”
“你說什麽呢，現在你們回來了，你爸爸媽媽都不在，我可是一直把時也和哲也當做自己家孩子一樣看待的，不用跟我客氣。”
“好的。”
“那我先走了，不要忘記吃晚飯，長時間不吃飯多胃不好。”
黑子時也目送着山田太太的背影離開，看着她嬌小的身體快速穿過他們家的圍牆，走到自己家裏，然後山田太太擡起頭往黑子時也的方向看了一眼，她逆着光芒朝黑子時也笑了一下走進了自己家裏。
黑子時也拿着手中的禮盒下意識地擡頭望對面的馬路看了一眼，在看到灰崎祥吾站在馬路對面的時候，黑子時也冷下臉，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灰崎祥吾。
灰崎祥吾站在馬路對面，尴尬地望着時也，他雙手插在口袋中，默默地嘆息一口氣離開了時也家門口。
而後黑子時也轉身往家裏面退去，他甩上門，随意的盤腿坐在沙發上，手中抱着山田太太送過來的餅幹咀嚼着，他的身體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擡起一只手臂蓋在臉上，時也幹笑一聲，嗓子眼裏的餅幹突然卡在一塊兒，他捂着嘴幹咳起來，一只手捂着肚子難受的曲起脊背。
他雙手抱住頭，脊背顫抖。良久良久，黑子時也直起身，他面無表情的将包裝盒中的餅幹一口一個的塞入口中，吃完後，他走到廚房，灌了一大杯涼水，然後重新走到客廳打開了電視機。
他走到沙發邊，重新躺倒在沙發上，從口袋中摸出手機，滑動解鎖蓋，他撥通了電話簿中第一順位的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黑子時也才聽到那端接起電話，睡意朦胧地說，“喂？請問你找誰？”
而黑子時也非常沒出息地在第一時間掐斷了電話，他像是扔掉燙手的山芋一般将手中的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手機漆黑的屏蔽亮了起來，黑子時也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手機的屏幕，然後他将手機拖到身邊，按下了接通鍵。
揚聲器裏傳出黑子哲也的聲音，“時也？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時也？你在聽嗎？”黑子哲也說道，他靜靜地等着黑子時也的回複。
黑子哲也微弱的呼吸聲透過聽筒傳了出來，黑子時也抓起手機放在耳邊，良久，他才回道，“嗯。”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家電腦快要崩潰了……碼字的時候一直在嗚嗚作響啊┭┮﹏┭┮我決定去把大綱和文檔什麽的全部備份一遍，好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