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失了他的主人,也慢慢破敗,再不見十大宗門使者齊齊叩見一個築基修士的奇景。
而天青宗年輕一輩大師兄的失蹤之事,反倒是引起不少年輕修士,尤其是女修士的關注,有的說他是入世歷練心境去了,有的說他已經叛出了天青宗,最離譜的的傳言則是他跟珈藍教陰月老祖的關門弟子沖破藩籬相愛了,因被世俗所不容,所以雙雙隐居了起來──誰叫那位魔門的小公子也在差不多同一時間失去了蹤影呢?
雖然衆說紛纭,但是天青宗掌門一直保持緘默,既不辟謠,也不交代,反而號稱見過杜景知和顧淮商在一塊的謠言越來越多,更有好事的書生,憑借臆想寫出了兩人相愛相殺的凄美愛情故事。天青宗不澄清,一向我行我素的珈藍教更不會出面發話,大家就這麽悄悄謠傳著,倒誰也沒有這個膽子向他們的師門求證。
五年後,有修士低調在千雪山結成了金丹,但當時大雪封山,也沒有太多人關注,只據說似乎是一位面容陰柔的藍衣青年。十年後,大量詭異的青色劫雲聚集千雪山之巅,幾番風雷震蕩之後,不知名散修在這裏成功結嬰,大陸又多了一位元嬰修士。而散修盟也發了話,将這千雪山地界歸入這位大修士的地盤,別人自然不敢異議,對這位大修士的身份,也多了幾分好奇。
三十年後,大陸出現兩位神秘修士,在各大坊市、拍賣會乃至秘境處收集魂道相關法器,不問好壞都一鄭千金地照單全收。有傳這兩位修士并非同伴,雖然都在收集魂器,但彼此間似是全然陌生一般,從不交談。可另一方面,兩人似乎又有分工,一人瞄準與魂魄召喚相關法器,一人則專注尋找能穩固神魂的寶物。
五十年後,靛藍色劫雲再次聚集千雪山,風火天劫,藍焰奔騰如搖落銀河星川,另一位修士在這裏脫胎換骨,沖擊元嬰境界成功。有傳這人與此前栖居千雪山的另一位元嬰修士關系匪淺,所以選擇了同一地方證道,真真假假,無關人等,只餘揣測。
散修盟反應極快,很快便把半邊的千雪山劃歸那位新進階的藍衫修士,而另一位大修士,也沒有表示反對,兩人以半山中的寒冰洞作為彼此洞府的分界點,相安無事。此後數年,常有采藥人說不時看到一青一藍兩名玄衣男子出入寒冰洞,那裏外面被布置了強勁陣法,阻隔一切窺探,裏面到底有何稀奇之處,倒也無人得知。修者皆雲那裏是兩位元嬰大修士最看重的秘所,更是連路過,都紛紛避讓。
“先生你知道麽,這一百年間發生了很多事呢。在下現在也終於是元嬰修士了,比杜景知也只強不弱。原想要伺機用乾陽與陰月的鮮血為你複仇,不料一年前乾陽老賊竟是走了狗屎運成功飛升了,成為了大陸第一位散仙,這下,他帶領的正道盟把珈藍教為首的魔道打壓得滿地找牙。我那可憐的前度師尊一生不服輸,被打擊之後竟然強自嘗試飛升,誓要與老對頭一決高下……”
藍衣青年輕撫著冰棺中人凍土般僵硬的肌膚,眼神狡黠地輕笑道:“你猜怎的,她飛升失敗了,連散仙都做不成,就這麽兵解了。而那個瘋女人真是硬氣,哪怕要兵解了,都想拉著乾陽同歸於盡──這下好了,陰月老祖是飛灰湮滅,乾陽老賊也不好過,據說不将養個上千年,都緩不過來,這期間也不能跟人動手,這下,本來占盡優勢的正道沒有了最強戰力,又偃旗息鼓了,一群欺善怕惡的僞君子啊……”
溫熱的唇瓣輕觸著男人紫色的嘴唇,面目俊美的青年卻是眉眼陰郁:“看吧,害過你的人都自食苦果了,你可解氣?快點醒來吧,星宿那老家夥說了,再有二十年,你還不能醒來的話,便會靈智全失,變成真正的孤魂野鬼了,到時我就永遠不能抱著有體溫,有心跳,會毒舌的先生了,我還沒有想通自己到底想将你怎樣呢,先生不能如此狡猾……我要做你貼身仆役的心血之誓,現下還是有效的呢……”
次日,另一位青衫男子腳步沈重地來到了冰棺之前,蹲下身,沈默許久,才垂眸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先生,昨天那塊驚魂木也沒有用,那位顧公子一氣之下把那千年神木都砸爛了,先生你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如果你醒不過來,估計他會要我陪葬吧,這人的偏執,似乎随著時間越來越嚴重了,反社會人格啊。”頓了頓,青年不自禁露出苦笑,現下頹唐的自己,又比顧淮商好多少?
然而,抹黑的言辭還在繼續:“這可不是我胡說的,你知道陰月為什麽飛升失敗,就是被她曾經最寵愛的小弟子算計了,這人可記仇了,如果不是尋找重寶需要兩個人,估計他第一個容不下的,就是我。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是以前那個傻瓜了,乾陽這次受創這麽重,也有我的謀劃之功……”說罷嘆了一口氣,這些鬼蜮伎倆,其實也沒什麽值得自傲的。
“這幾年多虧有星宿老祖的照拂,我們過得還算平靜,對了,他的直系血脈後裔跟師兄結成了恩愛道侶,現如今都是結丹修士,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好日子……那位小兄弟當日說得對,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有的感情會冷卻,有的卻會沈澱下來,我,也包括那位顧公子,對先生,大約都是如此……”
“雖然一直沒有跟先生坦白過身份,但現在我已經從管理局辭職了,用之前攢下的生存點兌換了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只可惜還是沒能找到救活你的辦法,如你所言,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在下還沒有理清和先生的關系呢,要是你不能醒來,沖擊化神,飛升仙人,又有什麽意思呢?我把我們以前的家買下來了,一切都布置得很好,就等他的男主人了,怎麽才能讓你醒來,先生,教我……”青年的聲音漸漸低落。
一揮水袖,玄黃大陸的景象便在水鏡中消失了。羅淵端坐在刑罰司的正廳之上,目中都是沈思之色──這兩人,幾乎是輪流著來照看他在寒冰洞中的那具肉身,也算是有心。可惜,尋找重寶之事,好像至今仍沒有辦成。難不成,他找錯了麽?可是師尊明明說了靳樞的兩道殘魂,經歷過幾個不同時空之後,最終應是在玄黃大陸彙合的,也一定會把重寶帶在身邊才是。
寶器沒有固定形态,連師尊都不知道它們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只知道一定是在那兩道分魂身上且只有他們心神相合方可顯形。靳樞雖為自己的魂魄消去了天道府的全部記憶和烙印,以便更好混入異時空當中,但玄黃大陸之上,只有他們兩人,他看不穿前世今生,所以肯定是來自異界的異種魂魄無疑,而重寶,即使他們自己都忘了用途和來歷,也一定只能由他們啓動。只是,到底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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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還有二十年,他留在那個時空的印記才會消散,期間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現在他只要在天道府安穩等待就好。不過真沒想到,那兩個青年會癡心如許,奔走百年只為尋找讓自己複生的方式,看來此前針對兩人的攻心之計,并沒有白費。是的,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結合天地元力反噬的副作用,故作姿态,攻陷了兩人的心。
顧淮商驕傲又自負,便用長者的姿态毒舌打壓,讓他心癢難耐又無計可施,這樣才會被他緊緊放在心上。杜景知溫和包容,便用少年的身姿不經意地撒嬌,著意博取愛憐,讓他放不下,這樣才會留下烙印。而六苦之中,除了少、老、寒、熱和死劫之外,還有一道會使人淫興勃發但又不能真正破身,他便順勢而為,與兩人發生了肌膚之親,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但就是這樣求而不得,才會讓人越發惦記。
呵呵,誰說只有恩慈殿主靳樞才是八面玲珑之人,哪怕缺失了一段記憶,他羅淵依舊能掌握人心,算無遺策。不過他倒真的沒想過這兩人能做到這種地步,算計乾陽和陰月在千雪山狹路相逢,讓自己意外身死的時候,他就有想過,也許這兩人只會出於愧疚,堅持個三五年而已。因此他還特意拜托師尊投影於星宿老祖身上,只為不時監督二人,讓他們賣力去尋找魂器。不想,他們倒是聽話得很,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自天機子身死,已經過去兩個甲子,一百二十年整,一藍一青兩道高大身影立在冰棺之旁,就在剛剛,他們試驗了搜刮來的最後兩個魂器,最終宣告失敗。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