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種種前塵出迷霧
秦煜自閉關以來,日夜修習,倒是勤奮得很,只是奈何那三股靈氣皆是不服管教的性子,直把秦煜五髒六腑扯了個七拐八扭。
如今那九轉雷火占據着丹田大本營,可謂是雷打不動,誰也不讓進。而那情種則是紮根于左手腕而伸展于四肢百骸,一副要給秦煜紋個全身挑花相的架勢。要說三個裏頭最乖的,還得是咱們親親老爹給的焚如心經。好歹還受着秦煜的支配不是?沒有跟着做出什麽占地為王的動作,這讓一直被那九轉雷火和情種欺負的秦煜,有了點老懷安慰的感慨。
這日秦煜打坐完畢,走出房門,卻看見孟竹站在月光下,一身蕭索。
孟竹聽見聲響,轉過頭來,望向秦煜,
“大師兄,小雀兒回來了。年年三月,它總是不見,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一樣。”
秦煜皺起眉峰,這沒頭沒尾的話,到底是什麽個意思?
孟竹苦笑一聲,轉過頭去,仍擡頭望向那輪明月。
“要有多喜歡一個人,才會時時刻刻追随着那人的身影?也才會那麽不小心的,發現了那人不可為人所知的秘密?而又有多喜歡一個人,才會在知道他犯了彌天大錯的時候,仍要替他隐瞞?”
孟竹的聲音很輕,可偏偏在這清涼如水的夜裏,一聲一聲的,都入了秦煜的耳。秦煜好似明白了。
那個人,莫子元。
孟竹的聲音接着傳來,
“聽說魔修一門秘法,專門用來培育傳信用的靈鶴。說是如果在這靈鶴還在蛋內的時候,就用魔氣滋養,那麽等到靈鶴長大之後,就決然不會叛主。”
“後來我總是想起那一日,你我師兄弟四人一起去浔陽城的那一日。那日小雀兒不小心從殼裏掉出來的時候,露出來的羽毛,好似是黑色的吧?”
聽到這裏,秦煜心頭更是亮堂。
那個不可為人所知的秘密。
“子元總是愛玩愛鬧,一刻也閑不住,所以總是偷偷地溜下山去。而每次下山,總要往那如意閣那裏買幾斤綠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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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子元吃得歡喜, 便也念頭一動,去那如意閣買了來,嘗了嘗。只是那味道嘛,還不及飛陽峰上頭的大師傅。”
“大師兄,你說子元,真的是為那糕點去的嗎?”
“還有兩個月前,大師兄從子虛城寄來了平安信的那天,子元卻突然說要出去歷練。我欲跟随,卻被子元拒絕。而就在大師兄歸來前幾日,子元也才堪堪回到飛陽峰。”
“這世上的事,真真有這麽巧的?”
忽而孟竹轉過身來,對着秦煜,這才又說道,
“可這一切我都可以當做是巧合,當做是我想的太多,即便是子元以築基初期的實力兩次打敗築基巅峰的楚楓下的時候,我都可以跟自己說這只是偶然!可當我看見子元端坐于血海之中,以百條生命為祭的時候,我才明白,我騙不了自己,更是不能對不起自己的道心!”
“原來這一切我早已知曉。我早已助纣為虐太久!”
孟竹此時雙眼通紅,眼角處滿是晶瑩。
不過一瞬,孟竹突然掀起袍子就跪在了秦煜面前,
“可即便是如此,我仍不能坐視他身死道消而不顧,仍不能将他送入刑堂受那種種刑罰!大師兄,我們再給他一次機會可好?若他願意自毀魔修道行,我們便将之前的一切一筆勾銷,可好!”
秦煜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孟竹,自是明白像孟竹這般正直的人物做出這樣的請求是如何的掙紮。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心性。
不過秦煜顯然就沒有孟竹那麽掙紮了。
所謂道俢魔修,有何不同?至于殺人放火,在這麽個修真、世界裏,又有什麽不能?
秦煜将孟竹從地上扶起,
“我亦不願子元誤入歧途。我們便一齊去勸說于他。”
孟竹聞言,不由大喜,
“子元如今修為大抵在金丹巅峰,還望大師兄帶上鳳染小友,方可完全。”
秦煜聞此,不由又是一驚,好一個魔修。
之後秦煜鳳染孟竹三人便一齊去了西山那處地宮。
此時天已大亮,一輪紅日便從身後露出頭來,将那三人的背影拉的老長。
三人在彎彎曲曲的礦道裏左拐右轉之後,終是在那富麗堂皇的地宮之中,看見了莫子元的身影。
四人兩頭,就那麽堪堪對望。
莫子元見了這情景,自是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既不驚慌,也不膽怯,甚至還笑了笑。只是映着那滿是鮮血的背景,怎麽看,都透着詭異。
幾番對視之後,莫子元開了口,
“我從未在人前說過我母親。因為我恨她。我恨她只是一個婢女,只能給我一個庶子的名分。”
孟竹聽此,不由說道,“那是你的母親,你……”
“二師兄!”不待孟竹說完,莫子元便高聲打斷了他,“先聽我講完可好?”
“母親還在世時,總是溫柔的抱着我,将我納在她的懷裏,然後說起那年,柳清月下吹笛的樣子。”
“小時候的我,只覺得世上再沒有比母親更溫柔的人了,也再沒有比柳清月下吹笛更美好的畫面了。”
“可等我長大之後,我才明白,母親那不是溫柔,而是自欺欺人,是無可奈何!她盼着有一天柳清回來接她,接她再次回到那個華美的夢境!可她注定等不到那一天的來臨,因為柳清的懦弱!連自己愛的人都護不住的人,也只有吹笛弄簫,慰人慰己了!”
“如若我娘不是一介丫鬟,如若他柳清不是修為低下,不敢抗争。這一切的一切,一定不會是這樣,我也不必忍受着白眼和欺辱長大!我娘她也不會再受盡屈辱之後身死,更不會連死了,都無所可依!”
“權力,權力!”
莫子元突然看向秦煜,
“大師兄,你可知道,我不過就是因為有了這權力,便輕輕松松的殺了那女人,贏了我娘一輩子都沒有贏了的局!那天,就是大師兄剛回浔陽城的那天,那不可一世的柳雲就跪在如意閣的後院,就那麽跪在地上求我!這便是權力的滋味,這便是勝利的滋味!一旦嘗到這樣的滋味,我怎麽可能會願意失去這滋味!”
莫子元早已沒了之前的鎮定模樣,臉上滿是瘋狂的神色。
“所以當我五歲那年,被那陰山老鬼看中,收為入室弟子的時候,我便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哈哈哈哈。”莫子元長笑一聲,只是那聲音裏藏着的,是濃濃的凄涼與悲苦。
“什麽‘入室弟子’,不過是個備用爐鼎罷了。可那陰山老祖實在是讓我惡心,所以當晏幾派選小童進入正陽宗時,我便自告奮勇,進了這裏。”
“所以從始至終,我都是魔修之人。”
莫子元突然又笑意盈盈地看向孟竹,
“二師兄,你可是來叫我背叛師門的?”
孟竹見莫子元的神态,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孟竹只當是莫子元一時被那魔修之法所引誘,而誤入歧途,卻不妨莫子元根本就是魔修的探子!怪不得莫子元對道俢之法不甚在意,那是莫子元根本就不能修行道法啊!
“二師兄,我便就是那魔修呢,我便就是要擾亂這天下,便就是要對正陽宗不利,你,會拿我如何呢?”
莫子元看着孟竹,眼裏滿是期盼。
也許二師兄可以不在乎是非對錯呢?
也許呢!
孟竹緊閉雙眼,手更是緊緊攥着,就連手心多了幾道紅痕,也是不知。
突然孟竹一躍而起,雙手一揮,那滿是飛沙走石的狂風就往鳳染那裏而去!
“那我便親手縛你去刑堂,請掌門與師尊一齊定奪!”
莫子元聞此,苦笑一聲,一股魔氣也從手心鑽出,與那狂風拉鋸起來。
鳳染擡頭望了望秦煜。
鳳染心裏不甚明白,昨日還是兄友弟恭的師兄弟,怎的今日就已是性命相搏,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道俢的世界,怎的變化如此多端?
秦煜見鳳染望向自己,便也看向鳳染,
“去幫孟竹,拿下子元吧。”
鳳染雖是不甚明白為什麽要拿下子元,但哥哥說的定是對的,便也加入戰局,與孟竹一齊攻向莫子元。
鳳染身後化出一只金光鳳凰,那鳳凰展翅飛起後,便噴出一股九轉雷火。那雷火将孟竹的狂風和莫子元的魔氣一齊吹散後,便直往莫子元命門而去!
莫子元被那雷火打了個正着,猛地撲倒在地上,吐了口鮮血。
可莫子元仍是半點不懼,竟是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加上那滿臉的鮮血,倒有了幾分猙獰之意。
“大師兄,我有話與你講。你能過來些嗎?”
鳳染聽了這話,則是一派緊張,
“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莫子元戲谑地看着鳳染,
“我如此這般不禁打,你還怕我傷着大師兄嗎?”
鳳染自覺也是這樣,便就回頭看向秦煜。
秦煜倒是不怕莫子元耍什麽花招,畢竟有鳳染這麽個元嬰修士在這裏。所以也沒有多想,走到莫子元身側就蹲了下來,
“什麽事?”
莫子元撐起上身,伏在秦煜的耳側,
“大師兄,你可還想要那蘇暮的消息嗎?她此時,可在這浔陽城呢。”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雙更。晚上八點再來一發~
不知道大家有木有發現,當時在如意閣的時候,柳雲讓莫子元在五月初五回柳家。而柳家主母也是五月初五死的。怎麽會在之前就知道柳家主母會在五月初五死呢?因為莫子元答應柳家出戰的要求就是要柳家主母死翹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