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葉莺再一次痛恨有錢人是此刻。
早上七點，被沈薔薇叫起來陪跑，她說她已經非常體貼，她通常是早上六點出門跑步，體諒昨晚的‘辛苦’，今早推遲一個小時。
什麽叫昨晚的‘辛苦’？說得她倆有什麽似的。
葉莺說還好啦，不辛苦，跟高中集訓美術課程比起來，毛毛雨啦。
沈薔薇立即說：“那你明天五點四十起床，六點跟我一起出門。”
好，六點出門就六點出門，這當然沒什麽好說的，工作嘛。
葉莺生氣不是因為要早起，是因為寶牙半山。
原以為，寶牙半山只有目之所及這一整片山頭，她萬萬沒想到，山背後竟然緊挨着濕地公園。
公園邊上繞了圈矮矮的聯排別墅和洋房，一片天然的松林緞帶将住宅區和公園分割，林下大片青草地，往下是湖泊，湖對岸馬路另一邊是高層住宅。
公園很大，一面臨街，一面靠山，山中跑道直通往公園，圍繞松林建有鐵栅欄，無人看守，通道口有人臉識別系統，非業主不可進入。
這些該死的有錢人啊，住這麽好的地段，森林、綠地、湖泊，齊活兒，快趕上皇上的紫禁城了。
葉莺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地方她以前好像來過。
“大一跟朋友來寫生，我們想去山上找塊視野好的地方，那時候還沒有人臉系統，是保安看門，他不讓我們進去，說裏面是私人住宅，我們都很氣，明明一個人都看不見。”
沈薔薇站在路邊熱身，“然後呢。”
葉莺說：“我們就賭氣，坐在路旁邊擺開畫架，他硬是把我們趕走了，說我們擋道。我室友不服，說今天一定要進去，翻牆也要進去，但被她女朋友嚴厲地制止了，她女朋友學法的，說我們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嚴重要拘役的，我和我室友都非常生氣。”
“氣什麽呢？”
“仇富呗。”葉莺理直氣壯。
少年時無知無畏，憤怒是常态。
“那你恨我嗎？”
葉莺說：“我不恨。”
沈薔薇笑而不語。
葉莺又上了她的當，她的陷阱無處不在。
她胳膊左右旋轉，伸展上肢，“不過你說，你跟你室友……室友是女生吧？”
葉莺說是，沈薔薇眼珠一轉：“你室友的女朋友？她們是女同？”
這下換葉莺不說話了，沈薔薇誇張“哎呀”一聲，兩手交叉護在胸前，“那你不會也是女同吧，我也是女生欸，你可千萬不要喜歡我，我已經結婚，小孩都八歲了。”
葉莺無言以對，默默往山下走，沈薔薇很快超過她，健身套裝完美勾勒出身體曲線，她大大方方把屁股的形狀展現出來，跑出幾步回頭，問葉莺：“怎麽樣？”
葉莺不解，“什麽怎麽樣。”
沈薔薇說：“我屁股的線條好看嗎？”
葉莺：“……”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話讓她怎麽接？
“你快說呀！”她催促，“我練了好久的。”
視線下移，葉莺如實回答：“……非常，Q彈。”
沈薔薇哈哈大笑，“小葉老師，你也太好玩了。”
葉莺：“是看我吃癟好玩吧！”
這活不好幹，心理素質差了真吃不消。葉莺趕緊快跑兩步跟上她，非禮勿視。
去公園晨跑的人不少，葉莺跟在她身邊，感覺到無數落在她身上的炙熱視線，她那麽漂亮，被美麗吸引是人之本能。
沈薔薇體諒葉莺體力不佳，跑一會兒就放緩速度慢走，繞着公園跑了半圈，葉莺實在是跑不動，沈薔薇帶她停在路邊休息。
遠遠有兩個男人朝她們走過來，葉莺張嘴吭哧吭哧喘氣，沈薔薇忽然攬住她胳膊，自如無比地十指相扣，同時把頭靠在她肩膀，嘴唇貼在她耳廓，“別動哦，乖乖的。”
兩個男人已經走到她們三步開外，沈薔薇身子依偎過來，擡手擦擦額上并不存在的汗，“小小鳥，人家好累哦——”
來人腳步頓住，雙方默契交換視線，對方尴尬笑一下，調轉腳步走開了。
沈薔薇松開她的手，“你不會介意吧。”
葉莺瞪着眼睛張嘴傻愣，半晌回神：“什麽？”
沈薔薇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剛剛不小心親到你的耳朵。”
啊？
葉莺大喊，騰地起身，“什麽？”
孩子傻了，她還裝無辜，“對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的。”
“什麽？”葉莺仍一頭霧水。
沈薔薇把她拉回身邊坐下，低聲：“剛才有兩個搭讪男，人家借你擋一下嘛，不是故意的啦。”
葉莺神經質四處張望，“哪裏有搭讪男？”
沈薔薇捂嘴偷笑，“沒事了，我們繼續跑。”
一上午葉莺過得渾渾噩噩，中邪一樣。
回到別墅房間洗澡，洗着洗着，腦袋裏冷不丁蹦出來一個沈薔薇，上上彈跳，好圓的屁股。
早飯有水煮雞蛋，好圓的屁股；飯後吃水蜜桃，好圓的屁股；教小喇叭畫畫，桌上有桶狀的兒童削筆刀，好圓的屁股；在花園幫忙修剪花枝，好圓的屁股……
真不怪她，是沈薔薇有毒，好圓的屁股啊，垂死病中驚坐起時都忍不住感慨的程度。
人的大腦也太奇怪了，它為什麽一直回放沈薔薇的屁股？她好無辜，這根本不關她事！
葉莺舉着剪刀走到花園那片向日葵面前，對着植物色彩鮮豔的圓形花盤，警告大腦：好了，請你适可而止。
沈薔薇換了身便服，坐在紫藤蘿花架下給幾盆多肉換土，心情愉悅，口氣輕快，“小葉老師，你知道嗎，每個人身上都是有能量的，一開始你問我為什麽選你，我覺得現在的回答才更貼合我心中的感覺。也是突然想到的，應該說，跟錯的人在一起，對方會偷走你的能量，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能量源源不斷回來了，好神奇，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了，你有嗎？”
葉莺恹恹說沒有，沈薔薇“啊”一聲，“怎麽可能，我覺得我很好啊！”
葉莺：“我感覺每天都很虛弱，我的能量都被吸走了……”
沈薔薇凝眉，偏臉，“吸走了？”
“就像妖怪采陰補陽，你把我的能量吸走了，所以你才會源源不斷。”她現在說話都有點颠三倒四，可不是被女妖精吸走了陽氣。
沈薔薇對着她背影翻個白眼，摔了小鏟，“什麽采陰補陽，是我的能量太巨大，你虛不受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