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麽多年,沈薔薇有件事一直鬧不明白,高正佑一把年紀了,到底有什麽魅力,盡惹得年輕小姑娘為他瘋魔。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高正佑臉貌确實不差,沈薔薇見過他媽年輕時候照片,妥妥大美人一個。不然老爺子不會惦記那麽多年,頂着家裏母老虎的壓力也把高正佑接回去。
高正佑其實有些小才,只是頭上有老爺子和高正楠壓着,發揮不出什麽大效用。
他二十幾歲來到高家,說是老爺子安排進來刺激高家倆姐弟的工具人差不多,發現自己怎麽都搶不過高正楠和高正義後開始投資影視劇,另謀出路。
他前些年投資了一部小衆電影,本來不抱希望,也就玩玩,豈料電影上映後口碑爆棚,票房一路大漲,作為投資方,他當然也賺得盆滿缽滿,因此收獲一票狗腿。
之後跟導演幾次合作,效果都很不錯,在高家還是只搖尾乞憐的小土狗,在外面已經是名號響當當的佑哥了。
昨天下午在山莊,叫周亦的女孩給沈薔薇敬了杯酒就走,什麽話也沒說,沈薔薇和謝舒華這兩只老狐貍卻都看出不對勁。
據謝舒華可靠消息,這個周亦只比沈薔薇小一歲,高中就出國去念書,去年回國,家裏安排進電視臺工作,也跟着行業裏的大佬寫劇本,而高正佑前些年确實常常往國外跑,有陣子大半年沒回來。
這麽明顯,沈薔薇要再看不出來就是傻子。
高正佑中毒的朋友圈發出去,必然有狗腿聞風而動,果然,沈薔薇稍一打聽,得知高正佑已經被轉接到一所私人醫院的高級病房,現在說不定已懷抱佳人沉醉在溫柔鄉中不可自拔了。
趁着小慫莺不在,抓緊時間搞事情,下午兩點,沈薔薇化好妝,做完頭發,一身水紅絨面旗袍甩着大波浪妖裏妖氣扭進了高正佑的私人病房。
“老公啊,你好點沒呀,我來看你了——”
沈薔薇花蝴蝶一樣撲過去,眼角餘光已将房中各處細節盡覽。病房裏只有高正佑一個,床頭擺了束向日葵,衣帽架上挂一只黑色女士皮包,高跟鞋在床底下。
他在外面花搞,沈薔薇從來假裝不知,他也就真的當她什麽也不知道,沒想到她今天會過來,高正佑措手不及,欲張口先發制人,沈薔薇手快一步拾起花束裏的卡片。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向日葵花語,代表忠誠、愛慕。
“呦——”她手指頭嫌棄撥弄兩下,“誰送的呀,花嘛咱家不有得是,老公你想要花,跟我說一聲不就好了,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剪什麽。”
門口素白裙角飄過,沈薔薇微偏了頭,右手甩開一把香檀小扇對着鼻尖快速地扇,桃花眼往斜後方漫不經心一瞥,“還是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吶。”
高正佑住了幾天院,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精神恢複大半,說話中氣也足了,“你給我送什麽?夾竹桃?送我上西天?”
沈薔薇似嗔非嗔斜他一眼,“胡說什麽呢。”
“我需要一個解釋。”高正佑正色。
“解釋就是我太愛你了。”沈薔薇張口就來,也不管人信不信。
她說:“你好好想想,我們結婚這麽多年,我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嗎?我大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你,我當然珍惜我在高家得到的一切,可是你呢?你有珍惜過我嗎?你這些年女人不斷,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真覺得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高正佑,我也是有感情的。”
高正佑表情扭曲,“所以你就想用夾竹桃毒死我?”
“你死了嗎?”沈薔薇一挺小腰,“還不到致死量呢。”她俏皮眨眨眼,“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
“教訓?我看你是想我的命!”
她“啪”地合攏扇子,蠻不講理,“那你死了嗎?你死了嗎?你這不還活得好好的,你死了再來跟我說這些話!”
高正佑:“你放心,我死了變鬼也會來找你的。”
她掩唇嘻嘻笑,高正佑偏過頭,沈薔薇使勁推他一把,“老公,你不會怪人家的吧。”
他不說話就是在猶豫,沈薔薇一看他表情,就知道這個老不死的心裏又開始冒粉紅泡泡了。
沈薔薇最知道怎麽治他,高正佑對女人耳根子尤其軟,他哪天真死了,不是死在她手裏,也是死在別的女人手裏。
據說他小時候常常被媽嫌棄,沈薔薇由此推斷,他可能是缺母愛,且內心極度渴望家庭。
但從領證那天沈薔薇就沒想跟他好好過日子,不管他如何示好沈薔薇都不為所動,騙他吃毒花算什麽,她最剛烈的時候用椅子砸過他,水果刀砍過他,夜裏還偷溜進他房間試圖用領帶勒死他。
小喇叭剛出生那一年,沈薔薇平均一個月暗殺他兩回,高正佑有好幾年都只敢在中午回家,因為沈薔薇揚言早晚弄死他。
殺了這許多年,他依舊活得好好的,毒花事件,高正佑其實并不怎麽當回事,畢竟先例太多。
現在小喇叭都已經長大,高正佑更不相信她真有那膽子,人有了牽絆,不再只為自己活着,沈薔薇舍不得小喇叭,他的小命也暫時保住了。
征服欲作祟,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高正佑一直在等她服軟,現在她兩三句好話,他腦子又開始犯糊塗。
他心裏啐自己,怎麽一見她就開始犯賤,眼睛卻沒辦法不看她。
人總是得有一個家的,想到小喇叭,想到那個漂亮的花園,高正佑心中生出幾分不舍,她把家裏打理得多好啊。
他表情略有松動,沈薔薇心下好笑,看樣子是又準備跟她親啊寶啊的訴衷腸求和了。這男人怎麽這麽蠢?無論上多少回當都死不悔改。
可那女人的鞋,那女人的包還在屋裏呢,女人說不定就在門外聽着,沈薔薇最弄不明白的就是男人的臉皮和自信。
就你也配?
“我先去上個衛生間,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回家。”沈薔薇留給他時間考慮,心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走廊上空無一人,高跟鞋在潔白地磚上敲擊出有節奏的“噠”聲,沈薔薇徑直走到消防通道口,從随身的刺繡小包裏摸出一盒女士香煙,火柴點燃倚在窗邊等。
不久門打開,穿白色連衣長裙的女孩站到她面前,腳上穿一雙輕便的灰色男士拖鞋,手裏提份醫院食堂專供的皮蛋瘦肉粥。
果然是周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