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發燒

林昭雪趁着鏡頭沒有掃過來的時間, 已經往後瞧了好幾次。她明明記得自己和顧舒晚的座位是挨着的,可是現在身邊卻換人了。

環顧了一圈,然後就看到顧舒晚坐在另一個女孩身邊,還在主動和她說話, 臉上的笑意絲毫不加掩飾, 明目張膽的特別對待。

即使是景汐和顧舒晚的cp粉滿天飛的時候, 她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顧舒晚對景汐這個樣子。

林昭雪微微啓唇,很驚訝, 在看到那個女孩的長相後, 自然而然地把這個人的臉和那天顧舒晚打電話的時候對方的臉對上。

所以,顧老師喜歡的人,是景涼?

和景涼的視線對上,林昭雪驀然有了危機感, 先不說顧舒晚本來就喜歡這個人,她還是很優秀的畫家,不知道拿到過多少獎項,又是景家現在唯一的繼承人。

這樣的人,和顧舒晚才是勢均力敵的。

景涼看到那一道放在顧舒晚身上的目光, 眼底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很快垂下眼睫遮掩起來, 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人。

坐得很端莊, 目不斜視地直視着臺上,唇瓣抿起,可能是因為她剛才說過的不想被媒體亂寫,又或者是因為剛才的話傷心了, 所以刻意拉開了一些距離。

可是景涼對顧舒晚的情緒變化可是了如指掌,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 顧舒晚現在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上面。

因為顧舒晚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盯着一個地方,在出神。

這邊的兩個人各懷心思,但是觀看直播的粉絲已經炸開鍋了,雖然顧舒晚和景涼只同時出現了不到幾秒鐘。

【我那只誕生一秒就死去的CP好像又活了?!】

【快看,左邊那個嘴角都要裂開了,她這個女人好雙标】

【這倆人都不是一個圈子的,這也能磕?】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景家和顧家的關系可是很好的,很早就有倆人的同框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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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已經介紹過好幾個拍賣品,但是出價的人都不是很多,莫名有一種默契,似乎都在等着最後一幅畫的出現。

“我們今天也非常有幸邀請到了景涼老師來到現場,不如請景涼老師來給我們介紹一下這幅畫可以麽?”

鏡頭給到景涼,方才薄涼冷豔的Alpha點頭微笑,慢慢走到了臺上。

【啊啊啊,老婆冷臉好帥】

【怎麽覺得和她剛回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插一句,顧舒晚你眼珠子好像都粘人家身上了】

“那我們先來看一下這幅畫可以嗎?”

顧舒晚看着大屏幕上出現的圖片,瞳孔微擴,得體的姿态撐不住了。

人群爆發出掌聲,也能聽到有聲音對着這幅畫贊不絕口。景涼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顧舒晚臉上的脆弱和難過。

那一瞬間,痛感和快意交織萦繞在心頭。

她本來已經交給主辦方另外一幅了,但是後來經過交涉,又換了一個。

是那幅,她曾經告訴過別人的,她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傲然如火,肆意盛放,永不凋零。

她要讓顧舒晚親眼看到,她們之間要徹底了斷。

看起來真的好難過啊,明明還有鏡頭,似乎都已經要哭出來了,那雙明淨清澈的眼眸,氤氲着水光和別樣的情緒,一只手死死揪住腿上的毛毯,強行壓抑着要溢出的哭腔和眼淚。

真的好心疼,但是她更心狠,可以痛苦地清醒着,親手把這幅畫送到別人手上。

“景老師這幅畫有什麽寓意嗎?”

“就是偶然看到的玫瑰花,好看就畫下來了,”景涼彎了彎眼睛,“當然,不過這幅作品是很早以前畫的,讓大家見笑了。”

“哈哈哈,是這樣啊,那我們就開始吧,第十件拍品,起拍價五十萬,每次加價不低于五千,競拍開始。”

“羅先生七十萬”

“常小姐八十五萬”

“一百萬”

似乎是心裏都明白,想要攀上晏城的景家,要先給上面那個人示好才可以。

景涼聽着這成倍往上翻的價格不免覺得好笑,如果這幅畫不是她畫的,以五百萬價格賣出就已經很令人意外了。

現在竟然炒到了七百萬。

“一千萬?江小姐您确定是一千萬嗎?”

景涼望着後面舉牌的江冉,再去看顧舒晚,低着頭,完全看不到那人的眼睛。但是江冉拍這幅畫一定是顧舒晚的授意。

“那不是顧舒晚的經紀人嗎?”

“這幅畫真值一千萬嗎?看着沒有景涼現在的風格啊,顧舒晚這麽大手筆。”

“啧,你不知道,這顧家和景家之間的事兒可多着呢,咱們就別跟着摻合了。”

“一千萬兩次”

“一千萬三次,恭喜江小姐。”

江冉站起身并沒有走上去,指了指前面的顧舒晚。

主持人很機靈,“原來是晚晚拍的啊,之前還去了畫展,是很喜歡景老師的畫嗎?”

顧舒晚強撐着微笑,緩緩張口,“我确實很喜歡景涼……”

到這裏似乎刻意停頓了一下。

“和她的作品。”

這幅畫最終被放到了別墅的畫室裏,顧舒晚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今天發生的一切,結束的時候她都不敢再轉頭看景涼一眼,生怕從那人的口中再聽到什麽讓她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話。

洗過澡才褪去一身的疲憊,靠在床頭翻着手機,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甚至于熱搜上都出現了兩個人名字的詞條,模糊的照片上是靠得很近的兩個人在低聲交談。

以及那一句"我很喜歡景涼。"

她和景涼四年前被拍到的照片也不知從哪裏被翻了出來。

從一開始,顧舒晚就沒打算要特意瞞着,因為演戲對她來說是愛好,并不需要刻意去迎合粉絲,只要帶來好的作品,大衆自然會買單。

但是景涼會擔心曝光以後帶來的負面影響,會對她的演藝生涯造成阻礙,所以必須藏着。

這些都沒能讓顧舒晚從今天的經歷當中緩過來,這張照片就能代表她們之間的關系真的很好了麽?明明景涼都要把那幅畫賣掉了。

景涼在一點一點把她剝離開,她将再也不是那個獨一無二。

盯着那個頭像盯了很久,右下角突然出現了一個紅點。

現在已經要接近淩晨,朋友圈裏,景涼和陸予安一左一右站在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中間,老人拉住兩人的手,笑得很開心。

平時,景涼的朋友圈她是看不到的。

現在卻突然能看到了,還是看到這張圖片,為什麽?為什麽要給她看?

文案用的不是中文,或許是為了發給外國的同學看嗎?

怎麽可能呢,顧舒晚又不是不懂,那上面寫的明明是...

“important”

把導師送回去以後,陸予安看着一言不發走在前面的人,以為景涼是後悔了。

“沒事吧?你怎麽了?這才只發了一張三人合照的照片而已,又心軟了?”

景涼搖了搖頭,“我送你回去吧,謝謝你。”

陸予安無奈地長舒一口氣,“行吧,麻煩你了。”

在景涼眼裏,這些還是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本來以為自己或許能打動景涼,這個人卻完全不會沉溺到她做的陷阱裏。

回到家的時候,巧克力竟然還沒有睡着,踱步走到景涼身邊。

“巧克力,顧舒晚應該放棄了吧。”

沙發上,一人一貓窩在一起,一個在說話,一個在仰頭望着她。

“你說她為什麽要這樣呢?明明離我遠一點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我前兩天有去找裴醫生,她說我現在情緒很穩定,應該不會再時不時發病了,可是我為什麽覺得還是喘不上氣呢?”

喃喃自語的人神色黯淡,輕輕揉了揉巧克力的肚皮,巧克力喵了一聲,把肚皮翻開,想要讓她開心一些。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景涼疑惑地拿起來。

都這麽晚了,誰還會給她打電話?

在看到備注時下意識就想要挂斷,想到今天顧舒晚難過的表情,又猶豫了一下,放到耳邊。

那邊的呼吸聲沉悶粗重,還有布料摩擦的聲音,在意識到電話真的被接通以後,才迷迷糊糊地帶着隐忍的哭腔說話。

“阿涼,你不要挂電話好不好,不說話也可以,求求你…”

委屈又虛弱,帶着鼻音,像是生病了,迫切地需要疼愛和關心。

景涼聽到這個聲音心頭酸澀,秀眉微蹙,說出的話卻格外無情。“你怎麽了?”

“生病了就給私人醫生打電話,我不會治病。”

“只打一個小時可以麽,就一會兒也可以,不要挂...”

找醫生有什麽用呢?她現在只要一發燒,普通劑量的打針吃藥都不怎麽起作用,只能吃藥慢慢熬。

景涼還是把電話挂掉了。

渾身發燙的人蜷縮在被子裏,聽着手機的忙音,眼眶發紅,終于忍不住嗚咽出聲。

把自己裹成一團,卻覺得還是好冷,但是又沒有一丁點力氣站起來,就這樣半夢半醒地握着手機閉上眼睛,眼淚順着眼角落下。

景涼站在這棟別墅門前,看着門上的密碼鎖,嘗試着用自己的指紋解鎖,下一秒,門被輕松打開。

輕車熟路地找到顧舒晚的房間,柔軟的大床上只有小小的一團,景涼這才突然意識到,顧舒晚比記憶裏瘦了好多,只不過冬季的衣服比較臃腫,看不太出來,她也一直沒怎麽關注。

睡眼朦胧中,好像有誰的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涼涼的,很舒服。

顧舒晚費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但是可以輕易辨別出這是誰。

是在做夢嗎?

景涼看到顧舒晚緩緩睜開了眼睛,可能因為哭過,所以眼眶有些腫,迷迷糊糊地想要撐起身子坐起來,肩膀上的肩帶順勢滑落,被景涼眼疾手快地扯了回去。

但是身體太軟了,還沒坐起來就想往下跌,被景涼扶住靠在床頭。

但是那雙哭紅的桃花眼就直勾勾地盯着景涼,伸出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戳了戳,想要确定是不是在做夢。

“你做什麽?”

兇巴巴的,好像不是在做夢,夢裏的阿涼肯定不會對她這麽兇啊。

但是阿涼還是來看她了不是嗎?

“對不起,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虛弱又矯情,受不了一點兇,眉眼低垂,眸中含着水光,好像又要哭了。

景涼覺得自己來這裏只是出于一個正常人對病人的關懷而已,但是好像又給顧舒晚多餘的想象空間了。

“現在給你的私人醫生打電話。”

“那你呢?”

床上的人因為發燒,從眼眶到臉頰都是紅的,因為喘不過氣,胸口微微起伏,單薄的睡衣貼着窈窕有致的身體,因為剛才坐起來的動作而有些淩亂,蒙着霧氣的眼睛不安又帶着祈求。

在求她,乞求她留下來陪陪自己。

一瞬間就想要開口答應了,景涼又掐着指尖讓自己清醒,臉上帶着惡劣的輕笑,想看到更加破碎的顧舒晚。

“顧舒晚,你是我的誰呢?我有義務要留下來陪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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