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本就是為你而來的。”
清顏驚呼一聲，上前去扶沉羽。
纖纖死死抓住沉淵手臂，“不要傷害他！”
沉淵擡眸看她，手臂猛地甩開她，手向她脖子伸去
雖是掐脖子的姿勢，卻只是在外輕輕圈住。
他冷笑道，“你憑什麽？”
纖纖努力去掰他的手，卻無論如何掰不開。
沉淵的力道剛剛好，多一分會傷到她，少一分會讓她跑掉。
纖纖只好懇求道，“你不是喜歡我嗎，別傷害他好不好？”
沉淵笑容消失，冷冷看着纖纖，“求我……”
纖纖立刻道，“求你！我求你，別傷害他！”
沉淵眼神瞬間變得陰冷，他盯着纖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他扯了扯嘴角，再次狂笑起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看到沉羽臉的那一刻，他的惡靈意識終于覺醒。
原來他只是沉羽的一部分，還是最肮髒的一部分。
他努力修煉卻毫無長進，只因惡靈無法通過修煉提高修為。
他喜歡纖纖，敬重師父，然而他們從來只看得到沉羽。
甚至就連他對纖纖和師父的感情，都不是他自己的意識，都是沉羽的意識。
他是天生的純惡，若不是沉羽，又怎麽會産生敬重和喜歡的心思呢？
太可笑了……
他是沉淵，才不是沉羽的一部分……
沉淵笑夠了，眯起眼睛，“你不是覺得我的喜歡很惡心嗎？現在倒學會求我了。”
纖纖微微搖頭，“不是的，我沒有覺得你的喜歡惡心，我只是……”
沉淵忽然怒道，“夠了！騙子！”
他用力，似乎想要狠狠推她一把，最終卻生生忍住了，只抽手放開了她。
纖纖轉身就向沉羽跑去，無視清顏，一把抱住沉羽。
沉淵想再次對沉羽出手，看着纖纖的背影，卻想起五日前，他一刀刺中纖纖。
她的背影總是這樣，柔弱卻又堅定。
那日他看着纖纖推開沉羽，心中驚慌，拼命想要收住刀上的力，卻只收了一半，剩下一半足夠狠狠摧毀她的生機。
他被收回的力反噬，又被沉羽重重打傷，無力趴在地上，眼睜睜看着沉羽帶纖纖離開。
若纖纖真的死了，他都沒有見她最後一面。
心中的悲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但也是在那一日，他的修為暴漲。
他匆匆調息了一下傷勢，便去找纖纖，後來得知，沉羽帶着纖纖去了雪域。
于是他便在雪域外等，等了五日，終于見到纖纖。
生機勃勃……
下一刻看到沉羽，他的世界卻崩塌了。
他的存在突然變得毫無意義，連同他的努力也變得毫無意義。
他輸給了沉羽，輸得一塌糊塗。
就像那日去靈識世界，纖纖只知道沉羽去救她，卻不知道他也曾為她碎骨斷指。
他迫切又瘋狂地想要擺脫沉羽。
他為沉羽一部分的最大烙印，便是愛着纖纖。
若他能殺了纖纖，便能算是擺脫了沉羽。
可是，他偏偏做不到。
他已經錯手殺過她一次，怎麽舍得再殺她第二次。
他的心，沉羽的心，不會容許他如此。
沉淵手中變出一把短刀，沉默又用力地劃向自己的臉。
清顏震驚，“你瘋了！”
纖纖一愣，轉頭看向沉淵，倒吸一口涼氣。
她頓時想起原書劇情中的沉淵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她曾疑惑，靈族明明可以調息傷勢，怎麽會留下疤痕。
原來是他親手劃的。
原來是他要毀掉和沉羽一模一樣的臉。
沉淵臉上深又長的血痕流下血來，在臉頰上拖出長長的血跡。
他勾了勾嘴角，笑容異常猙獰。
他伸出手，直指向纖纖，一字一頓，“我，恨，你。”
聲音支離破碎得不像話。
沉淵說罷一閃身，向遠處躍去。
纖纖大聲道，“沉淵！”
他置若罔聞，頭也不回。
果然，宗門邊界再次現出紫色靈絲，緊緊裹着一個人。
不同于上次，紫色靈絲開始一根一根斷裂，終于徹底被掙脫。
封印，破了。
纖纖想起她看到的畫面，火光沖天，屍橫遍野，城池被屠，她的心開始無限下沉。
沉淵終究還是沖破了封印。
纖纖正憂心忡忡盯着沉淵離去的方向，懷中沉羽忽然向前俯身，又吐出一大口血。
纖纖看向沉羽，慌道，“你怎麽了？”
清顏蹲在一旁淡淡道，“師兄開始被反噬了。”
纖纖愣道，“反噬？”
怎麽會反噬？明明原書裏是同歸于盡！
清顏看她一眼，今日意外少了許多敵意。
“師兄分出的東西，修為超過了他，自然要被反噬。”
“你知道嗎，師兄為了救你，失去了至少半身修為。”
纖纖看着清顏，幾乎不會思考了。
“你說什麽？”
清顏繼續道，“雪域本沒有開放，是師兄強行打開入口進去的。”
“你知道反噬的意思嗎？”
“就是師兄會死，而沉淵不會。”
纖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沉羽。
他嘴角仍是一抹淺淺的笑，笑容裏的絕望幾乎要溢出來。
“纖纖，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不是說過，不喜歡軟弱的人嗎？”
他閉上眼睛，“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他害怕在纖纖眼裏看到失望，僅半分，就會讓他難以承受。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纖纖開口，倒是雙耳被摸了摸。
他狐耳不受控制地動了動，睜開眼，正對上纖纖無奈又寵溺的眼神。
她唇邊含笑，“這麽些天，你就在想這種事？”
沉羽怔怔看着纖纖，聽她繼續說。
“失望什麽？有什麽好失望的？”
他眼裏的不安和惶恐逐漸被狂喜取代。
“你不是說不喜歡……”
話才說一半，就被柔軟的唇堵上了。
纖纖吻一吻沉羽，無奈道，“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意！”
她離開一點，認真看着沉羽，“之前我們在茶館聽書的故事，你還記得吧。”
沉羽心中一痛，垂眸輕聲道，“記得……”
纖纖手撫上沉羽的雙眼，強迫他與她對視。
“是我沒遠見了，原來喜歡一個人，是身不由己的。”
“我當日說的話，你都不要在意。因為我現在才明白，真的喜歡一個人，之前認定的條條框框都不作數。”
“之前那些話，都是因為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是我自以為是，是我紙上談兵。”
“我喜歡你。”
“我最喜歡你。”
“無論如何我都喜歡你。”
“所以，我不想你死，你也不要認輸好不好？”
“沉羽，不要輸。”
沉羽眼底的光明明滅滅，最終只是沉默地看着纖纖。
他已經開始被惡靈反噬了，只有依靠外物或惡靈自身意願，才能回收惡靈。
但，怎麽可能做到？
要如何才能不輸？
纖纖溫柔笑起來，“在我的故鄉，有一個詞叫做
“你知道什麽是愛人嗎？”
“當你迷茫脆弱的時候，你的愛人會擁抱你溫暖你。”
“她不會因為你的狼狽而不愛你，更不會放棄你。”
纖纖捏一捏沉羽的狐耳，故作輕松道，“我不會放棄你的。”
“所以，你也不許放棄你自己。”
“不就是惡靈嗎？你能救回我，我也可以救回你。”
“我相信你，你相不相信我？”
現在的劇情已經與原書不同，沉淵對她的感情也截然不同。
想要改變沉羽死亡的命運，想要救他，她自己就是突破口。
沉羽看着纖纖眸中自信的光和認真神色，莫名被感染了心情。
想到一體同心，他忽然覺得，也許纖纖真的可以改變什麽。
他笑容終于稍稍輕松，“我相信纖纖。”
纖纖滿意點頭，湊到沉羽耳邊，悄聲道，“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叫黎纖纖，不是琉璃的璃，是破曉黎明的黎。”
“我不是她。”
“我本就是為你而來的。”
她說完又快速抽身，只微笑看着沉羽，等待他的反應。
沉羽身體一顫，目不轉睛地盯着纖纖，一時之間忘了言語。
良久，他才重複，“為我？”
纖纖眼睛彎彎，“是呀，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喜歡你很久了。”
沉羽看着她，眸色漸漸沉靜下來。
難怪她與之前傳聞判若兩人，難怪她會在短短兩天說喜歡他，難怪她醉酒說醋話。
她本就不是璃纖纖。
她是為他而來的。
原來也有一個人會對他珍之重之。
沉羽瞬間明白了一切。
“所以，你說若有一天突然離開，便是回去了嗎？”
纖纖頓時有些喪氣，“是的……”
“你的故鄉，我是不是去不了？”
沉羽平靜地笑，然後他看見纖纖猶豫着點了頭，一副不忍心傷害他的樣子。
所以，她曾說不要找她，不是她不願意，是他根本找不到。
他心裏覺得自己曾經的心思幼稚得可笑，同時又一陣陣鈍痛。
終于還是不死心，沉羽低聲開口，“你還會回來嗎？”
纖纖下意識想說大概不會了，腦子裏卻靈光一現，想起系統曾說的任務獎勵。
她有些激動地握住沉羽的手，“還有一種辦法，也許可以！”
沉羽眼底死寂的光又重新燃起來，瑰色眼瞳随之亮起來，一片流光溢彩。
“什麽？”
“你答應我，不要認輸。”纖纖神色出奇認真，執意索要一個承諾。
“你待在這裏，好好養傷，不要再滋養惡靈，我去将他帶回來。”
“只有你好好活着，我才有機會再回來。”
沉羽啞聲道，“好，我答應你，我不認輸。”
清顏始終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兩人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不過她的好奇終于有了結果。
她想她有些明白，為什麽沉羽師兄總要護着這個人類了。
清顏冷冷出聲，“我來幫你。”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實在太忙了，先把這章3000補齊；
靈界篇還差一點收尾了，接下來寫人界篇，都是沉淵的戲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