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忘了我是否回答了張開霁,更忘了在腦子嗡嗡作響的前提下對他說了哪些胡言亂語。
被他抓住的手腕源源不斷傳來他的體溫。
眼前明明一片漆黑,連方向都辨別不了,我卻意外能瞧見他充斥着問責的視線。
他仿佛在我耳邊說:“為什麽要抛棄我?為什麽要離開我?你不愛我了嗎?”
而他沒有。
他越是不說話,我就越覺得有一根根無形的尖刺狠狠刺在我的心上,讓我每呼吸一次都是鮮血淋漓。
無法直面張開霁的我宛如一只受了驚的老鼠,只好倉皇逃離,慌不擇路下更因腿軟摔在了校門口,狼狽不堪。
于是當晚我就火急火燎收好行李搬出了孟兮只家,逃命似的逃回了自己家。
把行李随手一扔,被子蓋在身上,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不停做着深呼吸的動作,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未果,心還是亂的。
尤其當我發現原本屬于我們倆的卧室,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的體溫時,我最終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怆痛,緊緊握住張開霁買給我的婚戒,放聲痛哭了起來。
我多想告訴張開霁,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沒有他的日子我過得并不好,可不可以可憐我一下,給我一個簡單的擁抱。
但我不能,尤其在我得知張開霁比我想象中過得更好的情況下。如今的我,不僅不能對他的人生起到任何幫助作用,更是會拖累他,讓他被同事和朋友們嘲笑,家裏有個神經兮兮的将死之人。
我不知道我怎麽了,我以前從來不會這麽想,更不會在意別人對我的眼光,自從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我就變得無比敏感,一點小事都能觸動我緊繃的神經,再加上對治療結果的不自信,我整個人都被壓抑的情緒籠罩,經常會在獨自一人的時候陷入繁瑣的思考中,質疑自己現在還活着的意義。
因為不想被人發現我的異常,我逐漸将自己困在名我“自我”的牢籠中,不與外界接觸,不與他人對話,更是将對張開霁的思念無法傳達的苦悶轉換成了對命運的抱怨不公,對自己的譴責。
我像個被命運宣判了的囚徒,在臨死前,歇斯底裏地怒問上天,地球上有幾十億口人,為什麽偏偏要讓我生這該死的病,我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麽不願意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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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在我的臆想中往往以無臉男的形式出現,每當我向他提出問題,他無一例外地用近乎嘲笑的表情看向我,仿佛在數着秒坐等我崩潰的那一天。
已經入睡的父母被我的動靜吵醒,趕緊跑上來敲門:“西西,是你嗎?你怎麽了?開門啊!”
父母擔憂的聲音将我從混沌中拉了出來,我嘗試着開口回應他們,卻發現怎麽也發不了聲,正當我困惑的時候,我聽見了他們破門而入的聲音。
我看見了不知何時已經兩發鬓白,悄然變老的父母,我尴尬地與他們對視,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任何聲音從我聲帶傳出。
我詫異地看着他們,緊接着聽見了媽媽哭天搶地的悲號,緊接着就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但我沒辦法知道發生了什麽,因為我的腦子越來越沉,眼皮也越來越重,我再也無法思考,也沒精力悲傷。
這一次我還會醒來嗎?醒來是否還會記得張開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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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大家,因為我做實驗做到淩晨一點半,所以現在才更新。對不起啦。一共有兩更哦,不要看漏了,祝大家國慶快樂~好好休息,注意勞逸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