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娴

二人對視許久,沈久留努力忽視掉心底那一絲熟悉感,疑惑的問:“你剛才說什麽?”

剛才這人聲音太小又被雷聲蓋過去,他沒聽清楚。

容娴沉默了片刻,張嘴想要喚他。

“容大夫。”沈久留剛好出聲,讓她的話咽了下去。

聽到這聲‘容大夫’,容娴眼裏劃過一絲詫異,試探道:“我是容娴。”

青年微微颔首:“嗯,容大夫。”

容娴眸光一閃,看着青年許久,終于确定了這人是完完全全将自己給忘了。

沒想到分別十三載,卻相逢不識。

她嘆息道:“是我。”

女子眼裏的失望似乎太過明顯,沈久留心裏微微刺痛了下,他鬧不清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是什麽,只能裝作不在意的說:“是游風讓我來找你的。”

容娴站直身體,聲音恢複了以往的溫柔,似乎剛才的失态完全不存在:“原來是游風。”

她面帶感激的說:“勞煩少俠跑一趟了,不知少俠名諱?”

沈久留輕聲說道:“沈久留。”

“沈久留嗎?”容娴将這個名字在嘴邊繞了一圈,喃喃道。

連名字都變了,也許這人并不是單單忘了她,而是将整個石橋澗全都忘記了。

沈久留撐着傘,看着女子蒼白的臉色,心底莫名泛起淡淡的憐惜:“容大夫,這大雨一時半會兒可能停不下來,我先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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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娴看了他一眼,欣然點頭。

兩人撐着一把傘,在雨中并肩而行,前往城主府。

“少俠如何與游風相識的?”容娴開口問道,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沈久留也沒有任何隐瞞:“我們在東州外相識,當時我身體不适,是游風救了我。”

容娴颔首表示了解,她輕步慢行,星星點點的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冰涼的感覺格外明顯,她這才想起自己此時‘病弱’的人設,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

沈久留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走到容娴的身側為他擋去冷風:“容大夫,你的身體更重要,只要你身體康健,才能救更多人。”

他一直想知道容娴是什麽樣的,因而在來到紫薇城後也沒有急着去見她,反而守在暗處,每每在容娴出門看病才會跟在暗處。

至于城主府中的侍衛,修為低下,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只能遠遠守着了。

他來到紫薇城三天,跟了容娴三天。

這人果真像傳說中的一樣,仁心仁術,至純至善。

她善良而聰慧,溫柔而慈愛,好像上天将世間所有美好的品質都放在了她身上,不管面對的病人是富商還是豪強,是卑賤還是高貴,在她眼中都一視同仁。

脾氣再暴躁的病人、性格再難纏的家屬在她面前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了下來,即便他們态度再不友好,容娴也從未發過脾氣,溫柔如初。

這樣一個人,在治病的時候總是顧不上自己身體,就如同剛才為那位老人看病,明明自己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還非要勉強。

看到她虛弱的靠在樹上咳得撕心裂肺,沈久留心髒驀然一痛,那一瞬間,他差點沖出來将人帶走。

沈久留被自己的腦補感動的在心裏哭成狗,而容娴聽出他語氣中的擔憂,眉眼彎彎,嘴角的淺笑柔和而溫暖,似乎一丁點兒的善意就讓她很滿足:“多謝少俠關心,以後我會注意的。”

“沈久留。”沈久留忽然道。

容娴疑惑的看着他,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嘴角的笑意加深,輕聲叫道:“久留。”

明明是兩個平凡的字眼,卻在雨聲下給人一種缱绻溫柔的意味。

沈久留耳根一紅,不知為何,他的名字由容大夫叫出來,莫名讓他臉紅心跳。

“久留也別叫我容大夫了,太這麽見外。”她彎眸一笑,眼裏好像容納了漫天的月輝。

這雙彎彎的鳳眸溫柔的注視着沈久留,沈久留像是受到蠱惑一樣,脫口而出:“小娴。”

容娴嘴角微翹,笑吟吟的應道:“嗯。”

她的目光從沈久留脖間掃過,能清晰的感受到兩個石娃娃的禁制,十幾年了,即使是失去記憶,他依舊會保護好自己送給他的東西。

容娴臉上的神色好似帶着些許羞怯,假惺惺道:“明明才剛認識,我卻沒有任何矜持的交換了我們的名字。久留,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輕浮?”

沈久留連忙搖搖頭,明明看上去那麽清冷的一個人,此時卻像個毛頭小子在心愛的人面前一樣手足無措:“不、不會,容、小娴一點兒都不輕浮,事實上,我從第一次你時,我就想這麽叫你了……”

說完後,他猛地呆住了,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什麽!

容娴忍俊不禁,看着近在咫尺的城主府,停下腳步,歪歪腦袋問:“久留可要與我一起住在城主府?”

沈久留眼神游離了一瞬,拒絕道:“不了,我在外面有住處,天氣寒冷,你快回去吧。”

小娴身體弱,還有些咳嗽,最好不要再受涼。

而且紫薇城主還有些問題,他沒忘記游風說過小娴是被紫薇城主抓來的,且每次小娴出門暗中總有人跟随。

他還是留在外面以防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容娴也沒有勉強,她看着沈久留,眼裏有着化不開的真誠:“能認識久留,我很開心。”

容娴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只要她願意,就能讓任何人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真摯,讓人忍不住去動容。

沈久留清冷的眉眼此時柔和的不像話,他将傘遞給女子,淡漠的聲線染上了絲絲暖意:“我也一樣。”

這個擁有一顆柔軟內心的女子,讓人忍不住去佩服,去追逐。

容娴笑了笑,接過傘緩步走進了府內。

這人已經到了她面前,十三年已經等過了,不在乎這朝夕了。

沈久留站在原地許久,直到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見了,才轉身離去。

人的緣分就是這麽奇妙,有些人相處十幾年依舊清清淡淡,有些人只見第一面便忍不住牽腸挂肚。

容娴剛剛進府,清波便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師侄,我聽說你今天在外面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容娴将藥箱交給婢女帶回房間,彎起的眸子看起來十分愉悅:“是啊,改天有時間我帶師叔見見他,那是一個很可愛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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