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門派比武(十) (14)
前送給娘親的唯一一件禮物。
“季青梧,也許不是呢,別瞎想,之前季夫人不還好好的嗎?”
“我沒有瞎想。”季青梧搖了搖頭,将手中的信函遞給了不凡。
不凡咬唇,忐忑得接過信函,待一行行讀完之後,心裏百味陳雜。
這實情跟他猜想的雖然大致相同,但是細節上簡直是神展開到不能直視的地步了。
真的就如同原作裏的內容一般,季青梧不是季夫人的親生孩子,但是,問題是季青梧他竟然真的是先前他們在伏魔大殿煉丹房裏碰到的那個冷豔魔修的孩子!說清楚些,季青梧是人魔混血。
而那位斛夫人在分娩時候産下的是雙子,一個是季青梧,而另一個就是……靡。
當時,靡作為先被分娩出的長子體內帶有濃厚的魔氣,整個身子被一團黑霧籠罩着,饒是季老爺這種沒有絲毫真氣的凡人也能感受到迷茫漲天的魔氣洶湧而來。當時幫助斛夫人産子的下人們都面面相觑,無一敢去觸碰這個奇異的胎兒。季老爺大覺不妙,當場一咬牙就要将胎兒高高舉起摔死在地。可當他狠了心腸去舉起孩子的時候,自己的雙手竟然透過了那團黑色的煙霧直直得穿透了孩子的身體,吓得滿屋子的人紛紛驚叫起來。
這一波未平,斛夫人的慘叫聲又再次響起,突如其來的強大痛苦讓斛夫人渾身顫抖得捏緊了身下的床單,身子不斷扭動着,朱唇被咬得慘不忍睹。季老爺慌忙地前去查看斛夫人的狀況,手剛一握住斛夫人的手便聽見一聲清涼的嬰兒啼哭聲響了起來。
斛夫人就此産下了第二胎。
第二胎與第一胎完全不一樣,像是個普通的新生胎兒一樣閉着眼睛,渾圓的身子皺皺巴巴,布滿了紅通通的褶子一樣,旁邊的接生婆大着膽子接過了這一胎也并未有何異樣,往後的程序便照着正常人家的孩子來進行。
随後的事情,信件中并未有詳細的描述,季夫人只說,那日之後忽然有一天,斛夫人就留下一封信帶着之前的第一胎消失不見,任由季貞尋遍了天涯海角也無一點蹤跡。
季貞就此一病不起,季夫人在他身邊前前後後悉心照顧,打動了季貞,将她娶進了家門。
而季貞卻因為病得太重,在二十一歲左右的時候駕鶴西去。
斛夫人所說的二十一年便是季貞的壽命,而比季貞大了七歲的季夫人,實際上卻是從季貞一出生便在身邊照顧着的,已經愛了他不知道多少個年頭。
季貞死後,季夫人在靈堂守靈,斛夫人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懷中抱着那個黑霧缭繞的嬰兒,許諾了她二十一年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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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個時候,季夫人本該是要随着季貞去了的,是斛夫人給了季夫人二十一年的壽命,讓她能夠親手将季貞的兒子帶到長大成人。
想完這一切的經過,不凡看向季青梧,捏着信函道:“這麽說的話,那你的體內是不是……”
“是。依照信中所說,我是父親與那個魔族所生的孩子,我的體內有一半是魔族的血脈。”季青梧直直得望向屋中的白骨,沉聲說道。
“那季夫人還将你送去九華……若是被發現……等等……”不凡一頓,“靡一心想要你的身體,而你娘親又說她原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看到你了……是不是希望你一輩子待在九華不要下山……那麽,這樣子的話,如果你在九華,斛夫人和靡就找不到你了,即便找到了你,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你娘做的這一切都是在……。”
“是,保護我。”季青梧續道,他的手更加用力的扣緊門框,抿唇道:“可是我……卻無法保護好娘親。”
“季青梧,你承認吧,你就是個廢物。”夢魇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廢物,連母親都保護不了的廢物。”
“不!”季青梧抱着頭蹲在地上,腦海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掙紮着奔突出來一般,頭痛欲裂的感覺逼得他幾乎快要發瘋。
不凡見狀,慌忙問道:“季青梧,你沒事吧?你怎麽了?!”
“我……”季青梧粗喘着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凡一手扶住季青梧的肩膀,正要說什麽,卻聞到一陣陣淡淡的血腥味傳了過來,不凡動了動鼻翼,道:“這味道……”閉目,将真氣發散開來,卻直直撞上了一道強大的氣息,一瞬間的碰撞,眼前便描摹出了一番景象,穿着一身黑袍黑兜帽的男人手持一根燃燒着橙黃火焰的木棍站在房屋之前,明明沒有視線交流,不凡卻感覺到那人的視線像是陰冷的毒蛇一般緊緊纏繞着自己,憋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這個地方……卧槽!
恍然想起,剛才那瞬間暴露出來的場景分明就是季府的下人房間,那團火焰……不妙!
匆忙站起身來,不凡縱身一躍,腳踏浮空術,幾個來回便跳至房頂,探頭望去,五六道火光同時燃氣,燃燒了整個季府的上空。
“季青梧!”他臉色大變的垂首喊着季青梧的名字,卻在一瞬間對上那張妖魅臉龐的時候心跳頓時停滞下來,他絕望地沉聲喚道:“靡……”
“呵呵,不凡,許久不見。可有想我?”靡的兜帽并未遮住整張臉,帽檐堪堪停留在眼睛上方,而今次也并未戴鬼面面具,那張與季青梧極為肖似的臉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妖豔。
“想,怎麽不想,想你想的夜不安寝!”不凡咬牙恨恨得說道。
65化身成魔(一)
“哦?”靡說話尾音上挑,不知怎麽,今夜的他看起來神情十分撩人,眼神一掃便覺着骨頭似乎都要酥透了。不凡謹慎得退後兩步,餘光下瞟,季青梧似是被什麽困住一般極為難過得蹲在地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房頂上發生的一切。
他連忙傳音過去,卻發現季青梧像是被罩在一個籠子裏,靈識在籠子的四壁上跌跌撞撞怎麽也鑽不出來,而外界傳輸進去的靈力也被這籠子給攔得結結實實。
“別費力氣了。”靡站得歪歪扭扭,嫣紅的嘴唇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他手掌一翻,一道黑色旗子浮現在手心,“他被罩在了主上的魔瓶裏面,身處魔瓶之中,不僅無法內外溝通真氣,甚至還會被魔瓶的魔煞引得心魔大亂。你看,他痛苦掙紮的樣子,怕是在跟心魔抗衡呢。”
“你殺了季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靡不甚在意得哼了一聲,“留着也是礙眼。”
“礙眼?”不凡冷笑,是了,靡是魔修,哪裏管別人死不死的,就連季青梧,他的親生兄弟他都想害死了遑論別人!不凡将手背到身後,引導真氣喚出藏在身體裏的戴月刀,可手腕處只一陣滾燙,戴月刀并未有聽從召喚現出身來的跡象,黎夙涼薄的聲音驟然響起,“戴月本是我的法器,你既然惹惱了我就休想再動用戴月。”
卧槽,小氣的男人!
不凡心裏暗咒一聲,也不再執着于戴月,他快速抽出幾張符箓猛地甩向靡,随後幾個連縱後躍跳下屋頂,從空間戒指中抽出了如虹,回身幾劍揮舞下去,當當當的撞擊聲頻頻響起,眼見着虛空中擦出了火花,不凡心知靡并未撒謊騙他,真的是有什麽東西将季青梧罩了起來。
“季青梧!”他一聲厲吼,再也無暇去管那層所謂的魔瓶,靡甩來的黑旗像是張開的一張大網一樣向他攏了過來。
“我不殺你,既然主上要活的黎夙先生,你就有絕對的保命符。”靡撥了撥臉頰邊的碎發,諷刺的道,随後一打響指,黑旗獵獵作響,在火光映照下旗面上的血紅藤蔓張牙舞爪得舞動起來。
不凡調動真氣,灌入如虹之中,如虹表面泛起層層瑩綠色的光芒,不凡将如虹一指,鋒利的劍尖頂住那面撲裹而下的黑旗,兩者之間忽高忽低,你進我退。
靡見狀,冷笑一聲,翻掌一壓,黑旗旗面頓時下壓下去,不凡咬牙一頂,丹田內的元嬰小人抖動起來,體內真氣爆湧而上,再一低聲一喝,旗面被如虹貫穿而過。
“還算有些本事。”靡收掌運氣,抵住黑旗被彈回來的真氣反噬,這股魔息運用起來可真是不順手。怎奈何他就只拿到這兩樣寶物,一面魔幡一個魔瓶,再繼續鬥下去,非得……
眼前寒芒一閃,靡側身一躲,擦着不凡的劍氣而過,臉龐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傷口處漸漸得浮現出了道道黑色煙霧,不凡迅速得收劍回到身側,全身緊繃的提防着靡的反擊,卻沒料到,靡竟然毫無動作,臉上黑煙愈發濃烈起來,掩得面目都有些朦胧不清。
“呵呵……”低沉的笑聲驟然響起,靡的周身突然紫氣萦繞,漸漸地,他身後浮現出一輪圓環,圓環被罩在黑霧裏,看不清具體形态,唯有一條蠍尾能朦胧得看出輪廓,“你們這些小輩真是太欠教訓了。”低沉的聲音響起,不凡一怔,這聲音雖然刻意壓低做了掩飾,但是卻很耳熟……與靡帶着寒意的聲音卻是不一樣的。
正疑慮間,圓環便橫掃了過來,帶着絲絲寒意,仍有電花在噼啪作響,不凡一點也不敢大意,這一擊襲過來不像是靡慣有的招數。
皺了皺眉,不凡矮身一閃,圓環撞到了魔瓶的禁制上,竟然将魔瓶撞開了一個裂口,不凡驚喜得扭頭喊道:“季青梧!”
季青梧身子動了動,卻只這一個動作不再繼續。
“我靠!”不凡咒罵了一句,“你還有什麽想不開的!管那個斛夫人是不是你親娘,你大可以撞上門去問一問,在這裏糾結成這幅樣子做什麽!”
季青梧聞言,身子一顫。
不凡咬了咬牙,再也沒法分心斥責季青梧,全身心得對付起靡來。
靡只是站在原地指揮圓環,一邊仍有空暇分神道:“不凡,我并不想殺你,你跟我走,我放過季青梧,如何?”
“我不信。”不凡咬牙道,一甩如虹,镪的一聲撞在了圓環之上,強大的反沖力讓他止不住後退了幾步,“你捉我走,還不是想讓黎夙煉化了我的身體。”雖然他到現在也搞不懂,黎夙與玉玑分明都是牛逼的老家夥,可卻沒有對他下什麽實質性的狠手。玉玑只是派了靡和狂将他捉回去,但是先前在玉黎舫的拍賣會上玉玑也并未對他做什麽強擄民男的事情。
而黎夙更是奇怪了,照理說,黎夙應該巴不得盡快占了自己的身子,怎麽會這麽安分得一直待在他身體裏,盡管黎夙一口一個要占了自己的身體,可除了因他不願看看玉玑和他鬧情緒之外,其他幾乎都是在幫助他,無論是先前伏魔大殿借用戴月給他,還是後來引導他修習《菊花真經》。
啊啊!這兩個老家夥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難道還沒發現嗎?”靡突然說道,這會兒聲音更是越來越不像靡了。
不凡精神一抖擻,問道:“發現什麽?”
“呵……”
“你……”不凡試探性得說出了自己的懷疑,“不是靡?”
“哈哈,猜對了!”
“……”卧槽,這坑爹的情況,這是要玩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的游戲麽!
“你猜我是誰?”
果然來了。不凡趁着對方停止攻擊的一瞬間,縱躍跳開包圍圈,擡頭看着那輪浮在空中的圓環,暗自思忖着原作裏用這種武器的人物……好像只有……他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你是琅琊……?”
那人眸色一變,道:“傳聞九華派的琅琊道長俊美逼人,我仰慕已久。”
不凡:“……”
那人挂着季青梧的面容,嘴角勾着撩人的笑道:“我不騙你,你随我走,如何?反正你也打不過我。我與玉玑不是一夥兒的。”
這人還知道玉玑,他到底是誰……不凡斂了眸子,雖說他說自己不是琅琊道長,但是一旦自己有了這個想法,是怎麽看怎麽像……他眯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這人,随即道:“連臉都不肯露,你讓我怎麽信你。”
那人聳了聳肩,“不信就算了。”
這怎麽就算了……我擦,他還以為可以談談條件神馬的!
話音方落,不凡尚未來得及再拖延幾句,就見原本頓在空中起起伏伏的圓環猛地一劃,像是流星一般迅速得向他撲了過來,匆忙間矮身一滾,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才堪堪避開,不凡扭頭去看,原本自己站立的地方被劃出了一道極深的凹痕!
這人未免也太情緒化了,絕壁是精分老手,剛才還好言好語跟他說這話,這會兒就下狠手把他往死裏弄呢!
“罵我呢?”
“沒敢!”不凡沒好氣得說,對方實力着實強大,法器又這般厲害,他真的不是對手,瞟了一眼季青梧,他臉色一變,方才被圓環砸出來的禁制漏洞處冒出了道道的黑霧,身在魔瓶的季青梧全身都饒滿了黑灰色的煙霧,隐約看來像是個纏繞着綿軟的紗一樣。
這難道是要入魔了?
“季青梧,你他媽的醒一醒啊喂!”不凡惱怒得爆吼一聲,向着禁制的缺口處甩過去一道雷符,雷電閃爍間,禁制的缺口被劈得更大,更多的黑霧從缺口處彌漫出來。
锵的一聲,圓環撞擊在如虹上,如虹的身子震了兩震,直震得不凡虎口發麻,不凡手心一軟再也握不住,如虹墜落在地。
神秘人見狀,扯唇一笑,原本被劃了一道口子的臉頰上黑霧逐漸散去,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來,半邊臉已經不似原來季青梧的面貌,丹鳳眼細長而妩媚,“還要掙紮?”
不凡面上冷哼一聲,心裏卻要抓狂了:“黎夙你要看着我被不知名的人抓走嗎?!”
內裏一片寧靜……黎夙毫無回應。
不凡咬牙,右手悄悄攥緊了符箓,等着神秘人的下一擊。
“我一向不願勉強,最後再問一次,不凡,你可願意跟我走?”
“我……”
“他不會跟你走。”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只一瞬間,眼前藍影一閃,一道強大的真氣猛地漲開,将浮在空中的圓輪直直得彈飛出去。
神秘人一翻手,将圓環收回手中,挂于臂上,冷冷得看着突然出現在不凡身邊的季青梧。
季青梧極具占有性得站在不凡的身前,将他牢牢地護在身後,道:“绛紫蠍尾環,琅琊師叔。”
神秘人輕聲笑了出來,道:“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從魔障中掙脫出來了,绛紫蠍尾環?我哪裏能用得上這樣高品相的法器。”
“為什麽要殺了季府的人?!”季青梧攥緊了拳頭,沉聲憤然道。
“我說過了,礙眼而已。”
“……”季青梧未應聲,只是不凡明顯感覺到他升騰而起的怒意。
“好吧,我說,是玉玑讓我殺的。”
“玉玑?”季青梧默念這個名字,随即變了臉色,“你說的是千年之前的魔修老祖玉玑?”
“正是。”
“不可能。”季青梧沉聲道,“玉玑當年被三派祖師爺鎮壓在封印之中,怎麽會……”
“嗯?怎麽不接着說下去了。”那人語調幸災樂禍得道。
季青梧确實說不下去了,當初玉玑是被九華派、青雲門和天音教三派祖師爺聯合封印在沉香湖底,封印陣法出自青雲門,而如今青雲門式微,玉玑很有可能突破了封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
“魑魅宮。”
“沒錯,魑魅宮确實是玉玑創立的門派。”
季青梧轉頭看向不凡,眼裏是辨不明的神色,“你……這一切,你都知道?”早在五年前在禁地裏見到靡的時候,不凡就喊出了魑魅宮這個名字,若是他知曉一切的話,為什麽不說出來,玉玑逃離封印這麽大的事情,他為什麽不早日向祖師爺報告?!
感受到季青梧看過來的視線,不凡身子一僵,正要說什麽卻在看到季青梧的左臉時怔愣在原地。
“季、季青梧……你的臉……”
季青梧的一雙眼睛比之以前更加幽深而深邃,最深處濃重得像是一灘化不開的墨水,而他的左半邊臉則爬着一枝血紅色的藤蔓,從耳垂下端一直攀爬延伸至鼻梁。
“我的臉?”季青梧皺了皺眉,伸手摸上左臉,指尖似有電光劃過,絲絲的疼。
“季青梧,你體內果然有魔族的血統。”神秘人諷刺得說道,抱了手臂,興味盎然得看着季青梧臉上殷紅的藤蔓,“頂着這樣一張臉,你如何回得去九華呢?”
66化身成魔(二)
深夜,漫天的大火燃燒了整座季府,火光映照着季青梧似魔似鬼的半邊面容,他提着青冥的手用力捏緊,薄唇一抿道:“這便是你們想要的?毀了生我養我的地方,又逼得我回不去九華。既然靡想要奪我的舍,盡管來便是。”
神秘人道:“他恨你入骨,做這些事情根本算不得什麽。”
“是麽?”季青梧勾起唇角,這笑容看得不凡後背一陣發寒,陰森森的滿是鬼氣。
更可怕的是,季青梧只一輕聲說完便迅猛得拔劍襲了過去,青冥出鞘,一圈圈藍芒閃爍,劍嘯聲清亮如鷹鳴,劃破天際奔突而上。神秘人大吃一驚,這劍招出得極快,他急忙召起圓輪一攔,锵的一聲,強大的真氣撞擊在圓輪上,光芒迸射開來。
神秘人的笑容漸漸隐去,眸色深沉得道:“修為進展得竟然如此之快。”
季青梧臉上的紅色藤蔓顏色愈深,他側身而立,劍尖帶着強大真氣在地上一掃而上,“你若真不是琅琊師叔,那我就不必講究情面。這季家上下幾十口的性命之仇,我是定要報的!”
說罷,青冥在空中一劃,一道湛藍劍氣奔襲而去,神秘人絲毫不敢大意得凝氣抵禦,卻仍是被真氣震得後退了幾步。然而只這幾步,神秘人便開始着手反擊,蠍尾環光影連連與青冥撞擊在一起,天際一片青紫光芒閃閃爍爍。
不凡一直想插手幫忙,可奈何他找不到空子插入兩人的纏鬥,只能撿起如虹在一旁着急得滿頭是汗,一邊操縱術法撲滅這滔天的大火,一邊逮機會等着上前幫季青梧一幫。
幾十招下來,雙方鬥得難解難分,空中符箓金光閃爍,五行術法轟鳴而下。
“救命啊……”呼救聲驟然響起,不凡身子一怔,随即急忙向聲源處看去,果然見不遠處剛被大火波及的地方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趴在草堆裏虛弱得呼喊着。
不凡見狀,連忙幾個縱身跳下,“老婆婆,你沒事……”
話音未落,一把鋒利的劍已經攔在了不凡的脖子處,眨眼之間老人已經移到了不凡的身後,“跟我走一趟吧。”
不凡:“……”
我擦!事發太突然,他應該留個心眼的!怎麽可能會突然出現了個呼救的老婆婆!不凡懊惱不已,可卡在脖子上的冷光讓他無法反抗,任由着這人将他拎起躍到了房頂。
“跟我來。”挾持不凡的人語調僵硬得撂下了這句話就又拎起不凡幾個縱躍迅速得消失在夜色裏。
“不凡!”季青梧慌忙喚道,一咬牙,锵得一聲,将蠍尾環彈了開來,他迅速後躍十餘步,沉氣,開始默念口訣。
“何必要玉石俱焚。”涼薄的聲音響起,神秘人突然收起了攻勢,道:“你去救他吧。”
“……”季青梧口訣一頓,斂了眸子并未多做言語,他将青冥收回身側,擺了防禦的姿勢,側身道:“聽聞琅琊師叔自小長在九華,又深受師尊喜愛,曾因外門弟子侮辱九華是彈丸之地而大動幹戈,險些喪命。我信他,不會背叛九華。”
說罷,身影一閃便追着先前之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神秘人身子一僵,碰的一聲,蠍尾環撞在地上,已經殘破不堪的房頂頓時被砸出了一個大洞,神秘人苦笑着看着季青梧離去的方向,道:“所以說,我才要拿不凡當籌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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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魔瓶之中,季青梧雖然飽受心魔折磨,好似身在地獄,但也因禍得福,堪破心魔的一瞬間恰是境界突飛的時候,他現今已經突破至元嬰後期,只差一點便能練至世間少有的出竅期。
因而,當他駕起青冥禦劍飛行,身法快似閃電,可即便如此,他也未尋到挾持不凡那人的身影。
沒多久,靈識便探測到陣陣森然的鬼氣,借着青冥劍的微光,季青梧能看見不遠處仿佛群魔亂舞的樹林,他稍微慢了下來,将幾道符箓攥在手心裏。
林子邊緣立着一塊石碑,石碑上刻有猩紅的“鬼哭林”三個大字,右下角還有一個“慎”字。
鬼哭林……
季青梧默念這個名字,是娘親信中提到的地方,那裏是父親和……斛夫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還未上九華,季青梧便知道這片林子,就連高階修士也不敢輕易涉足。傳說鬼哭林早些時候是神魔大戰的戰場,魔族在這裏死傷無數,屍體融入土地化成了這些枝條橫生的樹木,一旦入夜便滿是哀嚎鳴泣的聲音。許多修士進了此林便是有去無回,最後只得青雲門的某代掌門在此設下了陣術才抑制住了群魔的哀鳴。
季青梧從青冥上一躍而下,将青冥提在手裏,戒備得走入鬼哭林。
輔一越過石碑劃的界限,他便聽到陰森的哀鳴聲,斂了心神,擋住魔音,季青梧放大了靈識搜索着不凡的位置。
一波波靈識發散出去,季青梧皺了眉,這位置……他順着靈識探測到的方向走過去,眉頭越皺越緊。他突然停了步子,警惕得将青冥橫在身前,劍尖一掃,前方的草叢草葉四射,突然,一襲暗色身影就地一滾,極為狼狽的大叫道:“別開槍,自己人!”
季青梧未将青冥收起,可是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不凡?”
“是我!”不凡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季青梧見只他一人,道,“方才那人呢?”
不凡聞言,臉色很不好看,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死了。”
“死了?”季青梧一怔,怎麽會?這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
不凡神色凝重得點了點頭,道:“死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把我帶到這裏沒蹦跶兩下就突然一頭栽到地上,坑爹的死了。”
“确實沒有那人的真氣。”季青梧閉了閉眼,複又說道,仔細想來,先前那人劫持不凡的時候身上就幾乎沒有什麽氣息,若不是這樣的話,不凡也沒那麽容易上當以為那是個普通人。
“嗯,他其實就在那裏。”不凡指着不遠處的地上一個影子道。
兩人走了過去,并未靠近,季青梧一甩符箓,火光亮起的瞬間,兩人臉色俱是一變,“竟然是稻草人!”
那個稻草人被火光一照迅速的化成了寸灰,夜風一刮便消散在夜色之中。
見狀不凡揉着下巴道:“你說咱們是不是被誘來這裏的,這個林子一定有陰謀。”
季青梧認同得點了點頭,道:“這裏的确不安全,沒人探得清鬼哭林裏面究竟是什麽。我們出去。”
不凡眨了眨眼,道:“你說這裏是什麽地方?”
季青梧道:“鬼哭林。”
我擦,劇情君你又淘氣了……
在原作裏,季青梧因為要封印一個上古妖魔,特來鬼哭林取得玲珑塔,也就是在鬼哭林裏季青梧與花若盈拜了天地結為了夫妻。而鬼哭林也正如其名一樣,鬼氣缭繞,陰森可怖,林內無數稀奇古怪的陣法,随便觸動了一個就是玩命一樣的,如此貿貿然得闖了進來更是在拿命開玩笑了。
不凡咽了口口水,道:“季青梧,走吧。”
季青梧拉過不凡的手向外走去,兩人沒走多遠便又看見了立在林子邊緣的石碑。
眼見他們二人竟然這麽容易就要走出去了,不凡心裏很是沒底,他不安得拉了拉季青梧的袖子,道:“沒古怪嗎?”
季青梧一刻也不敢松懈,“暫時還見古怪。”
越是如此就越是奇怪。
如果鬼哭林當真這麽簡單的話,那怎麽還會有如此多的修士有來無回?
在擡腳邁過石碑的界限時,不凡感覺到身子似乎穿透了一層薄膜一樣的東西,好似蜘蛛網黏在身上的不适感讓他難過得摸了一把脖子,等定下心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面前又是那塊石碑。
“……”卧槽,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剛才明明已經越過了鬼哭林的界限怎麽又回來了?
季青梧深吸一口氣,兩指在青冥上一擦,劍尖一閃,蹭得一聲劍光直直打向前去,淡淡熒光缭繞,眼前一道閃爍着隐隐藍光的薄膜出現在二人面前。
不凡吃驚得望着那層薄膜,“這是禁制?”
“嗯。”季青梧随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伸向薄膜,只見樹枝伸入薄膜的部分向內又折了回來,見到此景,不凡立刻就明白過來,這層禁制怕是接連着空間,禁制內外都是一處地方——鬼哭林。
“這陣法你破的開吧?”不陣法什麽的,他雖然惡補過一陣子,但是着實還是個門外漢,這種時候還是季青梧比較靠譜!想到這一層,不凡忽然一怔,自己是不是越發得依賴季青梧了?好像什麽事情第一反應都是季青梧會幫他,季青梧會來救他,一切交給季青梧就沒有什麽問題,有季青梧在,一切都會好的。
這種反應真是太可怕了。
莫名的心跳加速起來,不凡有些慌張,他背過身借以觀察禁制來掩飾這份慌張,好在季青梧是在真的專心研究禁制,并未發現他的異樣。
“這是蛛絲陣,陣術一般會在中心,若是要破的話我們須得進入鬼哭林中心。”季青梧在禁制上一摸,果然摸到黏膩的感覺。只是,這蛛絲陣像是新結出來的,蛛絲織得極細極密,這才像是一層薄膜。
不凡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道:“那就去吧。”
季青梧看出了不凡的擔憂,微微一笑,柔聲道:“別擔心。”
不凡心跳一頓,随即臉有些泛紅得道:“啊!我沒,咳咳,沒擔心。”別過臉去,不凡用餘光偷瞟了季青梧一眼,季青梧已經沒有在看他,轉而看向鬼哭林深處。
他神情凝重,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映着微微的幽藍,劍眉頭緊皺着,左臉處的藤蔓仍舊紅得像血。
不凡忽然想到,如果季青梧真的變成了魔會怎麽樣?
變成魔的話,會失去做人的本性和記憶,季青梧可能會忘了他吧?
不凡心裏突然感到一陣失落與不安。
擦,這橋段不能這樣狗血!
67化身成魔(三)
腳下的土地濕潤泥濘,不凡與季青梧兩人順着一根隐隐現現的蛛絲往鬼哭林內走去。
四周圍的樹木高可參天,枝條掩映,樹木像是互相絞纏在一起的一般,只有些微暗淡的月光能透過枝桠傾瀉進來。
不凡腳下時不時響起咯吱一聲,低頭看去,不是斷木枯枝,卻是一截截陰森可怖的白骨,他收了收腳,死者為大,他還是小心些好。
然而,随着兩人逐漸深入鬼哭林內,森森的白骨更是遍布一地。從形狀看來,人獸皆有,這鬼哭林的兇狀便可見一斑了。
空中忽然磷光一閃,季青梧前行的步子一頓,斂神望去,一只泛着熒熒藍光的蝴蝶翩然飛過,身後帶着一連串的幽藍磷光,在空中一翻身子,絲毫不忌諱密布的蛛絲。
季青梧見此情形,道:“這是迷蝶,跟着它走。”
不凡連忙點頭,跟了上去。
迷蝶是破解蛛絲陣的關鍵,跟着迷蝶順着蛛絲陣走便能安穩得走到陣法中心。
纖小的藍色蝴蝶翅膀翕動,點點熒光灑落下來,被風一吹落到了不凡的鼻尖。不凡略有些癢,伸手撓了撓鼻頭,熒粉便抹在手指上,稍稍一搓,感覺有些黏膩。
蝴蝶繞着樹林翩然而舞,在一地枯骨腐屍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妖嬈而詭異。
忽然,蝴蝶停在了一處枝頭,不凡與季青梧雙雙停下腳步,謹慎得觀察着蝴蝶的下一步動作。
迷蝶只是停滞在枝頭,抖動着翅膀像是在歇息。
兩人所處的地方是一片較為開闊的空地,像是有人刻意而為開鑿出來的一般,周圍幾步遠的範圍內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只不過留下的深坑都還保持着原樣。
“哈欠!”不凡猛地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發紅的鼻尖,道:“季青梧,味道好怪。”
季青梧嗅了下空中的味道,道:“嗯,像是……”
“燒焦的味道?”不凡反問道,輔一将手擡起便看到了手臂處衣服正泛着白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腐蝕着,同時,臉上也傳來絲絲的疼痛,不凡咧了下嘴,頓時有腥味流進嘴裏,擡手放在嘴邊一抹,竟然是血。
衣服、臉孔都被腐蝕了,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與此同時,季青梧也發現了異樣,他一手掐訣,符箓泛着淡黃的光芒,一陣風猛然挂起,越來越多的磷粉從兩人身上飛開,像是忽然而起的沙塵一樣,這磷粉在月色下一晃,竟然發出了幽紅的光芒。
不凡一咬牙,将一根針狠狠紮進手臂裏,如同想象中的一樣,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感。
擦,這磷粉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