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林周氏也覺得晦氣,急匆匆的出了門,想到林飄那個混帳,真是翅膀硬了不像以前了,這樣都對付不了他。

都說林遠那小子被打了一頓,林飄怎麽做得出這麽喪良心的事情,嫁了人轉頭就翻臉不認人了,真是半點良心都沒有的東西。

她想着得先把林遠找到,再想個新法子,這一會又不知道去哪裏找林遠,只能先趕着回了自己村子裏。

二伯娘讓玉玲在外面去看看情況:“你快去跟着去看看四周,她出去的時候鄰裏瞧見沒有?”

玉玲到院子外查看了一番,看見鄰居大娘站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什麽,問道:“大娘吃晌午飯了嗎?”

大娘瞧她一眼,滿臉好奇:“玉玲,我瞧剛才有個不認識的人從你家裏出來,是哪裏來的親戚嗎?”

“遠房親戚,不常走動的。”玉玲說完看了看四周并沒有其他人在了,回到屋子裏把這件事同二伯娘說。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沒看清臉,林飄這麽能嚷,到時候人家說我們和他後娘勾結,話可就難聽了。”

二伯娘也是擔心這個,但絲毫不怯:“怕什麽,多大點事情,總是能糊弄過去的,只要你男人在村子裏站穩了腳跟,他成了先生,村子裏誰還敢和咱們別苗頭?”

玉玲嘆了一口氣:“話是這麽說,可是前兩家來問的人現在不都有點嫌束侑太貴了嗎,都說沈鴻那邊更便宜,反正就認幾個字的事,又不是要考功名,哪裏舍得給這麽多。”

“他們覺得沈鴻那邊劃算怎麽不去那邊?這是拿沈鴻做由頭壓束侑的價呢,咱們不吃那一套,想要來,束侑就得給足。”

玉玲嘆了一口氣:“我聽人往我這裏傳,大旺家和山子家本來還在猶豫,一聽咱們這邊束侑要得高,現在都已經決定要去沈鴻那邊了,這兩天正在清點東西,湊糧食雞蛋呢。”

二伯娘一聽就瞪大了雙眼:“這些人怎麽這麽不識好壞,我兒難道不比沈鴻值錢?我兒願意收學生還是我想到了這一茬才把他勸動的,是他們天大的福分,怎麽還往林飄那裏跑?”

“說是飯菜好吃,林飄性子也好。”還有一點玉玲沒說,就是這些人心裏都打着另一個主意,在他們眼裏明年沈鴻考童生,在他們眼裏是板上釘釘的能考上,他們就等着沈鴻一考上,他們的孩子做了沈鴻的學生,多少也能沾點光。

至于她的相公,上次就沒考過,說是突然生了急病沒發揮好,但在鄉親們的眼裏,考不上就是考不上,年紀比沈鴻大這麽多還考不上,若是束侑要得不多,自然是他比沈鴻成熟穩重來得好,束侑要得多了,便是沈鴻哪裏都比他好,說來說去,束侑排第一。

二伯娘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麽一遭,心下氣血不平,要說要少點,她只覺得虧的心慌,可多要那麽點,各個都不願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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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林飄怎麽不急不忙的,原來在這裏等着呢,看來他想要的是給沈鴻積累聲望,銀錢這塊只要夠吃喝就好。

現在不是收多少束侑的事情了,一個村子裏不能有兩個小私塾,有了兩個就是打擂臺,她得先把林飄那邊壓過去才行。

二伯娘一咬牙:“不就是束侑嗎,也不缺這一點半點,咱們現在少收點,等我兒考取了功名,到時候他們總要上趕着眼巴巴的把束侑添得厚厚的送上來。”

二伯娘下這個決定就是為了賺束侑賺聲望,賺得一個盆滿缽滿,結果現在什麽都還沒賺到,就得咬着牙降低束侑,真真是心如刀絞。

二伯娘這邊還在心煩心痛着,林周氏那邊已經到了家,她還沒進家門,先去林遠家尋他,一進他家的破爛院子,就看見他家的懶漢老爹在院子裏躺屍曬太陽。

看見她來了,一咕嚕爬起來找她算賬:“你還敢來,你一天撺掇我兒子去娶你家那個破鞋,害他被人一頓捶,現在血還沒止住!傷藥費你給不給!”

林周氏大驚失色:“怎麽打得這麽嚴重,林飄這殺千刀的心怎麽這麽毒,你就把他放屋子裏?”林周氏吓得夠嗆,心想千萬別鬧出人命賴上她。

沖進屋子裏去一看,什麽血還沒止住,原來是被打得流鼻血。

林周氏翻了個白眼:“你小子,這點鼻血你要捂多久?”

她看林遠陰沉沉的捂着鼻子坐在床上也不說話,心道別是打傻了。

“我問你,林飄你還要不要?”

林遠惡狠狠的道:“我要。”

“他以前說過,一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現在過了兩天好日子就想把我抛開,他想變心,那不可能。”

“那就行,我們再想想法子,我既然能把他嫁出去,總有法子能讓他再回來。”

“我有法子。”林遠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什麽法子?”

“不用你管,你等着看好就是了,我總要叫林飄再乖乖聽我的話。”

林周氏懶得和他多扯,只要他還是想娶林飄的就行:“行吧,随便你,你心裏有數就行。”

林飄那邊因着被男人糾纏的事情,心情頗低落了兩天,他倒不是因為覺得應付得心煩,只是想到自己的處境,放以前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變成了哥兒,有被娘家賣掉嫁掉的這種風險,時不時還要操心一下自己的‘婚嫁’大事,動不動被屌絲男糾纏,真是叫人嘔得要死。

他心情不佳,第二天沈鴻的鍛煉課他也沒有陪同,自己在家裏睡大覺,到了快傍晚,就聽見沈鴻在外面敲門。

“嫂嫂,起身吃飯吧。”

“來了。”林飄爬起身,拉開門,看見外面等候着的沈鴻,心情也不是很佳,沒空對這個可憐的小少年笑。

沈鴻也并不介意的模樣,只是向前走,到了二嬸子的院子裏,飯菜在桌上已經擺好了一半,二柱二狗和大盛看見他來了,也陡的站了起來:“小嫂子。”

林飄點點頭:“快坐下吃飯吧,以後不用這麽客氣。”

幾人卻并沒有坐下,而是道:“小嫂子你過來,我們有東西送給你。”

“什麽東西?”林飄跟着他們往前走了一下,走到草棚旁邊順着沈鴻的指的方向往裏面一看頓時眼睛一亮。

原本二柱打到了一只兔子和雞鴨一起養在草棚的角落裏,現在腿上的傷口都好得差不多了,現在那只灰兔子旁邊待着一只又肥又大的白兔子。

“小嫂子,我們又捉到一只兔子,明天做頓兔子肉吃怎麽樣。”

果然食物是治愈一切的良藥,林飄想到壇子裏的山椒:“等等,我看看泡椒泡好沒有。”

林飄走到小壇子邊,揭開壇子嗅了嗅,沒有臭,有股淡淡的酸味發酵了出來,因為并不濃烈,是清淡又刺激味蕾的氣味,聞得林飄味蕾不自覺分泌口水。

林飄找了雙幹淨筷子,夾了一個出來嘗嘗,微酸,很辣,山椒外皮清脆,鮮辣的汁水一下在嘴裏炸開,刺激得林飄臉一皺。

“嫂嫂,怎麽了?”沈鴻在一旁關切的看着他。

“沒事沒事。”林飄擺了擺手:“這壇泡椒再泡兩天就差不多了,兔子再養兩天再吃吧,到時候我們做泡椒兔吃。”

二柱二狗大盛在旁邊目光懷疑的看着地上的一壇子山椒,這東西能好吃嗎,小嫂子嘗了一口臉皺成那個樣子。

“放心,保證好吃,到時候我們順帶挖點山姜野蔥回來,一鍋燴上那個味道絕對沒跑了。”

他們不是很期待,不過小嫂子堅持說好吃,抱着嘗嘗看的心情也沒說什麽。

大盛今天又帶了些小螃蟹和小雜魚來,一鍋烘炒得酥脆的,二嬸子為了去晦氣,特意蒸了一鍋米飯來吃。

雖然也不知道去晦氣和吃米飯有什麽關系,但林飄吃得很開心。

到了吃過晚飯,外面忽然有人來叩門叫林飄。

因為白天的事情,大家心裏都警惕着,怕有麻煩事找上門,二嬸子給了二柱一個眼神,二柱站起身向大門走去,打開了門看見了面熟的嬸子才松了一口氣。

來的人正是大旺家和山子家的兩對爹娘,四人提着大籮筐來,身後還跟着兩個黑猴子一樣的孩子,兩家父母目光不停的往裏看:“林飄在嗎,我們想讓我家孩子跟着你家沈鴻學認字。”

二嬸子湊上去打招呼,他們便扯了扯二嬸子的袖子:“二嫂子,還不幫我們介紹介紹。”

二嬸子忙指着人道:“飄兒,這是大旺爹娘,這是山子爹娘,你叫嬸子和叔就是了,他們都知道沈鴻厲害,想要他們兒也跟着沈鴻讀書識字呢!”

“那太好了,人多熱鬧。”林飄上前去應付。

“那就好,不嫌棄吵就好,我家孩平時像個喇叭似的,正好你和沈鴻管教管教他,讓他老實老實。”

“年紀越小嗓門越大,都是這樣的,性格活潑是優點呀。”林飄又恢複了笑眯眯的臉,心想不管是什麽喇叭,來了這裏都得靜音,平時上課的時候二柱二狗大盛這三個人互相管制,誰發出無關的聲響擾亂了課堂,就要被另外兩個聯合起來教訓,沈鴻越是不管制他們,他們就越是誓當課堂表現第一名。

這兩個小孩送過來,不一定有二柱抗揍,也不一定有二狗心眼多,也比不過大盛守紀律時的一板一眼,不當靜音喇叭有他們苦頭吃。

兩家爹娘喜笑顏開,推着着自家孩子的背往前:“來,快,叫嫂子,叫沈先生。”

兩個小孩往裏面一看,看見二柱二狗和大盛,他們三年紀比他們大上個一兩歲,在他們面前有着大孩子的威嚴,他們這會哪有大喇叭的樣子,像個害羞的小雞仔一樣,扭扭捏捏的叫了嫂子和沈先生,看沈鴻和二柱幾個人的眼神就像要認大哥一樣。

兩家爹娘和林飄聊了一會天,聊着聊着開始展望未來沈鴻考上了童生又有幸考上了秀才之後,能提攜一下這個時候就跟着他的學生,到時候要是考學去了縣府,希望也能幫着介紹一個縣府的營生。

林飄一聽這是長線投資的行家,看了看他們送來的母雞和半籃子雞蛋鴨蛋,表示任重道遠,不會辜負鄉親們的厚愛,有那一天一定不會忘記大家夥,配合着将餅美美的畫上了。

兩家爹娘遂帶着孩子心滿意足離去。

原本這村子像譚死水一樣,識字的人家不過就大沈小沈為主的這幾家,這些人讀書識字也不會輕易的傳授給別人,不花大價錢,泥腿子有什麽資格學聖賢先師的學問?其他人是從來都沒想過要讀書識字這個事情,稍微動一動念頭的時候想想束侑銀錢能不能真的讀出來這些問題也就打消了想法,林飄這一弄,把大沈家的沈波也逼了出來,這下子半個村子的心思都活泛了。

“你說是去沈鴻那裏好還是去沈波哪裏好?”

“我兒說想去沈鴻那裏,大家年齡都差不多,吃得好又有得玩,可要給他羨慕死了,不過我看沈鴻現在這書都說讀得好,到底怎麽樣我也摸不着底,我想着等到明年,他中了童生我再把我兒送過去。”

“我家那個崽子也是這麽說的,真的想得美死他了,讀書識字就是要吃苦,成天想着玩哪有正經讀書的樣子,我要是送就送沈波那裏去,叫他吃吃苦頭,才學得着真東西。”

“我也覺着沈波好,就是他這要的東西是要殺人啊,又是糧食米面,又是雞蛋鴨蛋臘肉紙筆,還要再送一吊錢,說是要年年都送。”

“你哪裏聽說的?”

“他娘先前放出來的話,說是要厚禮,才叫尊重先生,據說還比隔壁村的王童生少不少呢!”

“那再看看吧……”人群一時讪讪,這話一說出來一群說沈波好的都不敢說話了,讀書人的傲氣他們泥腿子敢說什麽,人家願意教,他們都出不起這個束侑。

一群人想來想去,一時半會都舍不得這些銀錢,去沈鴻那裏又覺得缺了點意思,想來想去還是開始那句話,等沈鴻先考上一個童生的時候他們再跟上。

一旁卻有個人在心裏暗暗搖頭,等到沈鴻真的考上童生了,就沒有那麽好跟上了,他這樣傻的人都知道,一旦沈鴻有了功名,就不是他們可以随意攀上的鄰裏少年了。

他身體并不好,在外面忙活了半天才慢慢把地裏的活幹完,這會聽大家聊了一會閑話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打開門,家中的兒子正在切豬菜,看見他回來了急忙站起身來幫他卸掉身後的背篼,背篼裏裝着滿滿當當的花生,他們家種的花生不多,但就這樣也慢慢收到了斷斷續續還有一些沒收完。

背篼放在了地上,他兒子又往回走繼續切豬菜,走路時一條腿有些跛,雖然并不嚴重,但卻一眼能看出。

鄭秋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每次他一看見自家孩子的跛腳,心裏就有一個聲音冒出來,以後他的孩該怎麽辦啊。

他想來想去,還是得攢些東西出來,趕在今年之前把他送來沈鴻那裏去,讓他也識幾個字,出路多一些。

想到這裏便忍不住對他道:“大壯,你以後看見你林飄嫂子,看見沈鴻,不要裝沒看見走過去,你好好的和他們打招呼,好好的同他們相處知道嗎?”

大壯擡起頭來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但還是嗯了一聲。

這孩子又體弱,又跛腳,膽子小得像老鼠,在外面都縮着不敢和人多說話的。

“你要尊敬你林飄嫂子和沈鴻哥,他們都是心善的人,咱們要好好來往的你記着。”鄭秋沒有說想讓他去讀書識字的事情,這事情八字還沒一撇,他怕先說出來反倒讓他兒子覺得承擔不起心裏大不願意去。

大壯似乎想了想,認真的道:“好。”阿父說林飄嫂子和沈鴻哥是心腸好的人,他也這麽覺得,林飄嫂子待人和氣,沈鴻哥在村子裏教人讀書也從不仗着自己厲害就欺負人,每次見着他也都會和他打一聲招呼,只是他跛着腳,有時候從他們面前路過也不敢打招呼,匆匆的低着頭就走過去了。

沈鴻那邊新收的兩個學生,因為上面已經有了三個大哥哥罩着,他們進了院子門反而整天老實得像鹌鹑一樣,跟在年紀大的屁股後面跟屁蟲一樣,那是從不講一個不字,很快融入了這個團體中。

他們新加入便遇着了好時候,沒兩天泡椒壇子的酸味就濃了,林飄夾了一大碗出來,配着大量的小蔥段和山姜。

這邊的人口味清淡,一個是懶得折騰,另一個是土地都用來種糧食了,菜地種的也是蘿蔔白菜南瓜,是見不着姜蔥蒜這種東西的,不過山上物産豐富,只要願意上山上挖,山姜野蔥總是一堆一堆的。

二嬸子一看他們挖了這麽多山姜野蔥回來,驚到:“這東西可做不得飯吃,怎麽弄這多?”

“嬸子,我們吃泡椒兔,待會辛苦你把這些和兔子都一起炒了。”

二嬸子懷疑的看着他:“這麽多都弄?”她倒不是舍不得,只是這山椒一大碗,野蔥和山姜又一大碗,就一只兔子怎麽廢這麽多東西?這炒出來是吃兔子還是吃姜蔥了?

“都弄,那樣才有味道。”

“娘唉,你咋嘴這麽重,不過倒也不費事,一鍋燴了就行。”二嬸子嘴上叫娘,真做起菜來動作很是麻利,兩三下剁了兔子,将泡椒和姜爆香,香氣和嗆人的鍋氣直往人鼻子裏鑽。

“飄兒,這兔子算是搭鍋裏了,這麽嗆能吃嗎!”二嬸子扭着頭直躲嗆味。

待到快出鍋,一把将大量的蔥段撒進去炒勻,一大盆兔肉雪白泡椒翠綠的泡椒兔肉就熱氣騰騰出鍋了。

一群人圍桌拿着筷子都在研究這道菜。

新來的聽說這裏夥食好,确實是每天都有雞蛋,今天還吃上兔肉了,可這都是什麽做法啊,聞着鼻子發癢,要說有點香還真挺香,可這味道辣人得緊。

二柱壓低聲音道:“小嫂子泡的山椒,泡得又酸又辣,那味道真是怪!”

新來的山子小心的問大哥:“兔子總是好吃的吧?畢竟是肉總不能不吃,那多造孽啊。”

“吃吃吃怎麽不吃,好說歹說也得把東西吃完了。”二狗糊弄的催促道。

等到林飄落座才發現大家還一個人動筷子:“吃啊,不用等我,你們快嘗嘗味道。”

衆人:“……”

沈鴻當先伸出了筷子,夾了一塊兔丁放進嘴裏,他神色僵硬了一會,随着兔丁的味道在味蕾綻放開慢慢松懈了下來,又伸出筷子淡定夾看第二塊。

衆人看向他的表情想要一探究竟,他小大人一樣認可的點了點頭:“很好吃。”

聽他這樣一說衆人才不信,馬上拿起筷子在手裏,夾起兔丁往嘴裏送。

其中新來的山子最吃不得辣,哇的叫了一聲,臉都皺成一團發紅了,待到味道從嘴裏綻放,他瞪大了雙眼,馬上夾起第二塊往嘴裏塞。

“怎麽樣?好吃吧?”林飄看他的反應。

山子連連點頭:“好辣,好吃!”

林飄暫時都沒有找到幹辣椒圈和青椒,這個辣度頂多是微微微辣,但是這邊的飲食習慣大部分都已經清淡慣了,畢竟吃香喝辣都是一個形容有錢人過得滋潤的詞彙。

山椒帶來清香和微辣的風味,融合在肉質細嫩雪白的兔丁裏,加上大量蔥姜的去腥提香,食物的香氣在嘴裏爆發直沖鼻腔,刺激得味蕾不斷分泌口水。

一群人很快适應了這個辣度,二狗還嘗試着一塊兔丁夾着一小塊泡椒吃,爽脆的口感和更強烈的酸辣在嘴裏炸開,刺激得他表情發皺。

大旺吃着吃着看着大碗裏的兔丁,忍不住道:“我爹娘還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林飄看他們這一會已經好吃得想爹娘了:“下次去打獵,你們要是捉到了兔子也可以交到這裏來弄,到時候端一半回去給家裏爹娘嘗嘗就是。”

收點加工費不過分吧?

“對吧嬸子。”

二嬸子就喜歡他這點實在勁,不叫人吃虧:“對,你們把東西備齊全就成,料理起來也不費事。”

兩小孩聽了都高高興興的,大盛二狗也盤算着什麽時候要是打到了兔子,這樣弄一弄帶些回去給爹娘嘗嘗,讓他們也嘗嘗這滋味。

一大盆泡椒兔轉眼被消滅得幹幹淨淨,一直到下學心裏都還忘不了那個滋味。

回到家裏大旺和山子都繪聲繪色的說自己吃了一個東西,叫泡椒兔,那叫一個香,那叫一個有滋味。說得他們爹娘發饞直想揍他們。

“就記得吃着好東西了,腦袋裏全是泡椒兔,今天識了幾個字還裝在腦袋裏不?”

于是又繪聲繪色的說起自己學了些什麽,自己名字怎麽寫,然後說道下次有機會打到兔子,做了泡椒兔可以帶回來給爹娘吃吃。

兩家當爹娘的頓時火氣全消,美滋滋的:“他爹你別說!讀書真有用,這才多久一會,就心裏有爹娘知道惦記爹娘了。”

“那是,不然送他識字幹什麽,識字就是要懂道理的!”

有了泡椒兔的鼓勵,大家打獵的積極性更加高漲,二柱大盛的箭法突飛猛進,甚至已經開始自己琢磨改進弓箭的問題了。

他們打算等哪段時間要是打到的獵物比較多,他們就帶一些去半山腰拜訪獵戶,向他請教弓箭該怎麽改良的問題。

時間才過了幾天,沈鴻這邊就遇到了一個難題,王童生又來找麻煩了。

上次他被打了一頓,倒是不敢再進村子裏來了,找了個人托話,讓沈鴻回去取他的東西。

原本沈鴻在他那邊上私塾,教了許多學費,也置辦了很多東西,沈鴻趕回來奔喪的時候只人回來了,生活用具都還留在王童生家裏,這次王童生叫人來傳話,說他既然不繼續上他的私塾了,那麽就把他的東西全都拿走。

林飄讓沈鴻自己決定去不去,若是去就讓大盛和二狗陪他去,若是不去東西就幹脆不要了,畢竟這是他的過往和東西,這個決定怎麽做還要看他自己怎麽想。

沈鴻略思索了一瞬:“東西并不重要,先生叫我去,總是要去的,此後就沒什麽幹系了。”

林飄點了點頭:“行。”畢竟這個世界還是很受尊師重道這種規矩限制的,他可以和王童生翻臉,沈鴻卻不能明面上和王童生鬧得太難看。

二狗機靈,大盛上次去過隔壁村,雖然也沒打聽出什麽王童生特別的事情,但好歹熟門熟路的了。

幾人準備了一下,因為已經中午了,計劃當即出發,傍晚回來。

二柱也想陪沈鴻去:“我力氣最大,要是那個老東西想做什麽,我揍他綽綽有餘。”

林飄忙把二柱勸了回來,他打王童生自然是綽綽有餘,上次他才打了王童生一頓,這次不讓他去就是怕他露了餡反倒讓王童生抓住他們的把柄。

沈鴻二狗大盛自出發,二柱和大旺山子在林飄的監督下繼續背書,新來的背三字經,二柱已經開始學千字文的開頭了,雖然還不知道什麽意思,但已經能朗朗念出宇宙洪荒天地玄黃這些話了,畢竟每次上山打獵,沈鴻都是拿這些話當順口溜教給他們,讓他們閑着的時候念叨,嘴上背起來自然無比的快。

到了快傍晚的時刻,二嬸子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就等着沈鴻一行人回來就能吃上,等了又等都沒見着有人回來。

二嬸子看林飄有些擔心,安慰道:“再等等,說不定他們路上走累了,要歇歇腳才繼續回來。”

“別的倒不怕,就怕王童生找沈鴻麻煩這會子把他絆住了。”王童生這個老菜皮,別的本事沒有,嫉妒沈鴻倒是嫉妒得很兇,沈鴻去這一趟,還不知道要被這個老菜皮怎麽刁難。

二柱看他擔心得緊,站起身往外跑:“小嫂子,我去村口瞧瞧去。”

沈鴻等着消息,突然覺得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弄得他心口慌慌的,當即用手撫了撫胸口,就聽見外面一連串的腳步聲,二柱急忙推開門,一臉的驚慌:“小嫂子,沈鴻落水了!”

“什麽?!”

“快,快帶我過去!”

這個消息就像平地一聲雷,林飄和二嬸子蹭的站了起來,來不及多問也來不及多說,跟着二柱就往外趕去。

林飄懷疑沈鴻這小子一被王童生克,二被水克,兩次從王童生那裏回來都落了水,上次養了好一陣子才把身體養壯實,這會子又造了難。

路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幸好二柱說是大壯在河邊摸魚看見了沈鴻落水,在他們知道之前已經有其他人趕過去了,林飄的心才好好放進了肚子裏。

等到他們趕到河邊的時候,小河邊已經圍上了不少人,林飄往人群裏一紮,裏面的女人哥兒都已經在對着他抹眼淚。

“飄兒,你別太傷心,你還年輕。”

林飄如遭雷劈,這說的是什麽屁話:“沈鴻人呢?”

人群讓開,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濕漉漉的躺在河岸邊,就像林飄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少年秀致又虛弱。

“飄兒,我們趕到的把人撈了起來,但人已經不行了。”

林飄撲上去探了探鼻息,又趴在他胸口聽了聽,還有微弱的心跳,當即腦袋一片空白,還活着,沈鴻還活着。

他當即将沈鴻的頭調整向一側,兩手交疊壓住沈鴻胸口,開始急救。

林飄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他只知道他要救活沈鴻,他才十幾歲,他是個天才,他的生命不該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消逝。

一直到沈鴻突然咳喘起來,不斷吐出水,睜開的雙眼咳嗆得發紅,林飄兩腿一軟将他抱進了懷裏:“沈鴻,幸好,幸好……”

一旁人聲鼎沸林飄一點也聽不見,都在驚叫着活了活了,真是神了。

人群裏趙家哥夫看着林飄的舉動:“寡哥兒怎麽這樣和小叔子摟抱在一起……”

身旁的人卻是絲毫不在意:“吓都吓死了,這會子誰管的上這個啊?!你快閉嘴吧!”

“就是,你看這情況多吓人啊,林飄真是神了,他哪裏學的這一招,摁兩下就把人從鬼門關帶回來了。”

林飄這會子腦袋已經空了,一時半會料理不了事情,只想着先把沈鴻帶回家。

沈鴻剛剛溺水,卻是很有條理的先問了是誰将他救起的,一旁一個青年站出來說自己是被人叫過來的,沈鴻又問是誰發現他的,一個順着一個說,最後人群裏的大壯弱弱站了出來。

他跛着腳,一下收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對于沈鴻的道謝也只是不好意思的說:“這沒什麽……看見人落水這肯定要叫人的,不然出事了咋辦。”

沈鴻問道:“你有見到不是我們村子,不認識的人在附近嗎。”

林飄一聽他這樣問,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四周的人也紛紛揣測,這麽沈鴻一好過來就問這樣的話,難不成他是被人推下去的不成?

大壯來回的想了想:“有個沒見過的人,當時我從坡上下來,正好碰見他,他也不說話,什麽都沒帶也不像賣貨郎,着急忙慌的走了。”

沈鴻聽他說完,在林飄的攙扶下才站起身:“既然大壯見過他,大壯正好做個證,證明他今日來過我們村子,是他突然竄出來将我推進水裏的。”

“是誰?”林飄語氣頓時嚴肅了起來,村子裏的人雖然整日叨叨,但民風淳樸,絕對不能讓這樣心存不良的人繼續呆在村子裏,被這樣的人整日盯着,他們的日子也過不下去。

四周的人也議論紛紛,都在想到底是誰這麽喪良心,不管是誰他們都要把人捉出來,不然想到自己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他們都要後背冒寒氣心裏害怕。“”

沈鴻醞釀了一會,黑亮的眼眸餘光看了林飄一眼,林飄頓時心裏一咯噔,難不成和他有什麽關系?

“是隔壁村的林遠。”

果然是……

人群頓時小聲議論起來。

“是不是前幾天鬧上門說要帶林飄走的那個孫子?”

“就是他,被他們一頓收拾,肯定是那個時候就記恨在心裏了,這會子找機會要咬回來。”

“真心狠啊,對着沈鴻下手,沈鴻沒了林飄也沒依靠了,到時候還不是由着他們拿捏了,這種男人,林飄要真落在他手裏了日子可要怎麽過。”

“他那個後娘也真不是個東西,先前把他賣給沈松,好歹沈松是個正經人,又勤勞肯幹,這會子選的個什麽東西,只要錢不要林飄的命了!”

女人和哥兒在嘆氣,男人也沒少吭聲。

“這都欺負到我們村子頭上來了,他一個大人,來咱們村子欺負一個小孩!當我們村沒男人了?”

“林飄嫁過來就是我們村子的人了,他一個別村的憑什麽管我們村的人,說改嫁就改嫁,咋不說要七仙女來嫁他?”

“這孬玩意,得讓他知道什麽叫厲害。”

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當即狠狠道:“他這會子肯定還沒跑遠,走!我們順着他回去的路去捉他,把他捉到了看他還怎麽抵賴!”

一群人說幹就幹,幾個人分作一隊,分別朝林遠回村的方向追過去,一副一定要逮住他的架勢。

幾個學生的爹娘剛才吓得厲害,尤其是大盛和二狗的爹娘,本來大盛和二狗是陪着沈鴻來回的,回來的路上正好見到他們在地裏收花生,便到了地裏來幫他們收花生,沈鴻本也有意幫忙,但他們那裏好意思讓沈鴻動手,說什麽也要讓沈鴻先回去,不敢勞他動手,幾個這一通客氣,反而害沈鴻落了水,現在心裏也發了狠,跟着去找人,要把人逮住了狠狠打一頓。

沈鴻把條理一捋,林飄空白的大腦也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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