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我怎麽知道?”郭健行兩手一攤,樣子無賴:“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蟲,哪會知道你想什麽?”
“你這是明知故問!”
“文遠,喜歡她,很難以啓齒嗎?”
郭健行突然變得非常正經,葉文遠完全被他的話呆住。喜歡她——很難啓齒嗎?
“文遠,你知道嗎?以前你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可是在她面前,你有了喜和怒。她讓你,變回了一個正常人!”
是這樣嗎?他——變回了一個正常人?
“我不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但她改變了你,是個不争的事實!”
葉文遠死死地盯着地上,過了一會,才咬着牙說:“我不喜歡她,會在她挂了我無數次線後,仍然堅持打給她嗎?”
“大哥,喜歡她,就去跟她說呀!她也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不說,她一個女孩子瞎猜會猜錯的!”接收到他狐疑的目光,郭健行拍額。“喜歡一個人,會主動維護她的尊嚴,大庭廣衆之下,她被王麗娜打了一巴掌,而你竟然啥也沒說沒做,換是我,也會氣得半死!”
這個他當然知道。可是……葉文遠不想為自己找任何借口,那天的情況,再鬧下去,他是真的覺得很丢臉。之前被迫到她家吃飯見父母他餘怒未消,再加上媽媽冷冷的一句“這就是你看上的女生”,他心頭一熱,火氣就上來了。
兩個人在一起,為什麽不能簡單一點?媽媽對她的諸多挑剔和不滿,他從沒跟她說過半句,也沒要她去面對,為何她就非要他去面對她的父母?
“愛情裏應該是平等的,你別總是裝酷,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女孩子呀,其實很好哄的,買一束花挑一份小禮物,說幾句甜言蜜語,就對你死心塌地啦。”
就這麽簡單嗎?
“還愣着幹嘛?去呀!”
被郭健行推了一把,葉文遠抓起車匙便沖了出家門。
四驅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開了一段時間才找到一家花店,葉文遠呆呆地坐在車上,遲疑了很久還是沒行動。從沒哄過女孩,像傻子般捧着花去找她,不是很丢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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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終于厚着臉皮下了車。
五點三十分,喜相逢陸續有人離開。六點,她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在門口。六點十分,有人鎖門了。
她今天沒上班?葉文遠懊惱地捶了方向盤一下,迅速把車頭調往她家的方向去。
冬日的天空黑得早,這個鐘點人們回家的回家,不回家的也去了吃飯,昏黃的燈光照着馬路兩旁,映得長長的街道有幾分冷清。
四驅車緩緩地駛過好福氣面館,放眼望進去,有四五桌坐了人,隔着玻璃間牆的廚房冒着白色的煙霧,偌大的店內,只見郝福胖胖的身軀來回穿梭。
已經前後走了幾遍,就是不見她小小的身影。她今天不在店內幫忙?葉文遠把車停住,拿起手機,拔出寫着她名字的號碼。
得到的回複依然是關機。
他扔下手機,隔着車窗望向面店,小小的招牌上五彩的燈珠分外耀眼。葉文遠認得這串燈珠,是平安夜那天他們在超市買的。
那個晚上,他們過得很快樂,第二天他離開的時候,她還哭得像個淚人兒。
葉文遠往椅背一靠,閉上眼,腦內盡是她的一颦一笑。
一陣喇叭聲在身後響起,驚醒了他。緊接着有輛公共汽車繞過龐大的車身,在前面停了下來。
原來他的車占了公車道,葉文遠打着火往後退了幾米。才停定,便看到期盼已久的身影從公車上跳下來。
幾天沒見,她的背影看着單薄了不少,葉文遠捏緊拳頭,決定今天一定要中止這場磨人的冷戰。
郝妙這些天表面上很正常,對着誰都嘻嘻哈哈,可是她知道,自己過得并不好。盡管“分手”二字說得很潇灑,但每每午夜夢回,她都是哭着醒來。
看着手機上未接來電裏那排相同的號碼,她問自己,以後真的不再理他了嗎?好幾次,她差點就心軟,摸着綠色的小鍵,多想聽他的聲音。然而閉上眼,那天的情景歷歷在目。她最愛的父母,受盡侮辱,被掌掴的半邊臉,仿佛還在火辣辣地痛。
不可以!
她站住,仰頭看着漆黑的天空,輕輕吐了口氣。頭昏昏沉沉的,身體像挂了鉛,在外面跑了整天,超累。
“郝妙。”
誰叫她?看,她肯定太累,所以出現幻聽了。
“郝妙!”
聲音清晰了許多,郝妙渾身一顫,倏地轉身。
他站在路燈下,背着光,看不清表情,風把他的長發吹得淩亂,他沒理會,只定定地看着她。
沉默,還是沉默。郝妙面無表情地瞅着他,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過了一會,是他先沉不住氣。“你沒聽我電話。”本想表達得委屈一些,可是從他嘴裏吐出來,反倒變成指責。
郝妙眼睛也沒眨一下,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站着。如果他稍細心點,就會發現她的瞳孔裏沒有焦距,視線穿透了他的身體,直視着前方。
“關于你被打一事,我非常抱歉。我……”此刻,葉文遠才發現自己嘴拙,他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話才能哄她開心。
“葉文遠,”郝妙這時平靜地開口:“我已經和你分手了。請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你生氣是正常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問題不在那,反正……”郝妙擡起頭,努力把要湧出來的水液倒回眼裏去。“反正,我們不适合,你回去。”
她轉身就要走,手臂驀地被攫住。
“我已經來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她輕挑嘴角,自嘲道:“不用道歉……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太天真,以為真的遇上屬于她的王子,以為她喜歡他,他也會回報同等的愛。
“你非要這樣說話?”葉文遠收緊力度,好不容易抑壓下去的怒意悄然升起。這叫以退為進嗎?
“如果承認錯誤還不能讓你高興,那我很抱歉。”她的眼睛始終看着他,那兩抹黑如若琉璃般水透,清澈,不帶一絲它意。沒有愛,也沒有恨,如斯淡然。
葉文遠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自己的手中。他的手指,正一只一只地被慢慢扳開,繼而推掉。有個東西猛地在心底剝落,他說不清是什麽,只能愣愣地,看着她走遠。
40
迎賓中路,白天基本上都是人潮熙攘,特別接近下班時間,更是人車難分。一輛黑色四驅車,安靜地停在街角那個位置上。車窗完全緊閉,反光的玻璃讓人看不清車內的情況。
喜相逢婚慶公司內,郝妙正在對着桌上的水杯發呆。剛才從茶水間出來,經過臨近街道的落地窗,她又看到對面馬路停着的那輛熟悉的車了。
已經連續好幾天,葉文遠總在這裏站崗。郝妙不理他,他就默默地跟着。她上公車,他就貼着公車走,直至她到家。
他是不甘心嗎?不甘心,是她提出的分手?
目光随着杯子冒起的水蒸氣上移,腦裏空蕩蕩,她沉默。
“郝妙……”
一聲叫喊,沒有回應。
“郝妙!郝妙!”
“啊?”她驚醒,扭頭見到餘景天寫滿問號的臉孔。“什麽事?”
“林莉沒空,晚上跟何總的飯局由我和你出席。”
“哦,好!”她點點頭,慌亂地收拾了一下桌面,端起水杯,卻發現身旁的人并沒走開。“還有事?”
餘景天微彎下腰,“你打算喝墨水汁?”
“嗯?”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杯子:“你把筆插到水杯裏了。”
郝妙一看,發現剛才倒的白開水,已被筆尖滲出來的墨水淹成黑色。她大窘,忙把筆拔出來。
“上班時候發呆,做事毛毛躁躁。”
郝妙在上司的責備下低了頭,耳根紅得像燒熱的鐵。
餘景天直起腰,眼光掃向落地窗,神情變得若有所思。
臨近春節,盡管天氣冷得厲害,卻掩不住熱戀情侶要共偕連理的決心。年廿七有一場盛大的婚禮,是城中某某富商娶媳婦,酒席設在怡島酒店。
富商已接近五十,女方卻是個二十出頭的小明星,為了辦好這場婚禮,他們跟喜相逢接洽的次數不下二十次。聽說富商已是三婚,老婆抛棄了一個又一個,對上那位,還曾跟他同甘共苦拼下江山。
“我說了,這次婚禮一定要豪華,我的生意做得那麽大,要請的人很多,二百桌也不夠。”富商吐了口煙,手一垂,便有個人用煙灰盅把煙灰接住。富商笑着捏了捏他的小妻子精致的臉,輕聲說了句“真乖”,惹來一陣嬌嗔。
老夫少妻配,二人都不覺得有問題,态度極盡自然,還要往最高調上搞。是真愛嗎?又不象。郝妙靜靜地看着眼前